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翎谕

本文声明:本文为短篇小说，内容纯属虚构，请理性观看，如果喜欢文章，可以评论，关注！

1995年那个寒冬，二叔在矿井下永远留下了，而他年仅5岁的女儿小萍，也被母亲抛弃了。

结果其他亲戚都不愿意接受，而母亲一人拉扯我和弟弟已经捉襟见肘，却还是把这个“额外的负担”接了回来。

那时我曾埋怨过，甚至说出过伤人的话。但是谁能想到，如今是堂妹日日守在母亲身边，成了比我们都孝顺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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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

那是1995年的冬天，北方的寒风刮得窗户呜呜作响。那天放学，天空灰蒙蒙的，飘着细小的雪粒，我缩着脖子快步走回家。推开家门的那一刻，我就察觉到了不对劲。

屋里聚集了许多人，爷爷坐在炕头，佝偻着背，手里的烟袋锅一直在抖；奶奶的眼睛哭得通红，围在她身边的几个婶子不停地安慰着；母亲坐在一旁，看到我进门，眼神复杂地看了我一眼。

“怎么了？”我放下书包，疑惑地问。

母亲拉着我的手，声音有些颤抖：“你二叔……出事了。煤矿里塌方，没能救出来。”

我一时间愣在那里，不知道该说什么。二叔在我印象中是个爽朗的人，每次见我都会摸摸我的头，从口袋里掏出几颗水果糖。虽然我们家和二叔家住得不远，但平时走动不多，因为大人们各自忙着生计。

葬礼在三天后举行，整个村子的人几乎都来了。煤矿的领导送来了赔偿金，二婶紧紧攥着那个信封，表情复杂。我注意到二婶的眼睛虽然红肿，但没有太多的泪水。

堂妹小萍才五岁，似乎并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只是安静地依偎在奶奶身边，黑白相间的小棉袄显得格外扎眼。

葬礼过后没多久的那个晚上，我偷听到了大人们的谈话。二婶说她没有文化，也没有工作，一个人养活小萍很困难，想改嫁到邻村一个做小生意的鳏夫家。

“你丈夫才走多久，你就想嫁人？”爷爷气得捶桌子。

“我总得活下去啊！”二婶难得强硬起来，“你们让我一个人怎么熬？”

“那小萍呢？我二儿子唯一的血脉，你忍心丢下她？”奶奶哭着问。

二婶沉默了一会儿，然后说出了让所有人都震惊的话：“那就留给你们吧，我……带不了她。”

那天晚上，我听到母亲和三叔、四姑他们争论到很晚。没想到两个星期后，二婶真的收拾东西走了，临走前抱了抱小萍，眼泪掉下来，但还是头也不回地走了。

小萍站在门口，仰着小脸，看着母亲渐渐远去的背影，没有哭，只是眼神空洞地望着远方。

小萍暂时住在爷爷奶奶家，但他们年纪大了，照顾一个五岁的孩子很吃力。家里人再次聚在了一起，讨论小萍的去向。

“我家有三个孩子要养，实在是腾不出手。”三叔摇着头说。

“我嫁到镇上，丈夫一直不想要女孩，带回去怕他不高兴。”四姑低着头推辞。

“我还没结婚，哪能照顾孩子？”小叔更是直接。

谈话陷入僵局，所有人的目光不约而同地转向了我母亲。我家的情况其实很难。

父亲在我七岁那年因病去世，留下母亲一个人拉扯我和比我小三岁的弟弟。母亲靠着做些手工活和在村里的小学食堂帮工，勉强维持着我们的生活。

那天回家后，母亲一个人坐在屋里发了很久的呆。夜里，我听见她在房间里轻声啜泣。第二天早上，她红着眼睛告诉我和弟弟：“小萍要来我们家住了。”

