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手 6 年后，我坐在他所在的急诊室里。
我深吸一口气，鼓起勇气说道：「我怀孕了，孩子是你的。」
他瞬间脸色铁青，语气充满质疑：「什么孩子能怀 6 年？」
刹那间，尴尬的气氛在空气中蔓延开来，让人窒息。
我咬了咬牙，质问道：「不认？」
他冷冷地反问我：「你觉得我会接盘？」
我沉默了几秒，心一横，说道：「行，那我去给他找个爹。」
九个月后。
他恶狠狠地拽着主刀医生，近乎哀求地说：「兄弟，算我求你，给她划好看一点，她爱美。」
我和相亲对象去做婚前体检，本以为是迈向幸福的一步，没想到体检结果却如晴天霹雳。
体检单上赫然显示我怀了孩子，婚事瞬间黄了。
媒婆怒气冲冲地跑到我家，对着我妈一顿责骂：「你说你们家姑娘是黄花大闺女，哪个黄花大闺女孩子都两个月了！你们这是砸我招牌啊！以后别找我了，晦气！」
我妈被骂得抬不起头，随后又把怒火发泄到我身上：「孩子爹是谁？」
我闷着头，一声不吭。
我妈气得满脸通红：「陈佳，你都 28 岁了，不是 8 岁小孩，还在外面乱来，你有没有脑子？你是不是想把你妈气死才甘心？」
我淡淡地回了一句「哦」，然后转身上楼，反锁了房门。
书名【六年孕情劫】，内容来自 「纸糊」。
我躺在床上，回想起大姨妈已经推迟了三周。而且最近总是没胃口，吃什么都不香。
我平时大姨妈周期就不准，都是熬夜熬出来的，我一直以为这次也是老样子，压根没想过自己会怀孕。
孩子的父亲，不是别人，正是我分手 6 年的前男友。
两个月前参加同学会，他来得很晚，喝得酩酊大醉。是我把他送回了家，去他家的时候，我几乎是扛着他进去的，出来的时候，我连滚带爬。出租车师傅一路上都在后视镜里偷偷瞟我，却不敢吭声。
在家里想了几天，我还是决定去顾霄工作的医院。
排队、缴费、做检查，最后我拿着报告去了他的科室。
我刚进去，他头也不抬地说：「上午就诊结束，等下午吧。」
或许是感觉到我没离开，他突然抬头，看到是我，目光一震，瞳孔微缩，脸上露出久别重逢的惊讶。
我心里暗自嘲讽，真会装，同学会上还把我当成别人呢。
他张了张嘴，喊出了我的名字：「陈佳？」
我没等他把话说完，就把报告规规矩矩地放在他面前，直截了当地说：「我怀孕了，孩子是你的。」
他低头瞟了一眼报告，面色凝重，我隐约感觉到他有些害怕。
他修长的手指敲着报告单，冷冷地说：「什么孩子得怀 6 年？你失忆了？我们分手 6 年了。」
我被他的话堵得说不出话，面色难堪。
我咬着牙问他：「你不想认？」
他抬眼望着我，神色难以捉摸：「陈佳，后悔要有后悔的样子，你觉得我会当接盘侠？」
说完，他埋头写病例，不再看那张报告单，也不想再理我。
我差点脱口而出国粹，万万没想到他不仅不承认，还说我后悔了。我陈佳这辈子都不会后悔和他在一起，就算后悔，也绝不能让他看出来。
我让自己冷静了几秒，说道：「你不觉得那孩子眼睛长得跟你一模一样？」
他埋着头还是瞟了一眼报告单，最后叹了一口气。
我心想，他终于承认了？
没想到他说：「一个 10 周的 B 超照，你给我说说他眼睛在哪里？」
我顿时觉得自己失策了，算了，没法叫醒一个不想当爹的人。
我扔下一句：「行，那我去给他找个爹。」然后转身出了他的门。
顾霄是比我大一届的学长，是医学院的高岭之花，很难追到手。
