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松本草平、华野,李兆晖译
2. 有如神助的苏军炮兵
天一放亮我就爬起来,拿着饭盒盖儿领了一盖儿水,就用这点水刷了刷牙,擦了擦脸。就在这时, 一架苏军的双翼小侦察机出现在头顶上,在隐蔽壕的上空低空盘旋了好几个来回以后,急急忙忙地飞走了。不到10分钟,又有一架波-2侦察机飞来盘旋了几圈。
我越发不安起来,危险可能就在眼前了!我赶紧跑到福田军医的身边:“我觉得这个隐蔽壕太不安全,咱们还是到士兵壕里去躲一躲吧。”
“这个隐蔽壕安全着呢,放心吧,放心吧。”福田一副不理会的样子。没办法,我只好又回到隐蔽壕的出入口,找了个地方坐下来,却总觉得有些心惊肉跳。
果然不出所料,刚坐下还不到1分钟,头顶上突然一声晴天霹雳,我顿时觉得头晕目眩、天旋地转,眼前漆黑一片。“哗啦、哗啦”,头顶上的沙土像瀑布一样直往下落,石头落下来打在钢盔上咚咚直响。隐蔽壕一下子硝烟弥漫,壕外是一片燃烧着的火焰,我们全被沙土埋到了膝盖,满头、满嘴,浑身上下都是沙土, 一个个就像土地神一样。
一共打过来6发炮弹,6发全中,弹无虚发。隐蔽壕的顶部及四周的圆木墙壁也被震得走了形,瞬间的大爆炸仿佛一次大 地震一样。隐蔽壕虽然有些走形,但好在还没有塌,人员也没 有伤亡。
炮击一停,我不顾一切冲了出去,奔向附近的士兵战壕,刚 逃出去不久,苏军的侦察机又一次在阵地的上空出现,低空盘 旋了两圈后飞走了。马上又有6发炮弹打了过来,6发全部击中 隐蔽壕,眼看着隐蔽壕在慢慢地往下陷,最后形成了一个凹型 的大坑。隐蔽壕被炸塌了,没有出来的军官们,就这么被活活 地埋葬在里面。
令人吃惊的是,第一次炮击6发,第二次炮击6发,12发 炮弹没有一发浪费,全部击中隐蔽壕,再怎么坚固的隐蔽壕,恐 怕也难以承受12发炮弹的连续轰击,坚固的隐蔽壕最终还是被 炸塌了。
苏军的炮击之所以能打得那么准,大概是由于坦克的 地面侦察、平面测量,再加上侦察机的空中侦察、立体测量,把 这两个测量数字加以计算,得出一个准确的数据,所以才打得 准吧。
苏军总是打科学战,所以才能战而胜之,并且苏军一兵 一卒都没有伤亡,真可谓战术合理。令人百思不解的是,为什 么连我都能搞明白的这么一个简单的道理,关东军的头头们却 搞不明白呢?为什么不能对自己战略战术来一个反省,向苏军好 好学习一下这种科学作战方法呢?
福田军医不听我的再三劝告,非要坚守自己的岗位,说私 自逃出是违犯军规的,就是不肯往外逃,结果他也被活埋在里 面了,真是遗憾万分。与福田军医相反,我这一逃又拣了一条 命,看着隐蔽壕往下塌的时候,我心里暗自庆幸,心想要是不 逃的话,小命恐怕早就没了。真是幸运,几度遇难几度逃生。
爬出狭小的士兵战壕,我又一次“无家可归”了,所有的 战壕都住滿了士兵,找来找去只有山顶附近还空着一个小战壕。 据说这个战壕几天前曾挨过苏军迫击炮的炮击,山县部队的一 个军官就死在里面了,大家都忌讳这个地方,谁也不去住。可 是我现在没有心思、也没有力气再去挖战壕了,再说连个铁铲 也没有,拿什么挖呢?“咳,还是听天由命吧,爱怎么着就怎么 着吧。”嘴里这么嘟嚷着,我一下子就跳了进去。
可是这个战壕挖得也太浅了,人坐在里面头却露在外面, 而且挖得还窄,想躺也躺不下,这可真是“顾得了腚顾不上头”, 总不能把脑袋露在外面招枪子吧。
这可怎么办呢?就在左右为难的时候,就听“嗖—— 嗖——”苏军的迫击炮弹打了过来,在 战壕的四周炸开了。我一看情况不妙,跳出战壕撒腿就逃, 一 溜小跑又跑回士兵战壕里去了。
打过仗的人都知道,炮弹在你四周爆炸的时候,最忌讳的就是暴露在阵地上移动,我也不是不明白这个道理,可实在是被炸得受不了了。
隐蔽壕被炸、山县部队的数名军官被活埋, 一连串的打击使得阵地上的指挥官大为恼火。迫击炮炮击一停,他马上就下 令:“今晚要夜袭报仇,卫生队也派人参加!”
