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 桂花 素材提供/张晓文

（声明：为了方便阅读，本文用第一人称写故事，部分情节虚构处理，如有雷同，纯属巧合）

1989年，寒冬腊月，北风呼呼的吹着，我们一家人都围坐在火堆旁烤着火，门“吱呀”一声被打开了，大家扭头看向大门口处看，只见六舅脸被冻得通红，再看他的背上，好像背着一个孩子，孩子被厚厚的棉被子包裹着。

我妈看了赶紧从坐着的椅子上站起来，走向六舅问道：“六弟，你背上背的是谁呀？是不是二妹呀？（我二表妹。）这大冬天的，这么冷快来烤烤火。”

六舅在我妈的帮助下，把二表妹从他背上放下来，我妈把背带整理好，二表妹睡得正香，被从背上放下来，她一下子就醒来了，看见我妈这一张陌生的脸，她竟然没有哭。

六舅看了笑着说：“大姐，你看我们家二妹跟你多有缘呀，一到你手上，她没哭，今天早上，我把她背在我背上，骑着自行车走了30里地，她也没哭呢。”

“弟妹呢，她咋不跟你一块来？你们是不是吵架了，弟妹不管孩子了？”我老妈问六舅。

“姐，你想到哪去呢？我们没有吵架？是梅子又怀孕了，现在计生抓得严，村干部要是知道梅子又怀孕了，还不得把她拉去做结扎手术呀。我们生了两个闺女了，还没有个儿子，咱妈说，还是把二妹留在你这里吧，等我们生了儿子再把她接回去。”

六舅说要把二表妹留在我们家，我妈犯难了，我当时才3岁，现在又到多了一个两三个月大的孩子要照顾，怕是自己都忙不过来呢。

我妈想，自己的亲弟弟，不帮带的话，到我六舅这一代，就没有继承人了，香火断了，就成绝户了。真要给带孩子，我妈也必须征得我爸的同意。

于是我妈对我六舅说：“六弟呀，不是姐不帮你带，这件事，我要经过你姐夫同意，他同意了我才帮你带。你先在我家住上一晚，等你姐夫收工回来，我跟他商量商量再做决定好吗？”

我妈为难的说，六舅听了点点头，烤了一会火，身暖和一些了，六舅就对我妈说：“姐，我出去一趟，给二妹买点奶粉回来。”

我妈抱着二表妹，对我六舅说：“那你快去快回吧，这二妹子隔两个钟头没吃了，应该是饿了，我去弄点红糖水让她喝。”

家里的红糖我妈不舍得吃，只有每月她那特殊的日子干净了，她才会弄一碗喝，补充营养。我妈有些贫血。

二表妹很听话，我妈弄来红糖水，用小勺一点一点地喂她，几分钟功夫，二表妹就把那几十毫升的红糖水喝完了。

喝完后她不吵也不闹，静静的让我妈抱着，睁着大大的眼睛看着我们。六舅出去后，两个多钟头都没见他回来，我们家离镇上有8公里远，来回最多两个钟头就能得跑一趟了。

六舅去了这么久，不会是发生了啥事吧，结果我妈左等右等，等到表二妹又饿了，还不见六舅回到我们家来，妈心想糟了，六弟不是把二表妹扔我们家就不管了吧。

等到晚上5:00，天都快黑了，还不见六舅回到我们家来，这时我妈已经弄了米糊喂她了，幸亏二表妹听话，吃饱了也不闹，我爸从外面干活回来，我爸帮二伯父家干碾米的活，二伯父在村公所上班，这个粗活我爸就帮着干，每个月能挣个八十块工钱。

5:20，我爸哈着腰，搓着手从外面收工回来了，看到我妈怀里抱着的二表妹，我爸有点奇怪的问我妈：“秋丽，你手上抱着谁家的孩子呀？”

妈看着我爸回来，她不敢隐瞒，实话实说：“我六弟的孩子呀，今天中午抱来的，来了就说给孩子买点奶粉回来，这个时候都没回来，我看他八成是回他家去了，把孩子扔给我带了。”

“生了两个闺女，听六弟说，弟媳又怀上了，两个闺女现在又怀上了，村干看见她又怀了，两闺女就不允许再生了，再生就超生了。”

“六弟没个儿子他不甘心呀，咱妈也不甘心，让放在我家偷偷给养着，我没答应他，我说等你回来我们商量着，你答应我就给他带。他借口去给买奶粉就没再回来了。”

