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救了我。
教我读书写字、兵法谋略,让我野心肆意生长。
后来,我们在战场上相见,楚河汉界,各为一方。
我用他教我的剑,指向他。
我问他:「公子,你可曾后悔救了我?」
他说:「从未。」
1
「公子,你知道南平四十年丰城的上元节吗?」
南平四十年,发生了一件大案,前太子宴鹤昭被废,终身禁于孤山,其一应门客,皆被满门抄斩,京都一时血流成河,血腥之色三月未散。
相比下,丰城宋家只是被殃及的小虾米,甚至和前太子被废扯不上多大关系。
说是丰城仲春贡上的云锦以次充好,害得宫中皇贵妃手臂红肿。
圣上大怒,丰城知府宋家满门被屠。
新知府隔日上任,乃皇贵妃本家人。
我记得那天是上元节的晚上,当时姐姐正在房里添妆。
姐姐戴好簪子起身转了个圈,笑得甜蜜:「小妹,我这身好看吗?」
姐姐和谢三公子已定下大婚吉日,就在次月初二,不到二十天,今日是特许的婚前最后一次见面。
这时外面放起烟花,砰砰砰,好不热闹,我一脸兴奋准备推门出去,刚靠近门,突然,一片血花飞溅在门窗上。
姐姐手快的把我塞到床底。
门被撞开,烟花明暗交错,我看到外面全是血。
耳朵里是姐姐挣扎嘶吼的声音,最后,姐姐衣衫凌乱,唇脂被抹掉,趴在地上,身下有血越浸越多。
姐姐眼睛一直瞪得圆圆的。
我使劲捂住嘴,姐姐让我不要出声。
我在床底待了一天一夜,十六的晚上才敢出来。
十六的月亮真亮啊,照亮了府里每个人的表情。
狰狞,惊恐,不可置信…
宋家一夜之间满门惨死,襁褓幼儿都被活活摔碎了骨头。
像极了人间地狱。
圣上下的令,无人敢替宋家人收尸,曝尸七日发臭,才来背尸人,把两百多具尸体背去天坑合埋了。
那时我才六岁,都说小时候的记忆会渐渐忘却,我没有。
我六岁前认识的人和事,随着年岁增长越来越清晰。
2
我扮做乞儿逃出丰城,逃难路上遇到柳家爹娘,他们家女儿和我一个年岁,一个月前高热没了,见我可怜巴巴啃着发馊的饼子,收留了我。
他们起初待我极好,柳家阿娘每年都会给我缝新衣裳,阿爹会上街还会给我带糖人。
有一段时间,我是这条巷子里最被羡慕的小女孩。
后来他们有了自己的儿子,我就成了那灶边灰,多余又擦不掉。
遇到公子是在南平四十五年,那年我十一岁,公子十五岁。
年岁不好,地里收成极低,家里越来越穷,弟弟都吃不上肉了。
娘做主给我说了门亲,城东李员外,李员外五十有八,十房小妾。
李员外家的婆子说,我进门就是小十一夫人。
十两银子,外加两只鸡,是我的价钱。
这两只鸡还是娘精打细算讨来,给大伯家快进门的新妇补身体用,盼新妇好早日给柳家宗族生个大胖小子。
出门那日,父亲在一旁抽着旱烟,一口气叹了又叹,愣是没开口说话。
娘抹了抹不存在的眼泪,假惺惺开口:
「丫头啊,只怪你生的好模样,这模样虽还稚嫩,但瞧得出以后可是个美人,被员外爷给瞧上可是福气,你以后呀可是官夫人了!」
我被关着好几日没吃东西,身体虚软,面色惨白,像条案板上的鱼,任由穿上不甚合身的喜服,脸上擦香抹粉。
时辰到,门外窄巷,李员外家来了顶小轿,粗壮婆子进来,一把钳住我的双臂,往轿子走去。
巷子里围满了唏嘘看热闹的邻居,叔伯们面有不忍,但无能为力。
娘见我不配合,握住我的手,压低声音:
