陕西省咸阳市兴平市北倚五岭塬,南傍渭河水,地灵人杰,是个美丽富饶的地方。这里工农业比较发达,文化事业也十分繁荣,先后出了许多文化名人,为这座古老的城市平添了几分骄傲。
90年代后期,兴平文坛更是成就斐然,涌现出一批优秀文学作品和几位很有才华的作家。人称“美女作家”的邢娟,以其超群的容貌与出众的文才,成为兴平文坛一颗耀眼的新星。
短短几年,邢娟在省内外报刊发表了数十万字的作品,涉猎各种文学体裁。尤其是杂文集的出版,更使她声名鹊起。如此年轻的女作家,竟能写出如此深邃老辣、文笔犀利的杂文,实在令人刮目。最近听说她还有一部长篇小说即将出版,市作协准备为她举办作品研讨会……
1999年3月,兴平市作协换届,邢娟当选为常务理事。
2000年8月中旬,兴平冷不丁爆出新闻:作家邢娟突然失踪了!
最先发现邢娟失踪的,是市文化馆馆长曲文。8月11日上午,曲馆长召集全馆人员开会,发现邢娟未来上班,打电话、打呼机找她,均无人接听。
8月13日晚9点多,邢娟的姐姐从单位给妹妹打电话,联系不到。随后她将电话拨至娘家,她母亲回称“没有来”。
次日,市作协找邢娟有事相商,电话打不通登门去找,结果房门紧锁。
邢娟失踪的消息,很快传了开来。人多嘴杂,一时间沸沸扬扬。单位慌了手脚,家人更是心急如焚。
然而,一个星期过去,多方找寻依然不见踪影。
8月19日上午,市新建小区5号楼下,聚集着一群人,指指点点,议论纷纷。
原来,居住在该小区5号楼4单元的两户人家,连日来闻到隔壁房间有股难闻的气味,起先并未多想,直到腥味扑鼻,才觉得不对劲。不知谁拨打了“110”,市刑警队闻讯赶来。由于防盗门不易撬开,刑警请来了市消防队协助,架起云梯从楼后阳台破窗而入。
刑警们进屋后,在房中卫生间门口发现了一具尸体:死者身穿粉红色连衣裙,头南脚北趴卧在地,靠头部留有一摊呕吐物。死者五官变形,身体肿胀,已经开始腐烂。
警察仔细查看了死者的居室,除了床上十分凌乱外,其余物品均摆放有序。死者全身没有打击伤痕,房内也无搏斗迹象……
经过尸体解剖以及对提取的呕吐物进行化验,综合室内勘查情况,警方作出结论:死者系服了鼠药自杀;并对死亡时的情形作了如下解释:死者服毒后,本想躺在床上静待死亡,无奈毒性发作,腹内难以忍受的剧痛以及求生的本能,便在床上乱滚乱抓地挣扎了一通后,欲去卫生间呕吐,结果还未进门便倒地毙命。
死者正是失踪多日的邢娟。
邢娟自杀的消息,传遍了这个不大城市的角角落落。人们连声叹息之后,疑窦陡生,甚至对警方的死亡结论表示质疑:年轻的女作家,事业有成,缘何自杀?难道就不可能是他杀?
