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婚第十年。
妻子建议我们尝试开放式关系。
对彼此的私生活不干扰，不阻止。
“你出轨了？”
我实在想不出她为何要玩这个。
她却恼羞成怒。
“我这是希望能为我们平淡的生活增添趣味！”
好好好，开放式关系是吧。
正好公司实习生正在追我。
1
我恋爱了。
对方是一个比我小七岁的女孩。
她刚刚硕士毕业，进入到我所在的公司实习。
学历虽然不错，重点大学本科，QS前五十的硕士学位，但终归带着一股还没被社会毒打的清澈的愚蠢。
是以偶尔会在工作中闹出一点乱子和笑话。
我作为她的直属领导，替她收拾过几次烂摊子，帮她挡下过几次老总的斥责。
一来二去的，小姑娘就对我产生了依赖和崇拜之情。
半年后，在一次拜访客户归来的途中，她磕磕绊绊的向我告白了。
“方，方总，我有话……有话对你说。”
她深吸一口气，闭着眼大声说道：
“我喜欢你！我也知道你结婚了有了家庭，我这样很不道德，我们俩也未必会有结果，但喜欢一个人的感情是控制不住的，我不想给自己什么遗憾。”
或许向一个有妇之夫告白也违背了她多年所受的教育，让她备受良心谴责。
说着说着，小姑娘哭了起来，抽噎道：
“我，我打算离职了，只是想在离开前向你表达我的心意，如果给你造成困扰……我，我……对不起！以后我不会再来打扰你的！”
说完，她捂着脸想要离开。
而我，在那一刻，竟鬼使神差的一把拉住了她。
之后的事便是水到渠成。
当晚，我第一次夜不归宿。
摩挲着女孩光裸滑嫩的肌肤，感受着身边人的体温。
是我很久没有再感受过的温暖。
我头一次觉得。
妻子章凝提出的开放式婚姻关系真他妈是个好主意。
就此，我重新陷入了热恋。
小我七岁的女友身上有着蓬勃的生命力。
看着她大声笑，大声哭，随心所欲的释放自己的情绪和欲望。
我感觉自己早已干枯的心又重新跳动起来。
和她在一起，我重新找回了活力。
对生活一下子又有了盼头。
2
谈恋爱的人在外人眼中有一股遮都遮不住的酸臭味。
再加上我本来也没有刻意隐瞒。
章凝很快就发现了端倪。
并且在一个阳光灿烂的周末。
我在衣帽间挑选穿搭，她就靠在门框边上静静地看着我的动作。
在我拿起第三块表戴上又取下的时。
她走了过来，拿起第一块戴在我手上：
“你今天穿的是休闲风，这块运动型的手表比较适合。”
给我戴好后，她状似无意地问：
“最近看你很注重外表，甚至都用上香水了，怎么，谈恋爱了啊？”
我偏过头看向章凝。
她满脸都是不在乎，可眼里却黑沉沉的，全是她很在意很在乎的情绪。
我笑了笑。
“是啊。”
章凝脸上的淡定和不在乎有一瞬间的崩裂。
但很快她又压抑住自己的情绪，装作很轻松的模样：
“哦？不错嘛，没想到你这么老实还挺有市场的……对方是什么样的女人？比你大还是比你小？做什么工作的？不会还是学生吧？方铭，你可都三十多的人了，老牛吃嫩草不合适吧——”
“章凝。”
我打断她的喋喋不休。
“开放式关系，我们保持婚姻，但对彼此的恋情不打听，不干扰，不阻止。”
章凝愣住了。
我无奈的笑：
“还记得吗，这是由你自己提出的呀？”
她的脸色有一瞬间的惨白，动了动唇，似乎想说什么。
但我没给她机会。
“谢谢你帮我搭配，这一身看上去确实挺不错的。哦对了，这周末我都不回家，没事别打我电话，不然女友会吃醋，周一见。”
“方铭……”
章凝追出来。
我脚步不停，将她抛在身后。
但章凝显然是没有把我的话听进去。
在我和女友孝琳约会的时候。
她三番五次给我打电话。
在我把她的号码拉黑后。
又疯狂的给我消息轰炸。
最后看我不回复，直接卖惨：