「你个死丫头!去员外府好吃好喝还不愿意,娘这是为你好,以后你就会心里谢着娘了!」
说完拧着我腰间软肉转了一圈,生疼,还想继续动手,被那粗壮婆子拦住。
「今日是吉时,十一夫人身子金贵,可不能伤着。」
说完直接架起我,有小厮掀开轿帘,我像个穿新衣的木偶人,被塞了进去。
轿外响起娘的哭嚎。
「柳丫头啊,你要过好日子了,可别忘了娘!娘辛辛苦苦把你养大…」
我双眼无神瘫在轿子里,盯着轿外透进来的一丝光亮,心中祈祷,如果真的有神明,请神明救救我,信女愿付出一切。
「起轿!」
「起轿!」
3
「阿婆,这里是在办喜事吗,我来讨杯喜酒。」
「呸,什么喜事,柳丫头才十一,去给李员外做妾,那李员外的孙子都比丫头大,真是作孽哟!」
…
「等等!」
轿子被人拦了下来,我看到希望,连爬带滚出来,无力瘫趴在黑色靴子前。
使出全身力气,抓住了眼前的衣角,
「求求你,救救我!」
那人开口,声音戏谑:
「小孩子偷穿大人的衣服,还是个小豆芽呢,嫁什么人,要不跟我走?本少爷正好缺个小厮。」
他扶起了我,双手干净温暖。
我惊惶抬头,是个身穿墨色云纹锦衣的少年,笔尖有颗小痣,脸部棱角锋利,头发高高束起,背负一炳长剑,整个人渡着层柔光,如天神下凡。
他眼里带笑,像是星辰,透过星辰,我看到了自己,狼狈搞笑,脏兮兮。
李员外家的小厮围了上来,他揽过我护在身后,三两下把人全给解决,长剑似摆设,未从背后拿下。
少年转过头看向我,问的认真:
「小豆芽,你要跟我走吗?」
我紧紧抓住他的袖口,攥住我的救命药。
他朝我笑的肆意,拉住我的手腕。
「那走吧,本少爷带着小豆芽闯荡江湖去咯!」
我娘扒开人群像个炮仗冲了上来,破落着嗓子大喊大闹。
「死丫头你给我站住!你走了家里怎么办?李员外不会放过我们的!救命啊,抢人了!强抢民女了!」
少年带着我闪身躲开,一脸嫌弃,
「咦~大娘你自重,我知道我长得俊美非凡,可你也不能贪图我的美色往我身上扑呀,男女授受不亲,你这可是要被沉塘的。」
我娘:「你是哪来的野男人,我抓自己的女儿干你屁事,你给我走开...」
娘一顿输出,脏话引得左邻右舍指指点点。
「听说你十两银子卖的小豆芽?
「我给二十两,小豆芽今天起就不姓柳了,跟着本少爷姓谢。」
4
「小豆芽,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柳丫头。」
「柳丫头?不好听不好听,我叫谢云初,你跟着我姓谢,就叫谢云竹吧!」
少年声音明媚清亮,落入我的心底,埋下了一颗种子,只待时间生根发芽。
……
五年转瞬即逝,我一直做小厮打扮跟在公子身边。
公子所言的闯荡江湖更像是游历山水,见到不平拔刀相助,一路走走停停拈花惹草,何处感兴趣就多待些日子,潇洒至极,我从不见公子缺银子。
见我瘦不啷当,公子嫌丢人,给我塞了无数温补之食,实在是有点难吃,但公子一片好心,我只能皱着眉全吃了。
后来我确实身体健康,比普通女子还高了些。
公子闲时教我读书练剑,一笔一划,夏冬轮回,我练了手和公子一模一样的字迹。
「每日卯初,挥剑三千,刮风下雨不可断。」
「挺胸!手平!出剑要快!谢云竹,你弹棉花吗?」
……
「小豆芽,我不能陪你一辈子,只有靠自己,才不会被欺负。」
