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萧临渊同时重生了。
却心照不宣地避开了上辈子的提亲。
他终于如愿追寻公主去了邻国。
却不知道公主也重生了,她和我暗中合作,搅弄风云。
直到我功成名就,与今生夫君成亲之日,他回来了。
曾经矜持威严的大将军笑得像哭一样:
「你自己跟我走,还是我来抢婚?」
「你知不知道,前世是他杀了我?」
我却拍了拍夫君的头夸他干得好。
1
在萧家蹉跎一生后,我重生到了十五岁。
恍惚间,听见有人在我耳边说:「听说,萧将军属意于你,今日要来提亲呢。」
我回过神来,看见还是少女模样的闺中密友。
我居然回到了萧临渊向我提亲的这日!
前世,我满心欢喜地嫁过去,却发现他心中早已有人。
只是那人他娶不了,才退而求其次,选了我。
他的心上人是被送去和亲的长欢公主。
前世,萧临渊请求亲自护送长欢去晋国。
丝毫不顾我刚有身孕,吐得根本睡不了一个整觉。
听到他要护送和亲队伍,我面色憔悴地挽留他:
「夫君,路途凶险,我担心你,你能留下来陪我吗?」
萧临渊瞧了我一眼,皱眉道:
「别这么不懂事,国家大事容不得你任性,府里有大夫和产婆陪你。」
我愣了愣,被他冷漠的话惊住。
他许是也意识到了,语气微微和缓:
「生产之事,我也帮不上忙,你就在府里安心等我回来。」
可后来,护送长欢的差事还是没有落到他头上。
丞相庄远山以萧将军夫人有身孕为由,抢了这活。
那日回来后,萧临渊看向我的眼眸冰冷刺骨。
我十分惶恐,不明白自己做错了什么。
我忍着孕中的恶心,日日为他泡在厨房,想尽办法讨他欢心。
而他,夜夜呆在书房,不愿见我。
直到有次我换了一袭红裙来找他。
果然,萧临渊没再拒绝见我。
他珍重地吻住我,眼神透过我好像在看什么人。
我以为他不再生我气,可他马上又推开我。
「不要再穿这衣服了,你配不上。」
他转身离去。
只留我仍在原地,眼中满是错愕。
还未等我整理好衣衫,萧临渊就让下人进来将我带走。
他没再给我一个眼神。
前世我嫁给他时,满心欢喜,以为自己能和一直喜欢的人相守众生。
可我的盖头被掀起后,他却冷冰冰开口:
「我忙于军务,娶妻是母亲的意思。」
他这是何意?
瞧见我呆愣懵懂的神情,萧临渊叹了口气。
「我无心情爱,往后你只需做好萧家主母,不必来找我。」
我独自一人坐在婚床上,满目的红刺得我眼睛生疼。
那夜,他也是宿在书房里的。
我哭了整夜,第二日醒来眼睛肿得像核桃。
那时的我没有气馁,以为只要相处久了,我们也能琴瑟和鸣。
他若不通情爱,我便教他。
后来我撞得头破血流才知道,萧临渊不是不懂爱人,只是不爱我罢了。
他心里早就住进了人, 即便我和他肌肤相亲,缠绵入骨。
第二日他也会直接抽身离去。
后来,长欢公主在晋国遇刺,萧临渊终于名正言顺地去了晋国。
他连夜出发,一声招呼都没和我打,还将将府里金贵的药材都带上了。
以至于,我在他书房瞧见公主画像后惊愕昏厥,没有保胎药,小产了。
萧临渊在晋国的那段日子,没有寄回一封家书。
我倒是送了份和离书给他。
2
我恍惚回顾完上辈子的事时,天色已经暗了下来。
萧临渊没有来。
我心里明白,他和我一样也重生了。
刚才闺中密友和我说他前不久坠马,醒来后在朝堂上更加得势。
萧临渊力挫晋国使臣,严词拒绝了他们的和亲要求。
如今双方还僵持着。
更传言,萧临渊频繁出入青楼。
茶馆里的人说,竟没想到萧将军偏好容貌艳丽的高大女子。
他是在想方设法不让长欢去和亲。
甚至不惜玷污了自己声名,也要找出和长欢容貌相似之人,代她去和亲。
当真感人。
前世,我是小产后身子虚弱,染了风寒病死的。
就是不知,萧临渊是怎么死的。
我病重的那段时间,萧临渊是来看过我的。
那时他已经从晋国接回了长欢公主。
他回来时发现我已经以风寒为借口搬出了萧府。
萧老夫人一向不满意我,没有阻拦我。
萧临渊寻来时,我心里只有淡淡的厌烦。
我爱上他,是因他救下落水的我。
那时的他少年意气,不顾自己被打湿的衣袍对我一脸关切。
在父亲又一次想要包庇推我下水的同父异母妹妹时,他护在我身前:
「都是你女儿,一个被你捧在手心,另一个险些被淹死你也不过问,如此偏心,你不配为人父!」
少年萧临渊出身名门,又是陛下眼前的红人,他一席话吓得我父亲冷汗直冒。
可惜曾经美好的少年如今已面目全非。
「你要和我和离?」
我笑着点头。
萧临渊下意识问了句:「为什么?」
为什么?