和昨晚一样, 一个个弯腰猫身沿着通道下了阵地,翻过两个小沙丘以后,悄悄地袭入了苏蒙军的阵地。果然又扑了个空,没 发现一个人影不说,连枪支、弹药甚至食品、水也没有捞到,更 不用说突击报仇了。 一无所获而归,白白地赚了一身的疲劳。日 本军队的固执僵化和从不及时总结经验修订战术由此可见一斑。
苏军1937式 A-19·122m 加榴 炮。这种火炮当年 打得日军苦不堪 言。
3. 还能活多久
8月20日,天刚一放亮,苏军的各型火炮就吼叫起来,炮 弹像下雨一样呼啸着飞过来,在阵地上四处开花,我担心坦克 冲过来进行轰炸,所以急忙又跳进士兵的战壕里去了。
苏军的炮击战术总是采用立体协同作战,迫击炮打背面, 坦克炮打正面。迫击炮一响,接下来就该是坦克的炮击了。可 是从今天的炮击情况来看,苏军一改常规战术,只打迫击炮不 打坦克炮了,这是为什么呢?
从种种迹象来推测,那就是苏军已经看穿了这个阵地上的 日军没有多少战斗力。“杀鸡焉用宰牛刀”,对付这么一支部队, 迫击炮就足够了,节省一点坦克炮弹吧,所以放心地把坦克都 调到主要阵地方向去了。我相信我的推测是对的。
今天的炮击时间特别长,好像前沿各个阵地都挨了炸,不 会是苏军发起反攻了吧?蜷缩在这么一个又浅又窄的战壕里, 时间一长难受得要命,莫非一个战壕就是一个挖好的墓穴不 成?越琢磨越觉得不对劲儿,越琢磨越觉得心里不安。
炮火好歹停息了,我刚钻出战壕就听到有人说:“军医,上 边有令,要求每个人都写好遗书。”说着就递过来两张信纸,原 来是一个下士官。“遗书我早就写好了,没有必要再写了。”我 一下子就拒绝了。
遗书这东西是那么随随便便就能写的吗?开什么玩笑,写遗书又不是写作文,想写几篇就写几篇,这军部的做法也太离谱 了,指挥打仗没什么本事,就有本事叫士兵们写遗书,火都烧 到眉毛了,还有这闲工夫,这些人怎么就不知道去琢磨点正事 呢 ?
