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岁的小保姆走进雇主家中，女主人惊呆了：“这么小，你能做什么？”

小保姆低声哀求：“阿姨，收下我吧，我虽然还小，但能做很多事了。”

得知小保姆是因为家境贫寒，才小小年纪辍学出来打工，女主人心一软，将小姑娘留了下来。

没想到第一天，小保姆就带给了她无比惊喜：

小姑娘不仅将家里收拾得井井有条，打扫得干干净净，连一岁的儿子也被她哄得开心笑了。

从此，小保姆留在了这个家，帮了女主人很多忙。女主人也没亏待她，生病时，给她筹集手术费，还

18年后，小保姆已经30岁，她毅然决然地做出一个决定：要带着女主人出嫁……

左：牟昌琼，右：刘碧兴

27岁的刘碧兴是万源县运输公司的职工。1982年冬天，她因为家里的事焦头烂额：

一岁大的儿子小宝需要照顾；丈夫由于水泥厂工作环境恶劣，患上了肺病，仍在坚持上班。

更糟糕的是，不久前，她的哥哥不幸遭遇车祸导致瘫痪，也不得不搬来与他们同住。

这个家，急需一个能干的保姆来帮她分担家务。

刘兴碧第一次见到那个被推荐来的姑娘时，不禁愣住了：看她的年龄，应该还在妈妈怀里撒娇，她能做什么？

牟昌琼来自万源市西郊的一个农村家庭，家境贫寒。她非常懂事，小学一毕业就主动放弃继续上学的机会，进城来当保姆。

第一天下班回家，刘兴碧看到家里的变化：

屋子被打扫得一尘不染，窗明几净；前一天换下的一大堆脏衣服已经洗净，正在阳台上晾晒；平时爱哭的小宝依偎在小保姆的怀里，开心地笑着；厨房里烧着热水，是为他们夫妇准备的洗脸水……

没想到，这个12岁的女孩竟能做得这么好！刘兴碧激动地将牟昌琼紧紧拥入怀中，说要认她做女儿。

牟昌琼却脱口叫了她一声“姐姐”，说这样可以显得自己大一些，省得被人认为什么也不会干。

刘兴碧知道小姑娘是不想忘记父母的养育之恩，便没有再勉强她。

从那以后，两个有着15岁年龄差距的主雇开始互称姐妹，在以后的岁月里，她们相互扶持，胜过所有的血缘关系。

1983年6月，牟昌琼突然腹痛，倒地不起。刘兴碧将她送到万源市人民医院，被确诊为急性肾结石。

医生说需要马上进行手术，费用大约需要一千多元。

牟昌琼的父亲竭尽所能，四处筹钱，但最终只借到一百元钱。

刘兴碧和丈夫虽然有工作，但这笔钱，对他们来讲也是一个天文数字。而且，家中的积蓄，都用来给瘫痪的哥哥治病了。

看着躺在病床上痛苦呻吟的牟昌琼，刘兴碧心如刀绞。想来想去，她想到了一个赚钱的办法。

下午下班后，刘兴碧急忙乘火车赶往重庆，采购了一百多斤荔枝。随后，又搭乘夜间火车返回万源。

清晨6点，刘兴碧回到了家。她让同事帮她顶半天班，将荔枝摆放在自家小区内叫卖。

当天，她挣到了近一百元钱。她将一堆零钱捧到医生面前时，医生被感动了。

医生向医院领导作了请示，最终医院同意在手术费没有完全到位的情况下，提前给牟昌琼做了手术。

就这样，刘兴碧用了整整半个月，每天往返于万源与重庆之间，共计行程2万多里，为妹妹挣回了手术费。

那段日子可谓是辛苦。由于总是匆忙出发，她只能买到站票，每天她都要在拥挤的火车过道里站上四五个小时，才能到达目的地。

从重庆返回后，她还得挑着一百多斤的荔枝，换乘几趟公交车，才能回到自己的家。

她每天的休息时间，是在重庆买到荔枝后，在火车站的候车室里，趁着等待回程火车那两三个小时，稍微打个盹。

出院那天，牟昌琼抱着姐姐泪流不止，她发誓，一辈子都不会离开姐姐。

刘兴碧自然不会把一个孩子的话当真，然而，牟昌琼却用自己的实际行动，一点一滴兑现着她的诺言。

时间飞逝，转眼间六年过去了，牟昌琼已经长成了一个18岁的美丽少女。

刘兴碧不想耽误她的青春年华，多次劝说她去另寻工作机会，可牟昌琼却总是说，这个家小的小，病的病，离不开她。

有这么一个贴心的保姆妹妹，刘兴碧倍感温暖，她逢人就夸赞牟昌琼，说她又善良又能干。

一些别有用心的人想要“挖墙脚”，他们偷偷找到牟昌琼，表示愿意出比现在高出两倍多的工资，请她去他们家做保姆。

有人对牟昌琼说：“你还这么年轻，为什么要把自己局限在一个地方？这个家有小孩要照顾，有瘫痪的病人，还有一个患有肺病的人，如果这病传染给你怎么办？”