我苦苦追求了他整整四年，终于在毕业前几个月把他追到了。
可别人都说顾霄跟我在一起，是因为我一哭二闹三上吊，把他弄烦了。他们还说：「要不然高高在上的 A 大才子，怎么会看上历史系那个又胖又丑的陈佳？就她那肚子，吃饱的时候活像怀孕 5 个月。」
他们不知道，为了追顾霄，我瘦了 30 斤，体重从 120 降到了 90。我卸载了所有外卖软件，早上啃苹果，晚上吃黄瓜，吃了几个月，看见蚊帐里的长脚蚊都馋得流口水。
后来，我虽然瘦了，但大姨妈却严重不正常，睡眠也紊乱了。这一切，只是为了让顾霄能多看我一眼。
有一天，我在操场跑步，跟在他后面，他回过头看了我好久，我整张脸羞得绯红，我以为他喜欢我。
我紧张地走过去，没想到他却说：「你是陈佳的妹妹？」
他的话像一盆冷水，把我从头泼到脚，我又气又觉得好笑。
我回答道：「算……算是。」
他沉默了一会，递给我一瓶水，说：「那你回去告诉她，别缠着我了。」
我接过他给的水，第一次离他这么近，他睫毛很长，鼻子很挺，谈吐也很温柔，但话语却无比冰冷。
我把委屈咽进肚子，说：「行。」
后来，我们经常在操场相遇，第十次相遇后，他要了我的微信。那一刻，我觉得自己瘦的 30 斤值了，因为从小到大，除了发广告的，没人向我要过微信。
我约他去看电影，他没拒绝；我提出谈恋爱，他也没拒绝；最后我提出分手，他还是没拒绝。
反倒是我自己，在寝室哭了一天一夜。室友问我：「失恋有这么难过吗？」
我哭着说：「还行，就像是送走了一位故人，总还是要哭一哭的。」
书名【六年孕情劫】，内容来自 「纸糊」。
他就像湖底的一潭死水，平静得让我恐惧。
后来听说，他的朋友在他面前从来不敢提我的名字，一提他就翻脸。我能理解这种感觉，他这样优秀的人，在我这里栽了跟头，郁闷和气愤是难免的，但要说他恨我，我觉得我还不配。
毕业后，我回到老家市区工作，一个月工资 4500，我妈一年给我安排十次相亲，大大小小相了百来次，我早已麻木。
这次，媒婆介绍，我和对方认识不到一个月就敲定了婚事。对方是镇上的小学老师，30 岁，工作稳定，父母在农村，有个上高中的弟弟。
我妈在媒婆面前低声下气：「他这样的条件可不好找，他弟弟上高中大学能用多少钱啊。你都 28 了，再不结婚，就只能找二婚的了。现在二婚带娃的，要是知道你家里还有这样的妹妹，估计也难。」
我妈不停地给媒婆点头，讨好地说：「你问问清楚，对方不介意我们的家庭对吗？你告诉他们放心，佳佳妹妹不会拖累他们，我们还年轻，还能干活……」
每次看到我妈这样，我就觉得很烦，我好像是被明码标价的商品，还是最廉价的那种。
我妈讨好地送走媒婆，还塞了一个大红包。
一切准备就绪，没想到出了那档子事，我妈气得好几天没跟我说话。
气归气，没几天，我妈提着一纸箱鸡蛋来城里看我。纸箱上缠了她的外套，里面放了大米，她头发都快散了，但鸡蛋一个没坏。
她小心翼翼地把鸡蛋放在冰箱，转过头问我：「去医院检查了吗？」
我玩着手机，漫不经心地说：「检查什么？没有。」
我妈着急地说：「看看孩子长得怎么样啊！你这孩子，怎么一点不上心。」说着就要拉我往外走。
我挣脱了她的手，说：「有什么好看的？」
我妈担忧地看着我：「你真不打算要？」
气氛有些尴尬，我沉默了，不是我不想要，是他不想要。
