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子心善帮还债,女子以身相许

山里野趣味 2024-09-18 17:48:41

明朝,江西福县。

当地虽然叫福县,但是对于卢枫来说却是一点福气也没有。

卢枫自小聪明过人 ,早早考了秀才,娶了贤惠的妻子张氏,但是一直到三十多岁迟迟没有进步。

朋友却说:“卢兄莫要忧愁,你右手有一黑痣,在相书上说就是做大官的料,所以现在虽然没有,但以后一定是大官,像我们这种做个芝麻小官的羡慕都来不及。”

卢枫听后更加恼火,越发不想读书。

回家之后也是愁眉苦脸,张氏安慰道:“官人不必灰心,今年不中,明年再考就是了,生气无济于事,也无益于身体。”

卢枫的确才华过人,但为何考不中,原因不在他,而是有人背后使坏。

同宗有个堂弟叫卢天,三年前偷了族里的一箱金子准备去卖,被卢枫发现,受到族长的严厉惩罚。自此卢天怀恨在心,处心积虑想报复卢枫。

卢天有个朋友在衙门做事,虽然职位不大,但可以接触到每年考试的卷子,卢天心中大喜,给了朋友五十两银子,让他每次都把卢枫的试卷弄污弄烂,所以卢枫每次考试都是名落孙山。

乡里有个十八岁的少年经常请教卢枫,少年有点笨,和卢枫学习了许多写文章的方法,偏偏少年第一次秋闱就考中了举人。

卢枫真的气个半死,说:“读书有何用,命中无官,读再多书也无济于事。”把家中笔墨纸砚全都扔到火中烧了。

张氏安慰了好几日,卢枫吃不下睡不着,人也瘦了许多。

张氏劝他出去散散心,或者找几个好友喝喝酒。

卢枫摇摇头,说:“还找好友,那些人背后笑话就算了,我可不能当他们的笑柄,还是躲在家中好,死了更好。”

隔天来了一封信,卢枫的舅舅钱繁要他到武昌走走,钱繁在武昌做县令,也知道这个外甥考运不佳,特意写信让卢枫去散心。

卢枫也有三五年未见舅舅,心中大喜,对张氏说:“舅舅叫我去武昌,武昌颇多名胜古迹,可以去游览一番。”

张氏:“如此甚好,但是此番路程也要盘缠,你总不能都花费舅舅家的。”

卢枫:“有道理,舅舅为官清廉,再者舅母也讨厌。但我路上带银子也不安全,不如带些特产,到了武昌卖了也能换成银子。”

来到武昌,卢枫先找了客栈住下,把土特产存好后才去见舅舅,另一边仆人取出卖土特产。

舅舅钱繁见到卢枫甚是开心,留在了衙门,聊了许多家里的事情,卢枫也说了自己想弃文从商的打算,钱繁听后摇摇头,还是劝他继续努力,毕竟读书才是正业。

过了几天,卢枫住在衙门甚是无聊,想出去走走,看看附近的山山水水。

钱繁:“也好,既然来了武昌,也该出去走走,我让几个人给你带路。”

卢枫却说:“如此虽好,但我带着衙门的人太过于招摇,还是一个人随意也简单。”

钱繁:“也好。”给了他十两银子,路上花销。

出了衙门没多远,只见几个壮汉拉着一个老人,后面还跟着一个姑娘,姑娘哭哭啼啼。

卢枫拦下壮汉,问:“这老人有何事,你们如此欺负人?”