牟昌琼坚定地回答：“我乐意！”

刘兴碧听说这件事后，内心深受触动。她觉得自己应该做点什么，决定不能亏待了这个妹妹。

1988年，刘兴碧得知只要交4000多元的城市增容费，就能帮妹妹从农村把户口转出来。她没有丝毫犹豫，立刻为牟昌琼办理了“农转非”。

转眼，小宝已经12岁，开始了他的初中生活，住进了学校宿舍。

家里不再需要保姆了，牟昌琼于是重新找了一份工作，到离姐姐家几站路远的一家水果连锁店卖水果。

尽管有了新的工作，但她还是选择继续住在姐姐家，她用自己的工资买菜做饭，俨然把这里当做了自己的家。

就在牟昌琼的生活逐渐步入正轨时，刘兴碧却遭遇了一连串的不幸。

1995年6月的一天，刘兴碧被儿子的班主任叫到学校，她被告知儿子沾染了毒品，有同学在厕所里看到他吸毒。

刘兴碧一听慌了。自从儿子住校念初中后，她便将全部精力投入到了工作中，对儿子的管教逐渐放松。

她一直以为儿子还像以前一样乖巧懂事，没想到，儿子竟然会走上这样一条路。

小宝被劝退学。回家的路上，他向妈妈坦白，自己沾染毒品已近一年时间了。

牟昌琼知道后，比刘兴碧还要难过，她哭着说：“如果我一直带着小宝，他就不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牟昌琼求小宝认真戒毒，但小宝似乎对此无动于衷，十天半月都不回家。刘兴碧做出艰难决定，将儿子送入了戒毒中心。

因为这件事，小宝恨极了母亲，从戒毒中心出来后，他非但没有戒掉毒瘾，反而从此再不回家了……

儿子的不争气让这个家庭陷入了一片阴霾，刘兴碧的眼泪几乎哭干，本就患有肺病的丈夫因为这件事更是病情加重，无法继续工作。

家庭的经济压力骤增，单靠刘兴碧的工资已经难以为继。牟昌琼毫不犹豫地将自己的工资全部拿出来，交给刘兴碧来安排家庭开支。

刘兴碧不忍心继续让牟昌琼为这个家操心，她已经25岁了，应该拥有自己的生活了。

她开始给牟昌琼介绍对象。她固执地认为，只要妹妹有对象了，成家了，对方自然不会允许她继续留在这里。

可刘兴碧通过各种关系为牟昌琼介绍的对象，牟昌琼都说不合适。

刘兴碧很奇怪，这些男孩中，有好几个很优秀，妹妹在挑什么？

经过了解，她才知道，牟昌琼竟提出，婚后必须跟姐姐同住，一起生活。

刘兴碧忍不住对妹妹发火：“你这是疯了。说到底，我只是你以前的雇主，你提这样的条件，傻子才会接受。”

牟昌琼说：“我就是在等这样的傻子。如果等不到，那也只能怪我自己命不好。不结婚又怎样，不是还有姐姐你吗？”

2000年，刘兴碧的哥哥和丈夫在半年内相继去世，曾经热闹的大家庭，只剩下刘兴碧一个人。

面对这一连串的打击，刘兴碧向单位提出了提前退休的申请，她打算依靠微薄的退休金，独自度过余生。

此时，牟昌琼已经30岁，再也拖不起了。刘兴碧再次催促妹妹认真考虑婚姻大事。

牟昌琼却说：“以前两个哥哥在，我都没有离开，现在他们走了，我更不可能丢下你。”

