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4年12月26日,北京高级人民法院的二审法庭里,法警押着一名年过半百的男子来到被告席,只见他一脸颓然,但眼神里还却透露着一丝不羁,他正是昆明铁路局原局长闻清良。
面对一审判处死刑,缓期2年执行的判决,他当庭全部否认指控,辩称一审就是在编故事,因为自己从头到尾没亲自收过一分钱,在他看来,应当是谁拿了钱,谁才有罪,所以他坚称自己无罪,应当被无罪释放。
看似逻辑自洽,实则荒诞不已,俗话说“皮之不存,毛将焉附”,因为贪腐2000多万,其根本在于闻清良的职权,只不过他为了日后推卸责任,提前找好一个“替罪羊”——即收钱的人,也就是闻清良口中的“有罪的人”。
而事实上,她不是别人,正是闻清良的情妇(太原理工大学副教授钟华),关于他们是如何“狼狈为奸”,大行贪腐之事的,其实调查事实已经很清晰了。
2005年,闻清良担任太原铁路局总调度长,手握列车运输审批大权的时候,他便开始了贪腐。众所周知,掌管列车运输,那可是一个肥差,因为铁路的运力是固定的,太原有不少煤矿企业,运力是供不应求,所以大家都争相能多拿到一些运力,自然就会有人想方设法给闻清良送钱。
闻清良最终也是没能抗住这些糖衣炮弹的攻击,开始伸手贪腐,可他自己又不好出面,就想让在中铁特货运输有限责任公司工作的妻子出面,自己在背后操作,收受贿赂。
可他妻子孙建梅是个胆小的人,一听说要贪污受贿,怕得要死,对闻清良说道:“孩子刚送到国外读书,要是咱俩都进去了,以后孩子咋办啊?”
老婆不敢收,闻清良正为此事纳闷,直到认识钟华,他意识到为自己收钱的人出现了。
据资料显示,闻清良和钟华是在2006年认识的,当时闻清良为了下一步提拔做准备,想拿个在职研究生学历,正是学习过程中结识了在太原理工大学当副教授的钟华。
说起来,两人的相识还颇有些学术氛围,钟华在一些专业上给予了闻清良很多建议和帮助,一来二去,两人也熟络了起来。
后来闻清良的毕业论文,也正是钟华帮助他写的,看着眼前这个不求回报,为自己默默付出的女人,闻清良感动之余,也愈发觉得这是能和自己“干大事”的人,至少比胆小怕事的妻子强。
于是闻清良有了自己的想法:那就是把钟华拉入到自己的阵营,代自己去收受贿赂。
2009年7月初的一天中午,闻清良第一次单独约钟华到大酒店吃饭,酒足饭饱后,闻清良开门见山道:“我在楼上开了个房,你要不要上去坐坐?”
面对这样的暗示,钟华心照不宣,就这样,两个加起来快一百岁的人心照不宣地上了床,心照不宣地成了情人。
自此,两人一个在明一个在暗,一唱一和开始了贪腐之路。
同年10月,闻清良再度升迁,执掌整个太原铁路局的工作,手中的权力更大了,想给闻清良送礼的更多了,闻清良自然不能错过这大好时机。
赶在中秋节前,闻清良联系到了钟华:“你马上到丽华酒店来一趟!”
