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44年12月,一场强大的台风给美国海军38特遣部队造成了严重破坏,损失之大不亚于一场海上大决战。
在太平洋战场上经历了两个月的艰苦战斗后,海军中将约翰·麦凯恩的38号特遣部队于1944年11月底退役,到乌利西环礁卡罗琳群岛基地休整了10天,谁也不知道这将是他们最后的快乐时光。
其实海军上将哈尔西更需要休息。这位美国第三舰队的指挥官精力充沛,嗜酒如命,在1944年10月23日至26日莱特湾的大战中,他在圣贝纳迪诺海峡遭到了攻击。美国海军作战部长、海军上将欧内斯特·金一边踱步一边气得脸色发青,他告诉太平洋舰队司令、海军上将尼米兹,哈尔西应该休息一下。但是麦克阿瑟将军却不愿让哈尔西离开岗位。
乌利西的好日子很快就结束了,到了感恩节,哈尔西和38特遣部队在菲律宾躲避日本神风特攻队的袭击。三艘航空母舰受损,其中包括经验丰富的无畏号航母。这位反复无常的“太平洋巴顿”起初将自杀式飞机视为“一种可笑的把戏。但当他看到自己的战舰燃烧起来时,他的不屑变成了焦虑。到12月中旬,哈尔西的担忧进一步加剧,但他怎么都想不到,他的下一次磨难并不是发生在日本人手里,而是一场史无前例的台风。
热带小风暴第38特遣部队于1944年12月11日从Ulithi出发。快速航母舰队已经得到了补充,它的防御战术已经被修改,因为神风敢死队的威胁正在增加。舰队由海军少将阿尔弗雷德·e·蒙哥马利指挥的特遣小组38.1、海军少将杰拉尔德·“杰里”·博根指挥的特遣小组38.2和海军少将福勒斯特·c·谢尔曼指挥的特遣小组38.3成。
90艘舰艇浩浩荡荡起航,包括13艘航母,8艘战列舰,3艘重型巡洋舰,7艘轻型巡洋舰,3艘防空巡洋舰和56艘驱逐舰。麦凯恩当时在“汉考克”号航空母舰上,而哈尔西则在他的旗舰“新泽西号”上。两艘船都是38.2任务组的一部分。
按计划要求,美军航母将袭击吕宋岛,以支持麦克阿瑟即将对民都罗发动的攻击,然后史无前例地突袭南中国海,切断日本通往东印度群岛的剩余航道。哈尔西长期以来一直要求采取这种,但由于入侵莱特岛需要空中支援而被推迟,不过这次,他终于可以如愿了。
12月13日,加油船脱离,舰队全体转向朝吕宋海岸驶去。战斗机在14日黎明开始扫荡,持续了3天。当航母在12月16日撤退时,他们的战斗机和俯冲轰炸机已经摧毁了269架日本飞机,击沉了商船,炸毁了机场和铁路。27架美国飞机失踪。敌人的空中反对对民都罗降落是最小的,并且没有一个快速航空母舰被攻击。
哈尔西计划在12月17日星期天为他的海上舰艇加油,三天的高速行动使得特遣部队的许多船只的燃料严重不足。并在19日开始另一轮为期三天的战斗机攻击。
17日上午10点,船只开始按预定时间加油,此时海面上已经刮起了20-30节的大风,直扑船舷的横浪给加油工作带来了困难。但就在前一天,第三舰队还收到了“热带风暴,非常弱”的报告,并通知了哈尔西,所有人都相信了。
暴躁的风暴12月17日上午11点07分,驱逐舰斯宾塞号缓缓停靠在新泽西号旁边开始加油。当哈尔西和他的舰员坐在食堂吃午饭时,透过舷窗,他们惊恐地看到斯宾塞号如风中羽毛一般,在右舷剧烈摇晃,似乎有可能撞到旗舰上。哈尔西后来报告说,“斯宾塞号不停地前后晃动,一会在船头,眨眼又到了船尾……他在大海里不停地翻滚。”