壮汉忙说:“公子误会,这老头欠了我们老爷二十两银子,我们正要去见官。”

卢枫再问才知,原来老人和孙员外借了二十两银子买牛和农具,不想一场大雨,牛生病死了,忙碌了一年,田里颗粒无收,更没钱还债。

卢枫又看姑娘哭得可怜,动了恻隐之心,取出十两银子给了壮汉,又说:“明日我叫人给你们送去剩下的十两银子。”

壮汉收下银子,想了想,说:“既然公子行善,不如我们现在和你去拿,毕竟我们回去也不好交差。”

众人跟着卢枫来到客栈,问仆人拿来十两银子给了壮汉,壮汉把欠条给了老汉。

壮汉离开,老汉和姑娘跪下磕头,千恩万谢。

卢枫忙把二人扶起,说:“举手之劳,不足挂齿。”

老汉:“我姓陶,这是我女儿陶柔。我们在山里只有十来亩薄田,连年大旱,收成很不好,这才欠下二十两银子巨债,我死不足惜,只可惜我女儿尚未嫁人,今日遇到恩人,我女儿想嫁给恩人,洗衣做饭,端茶倒水。”

卢枫急忙拒绝,说:“使不得,老人家不要这么想,我是个读书人,助人为乐是分内之事,今日见你二人也是缘分,再者我看女儿哭得伤心,心有不忍,这也不算啥大事,不值得嫁给我,再说我已有妻子。”

陶柔:“望恩公留下我!”

卢枫:“这如何是好,我还有事要忙,你们快快回家去吧。”

卢枫撇下二人匆匆跑了出去,回到衙门对此事只字未提,隔天叫来仆人,算算特产一共卖了五百两银子,自己留下一百两银子,让仆人又买了武昌本地的一些土特产,带回江西再卖,如此一来一回也能赚不少银子。

仆人带着货物返回,卢枫一个人游览附近的山山水水。

一日,卢枫刚爬到了半山腰,突然天降大雨,卢枫本就是个文弱书生,山路艰难,脚下一滑就滚了下去。

当他再次苏醒的时候,发现自己躺在床上。

身体活动了一下,发现两条腿没有任何知觉。

这是外面走进一个人,来人说:“恩人,想不到是你呀。”

原来救了卢枫的正是前几天的那对父女,老汉进山砍柴,看到有人受伤躺在地上,急忙背回家,而且发现竟然是恩人,又惊又喜。

好在伤得不严重,卢枫在陶老汉家住了半个来月,这期间都是陶柔不离左右,细心照料。

卢枫感觉可以走路,想着返回舅舅家,陶老汉一再坚持,说:“恩人现在尚未痊愈,不能走动,否则留下残疾就不好了,有什么事可以让我去办。”

卢枫无奈又住了半个多月,身体终于康复,这一次执意离开。

陶老汉留不下,说:“恩人稍等,我让女儿做些饭菜,都是山里的野味,恩人吃饱了再上路。”

卢枫和陶老汉一家人一起吃饭,陶柔说:“恩公喝了这杯酒,柔儿的心意都在里面。”

卢枫一饮而尽,众人继续吃饭。

酒过三巡,微微有些醉意,看着陶柔,比平时又美了许多。

卢枫马上起身,担心自己酒后乱事,便要离去。

陶柔突然跪下,哭着说:“恩人,你是不是嫌我丑,我即便不能嫁给恩人,也要给你做牛做马,伺候你一辈子。”

卢枫:“姑娘误会了,区区二十两银子不值得,再说我比你大太多。”

陶柔:“不,恩人救了我爹,我不能白受人恩惠,必须报答恩人,要不然就是不孝女。”

卢枫:“姑娘花容月貌,可是我家中已有妻子,姑娘嫁过来只能做小,委屈了。”

陶柔:“不委屈,只要能报答恩人,做什么都好。”

卢枫拒绝不掉,当晚和陶柔拜了天地。

卢枫回了衙门,和舅舅细说了此事,舅舅认为不妥,说:“即便是娶小妾,也应该明媒正娶,堂堂正正的办喜事,怎么能偷偷摸摸的,又不偷来的,以后陶家在乡里还有何脸面。”