钟华当即赶赴丽华酒店,到了才知,闻清良拉了一个饭局,在场的还有一家煤炭公司的老板(姓张),闻清良事先就和煤老板打了招呼,说钟华是他的朋友,现在两人正在合作做点儿生意,让这个张老板关照一下,想办法帮她赚点儿钱。
就这样,闻清良充当中间人介绍了他们认识,事后,两人互相留了电话。
闻清良的做法,张老板自然看得清楚,没几天就联系了钟华,问她能不能帮忙增加运力,并抛出好处,允诺如果能办成,会给予一定的好处费。
做戏做全套,钟华也不急着给予肯定回复,而是表示自己试试看。
事后自不用多说,此事是水到渠成。
钟华将张老板的意思复述给闻清良听,在得到闻清良的默许后,钟华就联系到了张老板,让其制定运输计划。
随后张老板将制定的11月份运煤计划的列数、始发站、终点站等内容,由钟华转述给闻清良。
那年11月份,张老板的运力增加了一倍以上,钟华也收到了60万元好处费,这是两人一唱一和首次收取的第一笔贿赂。
自此,也是一发不可收拾。据资料显示,至2014年4月闻清良调离了太原,担任昆明铁路局局长,张老板共送给钟华150万元。
而这也是闻清良和钟华相互配合进行贪腐的惯用伎俩,一个背后批条子,一个当面谈合作拿钱,这样的场景,在太原,包括在闻清良调任昆明的高档酒店茶座中,出现过很多次,不同的是,为隐蔽行事,钟华的身份时隐时现,甚至还改名换姓,颇有些刑侦电视剧的味道。
由于闻清良为人低调,加之钟华的身份又被刻意隐藏,所以闻清良受贿的事情长时间并未被发现。
可正应了那句俗话“手莫伸,伸手必被抓”,做过必然就会留下痕迹,无论隐藏的多深,都会有摊在阳光下的那一天。
这一天,在2011年8月到来,当时闻清良被免去了职务,接受调查,经过调查人员两年的缜密侦查和公开审理过程,闻清良贪腐的面孔这才被大家所知,一些曾对闻清良行贿的老板,这才恍然大悟,原来闻清良竟然还有个帮他敛财的情妇。
2014年8月20日,北京市第二中级人民法院,一审认定闻清良贪腐2000余万中,法院认定闻清良有三起是单独受贿,还有三起共计1800多万元是伙同情妇钟华一起受贿。
以犯受贿罪判处闻清良死刑缓期二年执行,判处钟华有期徒刑15年,并没收个人全部财产。
值得一提的是,其老婆孙建梅也因没能守住金钱的诱惑,利用闻清良职务便利,收受曲某给100万元及1万英镑贿赂款,被判处有期徒刑一年八个月。
一审判决后,除孙建梅外,闻清良和钟华都觉得判得太重,双双提起了上诉。
这才有了开头的那一幕,闻清良不知道是真委屈,还是真法盲,即便证据摆在眼前,他还以为找了个帮他收钱的,就说自己没有受贿。
除此之外,在刑期的衡量上,他还要攀比那些比自己更贪的贪官!说被人贪污受贿三四千万都没判死刑,为啥我2000万被判死刑。
言辞令人匪夷所思。
可铁一般的证据摆在眼前,容不得他抵赖,2015年1月22日,北京市高级人民法院驳回其上诉,维持原判。
2017年山西省汾阳监狱对闻清良提出了减刑建议,经省省监狱管理局审核后报送山西省高级人民法院,鉴于闻清良在死刑缓期二年执行期间,没有故意犯罪,能够认真学习,积极劳动,努力改造,符合法定减刑条件,后改判为无期。
至此,闻清良案落下了帷幕,却也留下了很是审思意义。
在诸多落马的贪官污吏中,闻清良算得上一种另类。你看,在太原铁路局12年,长期分管运输,实权在握,却为人低调,轻易不会见陌生人,连请他吃顿饭都很难;虽然有个帮他敛财的情妇,但两人的关系隐藏得严严实实,外界很少有人知晓。
不仅如此,他受贿好几千万元,却几乎不经手现金,大都由被他伪造了身份的情妇代劳。
正因为这样,他才无所顾忌、一笔接一笔地大肆捞钱,他才敢在法庭上信誓旦旦-“我没收过一分钱”。
然而,低调掩盖不住贪腐的本质。自己不收钱,不代表不让别人替你收钱。潮水退去,终于无情地显露出了闻清良贪腐的“两腿泥”。
可见随着反腐的力度不断增加,一些贪官也开始学会了应对,从高调变得低调,从张扬变得小心,从赤裸裸变得绕弯弯,如此等等。
这样一来,也就需要我们的反腐根据变化的形势,更要留意细枝末节,不放过任何的蛛丝马迹,这样才能不给反腐留下任何可以隐藏的死角和盲点,让贪官不敢心存一点点侥幸。
闻清良的案件便是一个很好的例子,也再一次让贪官们知道,不管是高调还是低调,不管是自己收钱还是别人替你收钱,不管是当即收取贿赂还是利用期权寻租,只要敢贪腐,不管采取什么手段、利用什么形式、隐蔽得多么巧妙,都要付出应有的代价。
闻清良被绳之以法的意义在于,法律正告贪官:贪必肃、有腐必反。贪腐,再低调、在隐蔽,也是枉然!
参考资料:
北京晚报:原昆明铁路局局长闻清良被控伙同情妇受贿2000万
法制晚报:昆明铁路局原局长闻清良及妻子情妇均因受贿获刑
检查风云:闻清良的左右手
新京报:原昆明铁路局长闻清良受审不认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