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卡扎菲曾说：“如果他的政权倒台，利比亚将破碎。”
如今他已经死了十几年，他的这一预言应验了吗？利比亚到底过得好不好？
2023年9月10日，一场罕见而猛烈的飓风，摧毁了利比亚东部德尔纳的两座大坝，附近大片地区被完全摧毁，无数车辆和利比亚人被埋在泥浆和瓦砾中，上万人死亡和失踪。
讽刺的是，当地政府的第一反应就是为自己开脱，说什么“这是真主的旨意和行动”、“不应该有人受到指责”、“这只是一场自然灾害”。
但这种说辞，利比亚人已经不信了。
因为这场天灾，明明是可以避免的。
早在1998年，德尔纳的两座大坝就已出现裂缝，修缮工程也于2010年10月正式启动，可在卡扎菲被赶下台后，这个工程就停止了，每年投入的修缮预算也不知花哪了。
甚至在飓风刮来的当天，利比亚的“两个政府”还在各指挥各的，一些人被告知马上撤离，一些人则被通知要求待在家中，不仅都没有及时开展救援工作，还互相推诿指责。
可以说，造成这场惨案的不是天灾，而是人祸。
利比亚人的愤怒，直指政局长期动荡分裂背后的罪魁祸首——西方。他们悲痛地高呼；“利比亚至今仍在近乎废墟的土地上啜泣，德尔纳的洪水，多么像利比亚人的眼泪。”
而这，只是2011年利比亚内战后，金钱和权力斗争的一个插曲。
政府的分裂与无能只是表现形式，最大的罪魁祸首是北约等西方国家，是他们挑唆了内战，只顾破坏，不管建设，将一片破碎的国土留给了利比亚，造成其出现两个互相敌对的政权。
利比亚，这样一个拥有非洲地区最大石油储量的国家，却长期处于恶化的治安管理之中，国民地生活水平甚至还不如卡扎菲时代。
那么，卡扎菲死后的利比亚有多乱？
在推翻卡扎菲之后，为何利比亚人没有迎来“民主和自由”？
“阿拉伯之春”提到利比亚，就离不开讨论卡扎菲，毫无疑问，这个人的名字与利比亚深度绑定。尽管我们都知道卡扎菲是个疯子中的疯子，他用他跌宕疯狂又一事无成的一生，诠释了什么叫抽象。
但是卡扎菲干不好的事，不代表西方世界就能干得好。
历史上的“利比亚”曾是一个地区名称，有着数不清的部落，主要靠渔猎游牧生活。20世纪初，意大利殖民者来了，把北非几个殖民地整合在一块，将“利比亚”扩展为了国家。
二战之后，各殖民地纷纷摆脱控制，宣布独立。
这其中就有利比亚。
1951年12月24日，利比亚正式独立，成立了联邦制联合王国，教团领袖伊德里斯一世担任国王。可是，在一个由一堆散装部落强行组合成的国家搞联邦制，国民能有认同感吗？
第一个雷就此埋下。
独立这一年，卡扎菲还在上小学，他出生在利比亚沙漠中部阿布哈迪的一个传统的游牧部落家族，全家靠租骆驼为生。
受家庭影响，年少的卡扎菲眼里，只有部落，没有国家。
但是在利比亚独立的第二年，即1952年，一件震撼卡扎菲的事情发生了——埃及军官纳赛尔，领导自由军官组织发动了“七月革命”，推翻了法鲁克王朝，次年宣布成立埃及共和国。
又三年之后，更让卡扎菲震撼的事情发生了——第二次中东战争后，埃及成功收回了苏伊士运河，纳赛尔成为了阿拉伯人心中抵抗以色列的英雄。
这才是卡扎菲想找的“认同感”，从此，他将纳赛尔视为精神偶像。
1969年，年仅27岁的卡扎菲，有样学样地效仿纳赛尔发动了“九月革命”，推翻了伊德里斯王朝，成为了利比亚的最高统治者。
次年，纳赛尔突发心脏病去世，年仅52岁。此时的卡扎菲野心勃勃，他本想实现阿拉伯国家的联合统一，但因为没有纳赛尔那种威望，于是转而开始拉拢非洲国家，搞非洲统一组织。
最初，他曾先后与同在马格里布地区的阿尔及利亚、突尼斯和摩洛哥，制定统一计划，有的甚至已达成统一协议，但都以失败告终。
90年代后，他又开始试图建立“非洲合众国”。
为了证明自己有这个威望，2008年，他特地召集了200多个非洲部落的“王”，叫他们一起来班加西参加自己的“加冕典礼”，见证他成为“万王之王”。
而这200多个“王”，大多数都是一群部落酋长。
透过现象看本质会发现，卡扎菲的脑袋瓜里从来没有跳脱传统的部落思维。
他拉帮结派，大搞“万王”形象，实际上正是部落酋长联盟观点的体现；他的“著作”《绿皮书》里倡导的那种“无国家社会”的理想，也跟部落里那种原始的民主运行机制大差不差。
在某种程度上，利比亚统一国家的外形下，还是原始的部落形态，而卡大佐看似抽象又愚昧的部落治国方式，反而形成了一些利比亚人的国家认同。
彼时的利比亚，有着相当丰富的自然资源，石油储量排世界第九，天然气排世界第八，还有诸多优良海港，有这些天然优势，不愁发展不起来。
毕竟经济基础决定上层建筑，随着经济基础的改变，上层建筑注定要出现量变到质变的转化。
卡扎菲自己也是这么认为的。在2011年之前，利比亚的人均GDP曾一度接近了一万五千美元，位居非洲第一，这个数字甚至比同时期的我国都高。
但与之相反的是，利比亚人过得却依旧艰苦，青年失业率高达79%，甚至满大街都是该溜子。