船上的气象官计算出,“热带风暴比他估计得更接近舰队,而且强度在急速增加。上午11点27分,斯宾塞号上的加油软管分开了。任务组指挥官发来了令人不安的报告。“希利”号和“苏利凡”号遭遇了掌舵问题,“考利特”号、“斯蒂芬·波特”号、“斯文森”号、“普雷斯顿”号、“撒切尔”号和“海牛”号上的油管也被迫分开了。卡珀顿号上的一名水兵在海浪冲击船首楼时摔断了腿。
下午12点51分,风暴中心转移到了特遣部队东南120英里处,哈尔西下令停止加油工作,计划在第二天早上6点继续加油。他后来说:“到此时为止,他没有收到任何台风警报,这场风暴的路线跟预计的完全相反。”
哈尔西在国旗食堂召开了一次会议,午餐盘子被清理干净,地图和海图被摊开。第三舰队航空指挥官考斯克中校把他早上的天气图放在哈尔西面前,图上显示在特遣部队东南400英里处有一个风暴气旋,但它会和一股弱冷锋汇合后,转向东北方向。
然而,在列克星敦号航母上,博根上将确信一场猛烈的风暴正在逼近,而TF-38补给组的指挥官贾斯帕·t·阿库夫上尉是第一个对风暴的位置和航线做出正确猜测的人。他和两名航母护卫舰船长一致认为,12月18日早上6点的加油地点将直接在风暴路径上。圣哈辛托号)的船长迈克尔·克诺德尔表示,自己在24小时前就已经收到风暴警报了,但这一消息不知为何没有传递给考斯克中校。
天气继续恶化,哈尔西和他的助手们紧张地仔细研究着他们的地图,努力寻找一条通往平静水域的航线。19日支援麦克阿瑟的任务意味着TF-38特遣队必须最晚要在18日上午加油。12月17日晚上,特遣队和加油船继续行进在波涛汹涌的海面上向西前进。午夜时分,哈尔西命令将航线由正西改为正南,希望能到达较平静的水域完成加油。可是不知不觉中,他却带着整支舰队闯入了台风最猛烈的中心。
“我们完全走投无路了”12月18日星期一的黎明时分,哈尔西意识到,加油将比前一天更加困难。但是,为了吕宋岛的战斗承诺和特约舰队中较小舰艇的安全,这是必须要尝试的。由于燃料箱几乎是空的,驱逐舰在水面上被涌浪越抛越高,使得行动无法进行。哈尔西别无选择,只好在早上8点刚过的时候停止加油,并向麦克阿瑟将军发了一份急件说:TF-38特遣队无法在第二天提供支援。
风暴很快就以迅猛之势夹着磅礴大雨袭击了特遣部队和支援船队。
当时,TF-38特遣队位于菲律宾东部180英里处。大海汹涌澎湃,浪花激起的泡沫在甲板上飞溅,船只在黑蓝色的大海中下翻滚,不管新兵老兵,都吐作一团,场面令人难忘。一些船只失去了控制,水手们被冲到海里。舰队中很少有人见过如此狂暴的台风。
不少舰载机飞机被冲下飞行甲板,机库里的也完全失控,撞到舱壁并起火。在这种情况下灭火是几乎不可能的。蒙特利号几乎失去了整座舰岛,独立号失去了两名船员,护卫舰夸贾林号一度无法转向。考本斯号航母损失了7架飞机,蒙特利号和圣哈辛托号损失8架飞机。19架水上飞机被吹离战列舰和巡洋舰,事后统计,共有146架飞机在风暴中彻底损失。
“我们完全走投无路了,”哈尔西说。“当时的考虑是最快的方式离开危险的台风半径,并到达一个较为安全的海域,让我们的驱逐舰得以补充燃料。”
他在上午9点14分向所有船只和气象站发出了台风警告。麦凯恩下令舰队改变航向,并建议船只不必考虑队形的,采取自己认为的最佳安全航向和速度。
随着气压计迅速下降,风速急剧上升到73节,70英尺高的海浪从四面八方冲击着船只。一些驱逐舰的横梁一端倾斜,烟囱几乎成水平角度,海水涌进,导致动力装置电路短路,失去动力,更无力对抗风浪,只能听天由命。
