宿命的拉扯,他们自相遇便注定背道而驰,刀剑相向。

花卷小小姐 2024-08-16 17:22:30

公子救了我。

教我读书写字、兵法谋略,让我野心肆意生长。

后来,我们在战场上相见,楚河汉界,各为一方。

我用他教我的剑,指向他。

我问他:「公子,你可曾后悔救了我?」

他说:「从未。」

1

「公子,你知道南平四十年丰城的上元节吗?」

南平四十年,发生了一件大案,前太子宴鹤昭被废,终身禁于孤山,其一应门客,皆被满门抄斩,京都一时血流成河,血腥之色三月未散。

相比下,丰城宋家只是被殃及的小虾米,甚至和前太子被废扯不上多大关系。

说是丰城仲春贡上的云锦以次充好,害得宫中皇贵妃手臂红肿。

圣上大怒,丰城知府宋家满门被屠。

新知府隔日上任,乃皇贵妃本家人。

我记得那天是上元节的晚上,当时姐姐正在房里添妆。

姐姐戴好簪子起身转了个圈,笑得甜蜜:「小妹,我这身好看吗?」

姐姐和谢三公子已定下大婚吉日,就在次月初二,不到二十天,今日是特许的婚前最后一次见面。

这时外面放起烟花,砰砰砰,好不热闹,我一脸兴奋准备推门出去,刚靠近门,突然,一片血花飞溅在门窗上。

姐姐手快的把我塞到床底。

门被撞开,烟花明暗交错,我看到外面全是血。

耳朵里是姐姐挣扎嘶吼的声音,最后,姐姐衣衫凌乱,唇脂被抹掉,趴在地上,身下有血越浸越多。

姐姐眼睛一直瞪得圆圆的。

我使劲捂住嘴,姐姐让我不要出声。

我在床底待了一天一夜,十六的晚上才敢出来。

十六的月亮真亮啊,照亮了府里每个人的表情。

狰狞,惊恐,不可置信…

宋家一夜之间满门惨死,襁褓幼儿都被活活摔碎了骨头。

像极了人间地狱。

圣上下的令,无人敢替宋家人收尸,曝尸七日发臭,才来背尸人,把两百多具尸体背去天坑合埋了。

那时我才六岁,都说小时候的记忆会渐渐忘却,我没有。

我六岁前认识的人和事,随着年岁增长越来越清晰。

2

我扮做乞儿逃出丰城,逃难路上遇到柳家爹娘,他们家女儿和我一个年岁,一个月前高热没了,见我可怜巴巴啃着发馊的饼子,收留了我。

他们起初待我极好,柳家阿娘每年都会给我缝新衣裳,阿爹会上街还会给我带糖人。

有一段时间,我是这条巷子里最被羡慕的小女孩。

后来他们有了自己的儿子,我就成了那灶边灰,多余又擦不掉。

遇到公子是在南平四十五年,那年我十一岁,公子十五岁。

年岁不好,地里收成极低,家里越来越穷,弟弟都吃不上肉了。

娘做主给我说了门亲,城东李员外,李员外五十有八,十房小妾。

李员外家的婆子说,我进门就是小十一夫人。

十两银子,外加两只鸡,是我的价钱。

这两只鸡还是娘精打细算讨来,给大伯家快进门的新妇补身体用,盼新妇好早日给柳家宗族生个大胖小子。

出门那日,父亲在一旁抽着旱烟,一口气叹了又叹,愣是没开口说话。

娘抹了抹不存在的眼泪,假惺惺开口:

「丫头啊,只怪你生的好模样,这模样虽还稚嫩,但瞧得出以后可是个美人,被员外爷给瞧上可是福气,你以后呀可是官夫人了!」

我被关着好几日没吃东西,身体虚软,面色惨白,像条案板上的鱼,任由穿上不甚合身的喜服,脸上擦香抹粉。

时辰到,门外窄巷,李员外家来了顶小轿,粗壮婆子进来,一把钳住我的双臂,往轿子走去。

巷子里围满了唏嘘看热闹的邻居,叔伯们面有不忍,但无能为力。

娘见我不配合,握住我的手,压低声音:

「你个死丫头!去员外府好吃好喝还不愿意,娘这是为你好,以后你就会心里谢着娘了!」

说完拧着我腰间软肉转了一圈,生疼,还想继续动手,被那粗壮婆子拦住。

「今日是吉时,十一夫人身子金贵,可不能伤着。」

说完直接架起我,有小厮掀开轿帘,我像个穿新衣的木偶人,被塞了进去。

轿外响起娘的哭嚎。

「柳丫头啊,你要过好日子了,可别忘了娘!娘辛辛苦苦把你养大…」

我双眼无神瘫在轿子里,盯着轿外透进来的一丝光亮,心中祈祷,如果真的有神明,请神明救救我,信女愿付出一切。

「起轿!」

「起轿!」

3

「阿婆,这里是在办喜事吗,我来讨杯喜酒。」

「呸,什么喜事,柳丫头才十一,去给李员外做妾,那李员外的孙子都比丫头大,真是作孽哟!」

「等等!」

轿子被人拦了下来,我看到希望,连爬带滚出来,无力瘫趴在黑色靴子前。

使出全身力气,抓住了眼前的衣角,

「求求你,救救我!」

那人开口,声音戏谑:

「小孩子偷穿大人的衣服,还是个小豆芽呢,嫁什么人,要不跟我走?本少爷正好缺个小厮。」

他扶起了我,双手干净温暖。

我惊惶抬头,是个身穿墨色云纹锦衣的少年,笔尖有颗小痣,脸部棱角锋利,头发高高束起,背负一炳长剑,整个人渡着层柔光,如天神下凡。

他眼里带笑,像是星辰,透过星辰,我看到了自己,狼狈搞笑,脏兮兮。

李员外家的小厮围了上来,他揽过我护在身后,三两下把人全给解决,长剑似摆设,未从背后拿下。

少年转过头看向我,问的认真:

「小豆芽,你要跟我走吗?」

我紧紧抓住他的袖口,攥住我的救命药。

他朝我笑的肆意,拉住我的手腕。

「那走吧,本少爷带着小豆芽闯荡江湖去咯!」

我娘扒开人群像个炮仗冲了上来,破落着嗓子大喊大闹。

「死丫头你给我站住!你走了家里怎么办?李员外不会放过我们的!救命啊,抢人了!强抢民女了!」

少年带着我闪身躲开,一脸嫌弃,

「咦~大娘你自重,我知道我长得俊美非凡,可你也不能贪图我的美色往我身上扑呀,男女授受不亲,你这可是要被沉塘的。」

我娘:「你是哪来的野男人,我抓自己的女儿干你屁事,你给我走开...」

娘一顿输出,脏话引得左邻右舍指指点点。

「听说你十两银子卖的小豆芽?

