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将有限单元和无限空间联系起来,通过门有界和无界的相互交界,它们并非交界于墙壁这一死板的几何形式,而是交界于门这一永久可交换的形式”—齐美尔。侗族素有拦路习俗,是以寨门为边界,通过拦路来展现了人与人之间的“内外之别”,人与神、鬼之间的“生死之分”,又通过这一仪式来达到“抗拒与接纳”
拦路的“内外之别”占里人也称拦路为“酒奢香”,侗语称拦路为,拦路歌为。而这种礼俗又分为两种类型,分别是一是村寨与村寨之间过节时的做客,这种类型的拦路是以对歌为主,目的只是好玩。二是对政府领导、外来游客的拦路,只唱欢迎的大歌,表示对来客的尊敬。
以前认为侗寨的拦门习俗分为“拦门”和“拦路”两种。即在寨门口进行迎客就叫做“拦门”,在路边拦才叫做“拦路”,这种错误的想法直到 2018 年 5 月份到占里才真正的了解清楚。占里村只有拦路的说法,没有拦门一说,只是拦路的地点不同而已。
特纳提出的仪式是指,“人们在不运用技术程序,而求助于对神秘物质或神秘力量的信仰的场合时的规定性正式行为。象征符号与人们的社会行为之间具有紧密的联系。 而拦路即是寨门文化的一个象征符号,在特定的场合,通过拦路来拉近村寨与外界人的距离,来保障村寨的安全,有序化的运行。
村寨之间的“做客”拦路寨里进行拦路的人员队伍主要是寨子里的不同年龄阶段的女性,小到四五岁,大到四十岁组成,当小学生和初中生放假时,寨子里来贵客都是以小朋友为主的拦路队伍,由歌师带领。中年男性主要是负责乐器伴奏,吹大小芦笙、打鼓、打镲、弹牛腿琴和侗琵琶。拦路位置的选择都是依情况而定,有时在寨门处,有时在客人进寨的不同路口处。
主要障碍物在以前的拦路时都是用的一些农具和纺纱工具等进行拦截,现在只是简单的用麻绳或者稻草上打上草标进行拦截。主客双方互相对拦路歌,客人来到寨边,主方姑娘即以物拦路唱歌,故意“刁难”,不许进寨。客寨青年则以开路歌对答。路口障碍拆除,主客双方才一起进寨。拦路歌多为一领众和,女声兼有二声部合唱。歌词有传统的,也有即兴之作。
拦路歌的大意都是一些问明身份的对唱,而现今的拦路与以前的相比起来要简化的多,以前附近的村寨过年过节是要在寨门门口对唱至少待上两三个小时,不过会让小孩和老人先进寨里休息,如果对方不甘拜下风的话,还会进行到半夜,只有点头认输才会允许进寨,除非硬着脸皮进寨。
拦路的“生死之分”拦路不仅是待人接客的礼俗,其还有隐喻象征。“特定种类的行为是人与人之间关系的特征。首先,在讲话、手势、仪式、礼物等等中,入们通过象征符号来相互交流。”俗话说“病从口入”,寨门作为本个寨子的入口,为了避免不好的东西进寨,把不干净的东西赶出来,所以也不得不进行拦截。
由鬼师吴国高主持。到了那里鸭血、生糯米、白口、酒杯,要用的牛肉和猪肉都准备好了,就差鸭子整个煮熟,猪肉和牛肉煮熟了。差不多到了九点多仪式才开始,鬼师首先是往杯子里面倒满酒,有两个酒杯,煮熟的鸭子和肉也端了上来,鬼师面对着墙壁,右手拿着两半图,左手拿着用塑料袋装的草,口里一直念着祭词,后面又把主家请过来,鬼师带着他先是敬酒,又是示意性的用手沾鸭血往嘴里放,主家离开后,鬼师也是又念了词后整个仪式才结束,他们才开始把肉摆上桌吃饭,出去参加活动的几个人要从家自带熟的糯来到主家一起参与“祛”的仪式。
整个仪式并不是很长,但是准备的过程却很长,而且这个仪式还并不是本村人出去参加活动一回到村子里就举办的,那么过了这么多天进行这样的仪式还会不会起到作用呢?这不禁让人感到奇怪。
占里村民出去回来没有第一时间做仪式祛不好的东西,因为他们也不是受到“要逃离污垢”而做仪式。他们是要通过这个仪式避免不好的东西被带回来,会影响村子的“安全”,所以他们即会用改(祛)白口这一象征性功能来保持村寨的秩序安全。