我妈劝我：「你年龄也不小了，你这次不要，以后不好要了怎么办？反正你也一直在相亲，你把那个男孩子找过来，我和你爸看看，如果人还不错，干脆把婚结了。」
我心想，她想得倒美。
我对她说：「你别管了，我过两天去医院做手术。」
我妈还想再劝我：「你别冲动，那是一条命。」在我关门的时候，她还在挣扎。
我脱口而出：「你当年就是这样生下陈玉的吗？」
我妈一下子闭嘴了，眼神里满是受伤。
陈玉是我的妹妹，也是我妈的死穴，她是个癫痫儿，10 岁了还不会说话。
气走她后，我胸口闷得慌，每次说出那些话，我觉得是报复，却又很快后悔。
我拿起手机，挂了一个号，去了医院。路上，我甚至认真考虑我妈的话，「要不然结婚算了」。我问自己，如果嫁给顾霄，我愿意吗？答案是肯定的，这曾是我的梦想。
路过一楼急诊科时，我一眼就看到了顾霄。一群护士医生围着一个刚送来的病人抢救，他穿着白大褂，为病人插上气管，一个侧脸就迷得我呼吸乱了节奏。我想，就算再来一次，同学会那天晚上我还是推不开他。
他也看到了我，只匆忙看了我一秒，就收回目光继续抢救。他很忙，我不敢上前打扰，只好坐在外面的椅子上等他。
我想清楚了，就算他再次拒绝我，我也要问清楚，为什么同学会那天他对我那么热烈，过后却不认。就算他不认，做手术他也该陪我去，因为我没钱。
在等他的十几分钟里，我想了好多可能，也给自己想好了退路。但一切都在我点开 QQ 空间，看到他的那条说说时化为乌有。
他的说说写道：「顾霄：六斤六两，母子平安。」
我的心猛地一震，像是被抽干了力气，原来他结婚了，还有了孩子，今天刚生。难怪他不承认那天晚上的事，难怪他不要孩子。
我觉得这一切很可笑。
同学会那天晚上，他喝醉了，红着眼问我：「你是不是陈佳？」
我犹豫了一下，回答：「是。」
他却泄气地看了我一眼，说：「你不是。」
我笑着问：「那你说说找她干吗？」
他说：「讨债。」
我愣住了，问：「什么债？」
他冷冷地说：「情债。没有人耍过我。」
听他说讨情债，我一下子失了神。下一秒，他吻了我，我没推开，后来失去控制，也有我纵容的成分。暧昧上头，我以为那一刻他还是爱我的。
我不知道自己怎么去的妇产科，整个过程浑浑噩噩，只听见医生说，HCG 含量低，子宫内壁薄，流产的风险很大。医生要给我开保胎针，我拒绝了，想着顾霄的那条说说，还保什么胎。
我灰溜溜地坐车回去，手机突然响了，是顾霄。六年没打过电话，我一下子就听出了他的声音，孤傲、清冷。
他问：「在哪？」
我调整呼吸，说：「车上。」
他依旧高傲地问：「你刚才找我？什么事？」
我顿了一秒，说：「嗯，现在没事了。」
他在电话那头沉默了一会，说：「还不死心？我们没可能了。」
我很干脆地说：「……那行，挂了。」
他却不愿意挂电话，说：「我听你的主治医生说了，你的情况不太好，你还是回来打保胎针吧，我会跟医生说一声，相识一场，我只能帮你到这里了。」
我啪地挂了电话，骂道：渣男！谁要他帮。
他又发了一条短信，气急败坏地问我：「陈佳，你现在怎么变得这么没礼貌了？」
我委屈得要炸裂，回他：「怎样才算礼貌？你有工夫在这教育我，还不如回家多换两片尿不湿。」
他发了一个问号，我懒得回他。他以为我还是当年那个任他拿捏的陈佳吗？那时候，他发一条说说，我都要小心翼翼地揣摩半天；跟他聊天，从来不敢让话题以他的回答结束；费尽心思找话题，他的回复却总是「睡了」「我去洗澡」「回聊」。