后来才知道,苏军清晨发起了总攻,前线各部都在浴血抵 抗,事实上这时日军已经被整个包围起来了。苏蒙军已经穿插 到了卫生队的阵地的后方,卫生队的退路也被掐断了。从卫生 队的这个2号阵地就能看到苏蒙军的阵地上尘土滚滚,显然这 是在进行大部队的调动转移,并且距离2号阵地越来越近了,甚 至都能隐隐约约听到苏蒙军的呼喊声了。
整个日军战线上出现了严重的动摇迹象,几天来,坏消息 一个接一个,先是从“小道消息”听说伪满军的一支骑兵部队 发生了叛乱,伪满军士兵用几名日军指挥官做了血祭,然后全 体向苏军投降了。另外从“大道消息”听说,镇守721高地的井 置部队伤亡惨重,井置联队长为了避免全军覆灭,已经撤退了。
总而言之,当时2号阵地的身前身后好像都是苏蒙军的部 队了,苏蒙军的士兵甚至敢大声地吆喝着在阵地四周来往,我 们干瞪眼一点办法也没有。
有一次, 一辆苏军坦克竟然冲到离阵地只有50米远的地 方, 一名指挥官模样的人从坦克炮塔里探出大半个身子,大声 地喊着什么。样子看上去还算亲切,不像有什么恶意,可惜我们没有一个懂俄语,也不知他喊了些什么,吓得趴在战壕里一 声也不敢吭。这边一声也不敢吭,那边却仍然喊个不停。
日 军 第 2 3 师 团山县联队在前线 作战。
左 起 第 二 个 日军拿的就是我们 熟知的歪把子机 枪。这种大正十一 年式轻机枪使用漏 斗供弹,利用重力 向漏斗供弹,理论 上可以无间歇发射 ——只要有人不停 地把子弹放进漏斗 里就可以了。但射 击角度大了就会供 弹不畅,所以它没 有高射能力.也不 能大角度向下射 击。这种机枪还必 须经常涂油擦拭, 保持供弹具润滑 . 故 其 外 号 叫 “ 油 枪”。即使涂油后, 开火时还经常因供 弹不畅导致射击中 断 。
我心想老这样也不是个事儿,万一坦克冲过来的话那卫生 队可就危险了,怎么办?突然我眼前一亮,马上有了主意,急忙掏出带有红十字标志的旗帜,举过头顶拼命地挥舞起来。这一招儿还真灵,喊声马上就停了,坦克猛地来了一个大调头,朝着巴尔夏嘎尔高地的方向,卷起滚滚尘土飞奔而去。
显然坦克指挥官知道了这是一支卫生队,卫生队本身是没 有什么战斗力的,所以他们才没有理睬我们。另外不得不承认, 苏军非常遵守国际红十字规则,对战场上的卫生部队从来不大 动干戈。这辆坦克也是一样,知道是卫生救护部队以后,扔下 我们就直冲山县部队的主力去了。
巴尔夏嘎尔高地已经完全处于苏蒙军的包围之中了,山县 部队的命运将会怎么样呢?据说打了几天几夜,山县部队主力 已经是弹尽粮绝了,等待着他们的将是悲惨的命运,剩下的只 是时间问题了。
即使是弹尽粮绝、伤亡惨重,残存部队也不能 撤退。因为假如他们突破包围撤退的话,等待着他们的将会是 另一种悲惨的命运——背上一个“逃脱阵地”的罪名。
因此,只 有发给指挥官一支手枪,让他们自己解决自己。死守将死于苏 军的枪弹之下,撤退将死于日军的枪弹之下。我们的命运就是 这么悲惨,往前是死,往后是死,往左是死,往右也是死,所 以日军指挥官中的绝大多数只有选择所谓的君子之道——效忠 天皇, 一死了之。
刚刚松了一口气,苏军的迫击炮又吼叫起来,炮弹像冰雹 一样噼里啪啦打过来, 一时间阵地上硝烟弥漫、沙土飞扬,弄 得人睁不开眼。
既然在哪儿都是死,那么就找个高亮亮的地方,找个能放 眼四周的地方死吧。我决定哪儿也不去 了,就在山顶住下了,就把这个战壕当成 自己的棺材好了。要死就在这儿死吧,决 心一定,我一纵身就跳了进去。
大陆的气候和岛国就是不一样,才下 午4点来钟,就已经暮色苍茫了。突然,万 雷齐鸣一般的枪炮声从巴尔夏嘎尔高地传 来,硝烟裹着死尸臭味阵阵扑来,令人喘不过气来。抬头望去, 巴尔夏嗄尔高地已被 淹没在滚滚黑烟之中, 除了黑烟什么也看不 见,仿佛那儿是黑色地 狱。看着这滚滚的黑 烟,卫生队每个人的心 都在往下沉,每个人的 眼神都显得那么暗淡, 最后谁也不忍心再看 下去了,都把脸扭向了 一边。
猛烈的炮火打了 一个多小时,好歹才 有些平息。巴尔夏嘎尔 高地上的黑烟已经消散了,但取而代之的是无数条冒着蓝色火焰的“火龙”。 一条条呈直线喷射出来,还闪着蔚蓝色的火光。显然这是苏军的火焰喷射器攻击。大家还是第一次看到如此猛烈的火焰喷射, 一个个都把目光投向巴尔夏嘎尔高地,呆呆地看着。
突然,我的望远镜里出现了令人难以置信的一幕:两个山县部队的士兵身上冒着蓝色的火光,正拼命地向巴尔夏嘎尔高地的顶峰冲去!