透过这个仪式我们能够看出首先在村民心目中就有了寨内、寨外之间,有了一道明显的防线,这道防线与进寨小路的交叉点,就是寨门之所在,不管它是有形的还是无形的,展现出了以寨门为边界的“生死之分”。
拦路的“抗拒与接纳”“拦路”还表现的是侗族人民对人、事物的一种抗拒和接纳。道格拉斯在《洁净与危险》一书中提到社会生活中的污染观念在工具性和表达性两个层次上发挥作用。
而侗族社区的“污染”不是指自然环境污染的 PH2.5,而是一种鬼神观念,人生病、寨子发生火灾等,他们认为是外面不好的东西进到村寨造成的,最直接的体现就是拦路时所用的拦截工具麻绳、稻草和酒等。所以侗族人民酒的礼仪已经渗透到了宗教祭祀、人生礼仪以及社会生活等各个方面。
在祭祀时酒是必用的,表示对祖先神灵的敬意。
在拦路时,主方唱着拦路歌敬给客人米酒喝,现在的喝拦路酒笔者觉得这里的“喝”字用“灌”字来代替是更恰当不过了,因为主方会为了表示对来客的热烈欢迎,会开玩笑式的给客人强“灌”米酒。
那么为什么拦路时要喝拦路酒呢,一方面是因为侗族人民的热情好客,喝了酒之后外人就会被认同,喝了酒大家就成为了一个整体,相互一致了,是一种由生到熟的接纳。
还有一方面就是侗族人民认为酒有除妖降魔、驱邪避恶的作用,也是因为他们认为外来人会给寨子带来灾难,喝酒可以去晦气,是一种精神上的接纳。酒还可以作为礼物互相馈赠,每当侗族地区内哪家建房、办喜事等都会互相赠送糯稻和自家酿的米酒。
所以酒既是侗族人民子祭祀仪式中的一种祭品,也是维持民族和谐与团结的一个中介物。而酒在祭祀、拦路中所表现出来的作用是对整个侗民族和朋友的一种认同方式。通过作为礼物交换,酒成为了互相联络感情的纽带,表现出了一种民族团结,很好的起到了维持社区秩序的作用。
稻草在占里已经被神化了,在占里,稻草的用途不仅用在丧葬之中,还存在各种仪式中。主要是用来辟邪去凶,若是村子里中有老人去世了,在丧礼的时候,主人家会在门口等能看到的地方放置一些稻穗,然后大家回去的时候就可以直接拿一两株回去,这样子以来就不会沾上不好的东西了。因为丧葬中多少都会有些不吉利,拿稻穗的话刚好可以化解,将稻穗放置门外寓意为将晦气挡在屋外,不影响自己人的运气。
麻,在我国古代一直就流行着“披麻戴孝”,因为麻是素色,也代表了纯洁。 所以用这些工具进行拦路,一方面可以抗拒“鬼邪”的污染和不洁之物直接的冲击人和村寨(和“泰山石敢当”的功能一样);另一方面这些民俗标志物也起到分辨内外、由生到熟的接纳作用。
总结侗族人是如何通过道路封锁——拦路仪式,使人们从人与人之间的“内外之别”、人与鬼神之间的“生死之分”的危险到“抗拒与接纳”熟悉的转变。这种认同和接受的过程不仅具有娱乐功能,而且还具有深刻的社会隐喻功能,这也决定了集体做客中拦路仪式和互相对歌在礼仪中的重要性。
可以说,如果没有拦路仪式,对集体的做客和联谊将导致直接沟通的失败。拦路的更深层、更重要的社会隐喻功能即是侗族人民通过拦截客人可能会给村寨带来的一些“污染”和其他不好事物的一种民族传统禁忌和精神信仰。
这是使主体和客体在封锁和开放的对歌中既满足心理愉悦的需要,又为禁忌心理找到一个合理的过关仪式。所以在整个民俗活动过程中,拦路仪式只是一个切入点,入口节点,拦截的目标是进入,是为了更好地在拦路仪式之后进行文化情感的交流。
可见,寨门已经演化成了侗族人热情好客的象征,是侗寨仪式的重要场域。
总之,仪式象征中的不洁净与污染是侗族集体做客举行拦路仪式过程的一个深层的民俗象征意义。拦路仪式中拦截的肮脏并不是认为客人本身是肮脏的,而是在通过仪式场域背后那种仪式性的洁净相对应的肮脏象征着的危险。
而这种危险又源于肮脏对日常平静、有秩序、吉利生活的破坏,也就是说肮脏象征着一种对日常平静、吉利生活秩序的破坏。因此新人也就象征着一种肮脏的危险,而且这种肮脏的危险不是进寨的新人本身而是一种交感传染肮脏与危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