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国十大元帅皆属百年难遇的军事奇才。然而,若要从这些卓越的将领中严谨考究出一位最能打仗且最会打仗之人,着实颇具难度。
当然,有人或许会持有异议,认为 “最能打仗、最会打仗” 的殊荣理应赋予林彪。不过,就指挥艺术与胆略层面而言,徐向前相较林彪,实难分出高下。
林彪作战的显著特点在于精于计算,每一步骤皆谋划周全。他曾自述:“长期以来,我肩负保卫党中央的重任,且作为毛主席直接指挥的主力部队将领,责任重大,故而作战时较为慎重。通常情况下,需有七成把握才会出击,若仅有五六成把握,风险过高则不会贸然行动;而等到有了八九成把握时,又往往会错失战机,导致无仗可打。”
然而,战场形势瞬息万变,战机稍纵即逝。林彪过于注重计算,致使其时常在决策时踌躇不前,进而缺失了作为一名军事统帅应具备的果敢胆魄与敏锐眼光。
刘伯承凭借深厚的军事理论为支撑,用兵极为灵活机动,擅长出奇制胜。其经典战例诸如七亘村、神头岭、上党、平汉、陇海、定陶、鄄城、巨金鱼等战役战斗,几乎每一役皆堪称精彩绝伦,堪称中国战争史上的典范之作。不过,刘伯承用兵虽奇巧有余,但在刚猛方面略显不足。
相较于刘伯承,彭德怀作战勇猛无畏,却在思虑缜密程度上有所欠缺。其指挥的诸多战役常敢于冒险行事,多次上演虎口拔牙之举,以少胜多更是其拿手好戏。但部分战役呈现出大胜之后紧随大败的态势,有虎头蛇尾之嫌,令人不禁为之叹息。例如百团大战中的关家垴战斗、解放战争时的榆林战役和西府陇东战役、抗美援朝第五次战役等皆存在此类情况。
徐向前用兵既具奇巧之策,又拥有超乎常人的胆略,无论是游击战、运动战,还是阵地战,皆能打得有声有色,以少胜多乃至以少歼多的战例可谓不胜枚举。
其中,徐向前指挥的苏家埠大捷堪称红军时期围点打援战术最为成功的光辉典范。在此役中,徐向前以不足两万人的兵力成功围歼敌军两万余人;在川陕苏区 “反六路围攻” 战役中,他率领八万兵力对抗敌军二十余万,最终歼敌八万之众,此役创造了红军战史上歼敌数量的最高纪录。并且,在战斗过程中所运用的 “收紧阵地” 战术,堪称兵法上的一次创新性成功实践。
临汾战役是解放战争中运用坑道爆破战术攻克城市的规模最大的范例。在该战役中,徐向前率领数万地方部队历经七十二天的围攻,成功攻克了素有 “卧牛城” 之称、历史上从未被攻破的临汾城。
晋中战役里,徐向前又率领六万疲惫之师秘密北上,连续作战,在短短一个月内横扫晋中地区,接连攻克十四座县城,歼灭阎锡山军队十万余人,此役无疑是整个解放战争中运用灵活机动的运动战术实现以少胜多的又一光辉典范。
太原战役则是解放战争中攻克敌人设防最为严密、阵地最为坚固、攻坚难度最大的城市攻坚战。同时,它也是解放战争中唯一一次我军兵力少于敌军且火力远逊于敌军,却敢于主动攻城并实现长期围城的大型战役。
苏家埠战斗、反六路围攻、晋中战役、太原战役等四大战役均被列入解放军 55 年以前十大经典战役之中,徐向前一人独占其四,这着实令人赞叹。尤为值得称道的是,与其他将帅不同,其他将帅皆是在毛泽东军事思想指导下成长为军事家的,而徐向前的军事思想早在红军时期便已形成,且自成体系,独具特色,其用兵思路与毛泽东军事思想竟惊人地契合。
然而,徐向前亦是凡人,并非神明,也曾有过战场惨败的经历。1936 年 10 月,由两万一千八百多人组成的红军西路军踏上西征之路,历经古浪、高台、水泉和倪家营子等地的多番浴血奋战,至 1937 年 3 月,战斗人员仅剩余约三千人,损失极为惨重。3 月 14 日,西路军总指挥部在肃南县康乐乡石窝山召开西路军军政委员会会议。会议决议:徐向前、陈昌浩离开部队返回陕北,向党中央汇报情况;同时,将现有的三千人就地改编为三个支队,分散游击,保存力量,等待刘伯承率领的援西军到来。
