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着疯批夫君的面与人私奔《藏春》作者:四十六签

芳芳看小说 2024-12-28 19:56:54

简介:

辗转数年,他踏着尸山血海而来。

他问她:“如果可以再选一次,你可还会,与那人私奔?”

楚茵茵不敢看他,掌心渗着细汗。

“说话。”男人轻挑剑眉,敛住喋血眸光,向她行近了些。

“元瑾想听什么?”她声息微弱。

带着几分戏谑,男人寸寸打量她,“你知道我想听什么。”

“我喜欢过你。”她面颊潮红,声音细软如蛊。

男人闭了闭眼,摊开手掌揽她入怀,她下意识挣扎,却被搂的更紧。

“你不是说喜欢我吗?”温润鼻息凑近她耳垂,“反抗什么?”

她胸口噎的生疼,妥协道:“辜负你的人是我,你想对我做什么,我都无怨言,求你,不要伤害其他人。”

男人一把抱她坐上案台。

沙哑声音命令道:“继续,让我听听你还能说出些什么?”

精选片段:

“元瑾,你又在害人了?”虚空中,少女温柔的声音在他耳畔响起。

  这句话说的很轻,可他感觉莫名的难过。

  胸口像是被什么东西压着,他想要站起来,却看一张惨白的脸,脖颈处的鲜血从深深的牙印中流淌出来,弄的满地都是,他猛的推开尸体,生怕被人看见,自己又食血了。

  准确来说,是害怕被楚茵茵看见,自己这副恶心模样。

  他取血从来都没有直接下口的习惯,难道真的成了妖孽吗?

  方才明明听到了楚茵茵的声音,可四周一片黑暗,只有夜空中那轮腥红的满月,让人憎恶。

  “我没有。”赵元瑾感觉身体像是浸泡在水中,几近窒息,他拼命挣扎,却坠入更加黑暗的深渊。

  又是一片死寂。

  他阖上眼眸,涌泉穴传来丝丝痛感,意识渐渐清醒了些。

  ……

  白露霜,夜微凉。

  温婉的闺阁中散发着淡淡酒香,刚被捻灭的油灯上飘起一缕袅袅白烟,徐姨随手拿帕子驱了驱:“酒凉了,小姐别吃了。”

  窗边,梨花木的桌子上摆放着几张宣纸,砚台上的毛笔还有些湿润,楚茵茵放下空盏,连凉酒也吃完了。

  自潋青湖与顾重禹决绝后,她已有数月没有出过门,夜里总是难以安睡,说是吃些酒可助眠,徐姨也就由着她,见她总是将自己闷着,徐姨不经意嘀咕:“刘家怕是要出事了,你与他家大小姐交好,明日要去看看吗?”

  “何事?”楚茵茵懒音问了句,柔柔弱弱的声音格外动听。

  徐姨护着一盏油灯走近:“说是户部侍郎刘贺,害人性命,还卖官,是犯下了杀头的大罪。”放下油灯时面色暗了几分,压低声音:“如今只差圣旨定罪,估摸着就是这几日的事了。”

  这几日的事徐姨如何知晓?

  楚茵茵看向房中这个年近四十的妇人,柔声问:“依华可来府里寻过我?”

  刘依华是刘贺的嫡长女,擅词通律,素有书香才女的雅名。

  徐姨面露难色:“来过两次,都被管事的打发了。”

  许是借着几分酒意,楚茵茵想见见她。

  上弦月,夜风清寒。

  徐姨敲了好一会儿才有人过来应答:“这晚了,是何人敲门?”

  听来人是二小姐身边的丫鬟,徐姨小声道:“翠儿,是我们。”

  里屋的脚步声快速传来,门开后,翠儿左右张望一番,迎了她们进去。

  穿过刘府寂静幽长的回廊,看到满苑忙碌的仆人正仓促收拾着行礼,人群中刘贺见她,惊讶之余多了几分伤愁:“茵茵怎的来了?”

  楚茵茵叠手行过礼,愤愤不平道:“我不信刘伯父是贪佞之人。”

  “此话不可再说了。”刘贺眼眸底下满是无可奈何。

  “到底发生了何事?”