「本少爷这身本事,你只要能学个两三成就足够了。」
……
「绝山依谷,视生处高,战隆无登,此处山之军也。」
「凡军好高而恶下,贵阳而贱阴,养生而处实,军无百疾,是谓必胜。」
「势者,因利而制权也。」
「凡战者,以正合,以奇胜。」
……
公子日常读的,是兵书。
5
这几年我们走过很多地方,从我的家乡江南之地走到了漠北,然后到西南。
我们在西南边城停留已有半年之久。
公子在此处有了相好的姑娘,揽月阁的雪落姑娘。
雪落姑娘是个清倌人,半途家道中落沦入风尘之地,家道中落前姓许,一手琵琶乃揽月阁一绝,引得许多游子浪人挥金求见。
那日公子似有愁绪,饮了酒,硬拉着我去了烟花之地。
他应是醉得不浅,往常从不让我进这些地方。
雪落姑娘的一曲琵琶相思曲引得全场高喝,众人纷纷加价,想得雪落姑娘今晚独处。
隔壁桌声音传来:「雪落姑娘才情绝绝,若是入了姑娘眼,能谈上几句岂不是美哉!美哉!」
公子嗤笑了声,叮的放下酒杯,高声开口:「一千两!」
随着小厮指引,我们到了落云轩。
雪落姑娘果真如传言那般,肤如凝脂,像夜间绽放的幽兰,眉间郁色更添清冷韵味,惊艳到我。
回过神,看到公子痴痴望过去的眼神,我扶额,拍醒公子。
公子见到美人走不动路的毛病愈来愈严重。
无伤大雅无伤大雅,爱美之心,人之常情,谁不喜欢长得俊秀美丽的少年小姐呢。
我朝雪落姑娘抱拳示意后掩门离开。
公子及冠已有半年,有相好的姑娘也是应当。
也不知公子何处入了雪落姑娘的眼,自那日,公子成了落云轩的第一个长客。
6
几日不见公子,我熟门熟路去了揽月阁。
推门进去时,公子和雪落姑娘正在讨论游记话本,两人胳膊相贴,十分亲近。
似乎正是精彩处,雪落姑娘神色不似往日郁郁,带着笑意与向往。
见我进来,两人停下。
「小豆芽,你怎么来了?」
「公子,有人找您。」
「谁找我找到这儿来了?」
公子四处游历,只兴致起时潦草写封书信回家,很难定其踪迹。
「前日颜少侠正巧遇到了我,说是有封家书要亲自转交给公子,已在客栈等了公子两日。」
公子听完皱了皱眉,似是想到什么,起身和雪落姑娘道别。
「许姑娘,我明日再来与你谈论话本。」
客栈就在不远处,颜少侠还有事,把信递给公子便急急离开。
我撇到了信的封面,朱红色印戳,一个小字「晏」。
公子看过信后沉默了片刻,似乎有点犹豫,眉头微皱问我:
「小豆芽,明年春天我该回去了,你随我一起吗?」
我没有问何处,直接答应:
「公子在何处我便在何处。」
「晏」是国姓,我迟早要去那平都城的。
早就猜到公子身份不简单,武学才识皆非凡,挥金如土,只是未曾想……
他揉了揉我的头,叹了口气。
「唉,明年你家公子我就不是自由人咯。」
「小豆芽,你有喜欢的人了记得告诉我,我可是给你攒了不少嫁妆。」
拂下头上的手,我语气无奈。
「公子,你说哪个男子会喜欢我现在的打扮,那不是断袖吗?」
「小豆芽,我们要找一个能够透过表象看内心,真正喜欢你的人。」
7
距离明年春天还有半年不到的时间。
公子有了些急迫感,急匆匆替许姑娘赎了身。
老鸨原不想放人,府衙直接施压,老鸨惶恐开口,五万两白银。
公子眼睛不眨给了。
接下来的路程许姑娘和我们一同。
一路上两人默契十分,在马车上天高海阔聊、草原雪地、大漠孤烟,许姑娘虽未曾亲自去过,但书读的多,游记见识不少。
