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两天,一起床,看见一篇文章,在朋友圈火了,标题就是什么“国本之争”.......内容暂且放一边,我只觉得“争国本”这个词汇有那么些熟悉,但好像不是很常见。
我在脑海中快速的回忆了一下,想起来了,“国本之争”的意思是古代太子储君之位的争夺。我之所以对这个词语印象这么深刻,来自于十多年前的那套畅销书《明朝那些事儿》,讲的是明朝万历年间的储君之争,立福王还是立太子呢?
心血来潮之际,就简单讲一讲“争国本”的来龙去脉以及争赢了之后的后果吧。
中国古代,历来有“太子者,国之根本”的说法。因此,按照礼法,让合适的人选,顺利继位为太子,被称为争国本。万历朝的争国本,本是一常见的宫斗剧情,但是历史往往比现实更精彩,在"家天下"的封建时代,帝王的私家恩怨,极有可能引起天下重大的变故。
先来说说当事人之一万历皇帝吧,明神宗万历帝朱翊钧,也是纵观二十四史少见的统治者。他是整个大明王朝在位时间最长的君主,九岁登基继位,在位四十八年。但他曾经身居深宫二三十年不上朝会见群臣!《明史》神宗本纪结尾言:明之亡,实亡于神宗。
实际上,万历帝并不是一开始就荒于政事。孟森先生在《明史讲义》中,将前十年称为幼冲期。这个时候,明朝由三百年来最强的补锅匠张居正当政。张居正身居宰辅,推行改革,同时身为帝师,对天子要求十分严格。这十年,大明国运有好转趋势,万历帝在严师的看管之下,也未做出任何出格的事情。
万历九年,朱翊钧年方十九,这正是一个荷尔蒙冲动的年纪。在一个宫女王氏前来拜见之时,临幸了这名宫女,后来这名宫女诞下一名皇子,是为皇长子朱常洛。本来按照立长子的惯例,皇长子朱常洛顺利即位为太子,王氏册封为皇后,便皆大欢喜了。
可是众所周知,人类往往不习惯于对自己的第一次荷尔蒙冲动去负责任,更不用说多情的帝王家了。万历皇帝皇帝被帝师张居正和母亲李太后管的十分严格,形成了十分叛逆的心理。对王氏和其所生之子丝毫不感冒。王氏并没有因此而飞黄腾达,反而受到冷遇。
对于万历帝这样被束缚久了又有着极强叛逆心理的青春期男孩,一个对胃口的女人,是很容俘获他的心的。这时候,郑氏进入了万历帝的世界中。郑氏长袖善舞,且极其善于花言巧语讨这名天子开心。久而久之,万历帝陷入了郑氏的怀抱无法自拔,且这一陷就是三十八年,郑氏平步青云,后来被封为贵妃。
万历十四年,郑氏给万历帝生下三皇子,取名朱常洵,受封为福王。爱屋及乌的万历帝从福王诞生的那一刻起,便动念头,立福王为太子,而将皇长子朱常洛置之不理。但在明朝,废长立幼实乃大忌。这样做,必然会遭到群臣的反对。万历帝便在这个时候当起了鸵鸟,对福王百般宠爱,对册立储君一事一推再推。
而皇长子朱常洛却一直处于被冷遇的状态,不仅受不到万历皇帝的青睐,和自己生母也是十年未见。还由于迟迟未确立太子身份,没有受到应有的礼遇和教育。在较大的年纪才开始阅读经典,学习帝王之术。甚至身旁的宦官和宫女下人对他也未有足够的尊重。
满朝文武终于看不下去,一些言官便在万历十五年前后上奏,劝万历帝早立储君。一支穿云箭,千军万马来相见。一有人带头上奏之后,奏折便如雪花一般飞入万历帝的桌前,其中不乏郑贵妃妖后乱政,劝帝王早立皇长子以正国体的激烈言语。
万历帝自小在张居正和母亲李太后的严厉管束之下如履薄冰,但张居正和李太后先后故去以后,束缚在万历帝身上的枷锁刹那间就解开了。万历帝这时候才意识到天下大权是在自己手里,没人可以束缚自己。被严格压抑太久的人,就像一个弹簧,压制时间长久之后,会从一个极端,弹向另一个极端。
这时候的万历帝,就像一个叛逆中的孩子,利用手中的权力,对这些上奏的人发动了很激烈的反击。但凡是言语过激的上奏者,全部予以廷杖、罚薪、贬官处理。但是明朝的言官们,都有一种倔脾气,不少人以领廷杖作为荣誉,标榜自己的高风亮节。
万历皇帝面对这个情形,采取了一种很极端的方式——不上朝,不在金銮殿之上会见群臣。这种行为,很像一个淘气的孩子说——我不和你玩。可万历皇帝,却比孩子要任性多了,这一不上朝,就是二三十年。
不用说,万历皇帝不上朝期间,在后宫自然是没有少沉溺于郑贵妃的温柔乡。郑贵妃母凭子贵,也没给万历皇帝吹耳边风,让万历帝立福王朱常洵。