  “茵茵无需再问,今后你与刘家断绝往来便是,任何人提起,你只说不熟。”

  楚茵茵微顿,凝眸落在二小姐刘依曼身上,刘依曼双手拘在胸前抠刮着金灿灿的如意长命锁,泪痕未干衣衫褶皱,应是刚刚跪过。简单寒暄几句才知,刘贺正在遣散家奴,是准备让刘依曼去苦矾山当姑子去,而刘依华恰巧不在府中。

  楚茵茵含泪立在门口,看丫鬟扶刘依曼上了马车,车上备的除了干粮布衣也就是些碎银子。

  月光皎皎,倾洒在一树金桂上玲珑剔透,微风徐来,吹落满院花香味的离愁。

  车马预行,还未及道别,忽然射来几支冷箭,随行丫鬟惊恐无状,慌乱藏身,马车上晃晃插着几支箭羽,众人皆是屏气凝神,不敢妄动。

  转眼间,整个刘府被甲兵团团围住,弓|弩兵械让人不寒而栗。

  “好大的胆子,竟敢围困朝廷命官府邸。”

  月色下,楚茵茵强装镇定,探出一抹惊鸿倩影。

  微微发颤的呵斥声还带着几分稚嫩。

  “这位可是刘府小姐?我等受命封守,没有旨令任何人不得离府。”带头的侍卫料想她是刘府之人。

  楚茵茵瞥了一眼身后马车,并未反驳侍卫的话,正声道:“马车里坐的是刑部侍郎之女楚茵茵,她不是刘府的人,这位大人可让她出去吧!”

  “刑部侍郎的女儿怎么会在刘府?”

  “不知道。”

  “快去禀告御史大人。”

  “是”

  片刻,一袭暗紫色华衣的男子出现在人海中,火炬下他白皙俊美的脸庞在黑夜里透着一丝神秘,少了些许白日里棱角分明的孤傲感,让人心生悸动。

  他睨见楚茵茵时,原本焦急的神情暗暗平静,眸海深邃如寒潭般冷漠,甚至不屑上前,冷声道了句:“让她走罢!”

  “呃?”下属俨然很诧异,却又不敢违命,只颔首称:“是”。

  “我说的是,马车里的人要出去。”楚茵茵有意放大声音,好让顾重禹听清。

  他皱了皱眉,从人群中行来,并未在楚茵茵身侧停留,直步去了马车,掀开帘子时,刘依曼吓的不轻,他见马车里只有刘依曼一人,转身道:“今夜,只能有一个楚茵茵出府,刘府的女眷要么是官|妓,要么是贱|奴,你不怕?”

  见顾重禹盛气凌人的模样,楚茵茵暗暗较劲,半分不肯示弱,冷声道:“让她离去便是,我有何好怕的。”

  他凑近了些,声音压的很低:“为何你总是这副自以为是的样子?我又为何要帮你?刘依曼就算出去了,能逃得过官府的通缉吗?”

  “所以,请御史大人,高抬贵手,救她一命。”楚茵茵迎上他凌厉的眸子,故意将‘御史大人’几个字咬重,心中莫名生出委屈。

  顾重禹瞥开眸光,不去看她。

  他越是这样,越是勾起了楚茵茵的心有不甘,她恨不能骂他,打他,可他冷的像一块千年寒冰,让人不敢靠近。

  他感受着楚茵茵炙热的眸光,胸口一阵钝痛,神情愈发冷漠,低音道:“皇命难违,此事,你不要再管了。”

  楚茵茵心中生怨,什么狗屁皇命难为,皇上久病缠榻,太子监国,以顾重禹与太子的关系,就算放了刘依曼,太子也不会怪他的,他只是不愿意帮忙罢了。

  她执拗道:“我要带依曼走。”

  “不想楚大人与刘贺一党同命,你就速速离去,否则一并羁押了,还要劳你爹,来求我。”顾重禹皱眉,像是多一刻也不愿再见到她。

  刘依曼缓缓上前,心中忐忑不安:“见,见过御史大人。”

  “嗯。”顾重禹应了声,一副生人勿近的腔调。

  刘依曼含泪低下头,哭声哀求:“念在相识一场的份上,御史大人能不能行个方便?”

