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我被人从后面捂住嘴巴拖进一条暗黑巷子的时候，我好后悔自己为了贪方便抄了近路。晚上过了十点几乎没有人走的小路，连路灯都是残旧昏暗的。
对方太过高大了，我的挣扎一点用也没有，我感觉他几乎不费什么气力就把我拖进了那条黑巷子。
也几乎是没费什么力气就把我衣服给剥了。男人眼睛都直了，嘴里骂了一句：晦气！是个娘炮！
狠狠将衣服扔在我脸上。
这一刻，我是想死的心都有。
我抹干眼泪，穿好衣服，一个人走在黑暗窄小的破巷子里，冷风虐吹着我裸露的胳膊。
我忽然就被冷醒了。
*
成年后每逢初冬，我都会重回这个恶梦一般的夜晚。
那个男人没有伤害我，却给了我一个致命的，永远不会愈合的伤口。
我自懂事起，就发现自己的与众不同。身材娇小，声音尖细，喉结也不突出，走到哪里别人都称呼我为小妹妹，长大一点了，就被称作小姐姐。
读初中时我很反叛，为了突出我的性别，我刻意把把头发剪成寸头来让人区别，可惜从来没有陌生人把我当成男人。
毕业了，也因为外形太像女人，我应聘了好几个单位，面试后就没有了消息。学无致用，口袋还空空，有时闲得无聊，我在江边散步，有好几次都有个念头，想跳下去一了百了。
在我以为人生无望的时候，我的初中同学杨洛忽然打电话给我，邀请我去他的美容中心上班。
我记得杨洛在一家公立的中医医院做医生，没想到他混得这么好，才毕业不到两年，就有能力一边上班一边做生意。
我去了杨洛的美容中心看了一下，发现全是做的女人生意，我说我一个大男人，给女人摸脸摸身子的多尴尬，而且那些女客人应该也不会喜欢让男按摩师服务吧？
杨洛神秘一笑，说：“你穿起女装不就跟个女的一毛一样嘛。怕啥，我不说你不说，谁知道你是个男的？”
“这更加不好，万一被发现，她们告我性骚扰，我就吃不了兜着走。”我谢绝了杨洛的邀请。
“老同学，我可是诚意邀请你的。你老爸是我们中医院最出色的按摩师傅，他退休前跟我说你从小就跟着他学按摩，技术尽得他的真传，你要不学以致用，就真的太浪费了。”
我不以为然地摆摆手，示意他不要再提我爸了。我爸当初是怕我外形长得太奶了以后找不到工作，硬逼着我跟他学人体按摩，为了学好那一百多个穴位，我没少挨我爸的戒尺。
“如今这年代，女人的钱比做什么生意都好赚，这样吧，你先试三个月，如果觉得真不适合，随时走，我不留你，行不行？”杨洛真心实意地说。
老同学做到这份上，我再推辞就不懂人情世故了。何况我真的缺钱，也急需要一份工作让家人安心。
而且许多大城市都用男按摩师给女客人按摩的，只要我心无邪念，男客人和女客人对我来说都是一样服务的对象。
第一天上班，杨洛热情地说要过来我家接我。我刚坐上他车，他就扔给我一袋衣服，说是工服。让我上去换了再下来。
我一看，是两套连衣裙。我有点反感，对杨洛说：“我就是长得像女的，你别把我真当成女的才行啊，不然我多难受！”
杨洛拍了拍我的肩，说：“你领工资那一天，保管你觉得什么苦难都值得。相信我，兄弟，这世上没什么比钱更能长人的自尊。况且你穿裤子更容易穿崩。”
杨洛说完，特意看了看我下半身。我想想也是，就同意了。
我们回到美容中心后，我满心欢喜地洗净了手，迎接我的第一个客人。昨晚睡觉的时候我就幻想过了，我的第一个客人是怎么样的。我希望她不用太漂亮，但胸一定要够大，腰要细，最最重要的是要有一对长腿，这样的女人，我认为是世上最性感最致命的。
我打开按摩房的门，忽然就透心凉了。
按摩床上横躺着一个目测超过一百八十斤的肥婆。她做的项目是背部精油按摩，所以她早早就趴在了按摩床上，赤裸的背厚硕无比，我艰难地捏着她粗大的脖子，感觉按摩从来没有过的吃力。
肥婆似乎很敏感，当我按摩到她背部中间的位置，她轻轻地低吟一声。
我差一点就吐了。
肥婆口齿不清地说“师傅，麻烦你多按一点这个地方。”
我只好忍着恶心，继续服务。心想杨洛这小子肯定是跟我有仇，说不定我上学的时候得罪过他也不知道，他才故意安排这么一个肥婆给我。
好不容易熬过了两个钟。从按摩房出来的时候，我里面外面的衣服都湿透了。负责清洁的小妹妹同情地告诉我，员工休息间有洗浴室，就是让按摩师在这个时候用的。
我洗澡的时候，已经把我对这份职业的憧憬，随着流下的污水冲到了地下道，无影无踪。
可人生还是会有惊喜。你绝望到无路可走的时候，忽然柳暗花明，就给了你一线光芒。
我推门进去的时候，女客人正躺在按摩床上等我。
我的呼吸变得急促无比，我梦里的维纳斯啊！太美了。
我走到女客人面前，温柔地说了句：“客人您好，很高兴为您服务，我是小月。”
“麻烦你了，师傅！”女客人有礼貌地回了我一句。
我觉得声音很熟，真的特别熟，像谁呢？像是我初中时的语文老师。
我低头看了一眼，顿时吓得魂飞魄散！没错，我不是做梦，这真的是我的语文老师，周文静！
我当时的第一个反应就是撒腿跑。可文静老师看了我一眼，却像是没认出我一样，又闭上了眼睛。
我既紧张，又慌乱，和文静老师九年没见，老师依然美丽，我的五官却变了许多，加上我的女装打扮，老师认不出我，不奇怪，何况她教的学生无数，我长得这么平凡，或许我说出名字她也想不起来我是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