「我给二十两,小豆芽今天起就不姓柳了,跟着本少爷姓谢。」

4

「小豆芽,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柳丫头。」

「柳丫头?不好听不好听,我叫谢云初,你跟着我姓谢,就叫谢云竹吧!」

少年声音明媚清亮,落入我的心底,埋下了一颗种子,只待时间生根发芽。

……

五年转瞬即逝,我一直做小厮打扮跟在公子身边。

公子所言的闯荡江湖更像是游历山水,见到不平拔刀相助,一路走走停停拈花惹草,何处感兴趣就多待些日子,潇洒至极,我从不见公子缺银子。

见我瘦不啷当,公子嫌丢人,给我塞了无数温补之食,实在是有点难吃,但公子一片好心,我只能皱着眉全吃了。

后来我确实身体健康,比普通女子还高了些。

公子闲时教我读书练剑,一笔一划,夏冬轮回,我练了手和公子一模一样的字迹。

「每日卯初,挥剑三千,刮风下雨不可断。」

「挺胸!手平!出剑要快!谢云竹,你弹棉花吗?」

……

「小豆芽,我不能陪你一辈子,只有靠自己,才不会被欺负。」

「本少爷这身本事,你只要能学个两三成就足够了。」

……

「绝山依谷,视生处高,战隆无登,此处山之军也。」

「凡军好高而恶下,贵阳而贱阴,养生而处实,军无百疾,是谓必胜。」

「势者,因利而制权也。」

「凡战者,以正合,以奇胜。」

……

公子日常读的,是兵书。

5

这几年我们走过很多地方,从我的家乡江南之地走到了漠北,然后到西南。

我们在西南边城停留已有半年之久。

公子在此处有了相好的姑娘,揽月阁的雪落姑娘。

雪落姑娘是个清倌人,半途家道中落沦入风尘之地,家道中落前姓许,一手琵琶乃揽月阁一绝,引得许多游子浪人挥金求见。

那日公子似有愁绪,饮了酒,硬拉着我去了烟花之地。

他应是醉得不浅,往常从不让我进这些地方。

雪落姑娘的一曲琵琶相思曲引得全场高喝,众人纷纷加价,想得雪落姑娘今晚独处。

隔壁桌声音传来:「雪落姑娘才情绝绝,若是入了姑娘眼,能谈上几句岂不是美哉!美哉!」

公子嗤笑了声,叮的放下酒杯,高声开口:「一千两!」

随着小厮指引,我们到了落云轩。

雪落姑娘果真如传言那般,肤如凝脂,像夜间绽放的幽兰,眉间郁色更添清冷韵味,惊艳到我。

回过神,看到公子痴痴望过去的眼神,我扶额,拍醒公子。

公子见到美人走不动路的毛病愈来愈严重。

无伤大雅无伤大雅,爱美之心,人之常情,谁不喜欢长得俊秀美丽的少年小姐呢。

我朝雪落姑娘抱拳示意后掩门离开。

公子及冠已有半年,有相好的姑娘也是应当。

也不知公子何处入了雪落姑娘的眼,自那日,公子成了落云轩的第一个长客。

6

几日不见公子,我熟门熟路去了揽月阁。

推门进去时,公子和雪落姑娘正在讨论游记话本,两人胳膊相贴,十分亲近。

似乎正是精彩处,雪落姑娘神色不似往日郁郁,带着笑意与向往。

见我进来,两人停下。

「小豆芽,你怎么来了?」

「公子,有人找您。」

「谁找我找到这儿来了?」

公子四处游历,只兴致起时潦草写封书信回家,很难定其踪迹。

「前日颜少侠正巧遇到了我,说是有封家书要亲自转交给公子,已在客栈等了公子两日。」

公子听完皱了皱眉,似是想到什么,起身和雪落姑娘道别。

「许姑娘,我明日再来与你谈论话本。」

客栈就在不远处,颜少侠还有事,把信递给公子便急急离开。

我撇到了信的封面,朱红色印戳,一个小字「晏」。

公子看过信后沉默了片刻,似乎有点犹豫,眉头微皱问我:

「小豆芽,明年春天我该回去了,你随我一起吗?」

我没有问何处,直接答应:

「公子在何处我便在何处。」

「晏」是国姓,我迟早要去那平都城的。

早就猜到公子身份不简单,武学才识皆非凡,挥金如土,只是未曾想……

他揉了揉我的头,叹了口气。

「唉,明年你家公子我就不是自由人咯。」

「小豆芽,你有喜欢的人了记得告诉我,我可是给你攒了不少嫁妆。」

拂下头上的手,我语气无奈。

「公子,你说哪个男子会喜欢我现在的打扮,那不是断袖吗?」

「小豆芽,我们要找一个能够透过表象看内心,真正喜欢你的人。」

7

距离明年春天还有半年不到的时间。

公子有了些急迫感,急匆匆替许姑娘赎了身。

老鸨原不想放人,府衙直接施压,老鸨惶恐开口,五万两白银。

公子眼睛不眨给了。

接下来的路程许姑娘和我们一同。

一路上两人默契十分,在马车上天高海阔聊、草原雪地、大漠孤烟,许姑娘虽未曾亲自去过,但书读的多,游记见识不少。

我们回到了江南,我离开的地方,亦是许姑娘的故乡。

公子大早不见踪影,许姑娘陪我去了那窄条巷子。

几年过去,巷子还是旧样,甚至更破落了些。

柳家门楣荒旧,已是久不住人。

「阿婆,你知道这户人家去哪儿了吗?」

许姑娘问了隔壁的阿婆,阿婆年纪大了,眼睛看着不大清楚,盯着许姑娘半晌才搭话。

「姑娘,你是说柳家?他们得罪前任员外,待不下去,搬走啦。啧,恶人自有恶人收,只是我可怜的柳丫头啊…」

我模样身量变化太大,还做着男儿打扮,阿婆没有认出我来。

趁着许姑娘和阿婆说话,我进了柳家院子,找到地方用剑开挖。

院内柏树往南走十尺,我埋了东西,是一块命玉,质地白润,玉的右下角刻了个五字。

取完东西离开路上,许姑娘突然转身捏了捏我的脸。

「咱们柳丫头已经长大可以自己保护自己啦,是不是呀?谢小哥。」

我眼睛睁大,我与公子都未和她说过我是女子。

许姑娘嗤嗤笑出声:

「我在风月场待了多年,这些日子与你相处,男女岂会分不清?」

「谢小哥,今日之后我们就得分别,谢公子替我把本家的宅邸买了回来。」

她笑了笑,有些怅然,

「你说你们公子像不像个大善人?

「替我赎身、购宅邸,所花不少,我原以为他想把我养做外室,可他一无所求,还说让我为自己而活。

「不过这样也好,在风月场束缚多年,我现在只想一个人自由自在,做那山间的风水中的月,高兴不高兴都是自己,男人啊还是一边去吧!

「谢小哥可千万别动心,你们公子,就是个散财童子。」

看着许姑娘洒脱得罪样子,我没说话。

在我懵懂时期,我遇到了公子,这样鲜衣怒马的少年郎,给了我救赎与新生,我早就看不进他人……

8

从江南出发,我没忍住开口:

「公子为何不带着许姑娘一起?」

公子眼睛微瞪,十分惊讶。

「为何要带她?小豆芽,咱们可还得闯荡江湖,许姑娘跟着风餐露宿不合适吧?」

「我以为,公子是要把许姑娘…」

公子伸手在我额头敲了一记,

「小孩子家家,想什么呢!」

我伸手捂住额头,

「嘶~公子,痛的啊,再说我十六了。」

看着我的倒霉样,公子在马上笑的前仰后俯。

「哈哈哈哈,不行啊小豆芽,这样子和你待久本少爷都忘记你是女子了,等明年到了平都,你做回女子打扮吧,来,我给你揉揉。」

我连忙拦住,脸颊微微发热。

「公子,男女授受不亲。我们接下来去哪里?」

公子烦躁的揉了揉我的头发,嘟囔:「我手把手养大的,揉揉额头怎么了。

「去丰城,在回平都前,小豆芽陪我去趟丰城外祖家。」

听到丰城,我怔住,僵硬片刻,声音微带颤意回答:「好。」

9

丰城离江南不远,骑马走了三日便到。

印象里,丰城不说多富裕,但百姓生活安稳,自给自足。

眼前的丰城主道,人丁稀疏,零星几人都是面黄肌瘦,净是荒颓之气。

公子目光微沉,脸色渐渐冷了下来。

马车停在了谢府,敲了好几下,才有小厮开门。

那人开了条门缝,探出头瞅了又瞅,豁然扬起笑脸打开全门,对门内喊:「表少爷来了!快去通报老爷。」

丰城谢家的表少爷?还是国姓。

公子是都城护国将军之子,晏云初。

看着公子走进谢府,我眸光渐渐加深。

公子突然回头,

「小豆芽,愣着干什么,快跟上。」

走至半道,府内一群人迎了上来。

「云初,你比舅舅预想的还早到两日,还好房间早就收拾了出来,你先洗漱休息片刻,老爷子正在休息,等他醒了我让人来叫你。」

说罢那人看到我,顿住,好一会儿才回神。

「云初,这位…房间怎么安排?」

公子不甚在意,直接道:

「她住我旁边偏房就行。」

「成何体统!我让人把你隔壁的西厢房收拾出来。」

那人瞪了公子一眼,说罢像有急事,匆匆离开。

我和姐姐长的很像,就算做小厮打扮,在这丰城,特别是谢府,怕是认出我的人不少。

10

安顿好行李,还未坐下来喝口茶水。

公子进来,面色有异。

「小豆芽,外祖父让我带你过去。

「想想你进了丰城神色便不对,舅舅、外祖对你的态度也很奇怪,小豆芽,你以前来过丰城?」

我片刻后才开口:「公子,我原是丰城人,逃难去的江南,路上遇到柳家爹娘,他们那时才死了女儿,留作念想,两人收留了我。」

「你原本姓什么?」

「姓宋。」

一路上气氛沉默。

谢老爷子房间药味很重,老爷子见我们进来,打起精神,略过公子看向我。

「后面那丫头,你上前来。」

公子想和我一道,被谢大爷拉到一旁坐下。

我走上前,谢老爷子细细的打量我一番,没忍住咳了两声,开口问:

「丫头,你和十年前丰城宋知府是何关系?」

「宋知府是我祖父。」

谢老爷子眼睛睁大:「你、你是?」

「晚辈原名宋知薇,是宋家三房的小女儿。」

面前人恍惚了片刻,

「你是知萱的妹妹二丫头啊,你和知萱长得都像你们父亲,丫头,你和我好好说说,这些年你是怎么过的?」

「当年宋家满门被屠,姐姐把我藏在了床底,我这才躲过一劫。南下逃难时,遇到了一对夫妻,他们收养了我,我在江南长大,十一岁时,他们要把我卖掉,是公子救了我。」

这时公子开口,声音微带涩意:「外祖父,自我救下她起,她便只叫谢云竹,我想给云竹安排一个身份与我一起去京都。」

谢大爷瞧了老爷子一眼,开口避开话题:「此事晚些再说,府里准备了接风宴,咱们先吃了再谈。」

11

晚上,谢家备了两桌家宴,三代子女全到场,给公子接风洗尘。

公子坐在谢老爷子右下手,我挨着公子落座。

斜前方空了个位置,谢大爷脸色不太好,朝身后小厮低声开口:

「你们去看看,三爷在干什么!让客人等,像什么样!」

话刚落,谢三爷珊珊从门口进来。

来人身形清瘦,一身天青色长衫,袖角衣襟都沾了水墨,头发用木簪半簪着,随意至极,也不说话,坐下直接开吃。

公子起身问好,他抬手随意摆了摆,头都未抬。

谢老爷子没忍住开口:「老三!你看你哪有长辈样!这是你二姐的小儿子云初。」

谢三爷筷子未停,敷衍抬头,看到公子旁边我的脸,眼睛瞬间睁大,死死盯住我,问:「她是谁?」

谢大爷忍了又忍,耐心快用尽:「此事饭后单独说,不早了,大家先吃饭。云初多吃点,一路过来辛苦了。」

「我问你们她是谁!」

谢三爷面容狰狞,状若疯魔,猛的站起抬手掀桌。

后面小厮像是提前预料,一人拉住他,一人按住桌子,一气呵成。

一众人小辈见怪不怪,乐呵呵给公子敬酒。

谢大爷:「三爷吃饱了,把三爷扶到书房,我们吃完饭再过去。」

12

用完饭,公子去书房,我未跟着,先回了客房。

回去路上,遇到谢三爷站在廊亭拐角处等我,我停下脚步。

他情绪稳定了不少,盯着我不解开口:

「那日我去了宋府,知薇和知、知萱我确认过,她们两姐妹都死了。并且,知薇长的像母亲,和她姐姐并不相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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