  顾重禹面色阴沉:“刘府各处皆已被封,胆敢擅自离府者,杀无赦。”

  楚茵茵刚想开口,顾重禹冰冷的声音传来:“你如此妨碍公务,本官还是派人去请楚大人吧!”

  “不必。”楚茵茵暗暗咬牙,她夜里偷溜出府,若被楚弘逸知晓,必是少不了一顿教育。

  因自己与顾重禹之事,爹爹已被气的生出不少白发,不能再让他为自己怄气了。

  再看顾重禹隐忍着一丝不悦,甚至懒得正眼瞧她。

  想起潋青湖上被他抛弃的场景,烛火下他耳根通红,眉目生厌,一字一句如毒蜂蛰人,“不过是一场玩笑,何必当真,还请楚姑娘自重,今后不要再纠缠了。”

  “你竟真的以为我会娶你?”

  仿佛从前种种不过是一场嘲弄、

  那时楚茵茵被羞辱的体无完肤,眼泪流个不停,好不窝囊。

  一别数月再相见,她的心还是会痛。甚至害怕见到顾重禹,害怕听到他的名字。

  从刘府离开,她感觉身子有些酸软,半靠在马车中,心里乱糟糟的。

  昏暗的街道悬挂着寥寥几盏残灯,夜色下马车走的很慢。

  “那是?依华小姐?”徐姨驱了驱鞭子,向前赶去。

  楚茵茵闻声撩开车帘,正见刘依华踉踉跄跄行来,她神色慌张,像是受到了什么惊吓。

  徐姨喊了好几声她才听见。

  刘依华抬头望向马车中仙子般的少女,晦暗的眸光一下子亮了起来,泛起层层涟漪。

  马车里。

  楚茵茵见她衣衫不整,试探着问:“这晚了,依华怎会在街上?”

  “他要杀了我。”刘依华神情透着一丝古怪。

  楚茵茵心头一怔:“是谁要杀你?到底发生了何事?”轻轻抚过依华凌乱的发丝,不经意瞧见她脖子上有一圈红痕,似是被人重力所掐而至。

  楚茵茵对刘府的情况一知半解,今夜也是听徐姨说起,刘贺犯了杀头的大罪,才偷溜出府,本是为了跟刘依华说会话,却目睹了刘府被困的场景,再见刘依华如此凄惨,心中不由生出一丝怜悯。

  “你会嫁给他吗?”刘依华用泛红的眼睛死死盯着她。

  一股寒意暗暗袭来,楚茵茵不自觉瞥开眸子,她不太明白刘依华所指的他,是谁?

  “我一想到,他要娶的人是你,我就好害怕,楚茵茵,你不要嫁给他,好不好?”刘依华梨花带雨的哭着,神情藏着一种说不出的怪异。

  楚茵茵定了定心神,温声道:“你说的,我不太明白。”

  徐姨听着她们的交谈,心中暗叫不好,小姐闷在府里的这几个月,发生了一些事情,比如,小姐被当朝太子指婚,还是指给风流成性的小侯爷赵元瑾。

  赵元瑾纨绔不堪,却因样貌俊美,深受千金贵女们的倾慕,刘依华就是倾慕者之一。

  楚茵茵与顾重禹决绝后,害了一场大病,全府都盼着她早些振作起来,这些让她烦心的事,自然是先瞒着没敢说。

  刘依华见她没有肯定的回答,猜想她是对赵元瑾动了心,毕竟她与顾重禹的事早就闹的满城风雨,她名声尽毁,已是无人敢娶,如今能有机会嫁进建安侯府,谁又不想争取呢?

  为什么她总是能够因祸得福,明明她的才气不如自己,为什么受到关注的人永远是她,就因为她生的好看吗?刘依华心中妒恨、苦痛,甚至想要她死。

  面上依旧装的楚楚可怜,苦情哭诉道:“我说的,是小侯爷赵元瑾啊!他要了我的身子,却还要杀我,世上怎么会有他这样冷血的人?”

