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北战场与辽沈战役

韩先楚

（五）辽西围歼战

敌沈阳西进增援兵团占领彰武、新立屯，虽然切断了我后方补给线，但并未能影响我锦州攻城。我攻下锦州后，敌西进兵团仍徘徊犹豫于辽西。锦州之战后，蒋介石判断我伤亡很大，非经补充无力再战。

又为我两个独立师向山海关移动所迷惑，误认我可能进军关内。又据空军报告，攻锦我军大批向北票、阜新移动，因而断定我军不会固守锦州。据此，决以沈阳的重炮，及青年军二O七师三旅，加强西进兵团，严令廖耀湘即刻行动，与锦西方面侯镜如指挥的十一个师相配合，南北夹击，重新夺回锦州。并令沈阳方面的五十二军抢占营口，取得海上通路。

我军曾考虑，如敌西进兵团在我攻克锦州后不敢南进，我则攻歼锦西、葫芦岛之敌。在察觉西进兵团继续南进的情况后，立即电报军委，准备放弃锦、葫作战计划，集中兵力歼灭西进兵团。

十月十九日毛主席复电：“如果在长春事件之后，蒋介石、卫立煌仍不变更锦、葫，沈阳两路向你们寻战的方针，那就是很有利的。在此种情形下，你们采取诱敌深入，大打歼灭战的方针，甚为正确”。并提醒派兵控制营口，以免敌向营口撤退时措手不及。

东北野战军领导接此电后，立即定下了乘胜歼灭敌西进兵团的决心，命令十纵并指挥一纵师三师、内蒙骑兵师进黑山、大虎山一线，组织坚守防御，阻止敌人南逃和再占锦州。原在彰武以北之六纵（缺十七师）和彰武西南地区之五纵，进黑山东北厉家窝棚、姚家窝棚、二道岗子、郑家窝棚一线，切断西进兵团向沈阳的退路。主力一（缺三师）、二、三 （加六纵十七师）、七、八、九纵及炮纵，由锦州地区挥师北上，分头向辽西急进。对敌打法是拦住先头，截断后尾，夹击中间，歼灭敌人西进兵团。

锦西方向，仍由我第二兵团指挥四，十一纵等部队， 阻击敌人北援。我第一兵团率十二纵和十一个独立师，除留必要的兵力于长春接受敌人起义、投降和维持市内秩序外，主力由长春地区南下，拖住沈阳敌人。南满独二师进营口，阻止敌人占营口。

十月二十日，林、罗、刘、谭签署，颁发了全歼东北敌军的政治动员令，指出：

东北局势已发生了新的重大变化，我应趁敌连遭惨败，极端恐慌混乱，企图作东北总撤退的时机，连续作战，全歼东北之敌。为此，首先抓住沈阳出来的廖耀湘兵团，与敌决以死战。此战成功，不仅能引起全国军事形势之大变，还将引起全国政治形势之大变，促成蒋介石的覆灭。并指出，此战我有绝对胜利的把握，我军必须有连续打胜仗的决心，一口吃掉敌七八个师，十数个师，一次俘虏七八万，十数万人，全歼东北国民党军，解放全东北。但敌退路已为我所断，也有可能拼命挣扎，不可轻敌。

西进兵团取巧不成，只好按照蒋介石的命令，由彰武、新立屯地区南下北宁路，沿北宁路向锦州前进。这条通道，西面是高大的医巫闾山，东面水网纵横，均不利于大兵团行动。所以，这段以北宁路为轴线，约五十公里宽的狭长地带，成了大兵团南北运动的必经之路。廖耀湘虽然不赞成沿这条路增援锦州，但走到这一步已无法改变。

十月二十三日，敌西进兵团先头部队，于黑山、大虎山以东和东北与我阻击部队前沿接战。十月二十四日，敌以七十一军两个师、新一军一个师、新六军一个师、及二O七师三旅共五个师的兵力，在二百余门重炮和二百多架次飞机支援下，向我黑山、大虎山二十五公里弧形正面展开进攻。以黑山以东，大虎山以北为重点， 企图控制北宁路，夺取黑山、大虎山间约九公里的南下孔道。

