参与这次蓝关古道穿越虎吼山之旅,当然不是临时起意。群里四五天前发了消息,我就动了心,但像是缺少一个决然前往的理由。朋友另有安排,夜里十点多,我决定问群主一声,第二天的旅行,车上还有没有空位。
回复是在早起时看到的。六点不到,我醒来,查看手机消息。群主说昨晚那时候司机已经睡了,我若真想去,还可以。
你早早起了床,昨晚发了面,在烙油饼。我告诉你,今天想出去玩,你没说什么,只要是和群里一起,你倒并不反对。
简单地准备些中午的吃食,带点饮用水就够了,临走还拿了一片你烙的油饼,出门时你提醒一句,把口罩带上。
坦白说,我知道自己开始举棋不定的原因,在群里虽说时日不短,也随群出去过几次,但自己其实是不好热闹的人,平时只潜水,在群里也不认识几个人,和一帮陌生人同行,担心一时难以很好地融入,一个人默然独行又显得孤单不合群,有时觉得还不如自己一个人前往来得自在。
不过再一想,自己又何必在意这些呢,爬山就在于自然随性,什么事都无需刻意,与陌生人有得聊多说几句,没话说就缄默其口,不必有意与人套近乎,但不妨稍显热情,可以拉近彼此间的距离,没有谁会多疑地怀疑你的用心,大家只是暂时做伴,在网上约伴同行的自然也不少见,陌生人见过几次也就慢慢熟络了。
而真正诱惑我参与这次爬山活动的,多少和那句诗有关。“云横秦岭家何在?雪拥蓝关马不前。”是韩愈“左迁至潮州示侄孙湘”中的诗句,想必大多数人都耳熟能详。这蓝关在蓝田县南,应该就是今日我们想要踏访的蓝关古道。
从坡底村下车,群友们也不停留,便如长龙般浩浩荡荡向山里挺进。没走几步,就看山口的槐树花开得正好,白晃晃的亮人眼,当地人或是太习以为常了吧,竟然没被诱惑到,少有采摘的痕迹,我像是很为此惋惜,顺手捋一串塞到嘴里,真是满口盈香。当然此刻是为爬山,似乎不能太眷顾它,回程时时间还早,便停下采摘了不少,听群友说除了蒸麦饭,还可以包饺子蒸包子,回家定要一试。
山路并不难走,弯弯曲曲的羊肠小道盘旋而上,四月末的山色已然青翠葱茏,我不时地停下来,为眼前的景色驻足拍照。
新结的松塔还没有长全,是嫩色的绿白与紫红,看着别有意趣。那一丛柏松生长于斜坡上,松跟如青筋暴起,死死抓紧眼前沙石砾土质的坡面,不让自己有丝毫的滑落与倾倒,让你不得不为之称奇。而灌木的紫金花近在眼前,显得如此亲近,不像别处乔木的树枝长得高大,总隔着距离,像是不够热情,有意在与人疏远。
那些民房在浅山的部位,有些看起来还很完整,但已无人居住,想来这里的住户应该是搬到了条件较好的地方,生活已得到了改善。有一条硬化的水泥路在远处蜿蜒,听说那才是以前蓝关古道的位置,甚至可以行车了,而我们攀爬的山路,是不是才应该是真实蓝关古道的样子。
漫山的白鹃梅有些败落了,但依然可以想象到曾经的繁盛与壮美,在接近山顶的位置,那似乎才是它们生存的天堂。还好,背荫的山梁上,总有些开得晚一点,现在正当时,像是在等我们这些晚来着,让人心怀欣喜。
虎吼山有人也叫虎头山,至峰顶是一巨石,三面悬崖,如昂然的虎头对着远处莽莽山川嘶吼。大伙基本都只顾着拍照,或站或坐,寻找最佳的位置与构图,让镜头里的自己看起来别致与震撼,拥有向往的美感,而这甚或才是旅行里最关键的部分。
虎身上当然逼仄,还有后来的群友要拍照,便不好多做停留,回撤下来继续穿行。这是一条O形线路,据说前面还有一小庙,先寻一空地休息,也该用餐了。
吃饭的过程对于有些驴友来说可谓莫大的享受,丰盛不说,而且不怕麻烦,好像外出游玩就是为这顿饭来的。我呢,只为获得基本的营养,补充体力,极为简单。当然,各人的乐趣喜好不同,不必强求,如同这登山本身,虽说都是来玩,可各人体味到的意趣、所获的感受想必也差异不小。如同现实的生活,所呈现的原本大同小异,不过凡俗的琐碎,柴米的日常,可各人内心的体会却千差万别,悲喜迥异。
下山的过程总要快一点,不怎么费力,却略显艰难,要极为小心,沙石路面的地方很容易溜滑。我们几个人无意中结伴而行,随意聊些闲话,走得也不急,却还是先头部队,遗憾没带防潮垫,要不然都有时间找个阴凉怡人处睡一会也不打紧。
出山不到五点,也就我们六七个人,只好安心地坐下等。和群里出来就是这样,总需要些迁就与容忍。五点半多车来,六点多坐满了一辆车,终于可以先行一步。每次出游,回家总是我们最后也最圆满的期待与渴望。累了回家,离开了回家,跑远了回家,若是走丢了,或是没有家,最后该去的、最终停留的地方会是哪呢?……
2020.4.2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