“……”楚茵茵耳根滚烫,清白对女子来说是仅次于性命的东西,为什么赵元瑾夺了她的清白,还要杀她?楚茵茵不太懂她的意思。是在强调赵元瑾和她发生了关系,还是强调赵元瑾要杀她。微光照进马车中,显得楚茵茵的小脸更加绯红。

  刘依华无处可去,也不肯随她回府,如是两人商议先去城内的归离庵暂避。

  秋夜里寂静清寒,刘依华忽然问她,人生还有何愿?

  她不明所以,只是摇了摇头,直到刘依华拿帕子捂上她的口鼻,她才发觉事情不对,失去意识前,隐约听到了徐姨声嘶力竭的叫喊声。

  可是一切都晚了。

  *

  僻静的暗室中传来一个中年男人细微的声音:“正好南坊献了几个女子,都是干净的,离下月十五也还远着,要不先用她们来清了欲春仙的毒,爷这样硬抗着,身子骨如何受得住。”

  “找解药。”少年浑浊的气息透着一股燥热。

  “是,已经安排人在试药了。”中年有些无措的望向面前绘有远黛山水的屏风,屏风后的少年呼吸粗重。

  “人杀了吗?”少年问。

  “还未。”中年男人惶惶不安,瞳孔里满是恐惧之色,“那个女人狡猾的很,她走时拿着爷的贴身玉佩,无人敢拦。”

  “砰。”屏风被少年一脚踹翻,高挑的身形巍巍立在眼前,他五官精美,漂亮的像是诱食心肝的狐狸,妖冶勾人。

  声音从齿间嗤出,“滚。”

  “是。”中年暗捏一把虚汗,作揖准备退去。

  “慢着。”少年抬腿踩在屏风上,留下一个浅浅的脚印:“我亲自去。”

  *

  楚茵茵醒来时,感觉浑身不能动弹,昏暗的房中传来断断续续的哭声,手脚被捆的生疼,她下意识的想要呼救,却只能发出呜呜咽咽的声音。

  “吱~”门被推开,照进来一缕亮光,几个带着深色面具的男子将楚茵茵等人拉了起来,还未辨明对方的身份,眼睛就被蒙上了黑布,楚茵茵奋力挣扎着,好像是撞倒了什么东西。

  “她不是南坊送来的?”

  “说是装船的时候死了两个,这个姑娘是在路上捡的,反正主子也没见过她们,左右活不了几天,不会有人发现的。”

  “你说的话,我权当没听过,人带走吧。”

  “是。”

  这是怎么回事?

  楚茵茵的心狂烈的跳动着,无尽的恐惧感让她战栗不已。

  她想反抗,可整个身子被一根麻绳拉着走。

  同时,几个暗卫护着少年从涅槃阁二楼经过,他无意间瞥了一眼被绳子拉着的少女们,交错行过时,腥红的眸子落在一抹殊色上,他暗暗握紧拳头,下意识的向里靠了靠。

  “爷。”中年看出他的异样,回身向一楼望去,粗绳上绑着五六个少女,其中一抹窈窕的倩影很是打眼。

  怎么会是她?

  少年感觉心脏在颤动,呼吸不由的更加粗重。他就近推开一扇门,行进去时面色阴鸷的可怕,浑身散发着一股怒意。

  中年轻轻跟了过去,合上房门时,听见‘锵’的一声,少年随身拔出一柄匕首。

  中年的心像是悬在了嗓子眼上,他咚的跪了下来,连求饶也不敢。

  可下一秒,少年用匕首在自己胳膊上刺开了一道口子,鲜血很快渗透了他的手臂。疼痛感让他清醒了几分,猩红的眼眸中泛起一丝笑意,他低音道:“老梁,把我绑了。”

  “爷?”老梁神情担忧,疑惑的望向主子,自己可不敢绑他,回想起一楼经过的少女,是感觉有几分眼熟,顿时眉头紧锁,重重的给了自己一巴掌:“老奴该死,还真是没有注意到她。”

  少年招了招手,示意他行近些。

  ……

  没过多久,楚茵茵被带到了一个散发着檀木香味的地方。

  四周静谧,隐隐能听见微弱的呼吸声,她发现捆绑自己的绳子似是有些松动,挣脱绳索后,她立即摘下黑布,微弱的亮光透过镂空的雕花窗桕照进房中,昏暗的房间里只有一张木榻,隐约看到木榻旁绑着一个男子。

  “你是谁?”楚茵茵拔出头上的发簪,警觉的望向他。

  他低着头,无辜的声音反问道:“为何要抓我?”