市文化馆和市作协联名上书,要求警方深入调查。
兴平警方接受了这一请求,对邢娟的死因展开了全面的调查。
邢娟生在西安,长在兴平。其父起先在西安工作,后来调至原籍兴平,举家随之搬迁。老两口没有儿子,却生了两个花一样的闺女。
邢娟从小喜爱文学,稚嫩的心田很早便藏着一个梦:长大一定要当作家。读师专的几年中,豆蔻年华的少女居然写了几十万字的习作。其中除了少量散文作品在市级报纸变成铅字外,余下的也只是自我欣赏了。倔强的姑娘毫不气馁,认为自身生活阅历太浅,只要加强生活积累,相信自己定会成功。
参加工作后,邢娟除了教学以外,几乎把全部精力都用在了文学创作上。勤奋换来收获。她的作品开始在兴平市报频频发表,对她来说无疑是莫大慰藉。然而,投寄到更高级别刊物的作品,却如西去黄鹤。
此时的邢娟,多少有点彷徨,她怀疑自己的作家梦能否成真,但却没有因此而心灰意懒。
邢娟人漂亮,但待人接物却既不清高,也不媚俗,是个热情奔放的女子。那帮年轻教师变着法儿地追求她。男大当婚,女大当嫁。时年已25岁的邢娟,不得不作出抉择了。
教师韦林,是诸多追求者中最聪明的一个。他不像其他人那样今日送枝花,明日请吃饭,他清楚邢娟最想得到的是什么。他与邢娟聊天时,紧紧围绕文学创作这一个话题。他不断借阅邢娟投寄不中的作品,奉还时都会点评一番。如此雕虫小技,竟使邢娟视为知音。
韦林的父亲是一家酒店的经理,家庭经济状况比较优越。邢娟寻思,嫁给韦林,往后生活上不会有后顾之忧,可以一门心思搞创作。拿定主意后,便明确了与韦林的恋爱关系。
韦林把帮助邢娟实现作家梦视为己任,生活上也关照得无微不至。他给邢娟出主意说,搞文学也和其他行当一样,要想成功,就须拜师学艺,像现在这样深一脚浅一脚别想成功。他说父亲认识一位很有名气的青年作家,现在一家杂志社当副总编,如果能求得帮助,这对闯出路子大有好处。邢娟听罢连连点头称是。
中秋节后的一天晚上,韦林的父亲在酒店摆了桌筵席,请来了文学界朋友辛甘为未来的儿媳“铺路架桥”。韦林因学校有事,未去作陪。
辛甘30岁出头,高高个头,长得一表人才。落座后,彼此作了介绍。见面握手时,邢娟显得很不自然。面对眼前这位红粉佳人,辛甘也脸红起来。四目相望,似乎都有一种异样的感觉。二人谈天说地,十分投机。菜过五味,酒至半酣,韦林的父亲提出了拜师学艺的事。辛甘半醉半醒,涨红着脸满口应承。
当夜,邢娟失眠了。回想起与辛甘见面时的情形,产生出莫名其妙的躁动。她暗下决心,要牢牢抓住这个极有可能改变自己命运的男人,哪怕以身相许也在所不惜……
第二天上午,邢娟迫不及待地向学校请了假,带着部分未发表的文稿,兴冲冲地飞到了辛甘的办公室。辛甘热情接待。读罢作品,辛甘直言不讳地指出了文中毛病所在以及如何注意克服的要领。他口若悬河,见解精辟,点评分析得头头是道。邢娟听得极其认真,只觉相识恨晚。
两人谈到中午,杂志社的人已下班回家。辛甘站起身正准备送邢娟下楼,不料邢突然将房门关上,转身将辛甘紧紧抱住,用双唇死死堵住了他的嘴。突如其来的事使辛甘惊慌失措,连忙挣脱,怎奈邢娟却有恃无恐,越拥越紧……
打那以后,邢娟把她写成的文稿全部端给辛甘,经他精心修改后寄往各地。从此,作家“邢娟”俨如一颗新星从地平线升起。
邢娟有了些名气,她清楚这名气是如何换取的。此时,她已站立在人生道路的十字口,面临着一个她无法躲避的选择。
问题来自辛甘。辛甘外表瞧似风流倜傥,骨子里却是个非常传统的男人。自从在办公室发生了那一幕后,他便开始认真对待自己的“学生”了,他不会拿这种事作游戏。邢娟年轻漂亮酷爱文学,辛甘觉着她也可以成为自己的生活伴侣。然而邢娟却不这么想,她只想做他的情人,从而借助他的力量在文坛上立足发展。她不愿意失去韦林,只有他才能提供给自己丰厚的物质保障。再有,姐姐曾告诫过她,职业和兴趣相投的男女相伴,未必就好。
邢娟认同这种说法。
辛甘的态度极其明确:要么结婚,要么断绝来往,做偷情的事,有辱文人的品行。
如此一来,把邢娟逼上了梁山。几番权衡掂量,立志文坛出名的念头还是占了上风。于是她果断地斩断了与韦林的情丝。
对此韦林表现得倒很超然,而且评论极富见地。他说,漂亮女人是惹祸的根,像这般水性杨花的女子,到头来还不知谁害谁呢?
