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钟会剑门受阻 邓艾暗渡阴平尽管钟会率领主力绕过汉中的汉、乐二城,在蜀汉援军抵达之前抢先拿下阳安关口,然后一路南下,直逼蜀汉最后一道天险剑门关,仿佛胜利在望。但殊不知接下来出现的问题却差点让司马昭这次灭亡蜀汉的计划功亏一篑。
问题主要有两个,而且都是大问题。一是钟会在剑门受阻,几乎到了要撤军的地步,二是曹魏前线内部不合,将帅之间各怀鬼胎。
蜀汉大将军姜维顺利摆脱邓艾和诸葛绪的围追堵截之后,先是和前来接应的右车骑将军廖化合兵一处,接着又与打算北上增援阳安关的左车骑将军张翼和辅国大将军董厥等人会合,最终各路人马在姜维统一指挥下向南撤退到剑阁,死守剑门关天险。
剑门关位于四川省广元市剑阁县南,周围有大剑山、小剑山,群山环绕。剑门关正好处在大剑山中段的一处豁口上,关口两边都是悬崖峭壁,如同刀砍斧劈,直上云霄。早年刘备入蜀不久,诸葛亮亲自考察进出巴蜀的通道时,发现大剑山这处豁口是防备敌人入川的天然隘口,于是安排民夫磊石造关。因关口位于大剑山,周围的山峰像利剑一样刺入云霄,且关口两边的断崖又像一对巨大的石门,于是关口建好后便被命名为“剑门关”。剑门关号称天下第一险关。
剑门关因位于峭壁之间,两山夹一谷,道路狭窄,不利于军队大规模作战。所以任凭钟会十万大军逼近,却只能在关前被堵成一字长蛇阵,根本施展不开。蜀军尽管兵力少很多,但姜维赶到后提前在关前关后依山势分兵列阵,死守险地,因而无论钟会如何强攻,却始终无法前进一步。
钟会十万大军就这么在剑门关前戛然止步。
双方僵持没几天,钟会这边粮草问题立马突显出来。
虽然钟会的身后很安全,并没有什么蜀汉的游击小分队来破坏后勤补给线,粮草能够源源不断运到前线。但是,蜀道实在是太难走了,全都是崎岖山路,即便昼夜不停地运输,可好不容易运来的那点粮草只能是杯水车薪,根本不够十万大军分的。所以钟会的主力抵达剑门没几天,各部粮草纷纷枯竭,士兵口粮被迫大减。
钟会一筹莫展,只好使出最后一招,劝降。
钟会洋洋洒洒写了一篇长长的劝降书,或者说是檄文,派人交给姜维,劝降书全文被记载在《三国志.魏书.钟会传》里,从当年的曹操和刘备说起,软中带硬,劝姜维放下武器,开关投降。劝降书最后一句是“若偷安旦夕,迷而不反,大兵一发,玉石皆碎,虽欲悔之,亦无及已”,如果你们只想偷安一时,执迷不悟,那我只能最后下达总攻命令了,等大军一动,你们将玉石皆碎,到时后悔可都来不及了。
钟会是文学家,文笔非常好,同时又是著名的大书法家,隶书、行书、章草、草书,每次下笔都是绝世精品。由他亲自书写的投降书,既有文笔又有书法,如果能流传后世无疑是无价之宝。
可惜姜维根本看不上,收到信后没看完就呲啦一声撕了。姜维很清楚钟会口中的所谓总攻根本不存在。
最后一招也不管用,这下彻底没办法了。如果继续僵持下去根本不用姜维动手,将士就会成批饿死。所以,只能撤退。
于是,“粮道险远,军食乏,欲引还”(《资治通鉴》),“不克,引退”(《三国志.魏书.钟会传》)。
钟会决定撤军。
果真如此,那三国的历史就不会是后来这样了,众所周知,钟会最终并未撤军。这是为何?因为邓艾那边有了转机。
那就顺势把话题再转到邓艾身上,而且,这也正好涉及要说的第二个问题,将帅之间的不和随着战争的进程也逐渐暴露出来。
邓艾追击钟会失败后在阴平桥头遇到了同样堵截姜维失败的雍州刺史诸葛绪,按正常流程,二人此时应及时向主帅钟会报到,等待钟会安排后续任务,或者说等待处罚,因为二人都没完成预定作战任务。
但邓艾没有这么做,邓艾的做法是“简选精锐,欲从汉德阳(亭)入江由、左儋道诣绵竹,趣成都,与诸葛绪共行” (《三国志.魏书.邓艾传》)。邓艾打算挑选一批精锐士卒,直接从汉德阳亭插入江油,再由左儋道南下绵竹,攻打蜀汉都城成都,而且邓艾想和诸葛绪一起执行这个计划。
汉德阳亭的具体位置不明,后人多有争议,但大概位置在四川绵阳市江油市北。关键是,汉德阳亭位于剑门关以南,这就是说,如果邓艾的计划成功,姜维所依赖的剑门关就被饶了过去,通往成都的最后一道天险就将失去作用。
如果能把剑门关绕过去那当然最好了,可为何之前从未有人提及这个路线呢?如果这么容易就能想到,那又怎么可能轮到邓艾提出来呢。因为这里面有个最大的问题,就是邓艾选择的这条路线中,从当前所在的阴平到汉德阳亭之间根本就没有现成的路可走,全是崇山峻岭、深沟大河,完全不适合通行,更别说全副武装的军队了。所以邓艾只能挑选一部分精锐士卒,舍弃车马辎重,轻装而行,相当于临时组建一个特种部队,敢死队。