  楚茵茵记得自己是在马车中被刘依华迷晕,醒来就被绑在一片黑暗中,实在分不清身在何处,试探道:“你知道这是哪儿吗?”

  “我不管这是哪儿,我劝你,赶紧放了我。”少年语态嚣张。

  在没有弄清楚身份之前,楚茵茵并不打算解开他。

  蹑手蹑脚移到窗下,踮脚向外望去,寂静的回廊里空无一人,她悄悄走到门口,尝试着推了推,门外落着同心锁。

  房子的窗户很高,房中没有桌椅,想要独自翻出去非常困难,几番尝试无果后,她缓缓走向少年,凑近些时,少年俊美的轮廓越发清晰,他眼上蒙着黑布,气质冷艳,这么好看的皮囊,楚茵茵自然记得。

  她看的有些入迷,迷惑赵元瑾怎可能会被抓?

  刘依华说赵元瑾要杀她,可这些事根本就串不起来,到底发生了什么?难道是刘依华在说谎吗?

  “你是什么人?”赵元瑾眼前一片漆黑,似是有些忐忑的试探。

  楚茵茵没有搭话,帮他解绳子时,感觉他的身体在发热,甚至是有些烫手,烫的很不正常,她问:“你在发烫,你还好吗?”

  赵元瑾咽了咽口水,哑声道:“可能,是伤口感染了。”

  绳子被解开,赵元瑾扯开黑布时,手指有些发颤。

  “你伤在哪儿,要紧吗?”

  赵元瑾对上她清纯的眼眸,心中一阵躁动,暗暗用力捏住手臂上的伤口,疼痛感席卷全身,神情微微诧异道:“怎么是楚姑娘?我的伤,不打紧。”

  楚茵茵见他略显怪异的神情,试探道:“小侯爷可知,抓你的人是谁?”

  “楚姑娘,是我醒来见到的第一个人。”赵元瑾嘴角露出一抹不易察觉的笑意。

  楚茵茵未再细问,他二人相助逃出了房间,许是夜半的原因,此地并没有人把守,逃到一楼时,楚茵茵想起自己之前,好像是跟一群女子绑在一起,没想到赵元瑾非常善良,不顾自己伤重,坚持要和楚茵茵一起将其他几名女子救下。

  一轮弯月映在池阁,院中甬路相衔,伤痕累累的赵元瑾抢了院外的马车,带着众人仓惶逃离。

  四更天,马车停在都城的街道上,楚茵茵望着熟悉的环境,有一种死里逃生的感觉。

  她的心重重跳着,若不是遇到赵元瑾,怎么会这般轻易就能逃出来,再看到少年浑身是伤的模样,心也跟着紧了一下,他也并非如传言所说的纨绔不堪嘛,早先固有的成见不由消散许多。

  “谢谢公子,谢谢!”

  “多谢公子搭救。”

  “公子的救命之恩,没齿难忘!”其他几个女子满含热泪的感激着赵元瑾。

  见众人纷纷离去,楚茵茵心中泛起一丝浅浅的疑虑:“你是小侯爷,到底会是什么人,竟敢害你?”