舅舅亲自去提亲,送来聘礼,三日后派了迎亲队伍把陶柔娶了回来。

成亲之后,舅舅又在外面租了院子,让卢枫和陶柔住下,这一住就是半年多。

陶柔细心体贴,深得卢枫之心,但是舅舅催促他回家去考试,卢枫也是无奈,告别陶柔。

毕竟新婚燕尔,如何舍得,离别之时,陶柔哭红了眼,说:“官人,我已有五个月的身孕,你给孩子取个名。”

卢枫想了想,说:“卢成功!其实我也不想走,我早已放下功名,但舅舅一直催促,你我暂时分别,日后我再来接你。”

回到江西,见到张氏也甚是激动,张氏也早已知道了陶柔,问他为何没有一起带回来。

卢枫:“事出突然,并未有意,夫人莫怪。”

张氏:“官人多心了,你带回来我也好有个妹妹作伴儿。”

此番考试依然不成功,卢枫越发心灰意冷。

接下来几年的考试还是老样子,卢枫反倒是看开了许多,看着家中的儿子也快十八岁,准备找个媳妇了。

但天不遂人愿,儿子突然生病死了。

卢枫夫妻伤心不已,此时卢枫已经四十七岁,张氏也四十五了,夫妇俩哭了好几天,心如死灰。

再说陶柔,一开始仆人还经常往返两地贩卖特产,陶柔还有消息。

后来仆人离开了,陶柔的消息也就断了。

卢枫虽然很想念陶柔,怎奈上了年纪,心有余而力不足,想起来的时候止不住叹息。

卢枫的科举之路依然不顺,还是个秀才的功名。

这一年又到了乡试,卢枫已经五十多岁,也不打算再考了。

但这一次的内监考官姓杨,是皇帝任命的新考官,主要目的就是要发现人才,不能遗漏任何一个贤能之人。

杨考官来了之后要求必须全都参考,没有例外。

卢枫原本不想考,但也无奈,想着胡乱写写,应付一下也罢。

杨监考翻阅了以前的文章,发现卢枫写的特别好,于是叫到府中问:“我看你文字很有功底,大有学问,为何不来考试。”

卢枫有些感慨,想不到杨监考欣赏自己的文章,激动地说:“学生十六考了秀才,从此做了三十多年的生员,参考十多次,无一成功,可能命中注定。”

杨监考笑着说:“什么命不命的,本官只看能力,这次我亲自监考审卷,如果你再不中,我就辞官回家。”

卢枫热泪盈眶,说:“既然如此,学生自当全力以赴,不负大人厚望。”

卢枫回家,马上告诉张氏这个好消息。

杨监考把考试相关人员全都替换,特别是试卷的封存都是亲自监督。如此一来,卢天的那个朋友再不能看到试卷,更不能使坏。

考试那天,卢枫斗志昂扬,三场考完,果然考了第八名。

卢枫第一时间找到杨监考,拜了四拜,说:“学生能有今日,全靠大人栽培。”

杨监考哈哈大笑,说:“自古千里马常有而伯乐不常有,我杨某人就是伯乐,最能鉴别人才,任何人都逃不过我的法眼。”

杨监考又嘱咐他保重身体,早日去京城参加会试。

卢枫回家,亲朋好友皆来祝贺,只可惜儿子死了,断了香火。

卢枫挑了一个黄道吉日出发,离别之时,张氏说:“官人一路顺风,京城毕竟是天下之都,你到了之后再买两三个小妾,现在你有了功名,子嗣的事情也要加紧。”

卢枫:“夫人好意,我都这般年纪了,早不想那事了。”

张氏:“话不能这么说,世事难料,枯木逢春。”

卢枫点头答应,二人挥泪分别。

到了京城后在城外客栈住下,来年二月考试颇为顺利,放榜之时,进士第二十名,卢枫喜出望外,但心中又升起悲伤,想起死去的儿子。

衙役送来录取的名册,卢枫仔细一看,发现在自己之后第二十一名竟然叫卢成功,是湖北考生。

卢枫心中一惊,当日陶柔离别时和自己要了一个名字,准备给未出生的孩子用,这个卢成功恰好也是湖北武昌人,和陶柔是一个地方,话又说回来,如果当时陶柔真的生了儿子,到现在应该二十岁,只不过这孩子真的如此聪慧,二十岁便能考中进士。