我妈给我爸解释着，怕我爸误会她。

“你弟可真行呀，给你来了个先斩后奏，我们家这个孩子还这么小，你咋给他带？明天给他送回去吧。”我爸说。

半晌，我妈才回话：“就这样又给他们送回去，我妈不骂死我们俩才怪呢！现在没什么工干了，我先给他带几个月吧，你看行不？”我妈征求我爸的意见。

“你愿意带你就给带，反正到了明年春耕你就不能再带了，再带的话我们就干不了农活了，除非你能说服我妈给带。”

我爸不敢拒绝我妈，只是留了一些余地，让我妈也考虑一下自己家的难处。就这样，二表妹没有被马上送回去，我妈把她留了下来，她没衣服穿了，就穿我以前穿过的，我妈拿出来洗了洗，晒了晒，就又给二表妹穿上了。

两周后，我妈抽了个空，让奶奶帮带一天二表妹，她回了趟娘家，想告诉六舅二表妹在我们家的情况，结果这一去，我妈连六舅的影子都没见着。六妗子也不在家，不知他们夫妻俩去了哪，问姥姥也不告诉。

他们这分明是躲着我妈了，担心我妈会把二表妹送回去，他们的计划就落空了，这时候躲得远远的了，我妈拿了一些二表妹的衣服，只能失望的又回了家。

回到家我爸问我妈：“见着你弟没有？”

我妈摇着头叹着气说：“六弟铁了心要我们给他养着，他和弟媳不知道躲哪去了，看来我们要帮他们养到他们生了三胎呀，只能帮他们养了。”

我爸说：“你六弟也真会选人，你平时对他们好，他比你结婚早，你现在才一个孩子，所以就要你帮养了。既然逃脱不了，那我们只能帮他养了。”

六妗子是越南人，她也不可能回娘家，一定是躲到她姐妹那里去了，六妗子有好几个姐妹，都嫁到我们中国这边的大山里去了。

二表妹在我们家就这样住了下来，没有奶粉吃，我妈就给她吃米糊，二表妹也不挑食，10天半月就变一个样。她从原来的小不点，一天天的长大。到八九个月大的时候，连我爸都喜欢经常抱她了。

平时，我妈去干活没人看她时，就把她背在背上，一晃一年过去了，二表妹会走路了，我们一家人对她疼爱得不得了，我爸在外面干活回来，常常把二表妹扛在肩头上，把二表妹当自己的女儿一样看待了。

这时六妗子也生了三胎了，幸运的是这个三胎生的是儿子，六舅有后了，他仿佛把二表妹遗忘了一样，他很少会来看她，六舅说，姐，你没有女儿，你就把她当你的女儿养吧。

随着二表妹慢慢长大，去哪里我都带着她，表妹两岁的时候，我不叫她表妹了，我喊她妹妹，她在我们家住那么久了，我妈也允许我这样喊她了。

几年过去，妹妹到了上学的年纪，每天去上学，我都带着妹妹去上学，放学了，我也等她一起走回家。有时妹妹走累了，我就会蹲下来，把她背在背上走回家。

妹妹读书很聪明，读学前班她就会算100以内的加减法，她经常得到老师的表扬，每个学期都能获得奖状拿回家，我妈看了很欣慰，我爸说他没有白疼她。因为妹妹比我聪明，我爸甚至爱她超过爱我。

我读完初中毕业，没考上高中就不读了，妹妹聪明，小学初中成绩一直很好，初中毕业，她考上了我们县的重点高中。

这所高中是我们县里一所很好的重点高中，每年考上大学的人数达到了90%以上，妹妹读了三年高中后，考上了外省的一所重点大学。

妹妹接到大学录取通知书的那一天，六舅六妗两口来了，带来了2000块钱，他们想把妹妹接回去，可是妹妹说，她是在我们家长大的，是我爸和我妈把她养大的，她不想回去，她早已经把我们家当做她的家了。

她说在她心里，她早已经把姑姑和姑父当做她的父母了，她已经满18岁了，有自己的想法，虽然六舅和六妗子给予她生命，但她觉得养恩比生恩更大。没有我爸妈的栽培，妹妹就没有今天的成绩。

妹妹不愿回她家去，六舅和六妗子也不好勉强她，妹妹上大学后，我打工供她上大学，4年大学毕业，妹妹留在了外省工作。

5年前，我在城里买房，妹妹支持了我8万，现在，我爸喝的酒都是我妹妹买回来给他的。我爸现在逢人就夸妹妹有出息，我妈调侃我爸说，要是以前不养妹妹，今天他就没有好酒喝了。

有付出就有回报，现在每年妹妹都会接我爸我妈去他那里住上一段时间。当然妹妹也经常关顾六舅和六妗子，毕竟他们也是她亲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