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回父母身边的苦难
张伟在姥姥家的生活充满了挑战。每天的生活仿佛是在不断重复的循环中,每顿饭都少得可怜,经常是晚饭剩下的一点冷饭和几根菜根。姥姥在处理家务和关照孩子们方面,总是优先考虑其他孩子,尤其是男孩。张伟的存在似乎总是被忽略,只在她犯了错误时才会受到注意,那时,一顿斥责和责骂便会接踵而至。
清晨,当家里的其他孩子被叫醒去上学,张伟通常被留在家里,帮忙做些力所能及的家务。她清扫地面,偶尔被派去背后的小店买些日常必需品。这些日常的简单任务,似乎是她存在感的唯一证明。
1997年的一个春天,一切都发生了改变。张伟被告知她将回到东北的亲生父母身边生活。到达东北的家后,她发现情况远非想象中的那样。
家中的环境让人难以忍受。张伟被安置在家后的一个菜窖中,这是一个用来储存蔬菜和家庭杂物的地方。菜窖阴冷潮湿,光线昏暗,四周堆满了腐烂的蔬菜和老鼠。她的“床”是一堆稻草,上面铺了一张破旧的毯子,这是她的全部寝具。
食物供应极为有限。每天,她的母亲会在饭点扔下一小碗粥和几片干硬的剩饭。张伟学会了靠着稀少的食物生存,每一口食物都要细嚼慢咽以延长饱腹感。
张伟在菜窖中被关了两年,潮湿冰冷的环境让她的双腿逐渐失去知觉,变得僵硬而无力。每到寒冬,刺骨的冷气侵入她的骨髓,膝盖和小腿肿胀得厉害,甚至皮肤开始溃烂。她想向父母求助,希望能得到治疗,但父母并没有把她的情况放在心上。他们随便找来一些老旧的土方,将几种干草药捣碎敷在她的伤口处。草药散发出一股刺鼻的味道,敷上去时冰凉刺痛,但没有任何明显的效果。
几天后,敷过草药的部位开始发红溃烂,但父母依旧没有带她去医院的打算。他们甚至不愿意多花时间去照看她,只是偶尔换一换草药或者随便找些纱布缠住伤口了事。张伟的双腿状况越来越严重,关节僵硬、皮肤皲裂,每一步都伴随着难以忍受的疼痛。长时间的忽视与不治疗,让她的双腿伤情逐渐恶化,最终变成了永久性的损伤。
李婶的援手
1999年的一个清晨,张伟感到寒冷的地面让她再也无法忍受。菜窖里的空气潮湿得让人难以呼吸,双腿的疼痛也变得越发难以忽略。她开始用双手支撑着身体,慢慢地挪动着,朝着菜窖的出口爬去。每一次移动都伴随着身体的酸痛和泥土的摩擦,但她没有停下来。
菜窖和外面的世界之间隔着一层矮矮的栅栏。她趴在地上,用手指试探着寻找缝隙,终于发现了一个足够大的地方可以让她通过。她把双手伸进去,用尽全力拉动自己的身体。她艰难地穿过那道狭窄的缝隙,泥土沾满了她的衣服,但她终于爬到了栅栏外面。
正当她一步步地往前爬时,前方传来了脚步声,随后一个模糊的身影出现在视线中。那是村里的李婶,她正从路的另一端走来,怀里抱着刚从学校接回家的女儿。当李婶看清前方的地面上竟然有一个女孩用双手撑着地爬行时,她停下了脚步。走近后,李婶发现这个女孩面容憔悴,衣衫破旧,双手布满了泥土和伤痕。
李婶抱起张伟,感受到了她瘦弱的身体和浸满冷汗的衣服。她将张伟小心翼翼地带回了自己的家中。在家里,她拿来干净的热水和一条毛巾,轻轻地为张伟擦去脸上的污垢,又为她准备了一碗热乎乎的粥。
第二天一大早,她便挨家挨户地叫来了几个村民,告诉他们张伟的情况。村民们看到张伟后,都对她的遭遇感到震惊,纷纷表示要帮忙。最后,李婶和村民们决定一起将张伟送到当地妇联,希望能够为她争取帮助。
寻找救命恩人与重逢的希望
法律的介入让张伟的生活有了一些改变。在妇联的帮助下,她重新回到了父母的家中。张伟的父母虽然依然对她缺乏关心,但不敢再像之前那样极端地对待她。
回到家中后,张伟的生活变得稍微规律起来。她不再被孤立在潮湿的环境里,而是有了一个属于自己的角落。房间虽然简单,但比起菜窖已经是很大的改善。床是由几块木板拼成的,上面铺着薄薄的棉絮,虽然依旧寒冷,但好歹不用再躺在潮湿的稻草堆里了。
