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37年10月,山西原平城196旅后方的伤兵队突然传出一阵阵惨叫声。
在伤病驻扎地里,潜入进去一队日军,他们个个手拿军刀。看到受伤的军官,直接提刀,将没有行动能力的军官的头给砍了下来。
两百多个士兵、医生护士,都无一幸免地惨死在日军刀下,个个开膛破肚。
鲜血染红了地面,闻声赶来的姜玉贞看到眼前的景象,目眦欲裂,他咬牙切齿地怒吼:“我要他们血债血偿”!
奉命死守原平
姜玉贞出身贫苦,1913年投身兵戎,1935年被国民党授陆军少将,后任晋绥军196旅旅长,驻防山西阳泉。
1937年,日本侵华部队关东军正直扑忻口,他们来势汹汹,对太原势在必得。不过日军要想得到太原必须先通过一个地方,那就是原平。
阎锡山亲自指挥忻口战役,但此时忻口战役的主力军还并未集结完毕。如果让日军攻破忻口,那么就会导致太原失守。
到时候山西的战局落败将一发不可收拾,除了占地失守,当地人很可能还会面临日军惨无人道的大屠杀。
1937年9月30日,196旅旅长姜玉贞率领部队从阳泉出发,前往抗日前线。抵达大同后,因战局发生变化,后带领全旅返回。
在返回的路上,姜玉贞受到阎锡山的命令:死守原平七日
姜玉贞在收到阎锡山命令的那一刻,神情一下子就紧张了起来,浑身出冷汗。他196旅全旅不过两个团的兵力,3000人如何扛得住数万日军。
但姜玉贞知道守下原平的重要性,稳定心神后,他下令全军加速前往原平。此时姜玉贞为稳定军心,并未将阎锡山的命令说出。
到了原平之后,因为姜玉贞196旅人数不多,所以阎锡山分出一个团并入196旅。可就算是又新增一个团,196旅不过是四千多人。
在全部人马抵达原平后,姜玉贞在原平镇晋商李宅大院内宣读了阎锡山的命令。
死守原平七日!
这六个字震惊全军,但没有一人发出疑问。
姜玉贞读完命令后接着说道:
“从现在起,全军不卸甲,构筑工事。我们从军打仗是为了什么?不过就是为了保卫家园、建功立业。现在日军势大,我们必须守住原平,否则我们山西就将沦陷,我们的家人、孩子将会沦为日军的刀下亡魂。我也知道有些人从军只是为了一口饭吃,但是如果谁这七日内离开原平一步,我就将他当做逃兵军法处置。”
姜玉贞在看无人反驳后,就开始分配任务。
在任务分配完后,姜玉贞下发了最后一道指令:“不管用什么办法,遇到什么困难,半夜十二点之前一定要将热腾腾的肉包子送到构筑工事的战士手里。我到时候会去巡视,如果他们手里没有肉包子,依旧趴在那啃冷冰冰的窝窝头,到时候就别怪我姜玉贞心狠了。”
姜玉贞从军25年,浑身的杀伐之气。他的命令,没有任何一个人敢提出意见。
在会议结束后,所有人都抓紧时间完成自己的任务,后勤人员也开始安排人蒸包子。全军都在分秒必争地行动着,势必要与日军决一死战。
“空城计”揪出汉奸
10月1日万事俱备,但始终没有看到日军的人影。
参谋长谷泰拿起望远镜观察敌情,但始终没有发现日军有什么动静,于是他问旁边的姜玉贞:“旅长,日军现在是什么情况?他们不是向来都是要主动发起攻击的吗?每次都喜欢搞突然袭击,又猛又狠的。这次已经一天了,他们怎么还没有动静?”
姜玉贞回道:“他们没有动静说明他们并不知道我们的情况,现在肯定在想办法获取我们这边的情报。你现在传令下去,如果发现有行踪可疑的人就悄悄地抓起来。”
10月2日,敌军依旧没有任何的动静。参谋长找到姜玉贞说:“旅长,日军依旧没有任何的动静。事出反常必有妖,我们就只能坐以待毙吗?”