卢枫决定去拜访一下卢成功,隔天卢成功竟然和苏翰林同来拜会卢枫。

原来这个卢成功也怀疑卢枫这个名字,莫不是自己失散多年的父亲,二人说了籍贯和家人的姓名,果真是陶柔的儿子。

而且卢成功的右手也有一颗黑痣,父子团聚喜极而泣,夜里卢成功搬来父亲这里睡觉,说:“外祖父,外祖母六年前就死了,家里没钱办葬礼就卖了大半的田地,母亲身体不好,日夜纺线供我读书......”

卢枫泪流满面,说:“我枉为人父,枉为人夫,让你们母子受苦了,我对不起你们呀,这次你回家一定把你母亲接过来,以后我们都不分开了。”

殿试后父子俩一同返回江西,友人皆来送行。

返回江西后,张氏又惊又喜,不仅卢枫考了进士,而且卢成功也考中进士,父子失散多年终于团聚。

舅舅钱繁收到书信,喜不自禁,也匆匆赶到江西。

卢枫领着卢成功先拜了祖宗,又见过了张氏,然后又去拜见舅舅钱繁。

卢枫:“当日我娶你母亲,还是你舅公做媒,想不到后来有了你,说来也是天意,要不然我这一脉就要断了香火。”

张氏已经命人做好饭菜,全家人齐聚一堂,开怀畅饮。

隔天,县里乡绅又来祝贺,送了许多礼物,宾客如云。

卢成功心中惦记着母亲,匆匆辞别卢枫和张氏。

出发前,卢枫嘱咐道:“你外祖父死得早,母亲养你不容易,这么多年受苦了,你回去之后务必把她接过来和我们同住。”

卢成功马不停蹄,一刻不敢耽搁,匆匆回到武昌,将自己如何考试,又如何和父亲相认一一细说于陶柔。

陶柔喜极而泣,又问他可曾去了江西。

卢成功:“去了,见过了大夫人,大夫人吩咐我一定要把母亲带过去,同享富贵。”

陶柔大喜,把房屋田产交给乡里诚实守信的亲戚,委托照看,自己和卢成功前往江西。

出发前,乡里得知陶柔儿子考了进士,都送来礼物奉承,见他母子家穷,还有人送马车,送小船,甚是风光。

一个月后,卢成功和陶柔来到江西。

卢枫已经早早来到码头等候,看到陶柔,流泪满面,说:“夫人受苦了,当初怀有身孕让我取个名字,谁知夫人真的生下一个儿子,我离开后人生失意,让夫人一人养育儿子,培养成才,实属不易,夫人受我一拜。”

卢枫弯腰作揖,陶柔急忙拦下,说:“妾身出身贫苦,侥幸遇到官人结为夫妇,养育儿子也是我分内之事,不辛苦。”

卢枫感叹:“我卢枫何德何能,遇到夫人如此贤惠之人。”

陶柔坐上轿子,卢枫和卢成功骑马开路。

张氏已经带着丫鬟仆人在门口迎接,陶柔看到张氏便要下跪,张氏急忙拦住,说:“妹妹不可,你我虽是初次见面,但早就是一家人了,快快进屋。”

进屋后,张氏让陶柔坐好,府中所有丫鬟仆人都来磕头,拜见这位二夫人,自此一家人终于团聚,相亲相爱。

卢枫只做了一任的太守,辞官回家陪伴二位夫人。

卢成功后来一直做到了侍郎,给两位夫人封了诰命。

但是那个阴里使坏的亲戚,晚年却被儿子扔了出去,冻死街头,真是人算不如天算,人心坦荡终有厚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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