辛甘拿出他的全部积蓄,又向杂志社同事借了款,在新建小区买了套房子,与邢娟结了婚。此后,在辛甘的帮助下,邢娟从兴平中学调到市文化馆从事专业创作。时隔不久,市作协接收邢娟为正式会员,美女的作家梦变为现实。
婚后,辛甘兢兢业业地经管着杂志社的工作,邢娟似乎也勤勤恳恳地从事着她的创作。夫妻相得益彰,倒也相安无事。
然而,辛甘哪会料到,为满足漂亮妻子虚妄的贪欲,他将会付出多么惨重的代价!
邢娟告诉辛甘,现在各方面安定,咱们得下大气力做番事。她虽说有了点小名气,但和作协那几位有名望的人比起来,实在算不了什么。要想成为大作家,非得有重量级的作品才成。她要丈夫全力相助,替她完成一部有影响的长篇小说,只有这样她才能在兴平文坛站住脚……
妻子的要求使辛甘感到惊讶和为难。他说,文学创作是个艰苦的差事,得踏踏实实,不能投机取巧。名份这东西不可不看重,却也不能太看重。虽然是夫妻,但这么做不妥当也使不得……
女人自有女人招。邢娟搂着丈夫的脖子,天天恳求,时时叨念。辛甘架不住她的软缠硬磨,无奈中答应了下来。
经过一番酝酿,辛甘以北莽山前那棵百年老槐树下几代人悲欢离合的故事为原型,着手创作一部约30万字的长篇小说。为此他推掉了一切杂务,夜以继日地闭门写作,真正到了废寝忘食的地步。这期间,邢娟对丈夫十分关照,而关怀的动机只有她自己最清楚。
辛甘替妻子写书的事,邢娟曾给姐姐透露过。就是不说,姐姐常来常往也会知道。在她看来,夫妻本是同林鸟,一荣俱荣,似乎这是应该的。假如她的姐姐不知道这码事,当事人已双双殒命,辛甘病死的秘密恐怕谁也无从知晓。
白天辛甘要上班,晚上还要熬长夜写作,身体已疲惫到了极限。他没黑没明地写了40多天。在小说即将脱稿的时候,为娇妻作“牺牲”的想法,竟被他不幸而言中。清晨3点,辛甘从写字台前栽倒在地,从此再没起来。医院诊断证明,辛甘因脑衰竭供氧间歇性中断导致脑血管破裂而死亡……
辛甘累死后,邢娟也曾难过伤心,也曾产生过自责和内疚,但料理完丧事不久,这种心情便一扫而光。笼罩在她心头的那缕“名气”魔影,她摆不掉,甩不脱。
“邢娟”不仅仅是位作家,毫不夸张地说,她还是一位技艺娴熟的“演员”。辛甘死后,年轻美丽的作家成为寡妇,多少人为之惋惜,还有些人对她虎视眈眈。
兴平城内,“邢娟”又一次成为众目睽睽的聚焦点。面对着方方面面的事务和人际关系,邢娟处理得十分得体和到位:社交场合,她会表露出对丈夫的思念,漂亮的脸颊会挂出一丝恰到好处的哀伤;在女人堆里,她宽厚豁达,善解人意;在男人群中,她落落大方,举止端庄;碰上想人非非者,她不轻不贱,不卑不亢,令其陡然生畏……兴平文坛,“邢娟”的人缘儿最好,人气最旺。美女作家像位魔术大师,其天衣无缝的表演,哄得人们鼓掌喝彩,目瞪口呆。
辛甘撒手人寰,邢娟的家人和同事都张罗给她另找对象,她却一概婉言拒绝。姐姐多次劝她再婚成家,可妹妹就是不领情。美女作家把人们装进了闷葫芦,谁也猜不透她的真实想法,更难窥探到她卑劣的用心。
邢娟并非仙女,她既食人间烟火,也就有七情六欲。之所以拒绝再婚,有着她不可告人的目的,这从她随意写在台历上的几句话中,便可以分析出来。
她用铅笔潦草地写道:多少人(为我)操心,烦死了!(我)是什么呀?什么也不是。有房子就好,只能靠自己……
此后所发生的事,为邢娟这几句话作了确切的注解。
总之,邢娟已经疯狂了!