姜玉贞思考过后,下达命令说:“你现在告诉所有的将士,全部隐蔽起来,不要随意走动。将城门打开后,不允许暴露一个人。就算日军的飞机飞了过来,也不允许射击。我们给他们来一出‘空城计’。”
参谋长在收到命令后,马上传了下去,等196旅全军隐蔽起来之后,没多久敌军的飞机就飞到了原平上空,没有投掷炸弹,仅仅是转了一圈之后就飞了回去。
过了没多久,196旅的391团向姜玉贞报告:“旅长,我们在城中发现了一个日本特务,他是个中国人,是自愿给日本人当情报探子的。他等敌机走之后,出来查探情况时才被我们发现的。”
姜玉贞听到后,用阴沉的声音说:“原来是个汉奸,不能轻易饶过他。把该审的审完,之后他就没有任何用途了。你们把他的头给我砍下来,挂在城中,我看谁还敢再做叛徒。”
有了这个汉奸的头在城墙上做警示,城里那些有着花花肠子的人果然不敢再有动静,顿时都待在家里老实了起来。
不仅城里没人再敢生出别的心思,就连城外的汉奸也都被这颗人头给吓到,不敢溜进城中。
在敌机回去之后,就报告说城中没有一个当兵的。因为情报错误,所以日军便误以为原平驻扎的部队已经统统跑光了,现在的原平已经是一座无军驻守的“空城”,只等他们进去接收。
10月3日,日军估计有一个中队的骑兵,作为先头部队进了原平城。进城时,这支部队看到城中没有一面军旗,就觉得城中非常的安全,一路大摇大摆的进了城。
埋伏在暗处的196旅,在看到日军进城后一声令下,对着日军开枪。
一阵枪声过后,日军应声倒下几十人。在他们还没来得及反击的时候,就已经被196旅解决了。
随后姜玉贞下令:“抓紧时间清理战场,将从日军身上缴获的东西拿给其他的战士看。告诉他们,日军没有他们想的那么可怕,日军和我们一样是会被打败的。”
之后,196旅的士气大振,战士们都信心十足,他们都迫不及待的想要跟日军一决高下。
在清理完战场之后,姜玉贞说:“我们虽然首战告捷,但是我们不能够放松。之后依旧是枪不离手,人不离工事。热腾腾的肉包子依旧照常送到战壕,让战士们保持体力。”
姜玉贞为使战士安心不脱将军服
第四天,真正的战争开始了。第一波打过来的都是日军部队里的老兵,他们经验丰富不说,个个手上都沾满了中国人的血,凶狠残暴。
原平城外,这群日本兵将大炮一字排开。随后将对空指示板摆好,日本四架飞机在看到指示板之后,迅速的飞了过来,对着原平城的城楼开始轰炸。
飞机轰炸过一轮之后,日军的30门大炮集中在城门楼开始投射。
这些日本老兵大炮投射都是非常的准,196旅的很多战士还没抬起头就已经被炮弹炸的支离破碎,至有的碉堡直接给炸没了。
等到大炮的威力过去之后,就能看到不少战士支离破碎的残肢从天上掉下来。其他战士在看到这些支离破碎的身躯时,都愤怒了起来,咆哮着还击。
在炮火停止之后,随即而来的是密集的机枪声,日军拿着机枪对着196旅的工事不停地扫射。机关枪打了没多久,紧接着196旅的战士听到了一声急促的冲锋号声,日军打了上来。
这些关东军都是训练有素的老兵,他们可以说很少有败绩,在他们眼里,中国军队不仅没有什么好的武器,而且中国军人打起仗来还十分弱势。
所以为了尽快消灭196旅的战士,他们攻打上来的时候,一个个都挺直了腰板,平端着步枪往前冲。
日军的武器精良,枪法很准。几乎枪枪命中,打得196旅的老兵都有些心惊胆战。但即使如此,196旅的全体战士也没有退缩,依旧坚守阵地。
不仅战士们舍生忘死,姜玉贞作为将领更是如此,他亲自带着特务排,只要听到哪里枪声紧促,就赶忙跑过去支援。他一直穿着他黄灿灿的将军服,胸前挂着两个手榴弹。
特务排排长黄洪友跟他说:“旅长,你这身衣服太显眼了,你去把它换了吧。你这样子太危险了。”
姜玉贞说:“我就是要穿得显眼些,这样我们的战士才能看到我。他们看到我,也会安心些,让他们知道我一直在。只要我这个长官在他们那些老兵就不会慌乱,而那些新兵看到老兵不慌也会觉得现在战况很有希望获胜。所以我必须穿着这身将军服。”