我心里咯噔一下,好像是谁的手在自己的胸膛里乱抓了一把一样,这是怎么回事儿?
那两个士兵不顾一切跃出战壕,冒着火焰喷射器的喷射,带着一身的火焰冲向顶峰,这是为什么?不是抱有拼死的决心的话是不会这么做的,因为这种行为的本身就等于是找死,可是他们为什么要去送死呢?
答案只有一个,这两个士兵跳出战壕准备拼命,可是面对一条条苏军喷射的火龙,想拼命也没有机会。被火焰喷射器烧迷糊了,所以才疯狂地向顶峰冲刺的吧?
这种精神就是日本帝国军队一再提倡和赞美的“军人精神”、“大和魂”。看着这两个士兵的举动,我的泪水一下子涌了出来,这是何等的悲惨啊!
这不是阿鼻地狱又是什么呢?
巴尔夏嘎尔高地离2号阵地只有4公里,但是卫生队却爱莫能助,无能为力。稀稀拉拉的枪炮声不停地传过来,仿佛还掺杂着凄惨的叫喊声。这大概不是幻觉,而真的是山县部队最 后的呐喊了吧?
我不忍心再看下去,再听下去了。
激荡的心情好久好久才平静下来,我摇摇晃晃地回到自己 的“墓穴”里。风吹来一阵阵烧焦的糊臭味儿,令人作呕,令 人战栗。月亮从北飘的乌云间时隐时现,仿佛也不忍心一直看 着那阿鼻地狱一样。
刚才那两个浑身是火、拼命往顶峰上冲的 士兵, 一直在我眼前晃悠,就像放电影一样在不停地转动。前 进是死,后退也是死,要打仗却没有弹药,眼看着苏军的枪口、 刺刀、火焰渐渐逼近自己 … …
不知为什么今晚的夜风好像特别的冷,吹得人难以入睡, 并且这夜风里还夹带着一种臭味儿,令人胸口恶悠悠的。
苏军步兵发起 最后的冲锋
补充资料:
4. 【战史纪录】
井置骑兵联队的溃败
8月20日,苏蒙军发起总攻击以来,由于苏军连续猛烈的 轰炸,第23师团骑兵联队防守的721 高地就如同一个火焰地狱 一般,高地的形状都变了,所有的杂草都不见了,沙土也变成 了焦土,整个高地成了一座光秃秃的土堆,日军士兵连个藏身 之处都没有。
战壕炸平了,子弹打光了,刀砍弯了,衣服磨烂 了,粮食吃完了,水喝光了,并且与指挥部联系中断。日军只 能以“肉弹”对抗炮弹,除此之外毫无办法。
鬼冢初义,这个井置部队的幸存者在战后的回忆录中这样 写道:
“1939年夏天,诺门罕绿草茂盛、百花齐放,在诺门罕一 角的721高地上,部署着808名守备官兵,这支部队就是第23 师团搜索联队及配属部队。
“白天是苏军大炮、坦克、步骑联合的攻击,夜里是蚊子‘军 团’的彻夜袭击,常常是刚刚迷糊过去,梦做了一半天就亮了。
8月20日苏军发起总攻击,几倍于我们的兵力 一齐扑向了721 高地。正面是苏军的第36师第601 团,右侧是第11 坦克旅的 一个营,左侧是第7装甲旅的一个营,他们从三个方向像怒涛 一样攻了过来。几十门苏军的火炮作为火力掩护,倾盆暴雨似 的把炮弹打过来。721 高地上是黑烟蒙蒙,咫尺难辨。阵地的上空整个被黑烟笼罩起来,大晴天的却看不见太阳。不难想像战斗打得多么激烈、多么凄惨。
“8月21日,苏军发起了拼死的攻击,连续攻击了3天。我们的伤亡已到了极限,不过721高地仍然在我们手中。苏军久攻不下,越发焦躁起来。