  “有可能,是太子。”赵元瑾言语间很是实诚。

  “为什么?”楚茵茵有些后怕,难道是因为,赵元瑾是宸王的伴读,宸王与太子相争,殃及了赵元瑾?那我为什么会被抓,莫非我真的只是他们在路边捡来的,事情竟是如此巧合?楚茵茵反复思量,总觉有些不对劲。

  赵元瑾温润如玉的望向她,缓缓道:“据说,太子殿下有蓄养雏女、娈童之癖,他手底下的人为了巴结他,难免会做出些出格的事,估计,他们也不知道你我的身份。怪我,在观文殿看书一时忘了时辰,夜半回府,才被他们钻了空子,让你见笑了。”

  楚茵茵有些难为情的垂下眸子,她常在深闺,对太子殿下的秘闻更是一无所知。

  “当然,我也只是猜测。”赵元瑾浅笑着,身体的热度丝毫不减。

  楚茵茵打量着他,总感觉他对自己好像很熟的模样。

  他望着楚茵茵灵动的眸子,心下暗想:难道是被她看出了破绽?

  楚茵茵突然红了眼眶,哑声道:“徐姨她,是与我一起出来的。”

  见楚茵茵盈目含星,一副软娇无措的神情很是动人,他心中暗笑,果然还只是个小女郎,温声宽慰道:“我帮你找,你别急。”

  “我看,我们还是报官吧。”

  赵元瑾心中咯噔了一下,面上微笑:“我也正有此意。”

  关于报官,赵元瑾自己就是官,他吩咐大理寺查案,大理寺必定会尽心尽力,楚茵茵不打算过问。闹了这半夜,她也是累极了,心中的疑惑与这种不真实的感觉对抗着,赵元瑾说趁天还未亮,先送她回府,她也顾不上赵元瑾的伤势,默默点了点头。

  楚茵茵刚回,徐姨就被丢到了楚府门口。

  原来是刘依华迷晕楚茵茵后,又用发簪刺伤了徐姨,徐姨被推下马车时摔了脑袋,也是昏迷了很久,所以,她对楚茵茵后来发生的事,是毫不知情的。

  不日。

  皇帝诏:‘户部侍郎刘贺,卖官鬻爵,草菅人命,结党营私,欺上瞒下,经大理寺查证属实,依律斩’。

  刘府二十四口男丁于柴市处决,悬首南郊,家眷为奴,刘依华被官府通缉。刘依曼依照律法被送往教坊司,城内教坊颇多,因是隶属朝廷,不可擅自打探,只得转而打听从教坊司送出来的人,俗称官妓。

战战兢兢过了几日,刘府一事的热度渐渐淡了些,楚茵茵有些坐不住,想着借上香的名头,去城内的归离庵打探一下刘依华的踪迹。

  她与徐姨正要出府,丫鬟传话让她去前厅说是有贵客。

  前厅。

  一袭锦纹白裳的赵元瑾,正与楚弘逸对坐吃茶。

  望见楚茵茵时,男子原本严肃的神情,荡起一抹若有若无的笑意,亦正亦邪。

  “见过小侯爷。”楚茵茵低眸对赵元瑾行礼。

  “楚姑娘不必多礼。”赵元瑾看似谦逊有礼,眼眸中却藏着无尽贪婪。

  楚茵茵抬眸时正撞上他炙热的眸光,男子噙着浅淡笑意,如春风细雨,缠绵勾人,眉目多情总似有款款深意。

  楚茵茵心头一热,神情刻意淡漠:“小侯爷怎的来了?”

  赵元瑾敛起笑意,温声问:“早先听闻楚姑娘病了,身子可好些?”

  “我已无碍。”

  楚弘逸见她言语不善,生怕得罪了赵元瑾,连忙赔笑道:“哈哈哈,多谢小侯爷挂怀。”

  赵元瑾侧目,微微颔首,不甚在意。

  “我正好有事要出门,就不奉陪了。”楚茵茵搪塞的笑了笑。

  “楚姑娘要去哪?我送你可好?”赵元瑾随之起身。

  乍听这话楚茵茵微感不悦,拒绝道:“不必麻烦小侯爷。”

  “不麻烦,现在外面不太平,今早来时,听说城内的归离庵昨夜走水了,庵里的姑子在熟睡中被活活烧死,三十六人无一幸免,实在是可怖的很。”赵元瑾像是唠家常似的看着她。

  归离庵走水之事却是有些意外。刘依华这等蛇蝎女人,不但算计毒害本侯,竟然还将茵茵丢在妓院门口,幸亏是误打误撞被自己的人虏了去,万幸没有伤着她。

  “……”楚茵茵心中一惊,险些没有站稳,先前与刘依华商定过去归离庵,如何归离庵就走水了?