回到家，我躺在床上，拿出和他的合影，通通剪碎，把他的头冲进马桶，骂道：狗男人，见鬼去吧！可眼泪还是不争气地流了出来。
第二天，我回到公司上班，公司把我调去了市场部。
市场部部长给我画大饼：「市场部跑门店，累是累了点，但干得好，工资能上万。」其实是市场部有同事生孩子去了，缺人，在他们看来，我这种大龄未婚、连男朋友都没有的人，是最合适的人选。
我问：「有补贴吗？」
我只关心钱，不相信大饼。
部长说：「每天交通生活补助 80，干得好话费也给你报了。」
我算了算，一天 80，一个月 2400，这多出的钱给我妈寄回去，她白头发增长的速度也许能慢下来，于是我答应了。
从此，我从坐办公室的普通职员变成了小小的销售经理，每天奔走于各大商超，打考勤、看货品、统计销售。每天回到家，我都累得不想说话。
有一天上厕所，我发现了一点点血迹，想起医生的话，心里叹了一口气，孩子多半是没了。但我比想象中难过，一个晚上都没睡着。
又过了一个周末，我去医院挂号检查。这次是个漂亮的女医生刘倩。
刘医生突然热情地问我：「你和顾霄认识啊，怎么不早说。」
我回答：「算是。」
她又问：「那他在学校那会儿有女朋友吗？什么类型的啊？」
我愣住了，她的问题超出了医患关系，我明白她对顾霄有想法。可顾霄孩子都有了，她不知道吗？难道顾霄没告诉同事，对外谎称单身？真渣。
我如实说：「他大学时候的女朋友很普通。」
她还不罢休：「你有照片吗？我想看看。」
我正面直视她，让她看了两秒，看什么照片，本人就在你跟前。
她好像忘了我是来检查的，我一想到顾霄有家庭了，还在同学会说自己单身，现在又在医院立单身人设，就来气。
我委婉地提醒她：「他是不是结婚了？」
她很震惊：「结婚？没听说啊。」
她表情不自然，好像觉得我在撒谎，我有点头疼。
我只好把那条说说给她看，她震惊到花容失色：「顾医生有孩子了？」
刚说完，身后响起一个冷冰冰的声音：「你出来一下。」
我吓了一跳，是顾霄！完了，他一定会因为我戳破他的秘密恼羞成怒。
刘医生激动地站起来：「顾霄，你怎么来了……」
我转过身，看到他一身白大褂，玉树临风却脸色极黑。
他生气地说：「快点，我没时间……」
我想，怕他干什么，明明是他不对，于是硬着头皮跟他出去。
他把我带到他办公室，进门后反锁了门。我手扶着胳膊，有些紧张，问：「说话就说话，你锁门干什么？」
他扔下一句：「不想被打扰。」然后自顾坐在办公椅上。
我心里嘲讽，架子还挺大，和六年前一模一样。
我说：「那你说。」
在这密闭的房间里，我不敢看他。
他抬眼觑着我：「你到处跟人说我有孩子了？」
我被他看得直冒冷汗，解释道：「也没有到处……我就说了事实。况且，刘医生人挺好的，你不能骗别人。」
他没吭声，目光在我肚子上扫了一下，我赶紧把衣服往下拉。
他冷漠地笑了一声：「还真赖上我了？怎么，相亲对象没让你满意？」
我一脸问号，什么时候赖上他了，我说的孩子不是这个孩子，他是不是脑子有病？
我无语地说：「你别自作多情了。」
他好笑地看着我：「陈佳，我太了解你了，你现在的样子，跟当年追我的时候有区别吗？」
我被他的话刺激到了，问：「嗯，然后呢？」
他冷哼一声：「不可能。
书名【六年孕情劫】，内容来自 「纸糊」。 分手6年后，我怀孕了，孩子是他的
分手 6 年后，我坐在他所在的急诊室里。