黄洪友听到这话后热泪盈眶,袖子一擦眼泪,大声喊:“冲啊,打死这帮日本鬼子。”
196旅非常擅长扔手榴弹,从姜玉贞到队伍的小兵,每人身上都挂着手榴弹。
日军一冲上来的时候,迎面而来的就是如雨点般密集的手榴弹,他们像石头一样被战士们砸到日军头上,轰然爆炸,直接将敌人的攻势给拦了下来。就在他们打得日军措手不及的时候,其他战友就用机枪趁机扫射,每次日军都能倒一片。
日军突袭伤兵队
这一仗,敌我双方打得异常惨烈,姜玉贞为了鼓舞士气,大声的喊到:“各营听着,谁要是能打死日本军官,杀一个我奖励大洋,杀三个我奖励军功,谁要是能杀死五个,我当场提级升官。”
听到这些,那些枪法好的战士个个都杀红了眼,势必要为自己挣个军功,提个官。
但是敌军兵力强壮,196旅伤亡惨重,很多战士在阵亡后都来不及抬下去,后来接替的战士就趴在尸体堆里继续战斗。
等日军将他们的坦克开到前线的时候,姜玉贞也将坦克安排到了前线,于是又一轮新的炮弹攻击打响了。
在敌我用坦克打的不可开交的时候,姜玉贞觉得不能够在僵持下去,战士们已经非常疲惫,这次战斗必须尽快的结束。
姜玉贞又找人组成了敢死队,去炸敌人的坦克。敢死队冒死将三枚手榴弹一下子塞进了敌方坦克的履带里,让敌方的坦克无法行动。
天开始暗了,敌军慢慢的开始撤伤兵。
196旅也开始撤伤兵,抬尸体,重修战壕。
在这种情况下,姜玉贞依旧在强调说:“让后方抓紧时间将肉包子送过来,一定要是羊肉的,这样战士们吃完才会暖和。通知下去,谁的手臂要是扔手榴弹扔的肿了,就可以到后方领一瓶高粱酒。”
第五天,日军再也不敢像前一天一样挺直腰杆作战,因为前天的战斗也让他们损失惨重。这次他们开始变得小心翼翼,不再蛮横地冲上来。
但是令姜玉贞没有想到的是,这天战事结束后,前方正在商量明天的策略,后方的伤兵队却遭到袭击。
在伤兵队的士兵大多是没有什么行动能力的,身体健康的也只有一些手无缚鸡之力的医生护士。
当日军悄悄潜入伤兵队准备下手的时候,受伤的士兵也奋力抵抗,但是他们没有武器,最终还是惨死在日军刀下。
日军的队长还下令说:“将所有军官的头都给我砍下来,其他的人把他们开膛破肚,让他们慢慢的死。至于那些个女医生、女护士就随意你们,但是完事后一个活口不留。”
等到姜玉贞听到惨叫声赶到伤兵队的时候,眼前一片鲜红,墙上地上全都是鲜血。
身着军官制服的战士,都无一例外地身首异处。普通士兵开膛破肚,肠子都流了出来。女医生、护士也都被杀害。
鲜血染红了地面,也染红了姜玉贞的眼睛,他大喊到:“以后撤伤员要有人护送,抽不出兵力的就不送,要死就死在一起。以后看到日本鬼子的伤兵,直接就地解决,不留活口。我们要让他们血债血偿,以命抵命。”
此情此景,惨死的战士以及医护人员,瞬间点燃了将士们的怒火,他们高喊到:“血债血偿,以命抵命。”
拼死守住7日后,收到命令再守三日
第六日,日军组织敢死小队,潜入原平城内。姜玉贞收到消息后,在全旅召集敢死队,最后组织了一个八十多人的敢死小队。
姜玉贞站在敢死队面前,红着眼眶说:“兄弟们,本应该我带领大家一起前去如日军敢死队战斗,但无奈前线也需要我。你们放心,我一直在你们身后,你们倒下,我接着上。让我们干了这碗酒,把那些小日本鬼子杀个精光。”
八十多名战士,喝完酒后,将碗摔到地上,转身离去。这天八十多名战士无人生还,城中的日本鬼子也都身首异处。
姜玉贞收到消息后,眼含泪水喃喃自语道:“兄弟们,你们先走一步。我们一定能将日本鬼子打败的。”
终于到了第七日,但是姜玉贞又收到了电报,要求他再守三日。姜玉贞看着眼前的电报沉默不语,眉头紧皱。
旁边的参谋长看到电报,崩溃地大喊:“再守三日?我们怎么再守三日,士兵非死即残,团级以下的士官所剩无几。整个部队建制已经残缺,我们如何守得住?”