  徐姨见状快速搀住她的手,掌心渗出丝丝虚汗:“小姐,我们不是还要去城南的胭脂铺采买些口脂吗?”

  “啊,是。”

  言罢她与徐姨仓惶离去,身后只传来楚弘逸责怪她越来越不懂规矩的声音。

  赶到归离庵时,已是一片狼藉,整个庵寺被烧为墟烬,听处理尸首的仵作说,有几个值夜的尼姑并无大碍,已经被送往苦矾山修养去了,这与赵元瑾说的无一幸免有所不同,现场的焦腐味让她泛起阵阵恶心,不得不随徐姨离去。

  回府已是日落时分,贴身的丫鬟秀秀服侍她沐浴,温水中氤氲飘散的果木香味,甚是好闻,秀秀见她喜欢,得意笑着:“这御妍香是今日侯爷差人送的,除此,还有城南胭脂铺的口脂粉黛,城北琳琅记的珠宝首饰,锦衣行的绫罗绸缎,小姐还未嫁过去,侯爷就待小姐这样好,这是多少闺阁千金梦寐以求的,等小姐做了建安侯夫……”

  “给我更衣。”

  缓整疲态,楚茵茵急匆匆冲到前厅。

  楚弘逸正悠闲品茶。

  “爹,把今日赵元瑾送来的东西都退了去。”

  “胡言乱语,侯爷送的东西,岂是你想退就能退的,他肯上心,这是好事。”楚弘逸放下茶盏不紧不慢的望向她,似是一切尽在掌控之中。

  “……”

  徐姨跟她说了与赵元瑾的婚事,她只觉得这是太子殿下在乱点鸳鸯,她区区侍郎之女,嫁给侯爷实是高攀,更何况她名声不好,被顾重禹抛弃后,更是沦为都城贵女们的笑柄。

  她本以为,赵元瑾是绝对不会同意的,可赵元瑾好像已经接受了这个不好的结果。

  楚弘逸屏退了厅里的丫鬟,温声问:“茵儿,你可知刘府为何灭门?”

  “这与我的婚事有何关系?”楚茵茵嘟哝着嘴,为何灭门不是已经昭告天下了吗?

  他招手示意楚茵茵坐到身旁,娓娓道:“我与刘贺一朝为官,两家来往甚密,他依附宸王惹太子不喜,我亦是如坐针毡,若不是太子殿下亲自为你指婚,那我与刘贺又有何差别?更何况因你与公子禹之事,放眼整个汴京城,除了小侯爷,还有谁,敢向我楚府提亲?”

  顾重禹公开喜欢过的女子,如今即便是不要了,这普通人亦是不敢提的,如今建安侯府肯议亲,楚弘逸是求之不得,恨不能明天就将女儿嫁过去。

  “爱提不提,提了我也不嫁。”楚茵茵感觉如今的楚府,就差在门口挂上牌匾,欢迎赵小侯爷上门提亲。

  楚弘逸皱眉,他认为楚茵茵该是明白其中的利害关系:“向来婚姻大事乃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你和小侯爷的婚事已然商定,你不嫁,我楚府二十六口性命该如何,你弟弟才十二岁,你阿娘吃斋礼佛十余载,这一次,你不可再任性妄为了。”

  “我不愿嫁给赵元瑾,还犯法了不成?如何就会殃及楚府满门。”楚茵茵心中万千委屈,百感交集。

  楚弘逸面色铁青:“此事,你日后自会明白,太子殿下,不会平白无故的为你指婚。”

  楚茵茵确实还不明白,高高在上的太子,为何要给自己指婚。

  “你可是,还想着顾重禹?”楚弘逸抬眸,神情忧虑,他很是后悔没有早些发现女儿与顾重禹的情愫,没有早些扼制他们的关系。

  “没有。”她似是想都没想便否认此事。

  楚弘逸无奈道:“顾重禹是顾相幼子,少年老成,逐角峥嵘,数月前,他官升三级,如今位及正二品御史令,他曾是太子伴读,自小出入皇宫内院,得舞阳公主倾慕,想必不久他便会被赐婚。你与他相识是幸,与他相交是为不幸,你不该……”