我深吸一口气，鼓起勇气说道：「我怀孕了，孩子是你的。」
他瞬间脸色铁青，语气充满质疑：「什么孩子能怀 6 年？」
刹那间，尴尬的气氛在空气中蔓延开来，让人窒息。
我咬了咬牙，质问道：「不认？」
他冷冷地反问我：「你觉得我会接盘？」
我沉默了几秒，心一横，说道：「行，那我去给他找个爹。」
九个月后。
他恶狠狠地拽着主刀医生，近乎哀求地说：「兄弟，算我求你，给她划好看一点，她爱美。」
我和相亲对象去做婚前体检，本以为是迈向幸福的一步，没想到体检结果却如晴天霹雳。
体检单上赫然显示我怀了孩子，婚事瞬间黄了。
媒婆怒气冲冲地跑到我家，对着我妈一顿责骂：「你说你们家姑娘是黄花大闺女，哪个黄花大闺女孩子都两个月了！你们这是砸我招牌啊！以后别找我了，晦气！」
我妈被骂得抬不起头，随后又把怒火发泄到我身上：「孩子爹是谁？」
我闷着头，一声不吭。
我妈气得满脸通红：「陈佳，你都 28 岁了，不是 8 岁小孩，还在外面乱来，你有没有脑子？你是不是想把你妈气死才甘心？」
我淡淡地回了一句「哦」，然后转身上楼，反锁了房门。
书名【六年孕情劫】，内容来自 「纸糊」。
我躺在床上，回想起大姨妈已经推迟了三周。而且最近总是没胃口，吃什么都不香。
我平时大姨妈周期就不准，都是熬夜熬出来的，我一直以为这次也是老样子，压根没想过自己会怀孕。
孩子的父亲，不是别人，正是我分手 6 年的前男友。
两个月前参加同学会，他来得很晚，喝得酩酊大醉。是我把他送回了家，去他家的时候，我几乎是扛着他进去的，出来的时候，我连滚带爬。出租车师傅一路上都在后视镜里偷偷瞟我，却不敢吭声。
在家里想了几天，我还是决定去顾霄工作的医院。
排队、缴费、做检查，最后我拿着报告去了他的科室。
我刚进去，他头也不抬地说：「上午就诊结束，等下午吧。」
或许是感觉到我没离开，他突然抬头，看到是我，目光一震，瞳孔微缩，脸上露出久别重逢的惊讶。
我心里暗自嘲讽，真会装，同学会上还把我当成别人呢。
他张了张嘴，喊出了我的名字：「陈佳？」
我没等他把话说完，就把报告规规矩矩地放在他面前，直截了当地说：「我怀孕了，孩子是你的。」
他低头瞟了一眼报告，面色凝重，我隐约感觉到他有些害怕。
他修长的手指敲着报告单，冷冷地说：「什么孩子得怀 6 年？你失忆了？我们分手 6 年了。」
我被他的话堵得说不出话，面色难堪。
我咬着牙问他：「你不想认？」
他抬眼望着我，神色难以捉摸：「陈佳，后悔要有后悔的样子，你觉得我会当接盘侠？」
说完，他埋头写病例，不再看那张报告单，也不想再理我。
我差点脱口而出国粹，万万没想到他不仅不承认，还说我后悔了。我陈佳这辈子都不会后悔和他在一起，就算后悔，也绝不能让他看出来。
我让自己冷静了几秒，说道：「你不觉得那孩子眼睛长得跟你一模一样？」
他埋着头还是瞟了一眼报告单，最后叹了一口气。
我心想，他终于承认了？
没想到他说：「一个 10 周的 B 超照，你给我说说他眼睛在哪里？」
我顿时觉得自己失策了，算了，没法叫醒一个不想当爹的人。
我扔下一句：「行，那我去给他找个爹。」然后转身出了他的门。
顾霄是比我大一届的学长，是医学院的高岭之花，很难追到手。
我苦苦追求了他整整四年，终于在毕业前几个月把他追到了。