他还有脸问?
我懒得和他废话,便直接说:
「我看见了你书房里的画像,还有那个木雕、绣了长欢二字的手帕,还有……还需要我说下去吗?」
见我揭穿他,萧临渊脸色变得十分难看。
不知是因为难堪还是恼怒。
向来喜怒不形于色的萧将军呵斥道:「够了!」
我嘲讽地笑了笑,不置可否。
沉默片刻后,他又开口:
「我与她有缘无分,她对你萧家主母的位置没有威胁。」
我这下彻底笑出了声。
堂堂公主哪会稀罕这个狗屁的萧家主母!
我笑出了眼泪,半晌才止住。
「萧临渊,你是真的自以为是,我和离与公主无关,只因为你。」
萧临渊闻言神情怔愣。
「这千好万好的萧家主母我不想做了,你萧临渊的妻子我也不想做了,尽快和离吧。」
「你当真要如此?」
「当真。」
萧临渊神色复杂,也许是因为我前所未有的强硬,他眼眸中竟有一丝无措。
他转身就走,连皱成一团的和离书都落下了。
我本来以为他不会松口,可没多久,传来了陛下要给长欢公主说亲的消息。
只不过那些名门望族都婉拒了,因为公主年过三十,还嫁过人。
萧临渊倒是主动凑了上去,说他可以休妻迎娶公主。
没多久,我病得起不来床时,他带着公主来找我了。
我敬重为国和亲的公主,,强撑着起来梳洗打扮了一番。
长欢公主和我想象中一样。
一身红衣,端华明艳,面容姣好,眼神锐利。
「这就是臣的妻子。」
长欢公主点头,对我说:「你就是苏缃?」
「本宫问你,你和萧临渊当真没有感情?」
我一下就明白了。
萧临渊为她休妻的传言纷纷扬扬,她不信萧临渊一面之词,便来问我。
3
我瞥见萧临渊有些紧张的神色。
运筹帷幄的大将军,居然会露出这副神情?
我差点冷笑出声。
若是没有感情,他为何要和我云雨?
若是没有感情,我又为何十年如一日地细心照料他的饮食起居?
也许,在萧临渊看来,这些都不算感情吧。
于是,我干脆点头:「是。」
我话音落下,萧临渊神情怔忡。
我懒得看他。
公主眉开眼笑,拍手道:「那就好!」
几日后。
公主被赐婚萧临渊。
我也收到了萧临渊亲笔的和离书。
一笔一画,用力深重。
我估计他是即将娶到心上人太过激动了。
签下自己的名字,我只觉得痛快。
这辈子,他不再上门提亲,我也不用再和他纠缠了。
无论未来的日子怎样,都会比在他身边好。
萧临渊没来,父亲情绪大起大落,直叹到嘴的鸭子飞了,气得睡不着。
嫡妹苏韵捏着帕子嘲笑我:「我就说萧将军怎么会瞧上姐姐呢,姐姐这般平庸无能,给他提鞋都不配。」
继母火速拿来了一堆男子名册,给我挑选。
不是纨绔子弟,就是三妻四妾的老男人。
见我不同意,继母落泪道:「是我无能,没找到让缃儿满意的。」
父亲恼怒道:「这都是门当户对的,你还挑什么?」
这三人的态度我丝毫没放在心上。
虽然没出嫁时我在家中过得不好,可也比在萧家时的死气沉沉好过千倍万倍。
可在第二日,有人来我家提亲了。
身长十尺、长眉入鬓的丞相庄远山一手提着大雁,一手叩响了苏家的大门,他身后还跟着数不清的聘礼队伍。
我好奇何时与他结下了缘分。
庄远山出身寒门,天资聪颖,靠自己爬到高位,与萧临渊素来不对付。
他与萧临渊皆是文武双全,不过武将模样的人当了文状元,文官模样的反倒当了武状元。
庄远山的名声不如萧临渊好,有传言他后院一堆小妾,还死了好几个。
但我的婚事也不是我说了算的。
父亲装模作样片刻,就迫不及待地收下了彩礼。
继母掩面,笑得合不拢嘴。
庄远山送来的聘礼,怕是都要加到苏韵的嫁妆里。
父亲甚至直接将我推出了门,让我和庄远山培养感情。
画舫里,庄远山与我相对而坐。
没有一人开口说话。
我抿了口茶,闻声抬眸就见他手中杯盏慢慢裂开,竟被他硬生生捏碎了。
我心下大惊,他难不成把我当仇人?