哈尔西报告说:“没有经历过台风的人都无法想象它的威力,70英尺高的海水从四面八方把你打得粉碎。雨和飞毛腿令人目眩;他们会把你逼疯,直到你无法分辨海洋和天空。正午时分,离舰桥三百五十英尺的地方,我看不见船头。台风把我们的战列舰玩弄得像一只独木舟。
我们自己则被从一个舱壁打到另一个舱壁,巨大噪音充斥每一个角落,我们听不见自己的声音。“
卡尼上将担心新泽西号挺不过去,而哈尔西则表示我们的运气已经不错了,你想一想如果我们尚且如此的话,只有新泽西号二十分之一的驱逐舰该是何种景象。
事实证明他是对的。驱逐舰和护卫舰受到的打击最严重,随着上升的风和海水把他们的船像玩具一样抛来抛去,驱逐舰的船员们经历了一场噩梦。“斯宾塞号”和“莫纳根号”在风暴中心附近倾覆,几乎所有人都沉了下去。
在沉船中幸存二等水供应者约瑟夫·c·麦克克莱恩是莫纳亨号(USS Monaghan)仅6名幸存者之一。他报告说:“暴风雨猛烈地袭来。我们开始摇晃,向右舷倾斜,每个人都紧紧抓着栏杆拼命祈祷。我们知道我们失去了动力,军舰向右舷翻滚了大约七、八次后,它才转了过来。”
后来分析认为,这三艘驱逐舰之所以沉没,是因为它们的油和压舱物由于加油行动中断无法保持平衡。尽管受损,护卫舰塔布瑞尔号还是成功地营救了41名幸存者。
台风还在肆虐,船只被抛来抛去,倾斜着,漂流着,无处可逃。暴风雨在中午到下午2点之间达到最高峰。风速增加到83节,阵风达到93节。
第三舰队估计有790名军官和士兵丧生,另有数十人受伤。TF-38特遣队遭受重创,就像在一场大战中一样。
幸运的是,在那个令人痛苦的周一的下午晚些时候,风减弱了,天空放晴了。哈尔西立即派出船只和飞机搜寻幸存者,行动持续了三天。幸存的驱逐舰营救了54人,其中24人来自斯宾塞号,16人来自莫纳汉号。
即便如此,第三舰队仍然重新集结,终于在12月19日加满燃料,第二天向西驶向吕宋岛。空袭计划在21日进行,但台风这时正经过吕宋岛。哈尔西和他的工作人员一致认为这次行动无法成功,于是通知了麦克阿瑟和尼米兹。
调查哈尔西尼米兹任命了一个调查法庭来调查斯宾塞号和莫纳根号的损失,并找出哈尔西的舰队被台风袭击的原因。
由副海军上将约翰·胡佛、乔治·默里和海军少将格伦·戴维斯组成的调查法庭,于1944年12月的最后一个星期,在停泊在乌利西港的“卡斯卡特”号驱逐舰上召开会议。证人包括哈尔西、麦凯恩、博根、谢尔曼和考斯克。哈尔西被指控对船只的损坏和损失负责。
哈尔西强调,他没有收到有关台风的“及时警告”,并强烈批评了太平洋舰队的气象系统。
调查法庭建议采取行动,“让所有指挥官深刻认识到,必须充分考虑西太平洋可能遇到的恶劣天气,特别是台风的形成和移动路线。”尼米兹迅速同意了法庭的裁决,呼吁在西太平洋部署三艘气象船,部署气象侦察飞机,并要求海军人事局为太平洋舰队配备更有经验的气象员。美国海军也有针对性地改进了气象服务。
据统计数据显示,遭遇名为”眼镜蛇“的强台风袭击后,包括第三舰队在内的第38特遣队,有3艘驱逐舰沉没,146架飞机被摧毁,20多艘舰艇受到严重破坏,800余人丧生,损失仅次于“珍珠港事件。但这不算完,在被停职四个月后,哈尔西在前往日本的途中,再次遭遇台风”安妮“的袭击,大黄蜂号航母遭到重创。哈尔西也因此成为美国海军历史上,最倒霉的将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