【阿铭，我胃疼，你回来陪陪我好吗？】
孝琳不高兴了：
“我们俩约会，她在干嘛？”
我关掉手机，把她搂进怀里轻声哄：
“不管她。”
我和小女友度过了一个愉快的周末。
临分别的时候，孝琳有点难过，她问我这种像偷来一样的日子还要过多久。
我摸摸她的头：
“很快了，不会让你等太久。”
3
再次回到家，已经是周一晚上。
一进门，我就闻见了浓浓的酒味。
打开客厅的灯。
茶几上地上到处都是酒瓶。
啤的洋的都有，还有几瓶二锅头。
我看了一眼酒柜，从结婚起我就收藏的酒全被霍霍了个干净。
而罪魁祸首，我的妻子章凝，则像一摊烂泥一样，在沙发上睡着了。
我没有选择收拾这一片狼藉，也没有想去给章凝盖上滑落在地上的毯子。
而是径直走向了我自己的房间。
打开门的时候，我听见一个哽咽的声音响起：
“阿铭，我说我胃疼，疼的快要死了，你都没回来看我一眼，她真的有那么重要么，重要到能让你扔下我不管？”
我回头一看。
原本正在呼呼大睡的章凝已经坐了起来，双目通红的看着我。
“你装睡？”
章凝瞬间崩溃了：
“我说了我胃疼，胃疼！你却只在乎我是不是在装睡！方铭，你以前不是这样的啊！”
她痛苦的起身踹了一脚茶几，整个人像是困兽一样在客厅来回转圈。
“你以前不是这样的，我说胃疼，你会着急的送我去医院，给我拿药，烧热水，生怕我难受！现在呢？我给你说我胃疼，整整两天，两天你都没有回过我的消息，不接电话，关机！”
“甚至你回来看见我躺在沙发上，连上前看都不会看我一眼！”
她失声痛哭，控诉着我对她的冷漠。
但我只是静静的看着她发疯。
直到她声嘶力竭，我才缓缓开口：
“这，不就是你想要的开放式关系，开放式婚姻？”
她被我的话噎住了。
继而颤声：
“可我说的开放式婚姻，不是这样互不关心，不是这样的！”
“那是什么样的？”
我反问，看她欲言又止，觉得十分可笑：
“哦，我明白了，你想要的开放式婚姻是指，我不能对你的私生活指手画脚，但还得对你以及对你的家人关怀备至，随叫随到，最好我单方面的热恋着你，跪舔你，离不开你是吧？”
“……”
“章凝，当初是你说的，我们可以有自己的恋情，不打听，不干扰，不阻止。可你现在在干嘛呢？你在外面谈男大学生的时候，我好像什么都没说过，没做过对吧？”
章凝脸色煞白：
“……你，你怎么会知道？”
“不不，不对，你为什么知道了，什么都不说？！”
有些事，痛过了，恨过了，当初也找不到罪魁祸首发泄。
如今我已经走出来，就不想耗费心神再谈这些爱恨。
“既然你违反了自己提出的开放式关系，又那么接受不了我的恋情，那么就离婚吧。”
我进房间取出我早已准备好的离婚协议递给她。
“房子当初是我出的首付，我们都参与还贷了，房产处理掉，除去首付部分我俩平分，我俩没孩子，不涉及抚养权，剩余的存款，平分也行，或者你想多要点我也OK，你看下，没意见就签了吧。”
我自认为这份离婚协议非常有诚意了。
却不想章凝翻了翻，脸色难看，疯狂的将离婚协议撕碎，瞪着我：
“离婚协议你早就写好了？是不是你早就想和我离婚了？！说啊，你说啊！”
4
是啊。
离婚协议是我早就准备好的。
就在章凝对我说完以后尝试开放式关系的一周后。
一个陌生的女孩打了我的电话。
张口就是问候我祖宗三代，骂我是个绿王八，无能，管不住自己老婆放她出去到处发骚勾引男人。
她说章凝是个贱货烂人，都三十出头的老阿姨了，还和她抢男友。
仗着自己有几个臭钱在她男友跟前装富婆才撬动了墙角。
我不知道现在的小姑娘骂起人来怎么那么难听。
但那时，我真的抽不出一丝丝精力和她辩驳。
因为那时我正在医院照顾癌症终末期的老丈人。
章凝是女儿，她爸不愿意让她来贴身照顾。