上天眷顾，2001年春天，牟昌琼终于遇到了一个愿意接受她条件的男人。

男人叫林祥明，和牟昌琼年龄相仿，开着一家小餐馆。虽然出身农村，但他靠自己的努力，在万源买了房。

2002年的春节期间，牟昌琼如愿和林祥明结婚。一时间，“保姆带雇主出嫁”的佳话传遍万源城的大街小巷。

婚后，牟昌琼帮姐姐把房子租了出去，并把她接到自己家里一起生活。

她辞去了原来的工作，与丈夫林祥明一同打理小餐馆。同年年末，牟昌琼生下了女儿林苗。

孩子的降临，让刘兴碧兴奋不已，她不再觉得自己是一个失去丈夫和儿子的不幸女人。她将对儿子的那份爱，转移到了苗苗身上。

后来餐馆生意不景气，林祥明独自前往广东打工，很少有机会回家。苗苗长时间见不到爸爸，竟把刘兴碧当作了自己的爸爸。

苗苗懂事后，为了区分自己的亲生父亲，她改口称刘兴碧为“刘爸爸”。

刘兴碧从未想过，自己有一天会在妹妹的家庭中扮演起男性角色，承担起家庭的重担，成为了家中不可或缺的支柱。

2008年初，牟昌琼忽然身体不适，经常头晕，腿部也出现了浮肿的症状。

4月，她前往成都华西医院进行了检查，结果诊断出她脾脏严重病变，并且伴有肾衰竭。

林祥明在外面挣钱，刘兴碧成了这个家的主心骨。

她坚定地安慰妹妹：“有我在，别担心。我们先治病，只要保住了生命，就保住了一切。”

可是，面对迫切需要进行的脾脏切除手术，这个家却无力支付一二十万的昂贵费用。

刘兴碧考虑卖掉自己的房子来筹集手术费，但租户刚刚与她续签了三年的租约，不同意解除合同让她收回房子。

在别无选择的情况下，她只能说服牟昌琼和林祥明卖掉他们的房子。

之后，她又向好友何月求助，请她把位于新华社区的一套三室一厅房子借出来，供一家人暂住。

4月初，牟昌琼成功接受了脾脏切除手术。出院后，她无法继续工作，并且需要长期服用药物来维持健康。

林祥明在外从事建筑工作，经常不能按时拿到工资，有时候连续几个月都没有钱寄回家。

刘兴碧拿出了自己的退休金，并为牟昌琼申请了最低生活保障金，以缓解家庭的经济压力。

但不幸似乎并没有打算放过这个步履维艰的家。2009年9月，牟昌琼被诊断出尿毒症。

独自一人在重庆西南医院检查的她清楚意识到，未来的医疗费，将会是一个无底洞。

这个家再也承受不起任何冲击，牟昌琼哭着给姐姐打电话，言语中有交代后事的意思。

在万源的刘兴碧马上打断她的话：“别说傻话，我马上就来！”

必须带上足够的钱去救妹妹。可情况紧急，借钱耽误时间，还不一定能借到。

刘兴碧只得用自家的房产证作抵押，直接到工商银行办理了贷款，贷出了一万元。

当晚，她揣着这一万元钱，踏上了前往重庆的列车。她心中只有一个念头：一定要救妹妹。

抵达重庆后，由于不熟悉路线且不愿意花费额外的钱打车，刘兴碧选择乘坐公交车前往医院。

在西南医院附近的公交车站，她看到了举着吊瓶、前来迎接她的牟昌琼。两姐妹相视泪目。

数日后，医院为牟昌琼制定了治疗方案：透析，换肾。

刘兴碧主动提出用自己的肾。她对医生说：“妹妹孩子还小，丈夫要挣钱养家，父母又年老体弱，只有我，一个人生活，有退休金，我最合适。”

可是按照常规，只有病人的直系亲属才能捐献肾脏。

在听完刘宣碧讲她和妹妹之间的故事后，医生被感动了，最终同意给她做配型检查。

遗憾的是，刘兴碧患有糖尿病，而且配型也没成功。牟昌琼只能一边接受透析治疗，一边等待合适的肾源。

刘兴碧四处筹款，为妹妹筹集医药费。她不得不再次走上多年前的老路，卖水果、打零工，并将所得收入不断砸进医院。

到了2012年7月牟昌琼病情稳定出院，刘兴碧已为妹妹前前后后筹集了50余万元医药费。

回万源后，牟昌琼每周需要去医院进行2至3次透析治疗，每月费用高达五千元。林祥明寄回家的钱，基本上只够家庭日常生活开销。

刘兴碧用自己的退休金，维持着整个家的运转，为了多挣一点钱，她甚至加入到了拾荒者的行列。

日子一天天过去，到了2014年，牟昌琼的肾功能并没有出现任何衰退的迹象。

她的脸庞和双腿也不再像刚患病时那样浮肿。不知不觉中，她已经跨过了“尿毒症患者三年是道坎”的难关。

回望过去，牟昌琼惊讶地发现，她与姐姐的角色已经发生了戏剧般的转换：

三十二年前，是她作为保姆照顾着姐姐；而如今，是姐姐在无微不至地照顾她。

所不同的是，姐姐是一个“倒贴保姆”，她投入了所有的精力和资源，只为守护妹妹的家庭和生命。

左起：牟昌琼、刘碧兴、苗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