我笑得勉强,找了理由起身回避。
他面色如常,点头应允。
却在我起身时,平静的湖面突然掀起一阵风浪,我一个踉跄向前栽去——
离我数尺的庄远山眉一皱,立刻扑到我身下做了肉垫。
我摔到软中带硬的胸膛上,听到震耳欲聋的敲鼓声。
我疑惑地看向四周,还没找到声音来源,便见迎面一艘画舫缓缓驶来。
只见我前世的夫君萧临渊站在船头,长欢公主立于他身侧。
看见我和庄远山的那一刻,他神情大变。
我想起身,奈何小船不稳,又摔了下去。
我砸在庄远山胸膛上,弹了两下。
这下敲鼓声更大。
庄远山喉结滚动,喘了两声粗气,只怕是在按捺怒气。
我命休矣!
庄远山这人总是一副沉默老实的样子,可做事狠辣果决,吓哭过京城不少小孩,现在我也快被吓哭了。
等我好不容易站起身,对面画舫上的俩人都盯住我。
两船靠近。
长欢公主有些惊讶道:「你是……苏家的大小姐?你与庄丞相这是在……」
4
也怪不得她这样。
若从外形上说,我和庄远山确实不太相配。
庄远山比萧临渊高出一个头,肩背宽厚,站我面前像一堵墙似的,显得我格外瘦小。
我不知该如何回长欢公主的话。
不想,萧临渊突然出声道:「庄丞相连夜回京,还没几日,身边就这么缺不了女人?」
他冷着脸,说出的话也毫不客气。
庄远山开口道:「我向娘子提亲,关你屁事。」
这还是我今日头一回听到庄远山说话。
他声音低沉,语调漫不经心,说出的话也毫不讲究
「我一心一意,不像萧将军,一边让家里准备提亲,一边和别的女人卿卿我我。」
闻言,长欢公主脸色一变。
我一愣。
萧临渊还准备和哪家女子提亲?
该不会是我吧?
希望是我想多了。
我抬眼看去,萧临渊面上慌乱一闪而过。
我知道他重生了。
但他不一定知道我也重生了。
于是我笑眯眯开口:「不知哪位女子有这样的福气?」
萧临渊眼眸一亮,却听我接着道:「萧将军文武双全,定会为她手绘画像,手刻木雕……真是好生令人羡慕。」
随着我一字一句说出口,萧临渊瞪大了眼睛。
我的意思够明白了。
萧临渊,别再来烦我。
我不愿再做你的妻,再做什么萧家的主母。
两条船擦肩而过时,萧临渊还在盯着我。
我远远看到,长欢公主甩袖进了船舱。
萧临渊见状还是收回了望向我的目光,跟了上去。
终于,又只剩我和庄远山两人。
气氛再次尴尬起来。
庄远山闭上了嘴。
他神情不知为何,似乎隐隐有些颓然。
若不是他刚才说过话,我还以为他是个哑巴呢。
直到,我的牡丹花玉簪不慎掉进了湖里。
我还没反应过来,就见对面人二话没说,一头扎进了水里。
我:「……」
过了许久,也不见庄远山浮出水面。
我慌了神,扑到船边,试图努力看清水下。
年少的噩梦会伴随人一生。
我回想起在水中时窒息灼烧的感觉,水面上的亮光离我越来越远。
那是母亲病逝的第二年。
每次梦到她时我都会哭泣,父亲却仿佛已经将她忘得一干二净。
他宠爱姨娘,疼爱苏韵,很快就将姨娘扶正。
下人趋炎附势,敷衍了事,给我送来的饭菜一天不如一天。
母亲叮嘱过我,以后不会再有人护着我,在能自保前不要和人争执,等到及笄离开苏家再谋划。
那时,我疑惑,我明明还有父亲。
但很快,我就明白了。
后来母亲留给我的首饰不见了。
我在花园听见了下人的吹捧声。
他们称赞那玉镯格外衬二小姐。
苏韵笑得得意:「当然,这镯子给她就是糟蹋了,还是该我戴着。」
那一次,我没忍住冲了上去。
争执间,我被推进了河里。
失去意识前,我看见一个黑影游来,将我带出水中。
后来醒来,看见的就是我的救命恩人,萧临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