可别人都说顾霄跟我在一起，是因为我一哭二闹三上吊，把他弄烦了。他们还说：「要不然高高在上的 A 大才子，怎么会看上历史系那个又胖又丑的陈佳？就她那肚子，吃饱的时候活像怀孕 5 个月。」
他们不知道，为了追顾霄，我瘦了 30 斤，体重从 120 降到了 90。我卸载了所有外卖软件，早上啃苹果，晚上吃黄瓜，吃了几个月，看见蚊帐里的长脚蚊都馋得流口水。
后来，我虽然瘦了，但大姨妈却严重不正常，睡眠也紊乱了。这一切，只是为了让顾霄能多看我一眼。
有一天，我在操场跑步，跟在他后面，他回过头看了我好久，我整张脸羞得绯红，我以为他喜欢我。
我紧张地走过去，没想到他却说：「你是陈佳的妹妹？」
他的话像一盆冷水，把我从头泼到脚，我又气又觉得好笑。
我回答道：「算……算是。」
他沉默了一会，递给我一瓶水，说：「那你回去告诉她，别缠着我了。」
我接过他给的水，第一次离他这么近，他睫毛很长，鼻子很挺，谈吐也很温柔，但话语却无比冰冷。
我把委屈咽进肚子，说：「行。」
后来，我们经常在操场相遇，第十次相遇后，他要了我的微信。那一刻，我觉得自己瘦的 30 斤值了，因为从小到大，除了发广告的，没人向我要过微信。
我约他去看电影，他没拒绝；我提出谈恋爱，他也没拒绝；最后我提出分手，他还是没拒绝。
反倒是我自己，在寝室哭了一天一夜。室友问我：「失恋有这么难过吗？」
我哭着说：「还行，就像是送走了一位故人，总还是要哭一哭的。」
书名【六年孕情劫】，内容来自 「纸糊」。
他就像湖底的一潭死水，平静得让我恐惧。
后来听说，他的朋友在他面前从来不敢提我的名字，一提他就翻脸。我能理解这种感觉，他这样优秀的人，在我这里栽了跟头，郁闷和气愤是难免的，但要说他恨我，我觉得我还不配。
毕业后，我回到老家市区工作，一个月工资 4500，我妈一年给我安排十次相亲，大大小小相了百来次，我早已麻木。
这次，媒婆介绍，我和对方认识不到一个月就敲定了婚事。对方是镇上的小学老师，30 岁，工作稳定，父母在农村，有个上高中的弟弟。
我妈在媒婆面前低声下气：「他这样的条件可不好找，他弟弟上高中大学能用多少钱啊。你都 28 了，再不结婚，就只能找二婚的了。现在二婚带娃的，要是知道你家里还有这样的妹妹，估计也难。」
我妈不停地给媒婆点头，讨好地说：「你问问清楚，对方不介意我们的家庭对吗？你告诉他们放心，佳佳妹妹不会拖累他们，我们还年轻，还能干活……」
每次看到我妈这样，我就觉得很烦，我好像是被明码标价的商品，还是最廉价的那种。
我妈讨好地送走媒婆，还塞了一个大红包。
一切准备就绪，没想到出了那档子事，我妈气得好几天没跟我说话。
气归气，没几天，我妈提着一纸箱鸡蛋来城里看我。纸箱上缠了她的外套，里面放了大米，她头发都快散了，但鸡蛋一个没坏。
她小心翼翼地把鸡蛋放在冰箱，转过头问我：「去医院检查了吗？」
我玩着手机，漫不经心地说：「检查什么？没有。」
我妈着急地说：「看看孩子长得怎么样啊！你这孩子，怎么一点不上心。」说着就要拉我往外走。
我挣脱了她的手，说：「有什么好看的？」
我妈担忧地看着我：「你真不打算要？」
气氛有些尴尬，我沉默了，不是我不想要，是他不想要。
我妈劝我：「你年龄也不小了，你这次不要，以后不好要了怎么办？反正你也一直在相亲，你把那个男孩子找过来，我和你爸看看，如果人还不错，干脆把婚结了。」
我心想，她想得倒美。