弟弟年纪小，似懂非懂地点点头，而我的心里却翻江倒海。我知道这意味着什么——本就捉襟见肘的家庭，要再添一口人。

“妈，我们自己都难，为什么还要——”我话没说完，就被母亲打断了。

“她是你二叔的女儿，是我们的亲人。”母亲语气坚定，“人活着，总不能只想自己。”

小萍来的那天，背着一个小小的包袱。她站在我家门口，小小的身子在寒风中显得格外单薄。母亲蹲下来，轻轻拥抱了她：“从今以后，这就是你的家了。”

02

小萍的到来，让本就不富裕的家庭更加捉襟见肘。母亲开始接更多的手工活，常常熬到深夜。家里的饭菜也变得更加简单，肉从每周两次变成了一次，再后来变成了逢年过节才能吃上。

刚开始，我心里有些怨恨，觉得小萍抢走了本该属于我和弟弟的东西。但随着时间的推移，这种情绪慢慢淡了。

因为小萍实在是个懂事的孩子，虽然年纪小，却总是主动帮忙做一些力所能及的家务，像扫地、洗碗这些事情，从不用大人催促。

有一次，我放学回家，看见小萍站在板凳上，艰难地够着锅台，正在煮饭。她见我进门，扭头冲我笑了笑：“妈妈去送货了，我想着你们放学会饿，就先煮上了。”

我看着她忙碌的小身影，心里忽然涌上一股说不出的感觉。她那么小，却已经学会了照顾别人。

后来我才知道，那天母亲为了多挣点钱，走了十几里路去镇上送货，怕我们饿着，临走前教小萍怎么煮饭。

时间一天天过去，小萍在我们家慢慢长大。母亲待她和亲生女儿没什么两样，衣服虽然简朴，但总是干干净净。

有时候还会在她过生日的时候，偷偷给她买个小蛋糕或是新衣服。小萍的眼睛总是亮晶晶的，特别是看着母亲的时候，那种依恋和感激，让人心里一暖。

有一年冬天，我和小萍一起放学回家，路上遇到了邻村的几个孩子。他们指着小萍嘲笑道：“看，这就是那个没人要的孩子！连亲妈都不要她！”

小萍的脸一下子变得苍白，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却倔强地没有掉下来。我火冒三丈，冲上去就要和他们打架，被小萍拽住了。

“不用管他们，我们回家吧。”她轻声说。

回家的路上，她一直沉默着。进门后，却又恢复了平常的样子，帮母亲择菜、洗碗，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那天晚上，我听见她在被窝里小声啜泣，心里像被什么东西揪了一下。

初中毕业那年，我以优异的成绩考上了县里的重点高中。全家人都为我高兴，但欢喜过后，现实的问题摆在了面前。

重点高中的学费是普通高中的两倍多，加上住宿费、生活费，对我们家来说是一笔不小的开支。

“妈，我……我可以不去。”看着母亲愁眉苦脸的样子，我犹豫地说。

“不行，这么好的机会，怎么能放弃？”母亲坚定地摇头，“我再想办法。”

接下来的日子，母亲像陀螺一样忙碌着，除了原来的活计，还去镇上的副食店帮忙卸货，有时候晚上接着做手工，经常忙到半夜。我看在眼里，心里又是感动又是愧疚。

开学前一周，家里还差不少钱。我眼看着母亲眼下的青黑越来越重，心里的焦急和不满也越来越浓。那天晚上，我终于忍不住爆发了。

“为什么我们家总是这么困难？”我冲着母亲大喊，“如果不是还要养小萍，我们至于这么拮据吗？为什么要养活不是自己的孩子？”

话一出口，我就后悔了。屋子里一片死寂，小萍站在门口，手里拿着刚买回来的菜，脸色苍白。母亲的表情从震惊变成了愤怒，她上前一步，狠狠给了我一巴掌。

“混账东西！你这是什么话？小萍是你二叔的孩子，是我们的亲人！你怎么能说出这种话？”