姜玉贞说:“守不住也得守,军令如山。如果我们守不住,后方没有准备好就开战,整个山西将要沦陷。对于全国来说都是一场灾难。”
参谋长还在劝:“旅长想想你的孩子和母亲吧。你的夫人刚走,你如果出事了,你的孩子可怎么办?你的母亲承受得住吗?”
姜玉贞回想到自己幼小的孩子,痛苦地闭上了双眼。再睁眼之后,只见他神情坚定地说:“死守这三日,一定要让后方没有后顾之忧。”
无头将军姜玉贞
久攻不下,日军像是疯了一样。面对炸弹、坦克、敢死队都攻不下小小的原平城,日军终于失去了最后了耐心,他们向169旅投放了毒气弹,企图借此将城里的人都杀死。
毒气很快就蔓延到全城,日军最终攻破了城门,进入到了原平城。哪怕是这样,169旅依旧没有放弃,坚持在城中与敌军战斗。
受了伤的战士,将手榴弹绑在胸前。他们想与其让小鬼子开膛破肚,不如拉上几个小鬼子做垫背,这样自己死也能瞑目的。就这样,在城中的196旅又守了三天。
到了第十天,经过不分昼夜的激战,196旅几乎没有什么人了,他们一退再退,最后姜玉贞带领几个兄弟守在一个院落。
而这时即便有后路,姜玉贞也已经不打算撤退了,他要将196旅所有的子弹都打完,不给敌人留下一颗。
但特务排长却不这么想,毕竟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只要姜玉贞还在,那他就能积蓄力量再次跟日军抗衡。
所以哪怕是为了今后的卷土重来,特务排长也希望姜玉贞能撤退,可是不管特务排长怎么劝,姜玉贞都不肯退。
无奈之下,特务排长只能安排人将姜玉贞架走。他们顺着地洞钻出了原平城,也因此,姜玉贞成了最后一个离开原平城的将士。
可他们运气不好,在他们刚出了原平城之后,还没走多远,就被敌军给发现了。敌军坦克对着这边连发几炮,一时弹片飞溅,姜玉贞不幸中弹,重伤倒地。
黄洪友想将他扶起,可他怎么也扶不动姜玉贞。姜玉贞反应过来后,赶紧捂着受伤的位置连忙说:“你快走,以后为我报仇。”
黄洪友不愿意离开,姜玉贞一瞪眼说:“你快走,我已经不行了,这是我最后的命令。你难道不听吗?”
黄洪友看到追上来的骑兵,只能忍痛离开。黄洪友离开后,日军很快就追了上来。
他们看到重伤的姜玉贞后,用刺刀将他杀死后,不仅如此,后来他们又把姜玉贞的头给砍了下来。然后拎着姜玉贞的头当作胜利品离开了
将军无首,以身殉国。那年的姜玉贞刚满四十三岁,家中有三个小孩和一个老母亲在等着他回家。
可是他再也回不去了,母亲失去了孩子,孩子失去了父亲,妻子失去了丈夫。
但也正是无数像姜玉贞这样愿意为国家牺牲、一心舍身忘己的战士,才换来新中国的成立,百姓的安居乐业。
时至如今,虽然一切旧事蒙尘,但唯有我们不忘历史,才是对英雄先烈们的尊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