请护工她爸也不接受。
所以我这个女婿顶上了。
我请了长假照看他，让章凝安心的去工作。
每天被医生提醒一遍病人指标越来越差，明里暗里提醒我们趁早出院。
不仅要安慰憔悴到随时都会昏过去的岳母。
还要瞒着不知道自己真实病程的老丈人。
在他疼的神智不清的时候，像是念经一样告诉他一切都会好的，熬过去就会好的。
而章凝她说受不了看见自己的父亲受苦。
她会忍不住哭，可一哭，我们费尽心思对她爸隐瞒的病情进展就全完了。
所以章凝只有在岳父打了止疼药入睡后才会来医院看两眼。
照顾病人的压力我一个人扛了。
说实话，和章凝结婚后，老两口对我不错，也真心拿我当儿子看。
照顾老丈人，我心甘情愿。
也因此，看着曾经对我不错，身体硬朗的岳父的生命肉眼可见的消逝。
对我来说也是一种极重的心理折磨。
我内心的煎熬和难过，不比岳母少一分。
更不比章凝少——
起码她作为亲生女儿，那个时候，她还有心思和男大学生谈甜甜腻腻的恋爱。
直到办完老丈人的丧事。
从墓园下山回家后，我看见一个强壮的黑皮体育生在单元楼下探头探脑。
而章凝面色不自然的说有临时会议要去公司加班。
我那停滞的思维才又转动起来。
才被迫去回忆起那天男生女友电话里对我极尽刻薄的辱骂发泄。
怒火后知后觉的席卷了我。
我给章凝打了无数个电话，要她回家。
她嘴上说好好好，可却让我等了两天。
甚至在回家后，不等我质问她。
她先着急忙慌的收拾行李：
“公司安排紧急出差，有什么事等我回来再说。”
这一去，又是断联失联。
我只能找上了那个辱骂过我的女孩。
5
电话里凶悍刻薄的女孩，现实中反而看上去文静羞涩。
她见到我后很诚恳的道歉。
说自己那时候因为接受不了自己的男友出轨一个比她大十多岁的“老女人”。
崩溃之下才骂了我。
“其实你也是无辜的。”
她这样说着，很坦诚的告诉了我她知道的所有事。
“他在健身室兼职，是这样认识你老婆的，之后他嫌弃我没女人味，不成熟，给不了他想要的生活和激情，和我断崖式分手，我蹲点两天，才抓到他俩进酒店。”
所以也就是说，在章凝父亲癌症终末期，生命进入倒计时的时候。
章凝在健身房和兼职的男大学生眉来眼去享受暧昧。
在我请长假照顾她的父亲时。
她一边说不忍心看自己父亲生命消逝，一边却又能毫无心理负担的把亲爹扔给我，自己去和小三频繁开房，享受刺激的婚外情。
还把人带回我们的家里过。
这也是为什么办完岳父的丧礼后，小三能找得到我们家小区的缘故。
甚至她利用自己的职务之便，还让这个男生去了她的公司实习，还承诺他未来给他转正。
更他妈离谱的是，她为了能合理化自己的行为。
甚至在她爸去世前半个月，和我提出了要把我们的婚姻转变成开放式关系！
“后来的事你都知道了，他不许我去找你老婆的麻烦，但我又太恨了，所以找到你的联系方式，对你倾泻了我的恶意，真的很对不起，但是……”
女孩神情变得有些迟疑：
“先说明，我说这些不是诋毁你的妻子，和前任分手后我身体不舒服，去医院查出了……性病，而我自始至终只和我的前任有过性生活，所以……稳妥起见，我建议你也去做个体检。”
现在回想起来。
我都已经记不清自己当初是怎么和女孩分别。
怎么走到医院做了体检。
只知道自己拿到一切正常的报告后，松了一口气。
但同时一阵又一阵的恶心和反胃席卷了我。
以至于我握着体检报告就干呕了起来。
那一刻，我失去了和章凝对峙的所有欲望。
我只觉得她以及那个家，都脏的让我喘不了气。
也就是那一天，我写下了这份离婚协议。
但却到了今天，才有机会递到了章凝面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