徐向前在会议上提出异议,表明自己不愿先行离开部队,愿与将士们生死与共。但在众人的劝说下,徐向前最终还是与陈昌浩乔装改扮后离开了队伍。此次经历近乎于 “败走麦城”,给用兵如神的徐向前留下了终生难忘的伤痛记忆。
虽然后来回到延安,毛泽东曾安慰他说:“不要难过,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你能回来就好,有鸡就有蛋。” 但徐向前自身却始终无法释怀这段痛苦经历,他暗自埋下一个心愿:待日后时机成熟,定要亲自带兵剿灭马家匪军,以报西路军覆灭的血海深仇。
但回到延安后,徐向前便开始患病,先是骑马去开会时不慎从马上摔下,导致骨折。此外,他长期饱受头痛病的困扰,一旦情绪紧张便会发作,且发作起来症状极为严重,坐立不安,躺卧不下,只能在屋内来回踱步,同时还患有胸膜炎。因此,在延安期间,徐向前一直处于养病休整状态,甚至未能出席党的七大。
对于西路军西征失利的原因,徐向前后来总结有三点:其一,西征目的不明确,半年内中央三次改变作战目的;其二,中央对西路军指挥过细,限制了西路军的发挥;其三,河西走廊的特殊地形使得西路军前后行军三百多里,呈一字长蛇状,不便集中优势兵力作战。
实际上,导致西路军惨败的原因众多,比如敌我兵力悬殊、枪支及物资供应不足、部队伤员未能得到妥善安置,致使伤员随队作战,严重影响了西路军的机动灵活性等等。
即便如此,徐向前依旧率领西路军歼灭了马家军精锐的四万多骑兵部队,重创马家军,为中央立足陕北赢得了宝贵的军事空间。
在延安,尽管徐向前身体欠佳,但中央始终有意将重要军事职位安排给他。1946 年 9 月,山东野战军陈毅与华中野战军粟裕在军事上出现分歧,中央原本打算派徐向前前往山东负责军事指挥工作。然而,由于徐向前病情严重,无法履职,中央只好指定粟裕负责华东战区的军事指挥,粟裕也由此成为最擅长指挥大兵团作战的军事家。
1947 年下半年,刘邓大军千里跃进大别山后,徐向前指挥着一支由地方部队组成的不足五万人的野战集团,成功取得临汾战役的胜利,随后相继实施晋中战役、太原战役。徐向前的老乡、山西土皇帝阎锡山对徐向前极为器重。阎锡山曾感慨道:“我山西是个出人才的地方,文有薄一波,武有徐向前,如果这两个人都为我所用,我就可以统治全中国,可惜他们都跑到共产党那里去了。”
在晋中战役中,阎锡山的王牌 “亲训师” 和 “亲训炮兵团” 被徐向前干净利落地消灭掉。阎锡山不禁长叹:“我白活了六十五岁,让个邻村的乡亲后辈徐向前整得好苦。”
太原战役期间,彭德怀抵达太原前线,对正在组织太原战役的徐向前说:“去年你打完临汾,我就向中央请求让你去西北,当时没能得到批准。现在中央已经决定,等打下太原后,你的部队都调给一野。以后,咱们一起去消灭胡宗南和马匪军。” 徐向前高兴地说:“非常乐意在彭总领导下工作,也很想去西北,就是担心身体不行。”
太原战役结束后,阎锡山狼狈逃窜至南京,而后又飞逃台湾。盘踞山西长达三十八年之久的阎锡山政权宣告灭亡。而徐向前也确实因身体缘故,未能协助彭德怀统兵横扫西北、荡平马匪,为九泉之下的部下报仇雪恨,这也成为了徐向前此生最大的遗憾。
1990 年 6 月,徐向前入住解放军总医院。6 月 29 日,国家主席李先念赶赴总医院南楼六病室探视。徐向前听闻战友前来,微微睁大眼睛,说道:“我的遗言有三条:一是不搞遗体告别;二是不开追悼会;三是把我的骨灰撒到大别山、大巴山、河西走廊和太行山。”
按照徐向前的遗愿,1990 年 11 月 6 日,其亲属和工作人员护送着他的骨灰,乘坐飞机飞至河西走廊上空,亲属们将徐帅的骨灰伴着黄白两色鲜花撒向河西大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