这年5月23日,市委宣传部和广电局联合在文化馆举行纪念《在延安文艺座谈会上的讲话》暨优秀文艺工作者表彰大会,市委邀请了省内部分著名学者、作家及文艺评论家出席。文化馆是会议的承办单位,邢娟有了大出风头的绝好机会。
会议尚未正式开始,她扭动着轻盈婀娜的身段,来回穿梭,毕恭毕敬地在嘉宾座位前面端茶倒水,使那些还不太熟悉她的名人,不时地窃窃私语。当弄清了眼前这位美丽的女子是“邢娟”时,嘉宾们为兴平有这么一位年轻女作家赞叹不已。
邢娟仔细观察着每位嘉宾的神态眼色,捕捉着她将要猎获的对象,最后锁定在著名杂文家凌风先生的身上。凭着女人的直觉,断定这位长她十多岁的学者不会令她失望。
说起凌风,邢娟并不陌生,只是未曾谋面罢了。一天,邢娟从报上读到一篇署名“凌风”的杂文,文章轻松幽默,寓意深刻,文思和手法也相当奇特。这类作品,她是无论如何也写不出来的。自此,她对杂文家产生了一种莫名的崇拜,渴望有朝一日能见到他。
事随人愿,不想在此次会议上碰面了……
会后,邢娟极其诚恳地邀请凌风去她家中作客,说她有事相求,也想学写杂文。
文人盼知音,凌先生欣然应邀。
凌风49岁,却并不显老。他中等身材,一副弥勒佛般喜呵呵的模样。或许是用脑过度的原因,头发略显稀疏……
邢娟作了一番精心打扮,穿上薄如蝉翼的粉红色连衣裙(她死时穿的那件),淡施脂粉,更添几分妩媚妖娆。
首次会面,必要的客套,假意地做作,谈文学,谈创作,谈生活,一切都在常情下进行着。唯独掩饰不住的是,双方眼睛里所闪现出来的那道光。这种光,也只有他们两人才能读懂。公正地讲,不应责怪凌风,一位丧偶不曾续弦的男人,碰上丧夫独居且如此艳丽的女子,不让杂文家产生点想法,反倒奇怪了。
邢娟再三表达对凌先生的仰慕之情。说她也想学写杂文,渴望得到他的指点。凌风爽朗地笑着,看得出他是非常高兴的。
酒逢知己千杯少。二人越谈越热乎,不觉已到下午6点多钟。邢娟恳请凌风在兴平住一晚,凌称单位事多,他得赶回去。于是双方留下电话号码,依依惜别……
凌风离开兴平以后,两座相距百余公里的城市,架起了一条空中热线。随着交流的深入,双方有了更进一步的了解。
凌风是省杂文学会理事,宝鸡某报社高级编辑,工作之余专事杂文创作,文坛上可谓大名鼎鼎。那年初冬,其妻因车祸丧命,凌风独身至今。凌风的儿子大学毕业后在南京某单位供职,女儿在其舅家所在的郑州市就学。因此,宝鸡市那套宽敞的房中,凌风越发觉得形单影只。
了解了这些情况之后,邢娟心中窃喜。通话中,她以虚心的态度求教,以温柔的话语问候,使凌风一步紧接一步地走向她早已编织好的情网。又过了一段时间,邢娟已觉水到渠成,便适时发出邀请,约他二次前来兴平晤面。
凌风喜之不尽,接到邀请的第二天便兴冲冲地赶了过来。雷电过后下暴雨,当在意料之中。凌风登门后,邢娟千般风情,万种娇姿,无遮无掩地展现着,勾得杂文家神魂出窍,几番撩逗便扭成了一团……
邢娟牢牢驾驭着凌风的情感,使他欲进不能,欲退不得。凌风几次提出完婚,至少也应确定恋爱关系,均被邢娟以同一条理由搪塞了。她说,她很爱他,但现在还不能谈这事,因为她在文学事业上还没什么大的建树。她说,她虽然发表了不少作品,可那是“小儿科”,至今连部书都出不来。她一无门路二无钱,困难太大了。再说,她现在对其他体裁的作品已毫无兴趣,只想拜师学写杂文,等她出部杂文集,便会心满意足。末了嫣然一笑,甜甜地说道:“那时候,结婚的事还用您提吗?”