张居正之后的前几年,尚有申时行这样的治国能臣管理朝政,大明王朝运转还算比较有序。但是申时行之后,万历帝又不上朝,朝政立刻陷入了群龙无首的混乱。绝大多数的臣子还是坚守大明立国的传统,要求立长子朱常洛为太子,但也不乏一些投机者,押宝郑贵妃母子,就这样,无端的党争开始了。群臣内纷纷拉帮结派,都为了自己的小团体殚精竭虑。却极少忧国忧民之士。
就这样,国本之争,伴随着党争内斗,持续了快二十年,终于,在万历二十九年,万历帝册封皇长子朱常洛为太子,同时册封其他皇子为藩王,并且择期就藩,离开京城去往封地。
这期间,共逼退内阁首辅四人,部级官员十余人、涉及中央及地方官员人数达三百多位。可以说给整个明朝的官僚体系来了一次大洗牌,但接下来整个大明王朝就如多米诺骨牌开始崩溃了。
前文提到,万历帝不上朝,并且处理奏折也十分懈怠缓慢,整个帝国的官僚系统人员流动又很大。一时间,竟然很多官位空缺,候补人员,迟迟得不到批复无法上任。而且这些空缺的并不都是芝麻官,个别地方,巡抚这样的封疆大吏也长期处于空缺状态。这样一来,帝国自上而下,开始溃烂,武备废弛,民生凋敝。
万历皇帝虽然居于深宫,但是骄奢淫逸的生活方式却是丝毫没有落下,依然采取各种各样的方式敛财,派出宦官去各地征收矿税、盐税。这些矿监官员一到地方,就大肆敛财,甚至不择手段戕害各地百姓,终于在各地激起民变。整个帝国,已经烂到根上了。
更让人唏嘘的是,虽然已经册立太子,国本之争却未彻底结束,山雨欲来风满楼。万历三十一年,北京城发生妖书案。一封小册子上,以对话的形式,说明郑贵妃时常在万历耳边吹枕边风,试图废掉皇长子,立福王为储君。这个册子的内容,很快传得满城风雨。万历皇帝勃然大怒,派出东厂和锦衣卫去追查,一时间弄得人人自危,最后以处死一个位置较低的书生了事。但是朱常洛的太子之路却还没有那么顺畅。
万历四十三年(1615年),又是一件悬案在深宫中发生。一个叫张差的"疯子",拿着一根木棍,到太子朱常洛所在的宫殿,逢人就打,连续打伤了几个太子身边的贴身宦官。后来被赶来的人群给制止。在审讯的过程中,这名"招供",自己受了郑贵妃身边贴身太监的指示,奉命去打太子朱常洛。
这可是一场大暴风雨,群臣激愤,纷纷上书要求严惩真凶,郑贵妃一哭二闹三上吊,最后万历皇帝下令,郑贵妃去太子面前寻求谅解,太子朱常洛终究是网开了一面,郑贵妃逃过一劫,那几个太监和张差被处以极刑,案件就此了结。自此,没人再敢去动摇太子的位置。国本之争,终于到此告一段落。
国本之争,看似太子一派是胜利者,实际上,这很长时间的虚耗,已经给大明王朝敲响了最后的丧钟。懈怠的统治者与空缺的官僚体系,让这个帝国内忧外患,边关狼烟四起。萨尔湖之战前夕,总兵刘铤在演武场练兵之时,竟然枪头脱落,火药无法点燃.....
万历四十七年(1619年),辽东萨尔浒之战,二十多万明军精锐,在混乱的指挥系统和荒废的武器装备双重压力之下,被努尔哈赤率领的女真铁骑打得全军覆没,关外大片土地沦丧,辽东几乎无险可守。
万历四十八年,万历皇帝朱翊钧驾崩,命运多舛的苦命太子朱常洛终于登基。国号泰昌,朱常洛登基之时,试图励精图治,废除苛政,力行改革。然由于登基之前的动荡与波折,在身处九五之尊后,夜夜于后宫笙歌,不出十天半月,病倒在床,开始与大臣商量身后事。
太常寺卿李可灼进献红丸一颗,泰昌帝服下一颗之后,容光焕发,颇有起死回生之意。于数日之后便服下第二颗,却于当夜疾病攻心驾崩。泰昌帝在位仅一个月,给后世留下红丸悬案。
崇祯十四年(1641年),李自成攻破洛阳,杀福王朱常洵,野史上还留下福禄宴会的传说,当然,这只是野史。
崇祯十七年,李自成率领大顺军攻破北京,崇祯皇帝于眉山自尽。生前哀叹:大明天下,奈何亡于朕手。同时留下遗言:是文臣皆可杀!
国本之争,长达数十年,并且没有一个真正意义上的赢家,这是一次大明王朝的内耗,将王朝推向了万劫不复的深渊。借鉴一位前辈的话作为结尾吧:多考虑民生大计,不要动不动扯什么国本之争的大旗。历史已经告诉我们,国本之争,不祥之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