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十多年来,中国似乎迎来了一个强省会的时代,尤其是中部崛起的那些省,都在用尽全力把省会打造成能在全国赶超一流的城市,这种策略被叫做强省会战略。这种战略的逻辑是,省城发展越好,整个省在全国就会越受重视,同时也就有了更多的话语权和发展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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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说强省会战略最成功也最具话题性的,大概要非安徽省莫属。说最成功是因为合肥已经成为近年来长三角和中部各省中发展最快的城市之一;说最具话题性,是因为最近几年,作为强省会代名词的“霸都”一直是安徽省内各城市送给合肥的“雅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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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于安徽其他城市来说,合肥的“霸道”做法多了去了:吞并巢湖一大半,独占高铁资源成就米字型枢纽,截留全省高等教育资源,成为长三角副中心城市后瞧不起省内其它城市……其实当初安徽省内看刚成为省城的合肥就是个活脱脱的暴发户,当然,那时的合肥只是贵为省会,而现在才是真正的“爆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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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时候看安徽各地的争论,给人有互相矛盾之感,以前拿合肥跟沪宁杭比,说合肥是扶不起的阿斗,等合肥站起来了,又说合肥在吸血,在合全省之力肥一城。要论合肥到底有没有吸血,其实也很简单,一个指标是绝对值,也就是跟过去比较,安徽全省的蛋糕有没有变大,以及除了合肥,其他城市分到的蛋糕有没有变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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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个指标是相对值,先省内比,合肥分到的这块蛋糕占安徽这个大蛋糕的多少;然后再和其他省份比,看看人家省会的占比。实际上,从疫情前的2019年的经济数据来看,合肥GDP占安徽全省比重仅有25.35%,在全国各省区中仅排第15名,排名第一的长春市GDP占吉林全省的比重为50.35%,足足超过了一半。到了2023年,合肥GDP占全省26.94%,算是略有增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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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看着原来一文不名的合肥成为省会,现在又发展成为长三角的副中心城市,省内其他城市心里不是滋味是可以理解的,毕竟安徽和江苏有一点很像,那就是各个城市大都曾有过至少一段辉煌的历史,比如当了一百多年安徽省会的安庆市,曾因生意遍布天下的徽商出名的黄山市等等(安徽省名就以安庆和黄山市旧称首字命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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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合肥还是被庐州府管辖的一个县的时候,安徽所在的江南省经济最繁华的莫过于长江沿线,苏州和江宁(南京),以及与武汉和南京同为“长江三虎”的安庆自不必说,位于安庆和南京之间的铜陵、芜湖和马鞍山等城市在省内也都算一方诸侯;后来通车的津浦铁路,又在皖东北崛起了蚌埠、宿州和滁州等城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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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顺治十八年江南分省时,清廷在选择安徽省会时曾举棋不定。安庆、当涂、歙县、合肥、南京这五座被笑称“清代安徽五杰”的城市都有当省会的可能,合肥的优势只是处在安徽的地理中心,但交通在当时并不占优势。在安徽建省的最初一百多年间,政府部门分居南京和安庆两地,也埋下了安徽省内各地不那么团结的根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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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清代立省到解放后省会一锤定音在合肥,安徽省会曾多次易手。可以说,安徽的任何一座城市成为省会,其他城市不说全部,至少大多数都不会服气。这种不服气不只表现在口头,还落实在行动中,比如滁州、芜湖和马鞍山更认同南京,毕竟距离非常近(当然走动也比较近,从而互动也多过合肥),更何况南京本就是事实上的老省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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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历史回到现实,从格局上看,实行强省会战略重点发展合肥无疑是对的,因为跟沪苏浙差距越来越大的安徽没得选。先不说话语权的问题,光是被长三角沿海磁吸而造成的安徽各城市人口加速外流,就足以使整个安徽在大失血后继续下沉。所以,有一座稍微拔尖的城市,至少可以刹住这股人口外流的速度,无疑,省会最有这个责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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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能更值得讨论的问题是省会坐大后的下一步是什么,是继续吸血,还是先富带后富、全省一起奔小康,或者兄弟爬山、各自努力?这才是需要合肥和安徽省内其他城市好好关注的问题。也是判断合肥到底是“渣男”式“霸都”,还是“扶弟魔”式“带头大哥”的基本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