我们回到了江南,我离开的地方,亦是许姑娘的故乡。
公子大早不见踪影,许姑娘陪我去了那窄条巷子。
几年过去,巷子还是旧样,甚至更破落了些。
柳家门楣荒旧,已是久不住人。
「阿婆,你知道这户人家去哪儿了吗?」
许姑娘问了隔壁的阿婆,阿婆年纪大了,眼睛看着不大清楚,盯着许姑娘半晌才搭话。
「姑娘,你是说柳家?他们得罪前任员外,待不下去,搬走啦。啧,恶人自有恶人收,只是我可怜的柳丫头啊…」
我模样身量变化太大,还做着男儿打扮,阿婆没有认出我来。
趁着许姑娘和阿婆说话,我进了柳家院子,找到地方用剑开挖。
院内柏树往南走十尺,我埋了东西,是一块命玉,质地白润,玉的右下角刻了个五字。
取完东西离开路上,许姑娘突然转身捏了捏我的脸。
「咱们柳丫头已经长大可以自己保护自己啦,是不是呀?谢小哥。」
我眼睛睁大,我与公子都未和她说过我是女子。
许姑娘嗤嗤笑出声:
「我在风月场待了多年,这些日子与你相处,男女岂会分不清?」
「谢小哥,今日之后我们就得分别,谢公子替我把本家的宅邸买了回来。」
她笑了笑,有些怅然,
「你说你们公子像不像个大善人?
「替我赎身、购宅邸,所花不少,我原以为他想把我养做外室,可他一无所求,还说让我为自己而活。
「不过这样也好,在风月场束缚多年,我现在只想一个人自由自在,做那山间的风水中的月,高兴不高兴都是自己,男人啊还是一边去吧!
「谢小哥可千万别动心,你们公子,就是个散财童子。」
看着许姑娘洒脱得罪样子,我没说话。
在我懵懂时期,我遇到了公子,这样鲜衣怒马的少年郎,给了我救赎与新生,我早就看不进他人……
8
从江南出发,我没忍住开口:
「公子为何不带着许姑娘一起?」
公子眼睛微瞪,十分惊讶。
「为何要带她?小豆芽,咱们可还得闯荡江湖,许姑娘跟着风餐露宿不合适吧?」
「我以为,公子是要把许姑娘…」
公子伸手在我额头敲了一记,
「小孩子家家,想什么呢!」
我伸手捂住额头,
「嘶~公子,痛的啊,再说我十六了。」
看着我的倒霉样,公子在马上笑的前仰后俯。
「哈哈哈哈,不行啊小豆芽,这样子和你待久本少爷都忘记你是女子了,等明年到了平都,你做回女子打扮吧,来,我给你揉揉。」
我连忙拦住,脸颊微微发热。
「公子,男女授受不亲。我们接下来去哪里?」
公子烦躁的揉了揉我的头发,嘟囔:「我手把手养大的,揉揉额头怎么了。
「去丰城,在回平都前,小豆芽陪我去趟丰城外祖家。」
听到丰城,我怔住,僵硬片刻,声音微带颤意回答:「好。」
9
丰城离江南不远,骑马走了三日便到。
印象里,丰城不说多富裕,但百姓生活安稳,自给自足。
眼前的丰城主道,人丁稀疏,零星几人都是面黄肌瘦,净是荒颓之气。
公子目光微沉,脸色渐渐冷了下来。
马车停在了谢府,敲了好几下,才有小厮开门。
那人开了条门缝,探出头瞅了又瞅,豁然扬起笑脸打开全门,对门内喊:「表少爷来了!快去通报老爷。」
丰城谢家的表少爷?还是国姓。
公子是都城护国将军之子,晏云初。
看着公子走进谢府,我眸光渐渐加深。
公子突然回头,
「小豆芽,愣着干什么,快跟上。」
走至半道,府内一群人迎了上来。
「云初,你比舅舅预想的还早到两日,还好房间早就收拾了出来,你先洗漱休息片刻,老爷子正在休息,等他醒了我让人来叫你。」