2009年,张伟告别了生活多年的小村庄,开始了独自一人的生活。对于她来说,这并不是一场寻梦的旅途,而是充满挑战的生存之路。因为身体残疾,她找工作屡屡碰壁,无数次被拒绝,让她失去了固定的生活来源。她的住所不断变换,从破旧的房屋到露天的街道,每一个停留的地方都只是短暂的落脚点。大街成了她的床铺,寒冷的夜晚,唯一能依靠的只有随身裹着的一件薄毯。饿的时候,她会翻找路边的垃圾桶,挑拣一些别人丢弃但还能入口的剩饭剩菜。
偶尔,她会遇到一些好心人,他们会给她一些食物或者零钱,让她能熬过几天。但更多的时候,张伟只能靠自己想办法填饱肚子。她会在垃圾堆中寻找别人不要的物品,能卖的就拿去废品站换钱。她的小身体拖着行动不便的双腿,每天穿梭在街头巷尾。无论是炎热的夏天还是寒冷的冬夜,她都得硬撑下去。
流浪的日子漫长而煎熬,她见过城市的繁华,也亲历了人情的冷暖。有时候,她会在商场外驻足,看着来来往往的人群,自己却只能缩在一旁,等到商场打烊时,再去翻翻门口垃圾桶里丢弃的食品包装。天气好的时候,她会在公园里停留,坐在长椅上歇歇脚,但保安看到她就会驱赶,仿佛她的存在本身是一种打扰。
2013年,一次偶然的机会改变了她的生活。她在一次寻找食物的过程中遇到了一位男人。那人并没有因为她的外表和处境而嫌弃,反而给了她一些帮助。这是张伟多年流浪以来少有的温暖。两人逐渐熟悉起来,那位男人不仅关心她的生活,还主动带她去看医生,为她的双腿寻求治疗。虽然无法彻底康复,但她的身体状况得到了改善,至少可以使用拐杖行走。
这位男人后来成了她的伴侣,给了她一个稳定的家。2014年春天,张伟生下了一个女儿。小女儿的到来让她的生活有了新的方向,虽然生活依然不富裕,但一家人相依为命,艰难中也有了些许温暖。
二十年的时间过去了,张伟渐渐从生活的苦难中走了出来,但她从未忘记过那个在她最困难时伸出援手的李婶。她曾多次试图寻找李婶,却因为当年的记忆模糊而没有任何结果。她记不起李婶的全名,也忘记了她住在哪里,只记得那一份温暖曾经救了她一命。
一次偶然的机会,她从电视上看到了一档寻人节目,节目组帮助许多失散的亲人重聚,让她萌生了通过媒体寻找李婶的想法。她向节目组写了一封信,详细描述了自己二十多年前的经历,并附上自己仅记得的片段信息。节目组被她的故事打动,主动联系了她,表示愿意帮助她寻找恩人。
重逢的路程与海南之约
在节目组的帮助下,张伟终于找到了当年救她的李婶。经过多方联系和调查,节目组确认了李婶的身份,她本名叫李秀梅,曾经住在吉林省敦化市。当李婶的具体信息被确认后,节目组将这一消息通知了张伟,并提供了详细的联系方式和地址。张伟按照这个地址,多次辗转联系,最终成功与李婶通了电话。
2020年节目播出结束后,张伟迫不及待地与李婶交换了联系方式,两人聊了很久,回忆起当年的点点滴滴。尽管距离那段时光已经过去了二十多年,但她们都还记得那一天的细节。
当时,两人约定好来年的春节一定要见一面。张伟打算带着家人去看望李婶,她想亲手做一顿饭,好好感谢这位恩人。李婶也计划准备好饭菜,迎接张伟一家人的到来。可是,由于突如其来的疫情,计划被迫取消。
时间转眼到了2022年,两人依然没能如愿见面。但在一次视频中,李婶提议可以挑一个更合适的时间和地点见面。她提到自己一直想去海南三亚,而张伟一家也觉得这个地方是个好选择。两家人一拍即合,决定在2022年10月份的时候一同去三亚度假,借此机会好好聚一聚。
9月30日一大早,张伟一家从东北启程,乘坐飞机飞往三亚。飞机降落在三亚凤凰国际机场时,外面阳光明媚,机场里人来人往。李婶带着丈夫和孩子早早就到了机场,在出口等候。张伟拖着略显笨重的行李快步走过去,而李婶已经张开了双手。两人紧紧拥抱在一起,仿佛时间倒流到了二十多年前。
参考资料:[1]渊源,陈小雅.一起罕见的父母摧残亲生女儿案[J].时代风采,1996(9):22-2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