我捂着脸，眼泪不争气地流了下来，转身跑出了家门。在村口的小河边坐了一夜，心里五味杂陈。

第二天回家时，发现母亲已经想办法筹齐了学费，据说是向村里一个做生意的远房亲戚借的，条件是开学后我每个周末都要去帮他家干活抵债。

临走那天，小萍帮我整理行李，动作轻柔细致。我张了张嘴，想道歉，却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哥，你要好好学习。”她递给我一个小布包，里面装着几块从零花钱里省下的糖果，“我会照顾好妈妈的。”

看着她真诚的眼神，我终于鼓起勇气：“对不起，那天我说的话……”

“我明白的。”她打断我，微笑着说，“我知道你不是故意的。”

那一刻，我突然意识到，这个比我小几岁的堂妹，心智早已超越了她的年龄。

03

高中三年，我寄宿在学校，每个周末按约定去还债。母亲和小萍，包括后来从小学升入初中的弟弟，生活似乎慢慢好转了一些。

小萍在学校表现得很好，不仅学习认真，还很乐于助人，老师们都很喜欢她。

高三那年，我准备考大学，而小萍也升入了高中。然而，出乎所有人意料的是，她在上了一个学期后，主动提出要转去卫校。

“为什么？你成绩不错，完全可以读完高中考大学啊。”我在电话里问她。

“我的成绩只是中等，考上好大学的机会不大。”她平静地回答，“卫校三年毕业就能工作，学护士技术实用，而且早点工作就能早点挣钱，帮妈妈减轻负担。”

母亲虽然不舍，但尊重了她的选择。而我在高考后如愿以偿地考上了省城的大学，选择了计算机专业。弟弟高中毕业后，选择了参军，说是想锻炼自己，也能每月寄些津贴回家。

就这样我们三个孩子各自踏上了不同的道路，我在大学里如鱼得水，毕业后顺利留在了省城工作；弟弟在部队表现优秀；而小萍，在卫校毕业后，选择了回到县医院工作，成为了一名护士。

“为什么不去条件更好的大医院？”我曾问过她。

“县医院离家近，能照顾妈妈。”她的回答简单而坚定。

时光如白驹过隙，转眼间，我在省城买了房，也结了婚，弟弟退伍之后，跟着战友去了外地创业。

只是由于工作忙碌，我们回家的次数越来越少。每次通电话，母亲总说她很好，让我们不要担心。

去年春节，我和弟弟一起回家，发现母亲的白发明显多了，脸上的皱纹也深了。她说最近有些关节痛，但不碍事。

小萍每天下班后都会来看她，周末还会带她去医院检查，医药费都是小萍出的。

“小萍真是个好孩子啊。”母亲语气中满是自豪，“我前段时间感冒，她三天两头往家跑，煮粥、熬药，比亲闺女还贴心。”

听着母亲的话，我心里有些酸涩。想起自己忙于工作，常常几个月才给家里打一次电话；而小萍，每天都陪在母亲身边，无微不至地照顾着她。

“妈，要不你搬到我那里来住吧？”我提议道，“那边医疗条件好，我也能照顾你。”

母亲却摇了摇头：“我习惯了这里的生活，朋友都在这儿，再说，小萍就在医院上班，有什么事情她能及时照应。你们在外面好好发展就行，不用担心我。”

离开的那天，我看到小萍送母亲去赶集，两人说说笑笑，亲密无间。小萍搀扶着母亲的手臂，动作轻柔而自然。

那一刻，我忽然明白了什么是真正的孝顺——不是豪言壮语，不是偶尔的回家探望，而是日复一日的陪伴与关怀。

当年，母亲不顾自己的困难，收养了无家可归的小萍；如今，小萍用她的方式，回报着母亲的养育之恩。而我和弟弟，虽然事业有成，却因为种种原因，没能时刻陪伴在母亲身边。

血缘关系或许重要，但真正的亲情，是在患难与共中建立起来的那种深厚情感。小萍虽然不是母亲亲生的，却用实际行动诠释了什么是真正的孝心。

如果你是母亲，你愿意收养堂妹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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