这是为什么呢？
问题还出在卡扎菲身上。
整整42年，卡扎菲都一直沿用着部落式的权力结构来掌控国家。
其家族垄断着全国的电信、旅游、酒店等诸多行业，最重要的石油几乎成了他一家产业，中产阶级和精英人士的财产几乎全部被他没收，在他死后，光冻结的财富就高达800亿美元。
利比亚民众心中的怒火，已经无法压抑。
而喜欢见缝插针的美国，已经迫不及待地想让这股怒火烧到整个中东。
于是，“阿拉伯之春”来了，给卡扎菲的统治敲响了丧钟。
卡扎菲死后2011年10月20日，卡扎菲在被扇了几十个耳光，踢了几十脚的毒打后，终于迎来了脸上胸口各一枪，死了个解脱。这位中东暴君，就这样以一种极为屈辱的方式离开了世界。
那么，卡扎菲死了，利比亚越来越好了吗？
事实上，直至卡扎菲死前，利比亚都依旧是一个披着国家外衣的松散部落联盟，严重滞后于政治现代化进程。
看似有200多支民兵组织共同讨卡扎菲，要求建立民选政府，实则是部落们在借助民意“拉大旗，扯虎皮”，企图分一杯羹。
巴西知名记者佩普·埃斯科巴，就曾这样点评过卡扎菲之死：“这场战乱混合着各种各样的利比亚人，但他们背后的力量都是部落。”
此前，卡扎菲家族总是压着其他部落。
其中东部地区的部落们对卡扎菲的积怨最深，成了反抗军主力；西部地区则是卡扎菲地大本营，卡扎菲的家族部落和他的支持者都在西部地区，他们一直支持着卡扎菲政权，跟东部打。
南部地区本身就相对贫瘠，人口较少，他们对内战持观望态度，想趁机自立脱离政府控制。
于是卡扎菲一死，利比亚就上演了一出“群雄割据”，不到两年，200多个民兵组织就变成了1700多个，大大小小的军阀势力星罗棋布，把利比亚切割成了中世纪的神圣罗马帝国。
2012年7月，在西式民主价值观的“照耀”下，利比亚举行战后首次全国大选。结果卡大佐这个“万王之王”不在，竟然没一个能镇得住场子，两年多的时间里换掉了四个总理。
速度堪比明末崇祯。
不过，那个叫萨赫明的大国民议会议长倒是个能人。
他背后站着伊斯兰保守势力，在国际上跟卡塔尔和土耳其走得很近，得了不少援助。
他手里也有一支自己的民兵组织，甚至敢派民兵冲进议会绑了总理，甚至在任期结束时拒不承认选举结果，要派民兵包围议会，俨然一副“卡扎菲”在世的样子。
就在这时，利比亚东部出现了个“大救星”，名叫哈夫塔尔。
他以前是卡扎菲时代的上将，后来在卡扎菲派他去打邻国乍得时吃了败仗，当了俘虏，逐渐不受卡扎菲待见，他担心卡扎菲会将自己清算，于是提桶跑路去了美国。
2011年“阿拉伯之春”爆发，哈夫塔尔想凭借美国的支持和当年军旅时代的威望，混水摸鱼当一个利比亚“总司令”，结果没人买他的帐，只能落寞地返回美国。
直到萨赫明选举舞弊时，哈夫塔尔意识到机会来了。
他拉拢被萨赫明排挤的官员们，又组建起一支“国民军”武装，抨击伊斯兰势力主导国民议会政权，打出了“尊严运动”的旗号，挑起了第二次利比亚内战。
西边是萨赫明组建的民族团结政府，虽然作死，但是联合国是承认的；东边是哈夫塔尔组建的国民议会，受到西方和部分海湾国家的支持；
南部则在内乱中野蛮生长，成为走私、毒品、人口贩卖的不法之地。
这三块势力互相割据，硬是在这176平方公里的土地上，上演了一出利比亚版的“群雄割据”。
可仗打了两年，不光没分出个胜负，反而让极端组织“伊斯兰国”趁机渗透进内战之中。
造成了更加严重的人权危机。
最终，还是在联合国的斡旋下，利比亚两大对立议会达成协议，共同组建民族团结政府。
但这个和解只能相当于停战，谁也没有真正落实。
2019年4月，哈夫塔尔卷土重来，想一举拿下首都的黎波里，结果被反推一波，差点根据地都没了。如今的哈夫塔尔已经81岁，而利比亚的混乱可能还要持续很长时间。
或许，他在有生之年都不会看到利比亚的真正统一了。
总结显然，利比亚内战真正的罪魁祸首，是美国，看似没有下场，但却无处不在。
是它推动了让中东震荡的“阿拉伯之春”，是它无视联合国设立禁飞区的决议，强行对利比亚进行军事打击，就连哈夫塔尔拉的民兵武装都是CIA给出资的。
可以说一手酿成了利比亚的内战。
如今的利比亚，依旧仿若是一个披着国家外衣的松散的部落联盟，还需要漫长的时间来改变生产和生活方式，实现现代化。对于他们来说，强行灌输西式民主必然会出现水土不服。
看似美国打翻了旧秩序，实际上却掐死了新秩序的萌芽，各大境外势力在利比亚扶植代理人，让这个本来统一的国家碎成了玻璃碴子。
而对美国来说，更是向全世界展示了“美式民主付诸实践”会造成的恶劣后果。
又何尝不是在败坏自己原本就臭掉的名声呢？
参考资料：
1. 大灾揭开利比亚深深的伤疤_本报驻埃及、阿尔及利亚特派
2. 利比亚战后重建中的部落因素研究
3. 试析利比亚战后的国家重建与政治发展
4. 后卡扎菲时代利比亚政治重建研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