8月23日又把第1集团军的王牌部队——第212空降旅的一个营调过来,发起了更大规模的攻击。搜索队及所属部队虽然顽强抵抗了4天4夜,但是伤亡惨重。80 8名官兵4天下来只剩下100来人,这100来人也是伤痕累累,疲惫到了极点。粮食一口没有,水一滴没有,弹药奇缺。配属的大炮在苏军的集中炮击下,已经全部被毁,无一能用。
“苏军用坦克把我们这100来人团团包围起来,里三层外三层围得水泄不通,连蚂蚁爬出去的空隙都没有。苏军好像是在侮辱、耻笑我们这些孤兵一样,坦克在高地四周加大油门横冲直撞。冲过来的坦克并不怎么可怕,躲在章鱼罐战壕里它就压不着你。
可怕的是坦克上的火焰喷射器。几十条火龙一齐喷射过来,高地一下子就变成了火焰山,喷到谁的身上谁顿时就成了一个大火球,阵地上一下子就变成了人世间的地狱。尸体成山,血流成河。
“8月23日,我们手中只有步枪了,拿着步枪和这些铁疙瘩打简直是在送死,只好‘肉弹’加‘肉弹’、突击加突击,拼命死守了。
最后, 一个中队仅有四五人生存。活着的人害怕苏军喷火坦克逼近攻击,甚至已不敢开枪,也不敢从战壕里露头。高地已经变成了血染的了,尸骨遍野,令人目不忍睹。
700多具尸体啊,恐怕鬼神看了也会害怕的。
虽然死守了4天,但是最终还是抵挡不住苏军冲击,大部分阵地失守。防守阵地在逐渐缩小,721高地好像一盏风中的油灯,随时都有熄灭的危险,
“坚持到8月24日上午,井置联队长把军官们召集起来,开了一个战场紧急会议,商讨下一步的对策。
井置联队长表情沉痛地转达了师团部的意见:死守到底。
可是军官们却认为处于目前这么一种状 况,死守不是良策,也难以守下去了,靠在这儿和白白送死没 什么两样,倒不如撤出阵地,补充兵力、弹药、食品和水以后, 再寻找机会重新占领721 高地。
“井置闭上眼苦虑了好久,终于下达了撤退命令:‘天黑以 后,守备部队全体突围。’
守卫在这儿是死,突围出去也是死, 死几乎已经注定了,只不过是选择哪种死亡方式而已。即使是 突破包围,成功地撤退出去,这种擅自撤退,井置将是死罪难 逃。这也可以说是当时军队指挥官最可怜的一面、最悲惨的结 局。
死守将白白断送100多条生命,可是撤退的话就等于是用 一个人的生命救出了我们100条命,井置深知这一点,所以才 做出了这个悲壮的决定。
“8月25日零点,我们告别了700具战友的尸体,含着眼泪 开始撤退,这次撤退行动对100多名活下来的官兵来说,真是 断肠之念。”
据井置联队的一个中队长回忆,几日来滴水粒米未进,日 军已疲惫到极点,撤退时大部分士兵是抓着前面人的腰带蹒跚 而行,如果松手倒下,就只有等死了。其狼狈之样可以想象。利 用黑夜的掩护,这股日军竟突破了苏军的铁壁包围,幸运地撤 了出来。这也是整个诺门罕战场中日军唯一成建制撤回去的一 个联队。
不过滑稽的一幕是,当井置率领残兵败将拼命逃了回 去后,关东军总部立即派去了他熟悉的两名军官 可不是慰问,而是劝了井置一夜,让他 “为国尽忠”。井置只好拿着 小松原送给他的手枪朝着自 己的脑袋来了一枪,成全了 关东军的面子和“大日本帝 国皇军”的荣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