说罢那人看到我,顿住,好一会儿才回神。
「云初,这位…房间怎么安排?」
公子不甚在意,直接道:
「她住我旁边偏房就行。」
「成何体统!我让人把你隔壁的西厢房收拾出来。」
那人瞪了公子一眼,说罢像有急事,匆匆离开。
我和姐姐长的很像,就算做小厮打扮,在这丰城,特别是谢府,怕是认出我的人不少。
10
安顿好行李,还未坐下来喝口茶水。
公子进来,面色有异。
「小豆芽,外祖父让我带你过去。
「想想你进了丰城神色便不对,舅舅、外祖对你的态度也很奇怪,小豆芽,你以前来过丰城?」
我片刻后才开口:「公子,我原是丰城人,逃难去的江南,路上遇到柳家爹娘,他们那时才死了女儿,留作念想,两人收留了我。」
「你原本姓什么?」
「姓宋。」
一路上气氛沉默。
谢老爷子房间药味很重,老爷子见我们进来,打起精神,略过公子看向我。
「后面那丫头,你上前来。」
公子想和我一道,被谢大爷拉到一旁坐下。
我走上前,谢老爷子细细的打量我一番,没忍住咳了两声,开口问:
「丫头,你和十年前丰城宋知府是何关系?」
「宋知府是我祖父。」
谢老爷子眼睛睁大:「你、你是?」
「晚辈原名宋知薇,是宋家三房的小女儿。」
面前人恍惚了片刻,
「你是知萱的妹妹二丫头啊,你和知萱长得都像你们父亲,丫头,你和我好好说说,这些年你是怎么过的?」
「当年宋家满门被屠,姐姐把我藏在了床底,我这才躲过一劫。南下逃难时,遇到了一对夫妻,他们收养了我,我在江南长大,十一岁时,他们要把我卖掉,是公子救了我。」
这时公子开口,声音微带涩意:「外祖父,自我救下她起,她便只叫谢云竹,我想给云竹安排一个身份与我一起去京都。」
谢大爷瞧了老爷子一眼,开口避开话题:「此事晚些再说,府里准备了接风宴,咱们先吃了再谈。」
11
晚上,谢家备了两桌家宴,三代子女全到场,给公子接风洗尘。
公子坐在谢老爷子右下手,我挨着公子落座。
斜前方空了个位置,谢大爷脸色不太好,朝身后小厮低声开口:
「你们去看看,三爷在干什么!让客人等,像什么样!」
话刚落,谢三爷珊珊从门口进来。
来人身形清瘦,一身天青色长衫,袖角衣襟都沾了水墨,头发用木簪半簪着,随意至极,也不说话,坐下直接开吃。
公子起身问好,他抬手随意摆了摆,头都未抬。
谢老爷子没忍住开口:「老三!你看你哪有长辈样!这是你二姐的小儿子云初。」
谢三爷筷子未停,敷衍抬头,看到公子旁边我的脸,眼睛瞬间睁大,死死盯住我,问:「她是谁?」
谢大爷忍了又忍,耐心快用尽:「此事饭后单独说,不早了,大家先吃饭。云初多吃点,一路过来辛苦了。」
「我问你们她是谁!」
谢三爷面容狰狞,状若疯魔,猛的站起抬手掀桌。
后面小厮像是提前预料,一人拉住他,一人按住桌子,一气呵成。
一众人小辈见怪不怪,乐呵呵给公子敬酒。
谢大爷:「三爷吃饱了,把三爷扶到书房,我们吃完饭再过去。」
12
用完饭,公子去书房,我未跟着,先回了客房。
回去路上,遇到谢三爷站在廊亭拐角处等我,我停下脚步。
他情绪稳定了不少,盯着我不解开口:
「那日我去了宋府,知薇和知、知萱我确认过,她们两姐妹都死了。并且,知薇长的像母亲,和她姐姐并不相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