我对她说：「你别管了，我过两天去医院做手术。」
我妈还想再劝我：「你别冲动，那是一条命。」在我关门的时候，她还在挣扎。
我脱口而出：「你当年就是这样生下陈玉的吗？」
我妈一下子闭嘴了，眼神里满是受伤。
陈玉是我的妹妹，也是我妈的死穴，她是个癫痫儿，10 岁了还不会说话。
气走她后，我胸口闷得慌，每次说出那些话，我觉得是报复，却又很快后悔。
我拿起手机，挂了一个号，去了医院。路上，我甚至认真考虑我妈的话，「要不然结婚算了」。我问自己，如果嫁给顾霄，我愿意吗？答案是肯定的，这曾是我的梦想。
路过一楼急诊科时，我一眼就看到了顾霄。一群护士医生围着一个刚送来的病人抢救，他穿着白大褂，为病人插上气管，一个侧脸就迷得我呼吸乱了节奏。我想，就算再来一次，同学会那天晚上我还是推不开他。
他也看到了我，只匆忙看了我一秒，就收回目光继续抢救。他很忙，我不敢上前打扰，只好坐在外面的椅子上等他。
我想清楚了，就算他再次拒绝我，我也要问清楚，为什么同学会那天他对我那么热烈，过后却不认。就算他不认，做手术他也该陪我去，因为我没钱。
在等他的十几分钟里，我想了好多可能，也给自己想好了退路。但一切都在我点开 QQ 空间，看到他的那条说说时化为乌有。
他的说说写道：「顾霄：六斤六两，母子平安。」
我的心猛地一震，像是被抽干了力气，原来他结婚了，还有了孩子，今天刚生。难怪他不承认那天晚上的事，难怪他不要孩子。
我觉得这一切很可笑。
同学会那天晚上，他喝醉了，红着眼问我：「你是不是陈佳？」
我犹豫了一下，回答：「是。」
他却泄气地看了我一眼，说：「你不是。」
我笑着问：「那你说说找她干吗？」
他说：「讨债。」
我愣住了，问：「什么债？」
他冷冷地说：「情债。没有人耍过我。」
听他说讨情债，我一下子失了神。下一秒，他吻了我，我没推开，后来失去控制，也有我纵容的成分。暧昧上头，我以为那一刻他还是爱我的。
我不知道自己怎么去的妇产科，整个过程浑浑噩噩，只听见医生说，HCG 含量低，子宫内壁薄，流产的风险很大。医生要给我开保胎针，我拒绝了，想着顾霄的那条说说，还保什么胎。
我灰溜溜地坐车回去，手机突然响了，是顾霄。六年没打过电话，我一下子就听出了他的声音，孤傲、清冷。
他问：「在哪？」
我调整呼吸，说：「车上。」
他依旧高傲地问：「你刚才找我？什么事？」
我顿了一秒，说：「嗯，现在没事了。」
他在电话那头沉默了一会，说：「还不死心？我们没可能了。」
我很干脆地说：「……那行，挂了。」
他却不愿意挂电话，说：「我听你的主治医生说了，你的情况不太好，你还是回来打保胎针吧，我会跟医生说一声，相识一场，我只能帮你到这里了。」
我啪地挂了电话，骂道：渣男！谁要他帮。
他又发了一条短信，气急败坏地问我：「陈佳，你现在怎么变得这么没礼貌了？」
我委屈得要炸裂，回他：「怎样才算礼貌？你有工夫在这教育我，还不如回家多换两片尿不湿。」
他发了一个问号，我懒得回他。他以为我还是当年那个任他拿捏的陈佳吗？那时候，他发一条说说，我都要小心翼翼地揣摩半天；跟他聊天，从来不敢让话题以他的回答结束；费尽心思找话题，他的回复却总是「睡了」「我去洗澡」「回聊」。
回到家，我躺在床上，拿出和他的合影，通通剪碎，把他的头冲进马桶，骂道：狗男人，见鬼去吧！可眼泪还是不争气地流了出来。