  “不必再说了,我回房了。”话音未落楚茵茵落荒而逃,阵阵耳鸣让她头痛不止。

  后来许多天她只枯坐在窗台发呆,怏怏不乐。

  再出府时听闻顾重禹已被赐婚,昭告天下,今岁月十五恰逢中秋,他便要与舞阳公主完婚。

  至于为何这般仓促,有人说是当今圣上龙体欠安,这样大的喜事要赶在国丧前;

  也有人说舞阳公主痴恋顾重禹,魂牵梦绕,相思成疾,不早早完婚是有性命之忧;

  甚至还有人说公主不洁,品行不端,蓄养男宠,当权的怕长此以往丑闻难掩,所以着急将公主出嫁。总之皇室秘闻光怪陆离,褒贬不一。

  楚茵茵虽不愿相信顾重禹是为了公主才抛弃自己,可如今看来,事实就是如此。

  不多日,赵元瑾又来了一次,是与楚弘逸商议提亲的日子,他是硕婉长公主的独子,据说,长公主是在梦中怀的他,所以他没有生父,随母姓赵,长公主几乎从不出门,他的婚事全凭自己操办,他虽年纪小,礼数却很是周到,侯府正式下聘那日,车马如长龙,多少好东西整箱整箱的搬进楚府,楚弘逸为此专门腾出库房来安置,婚期定在立冬时。

  这些时听说醉仙楼,轻燕楼,今乐楼等各大艳楼统称十六楼,都有教坊司新送去的官妓,也许刘依曼就在其中,她有些好奇,自己在刘氏姐妹眼里,究竟是怎样的存在?若是能够再相见,必定是要问一问的。

  正苦思,手中的书卷被徐姨拿去:“看了半响,这书也没见你翻动,可是遇到难解的学问,不如去向先生请教。”

  “这书早已看了几遍,再无不解,闲来无事,随意翻翻而已。”楚茵茵起身望向窗外,已是深秋时节,树叶渐渐干枯泛黄。

  “正好今日得空,来给你量量身形。”

  这半年来楚茵茵消瘦了不少,从前肉肉的小脸也紧致了些,越发精致纯美。

  “徐姨是要给我做新衣?”楚茵茵还是小女郎的心性,正是爱美的年纪。

  “是要着手给你做嫁衣了。”徐姨满眼慈笑。

  “婚事还早,不急做。”楚茵茵垂下眸子,莫名的有些反感此事。

  “当年青小姐,你母亲出嫁时,嫁衣是仓促制成的,多少有些不合身,你这也不早了,需得紧着赶制才行。”徐姨暖暖的望着她,边量测身形,边规划着如何亲手绣制。

  徐姨年轻时,是天水朝数一数二的绣娘,楚弘逸专程请来为爱妻裁衣,一直养在楚府,自爱妻潜心礼佛后,就由徐姨帮忙照料楚茵茵和楚玉笙,她自己没有儿女,对楚茵茵格外慈爱,楚府的人也都敬重她。

  “谢谢徐姨。”楚茵茵亦回了她一个甜腻的笑。

  “小姐,午膳已备好,老爷请您去膳厅。”丫鬟秀秀立在门口,小模样俏皮可爱。

  “知道了。”

  楚府膳厅,楚弘逸端坐正位,餐桌上摆了几道家常小菜,多数是楚茵茵爱吃的。

  “姐姐。”一侧的小少年肤色凝白,两只眼睛乌黑发亮,正是楚府的小公子楚玉笙,玉笙见了楚茵茵迅速起身迎来。

  少女微微俯身给楚弘逸行过礼,又自顾拉着玉笙向座位行去,玉笙虽只有十二三岁的年纪,这个头却与楚茵茵不相上下,他们都像母亲多些,玉笙亦是生的俊美,每次见他,稚气的脸上总是带着笑意,叫人欢喜得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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