六时开始炮火轰击，继而步兵冲击。重点为黑山以东高家屯、一O一高地、九二高地和石头山一线我十纵二十八师阵地，战斗非常激烈。敌人二O七师三旅，十小时内四次猛烈冲击。我守一0一高地的八十四团二营，与敌一个旅反复冲杀十个小时，最后剩二十几人，还与敌五次肉搏。九二高地我坚守分队，多次与敌肉搏，最后全部壮烈牺牲。几处阵地虽曾一度易手，但很快为我预备队反击夺了回来。大虎山方向，我守军与敌新六军新二十二师等，也进行了激烈的交战，反复冲杀，全线阵地岿然不动。

十月二十五日敌人孤注一掷，撤换了伤亡惨重的二O七师三旅，仍以五个师并增加了重炮，同攻塔山一样，用升官发财作鼓动，拂晓对我展开猛攻，多次成营成团的集团冲击，集中党徒和军官集团冲击，均未得逞。

我十纵八十二团二营接替八十四团二营，在很难做工事的光秃石山上，与敌短兵相接，反复冲杀。与大小白台子、孙屯等处的我军十纵八十二团三营和八十三团之顽强坚守相呼应，粉碎敌人一次又一次的冲击。大虎山南侧我八纵二十二师，也进行了坚决阻击。坚守赵家窝棚的六十五团一营，多次与敌肉搏，打得英勇顽强。三天坚守阻击战，仅十纵即毙伤敌八千零十五人，俘敌六千二百九十九人，我军也付出了四千一百四十四人的伤亡代价。

廖耀湘遭我军顽强阻击，信心动摇，又获悉我一纵和被其称为“旋风”部队的三纵已到黑山附近，察觉我攻锦部队已回师辽西。此时沈阳敌人于二十四日占领营口，后续部队进占鞍山、辽阳，打通了沈营路。在这种形势下，廖耀湘放弃了沿北宁路正面进攻，重占锦州的计划，而改向东南，企图经台安、大洼，实现他力主进占营口的主张。十月二十五日，除以新六军、二O七师三旅和七十一军继攻黑山造成假象之外，以四十九军和新三军十四师、新六军骑兵部队为先头，经大虎山以东，向台安前进。

在六间房、赵家窝堡、贺家窝堡地区，彼遭到我刚赶到辽西战场的八纵主力和改变计划调辽西参战的南满独二师的坚强阻击。我截歼了敌人一个先头团，战斗十分激烈，从早晨八点一直打到晚上八点，敌人被迫停止进攻，向后收缩。

廖耀湘察觉，退营口之路也为我军主力所断，又改变计划向沈阳撤退。卫立煌原本就希望西进兵团退回沈阳，以实现他集中兵力防守沈阳的方案。在这种形势下，积极协助廖耀湘沈阳，命令留在辽河东岸的新一军暂五十三师进占台安、卡力马一线，搜集船只和在辽河上架桥接应。

可是，退沈阳之路早已为我六纵切断，在绕阳河、二道境子一线，遭到我军的坚强阻击，战斗十分激烈。六纵领导在阻击阵地上对部下宣布，我的指挥位置就在这里，我就准备死在这里！四十六团政治委员张天涛，率一个营在厉家窝铺铁道南端，打退了敌人数次集团冲击，英勇牺牲。其他各师、团有的连队甚至全部壮烈牺牲。左翼，康屯、前尖岗子地区，我军八纵也进行了英勇阻击，战斗持续了十四个小时，打垮了新六军的多次冲击，堵住了企图东撤的敌人。五纵堵击部队插到六纵右翼半拉门、无梁殿一线，正遇敌新一军副军长文小山在集合队伍训话，准备拼突，我军突然猛袭，顿使敌人大乱。

廖耀湘虽然动用了他的精锐部队猛烈冲击，但都没获得成功，撤退沈阳的计划又破灭了。廖耀湘再次改变决心，仍想回师东南走营口撤退的路，可他的阵脚已乱，没有成功的可能了。此时，我军主力部队，已相继进入辽西战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