第二天，我回到公司上班，公司把我调去了市场部。
市场部部长给我画大饼：「市场部跑门店，累是累了点，但干得好，工资能上万。」其实是市场部有同事生孩子去了，缺人，在他们看来，我这种大龄未婚、连男朋友都没有的人，是最合适的人选。
我问：「有补贴吗？」
我只关心钱，不相信大饼。
部长说：「每天交通生活补助 80，干得好话费也给你报了。」
我算了算，一天 80，一个月 2400，这多出的钱给我妈寄回去，她白头发增长的速度也许能慢下来，于是我答应了。
从此，我从坐办公室的普通职员变成了小小的销售经理，每天奔走于各大商超，打考勤、看货品、统计销售。每天回到家，我都累得不想说话。
有一天上厕所，我发现了一点点血迹，想起医生的话，心里叹了一口气，孩子多半是没了。但我比想象中难过，一个晚上都没睡着。
又过了一个周末，我去医院挂号检查。这次是个漂亮的女医生刘倩。
刘医生突然热情地问我：「你和顾霄认识啊，怎么不早说。」
我回答：「算是。」
她又问：「那他在学校那会儿有女朋友吗？什么类型的啊？」
我愣住了，她的问题超出了医患关系，我明白她对顾霄有想法。可顾霄孩子都有了，她不知道吗？难道顾霄没告诉同事，对外谎称单身？真渣。
我如实说：「他大学时候的女朋友很普通。」
她还不罢休：「你有照片吗？我想看看。」
我正面直视她，让她看了两秒，看什么照片，本人就在你跟前。
她好像忘了我是来检查的，我一想到顾霄有家庭了，还在同学会说自己单身，现在又在医院立单身人设，就来气。
我委婉地提醒她：「他是不是结婚了？」
她很震惊：「结婚？没听说啊。」
她表情不自然，好像觉得我在撒谎，我有点头疼。
我只好把那条说说给她看，她震惊到花容失色：「顾医生有孩子了？」
刚说完，身后响起一个冷冰冰的声音：「你出来一下。」
我吓了一跳，是顾霄！完了，他一定会因为我戳破他的秘密恼羞成怒。
刘医生激动地站起来：「顾霄，你怎么来了……」
我转过身，看到他一身白大褂，玉树临风却脸色极黑。
他生气地说：「快点，我没时间……」
我想，怕他干什么，明明是他不对，于是硬着头皮跟他出去。
他把我带到他办公室，进门后反锁了门。我手扶着胳膊，有些紧张，问：「说话就说话，你锁门干什么？」
他扔下一句：「不想被打扰。」然后自顾坐在办公椅上。
我心里嘲讽，架子还挺大，和六年前一模一样。
我说：「那你说。」
在这密闭的房间里，我不敢看他。
他抬眼觑着我：「你到处跟人说我有孩子了？」
我被他看得直冒冷汗，解释道：「也没有到处……我就说了事实。况且，刘医生人挺好的，你不能骗别人。」
他没吭声，目光在我肚子上扫了一下，我赶紧把衣服往下拉。
他冷漠地笑了一声：「还真赖上我了？怎么，相亲对象没让你满意？」
我一脸问号，什么时候赖上他了，我说的孩子不是这个孩子，他是不是脑子有病？
我无语地说：「你别自作多情了。」
他好笑地看着我：「陈佳，我太了解你了，你现在的样子，跟当年追我的时候有区别吗？」
我被他的话刺激到了，问：「嗯，然后呢？」
他冷哼一声：「不可能。
书名【六年孕情劫】，内容来自 「纸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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