凌风告诉她说,杂文创作不比其他文体作品,绝非朝夕间就能写好,需要相当丰富的生活阅历以及敏锐的社会视角,这些条件她还不太具备,千万不能强求。邢娟回答说,她有信心。为了两个人未来的幸福,希望他能尽力帮助。
聪明人也有犯傻的时候,人情练达的凌风上套了。无奈中思虑了一番后,他谈了自己的想法。他说,他决定从自己的文稿中挑选一部分集结成册,以“邢娟”署名出版,具体事宜由他联系,而筹办结婚的事则由她料理……
邢娟强按喜悦,假惺惺地问道:“这么做合适吗?”
他说,迟早总是一家人,也没啥合适不合适的。我自己提出来这么做。我本人不追究也就不存在什么侵权纠纷和麻烦。
爱情的动力促使凌风信守诺言,全力投入,杂文集如期出版。孰料“邢娟”却背信弃义,把诺言变成了废纸,扔进了爪哇国。她告诉凌风说,她反反复复考虑,觉着两个同一职业的人生活在一起不太好,但她不会忘记他的恩德,心甘情愿做他永远的异地情人……
此时此刻,凌风才认清了这株罂粟花的真实面目。然而好面子的杂文家只能哑巴吃黄连,强咽自制的苦果。
凌风带着晦气和教训,远离了兴平。出门时无意中甩下几句话:“邢娟,像你这种人即便我能容你,社会也不容你!为不使更多的人再遭受这种伤害。总得去文化馆说说这事吧……”
凌风下了楼。
哪曾想,这平平淡淡的几句话,竟然把美女作家送上了西天!
其实,凌风话虽这么说,出于对自身名望及尊严的考虑,并无告发邢娟的意思,下楼后拦了辆出租车,疾驰宝鸡去了。
轮到“邢娟”犯傻了。精明绝顶的她压根儿没有料到事情会是这样,悔恨自己为何不继续逢场作戏,为何不把他拦堵在屋里,晚了,一切都晚了……
凌风离家后,此时的邢娟究竟是怎样一种心态,人们已无法知晓。但可以推想。她必定心乱如麻,犹如热锅上的蚂蚁而坐卧不安。她不可能去考虑那可怕的后果:丑闻一旦被揭露传出,一切都将化为泡影,莫说大作家的梦想破灭,做个平常人恐怕也难有立足之地了……
人们所能知道的是:当日下午5时许,邢娟跌跌撞撞地下了楼(小区居民证言);而后,恍恍惚惚地走向农贸市场(在市场碰见相识者证言);再后,战战兢兢地在地摊上买了包鼠药(卖药者证言);然后,晕晕乎乎地转回家,换上了那件她喜爱的粉红色连衣裙,万念俱灰,踏向本不愿去而又不得不去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