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婚协议书上的咖啡渍，是速溶的，廉价货。”她想。那泛黄的痕迹，像极了他们婚姻的颜色，寡淡，无味，却又真实地存在过。她签字的手微微颤抖，指尖划过“同意”二字，仿佛划破了他们曾经的誓言。楼下，不知谁家的孩子在哭闹，声音尖锐，刺耳，像一把钝刀，一下下割着她的心。

“我不同意！”李强猛地将离婚协议摔在桌上，震得桌上的水杯都跳了一下。他怒吼着，脸涨得通红，脖子上的青筋暴起，像一条条扭曲的蚯蚓。“你凭什么跟我离婚？我哪里对不起你了？”

王丽冷冷地看着他，眼神里没有一丝温度。“你没对不起我？李强，你摸着你的良心说，你真的没对不起我吗？女儿生病的时候，你爸妈在哪里？他们有帮过我们吗？没有！他们宁愿把钱给大哥买房，也不愿意借给我们一分钱！现在女儿的病还没好，你就要跟我离婚，你还是人吗？”

李强被王丽的话噎住了，他张了张嘴，想说些什么，却又说不出口。他知道王丽说的是事实，父母偏心大哥，这是他们家一直存在的问题。可是，他又能怎么办呢？那是他的父母，他不能不孝顺啊。

“爸妈他们……他们也有他们的难处。”李强的声音低了下来，显得有些无力。“大哥结婚要用钱，他们也是没办法。”

“没办法？女儿的命就不是命吗？”王丽的眼泪夺眶而出，她指着李强的鼻子，声嘶力竭地喊道：“李强，我告诉你，我早就受够了！受够了你们一家人！离婚！我一定要跟你离婚！”

她说完，转身跑回房间，重重地关上了门。李强颓然地坐在椅子上，双手捂着脸，痛苦地呻吟着。他知道，这个家，真的要散了。2008年的短信提示音突然响起，是大哥发来的，问他什么时候把这个月的赡养费打过去。他看着手机屏幕，心里五味杂陈。

李强从小就知道父母偏心大哥。大哥是家里的长子，从小就备受宠爱。而他，就像是捡来的，父母对他总是漠不关心。小时候，大哥想要什么，父母都会毫不犹豫地满足他。而他想要什么，父母总是说：“你大哥要用钱，你懂事一点。”

记得小时候，他生病发高烧，父母却只顾着照顾大哥，让他一个人躺在床上。烧得迷迷糊糊的时候，他看到隔壁家的孩子在吃冰棍，馋得直流口水。他想让父母给他买一根，可是父母却说：“冰棍太凉了，吃了对身体不好。”后来，隔壁家的孩子给了他半根冰棍，他高兴得跳了起来。那半根冰棍，是他童年记忆里最甜的味道。

长大后，父母对大哥的偏心更加明显。大哥结婚的时候，父母倾尽所有，给他买了一套房子。而他结婚的时候，父母却只给了他几万块钱，让他自己想办法。他当时心里很不平衡，可是他又能说什么呢？那是他的父母，他不能抱怨啊。

女儿出生后，他本以为父母会稍微改变一下，对女儿好一点。可是，他错了。女儿生病住院，需要一大笔钱。他向父母求助，可是父母却说：“我们没钱，大哥结婚已经花光了我们所有的积蓄。”他当时的心都凉了，他没想到，父母竟然会如此绝情。后来，他还是靠着四处借钱，才勉强凑够了女儿的医药费。

“爸，妈，你们真的就这么狠心吗？”李强站在父母面前，声音颤抖着问道。他已经很久没有这样跟父母说过话了，自从女儿生病之后，他对父母的态度就变得冷淡了。

“我们有什么办法？我们已经把所有的钱都给大哥买房了。”李强的父亲叹了口气，说道。“你大哥结婚要用钱，我们总不能看着他打光棍吧？”

“那女儿呢？女儿的命就不是命吗？”李强的情绪有些激动，他指着自己的胸口，说道：“你们知道吗？为了给女儿治病，我欠了一屁股债！我每天都在拼命工作，可是还是不够！你们就不能帮帮我吗？”

“我们已经老了，帮不了你什么。”李强的母亲说道。“你自己想办法吧。”

李强看着父母冷漠的表情，心里彻底绝望了。他知道，无论他怎么努力，都无法改变父母的偏心。他转身离开了父母家，走在回家的路上，他感觉自己像一个孤魂野鬼，无依无靠。路灯昏黄的光芒洒在他的身上，拉出一条长长的影子，显得格外凄凉。他想起阳台上那盆枯萎的茉莉花，那是王丽最喜欢的花，可是自从女儿生病之后，她就再也没有心思打理了。

“离婚吧。”李强回到家，对王丽说道。他的声音很平静，听不出任何情绪。

王丽愣住了，她没想到李强会主动提出离婚。她看着李强疲惫的脸庞，心里一阵刺痛。她知道，李强也很痛苦，他夹在父母和妻子之间，左右为难。可是，她真的无法再忍受下去了。

“好。”王丽点了点头，说道。“我同意离婚。”

他们默默地办理了离婚手续，没有争吵，没有哭闹，一切都显得那么平静。离婚那天，天气很好，阳光明媚，可是他们的心里却充满了阴霾。她说完离婚时，楼下的桂花刚好落完第三瓣。

离婚后，李强搬出了家，一个人住在出租屋里。他每天都在拼命工作，努力还债。他很少和父母联系，他不知道该如何面对他们。他知道，父母偏心大哥，这是他们无法改变的事实。可是，他还是无法释怀。他想起女儿生病的时候，父母的冷漠，他的心就像被刀割一样。

几年后，李强还清了所有的债务，生活也渐渐稳定了下来。他开始反思自己的人生，他意识到，他不能一直活在过去的阴影里。他需要重新开始，为自己，也为女儿。

他开始主动和女儿联系，他会经常去看她，陪她玩耍，给她买礼物。他努力弥补自己过去对女儿的亏欠。女儿也很懂事，她知道爸爸很爱她，她也越来越依赖爸爸。

有一天，李强接到了大哥的电话。大哥在电话里哭诉，说父母生病了，需要一大笔钱。他希望李强能够帮帮他。李强沉默了很久，最终还是答应了大哥的请求。他拿出自己所有的积蓄，帮助父母治病。

他未来会怎么样，但他知道，他会努力活下去，为了自己，也为了女儿。他擦肩时警见对方毛衣起球，心里涌起一阵酸涩。他想，也许，这就是人生吧，充满了遗憾，但也充满了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