但是,尽管诸葛绪作为雍州刺史是征西大将军邓艾的老部下,但诸葛绪却段然拒绝,理由是虽然邓艾是自己上级,但在这次征讨蜀汉的军事行动中,钟会才是主帅,所有部队都要听从钟会调遣。诸葛绪和邓艾各自作为第一、第二路大军的主将,在此次行动中属于平级,邓艾不能指挥自己。
诸葛绪坚持率军向钟会报到,而且最终也是这么做的。
当然,或许也是因为诸葛绪认为邓艾的想法太天真,计划成功的可能性微乎其微,自己已经犯错,不能再错上加错。否则,如果诸葛绪认为邓艾必然成功,那么诸葛绪应该不会放过这个将功赎过的机会,毕竟邓艾也是诸葛绪的上级,听从邓艾的安排也不能算错。
尽管诸葛绪不愿同行,但邓艾依然坚持自己的计划,并立即给钟会写信:“从阴平走小路经汉德阳亭可以直达涪城(今四川绵阳市涪城区,江油市南),这条路线距剑阁以西百余里,距成都三百里,可作为奇兵直插敌人心脏。到时如果剑阁守军南下增援,你就可以趁势攻下剑门关。如果剑阁守军没有南下,则仅靠涪城守军根本无法抵挡。兵书说‘攻其无备,出其不意’,蜀军后方空虚,此战必能大胜”。
钟会当时还未抵达剑阁,见信后立即同意,并增派部下田章随邓艾一起行动。
公元263年十月,邓艾“自阴平道行无人之地七百馀里,凿山通道,造作桥阁” (《三国志.魏书.邓艾传》)。
邓艾率领一部分精锐士卒从阴平南下,穿越七百里无人区,逢山开道,遇水搭桥。因为山高水深,密林纵横,加上没有粮草,将士们只有随身携带的一点粮食,邓艾这一路行军极为艰辛,中途多次陷入困境,几乎葬身在那片原始森林中。“山高谷深,至为艰险,又粮运将匮,频於危殆” (《三国志.魏书.邓艾传》)。
中途遇到下山没有路,邓艾便以毛毡裹身,身先士卒滚下山崖。遇到悬崖挡住去路,将士们只能徒手借助树木攀岩而上。“将士皆攀木缘崖,鱼贯而进”(《三国志.魏书.邓艾传》)。
总之,邓艾这一路遇到的困难我们普通人无法想象。邓艾出发时带了多少人,抵达江油时还剩多少人,史书都没有记载,但相信这两者之差一定不是小数。另外还有一个技术问题也是个迷,就是不知道他们是如何判定方向和距离,尤其是距离,为何能做到在高山密林中穿越七百里无人区,最终仍然能准确地出现在江油?指南针或者太阳只能定方向,但定不了距离,他们究竟是怎么做到精确定位的呢!
个人猜测,邓艾可能是大体上沿涪江而行。涪江是嘉陵江的支流,发源于绵阳市平武县境内,正好位于当时的阴平郡,邓艾的出发地。而涪江恰好也流经江油,正是邓艾绕过剑阁后的第一站。涪江在高山峡谷中蜿蜒而行,虽然东南西北很难分清,距离更是无法测定,但沿着河道走,必然能抵达终点江油。
此外还有一个关键事情差点忘了交待,出生于公元197年的邓艾此时已经66岁高龄,这个年龄放在任何时代都是当之无愧的老将,如此高龄却仍能完成暗渡阴平这个艰巨的任务更显不易,也能体现出邓艾求胜意志的坚定。
至于最终邓艾率领着一群破衣烂衫、蓬头垢面的将士神兵天降般出现在蜀汉江油守将马邈面前,之后剧情又将如何发展咱们稍后再继续说,这里还得回头把刚才要说的第二个问题说清楚。因为各位看到这里可能心里还在范嘀咕,上面说的这些和魏军前线将领内部不合到底有什么关系?
咱们继续往下看。
这里索性开门见山,直接把问题谜底揭晓给大家:钟会和邓艾都有问题,两人各自都有自己的小算盘。
前番说过,大军出发前就有人看出苗头,比如西曹属邵悌认为钟会不合适当主帅,而司马昭的参军刘寔更是断定钟会和邓艾必出意外,二人最终将无法返回曹魏。这还只是主动说出后被史书记载下来的,相信满朝文武中看出苗头的应该不止这两人,包括司马昭自己心里也是有数的,否则不会在听完邵悌的话后表现得胸有成竹。
后来的事实也确实如此。
钟会的问题正如邵悌所担心的,原本就行事高调、喜好居功自傲的钟会在手握十多万大军之后心思马上发生变化。这可是实实在在的十几万大军,规模甚至超出了蜀汉总兵力,有了这么大的资本,学着当年刘备那样割据巴蜀、自立为王不好吗?
钟会的这个想法并不是后来拿下蜀汉之后突然显露,而是从对待诸葛绪的方式上就已表露无遗。
诸葛绪没有随同邓艾暗渡阴平,而是老老实实带着三万兵马去找钟会报到去了。
然后呢?
“会欲专军势,密白绪畏懦不进,槛车徵还”(《三国志.魏书.钟会传》),钟会暗中密报司马昭,说诸葛绪因为畏惧姜维而不敢进军,致使姜维逃脱,需按军法论处,于是把诸葛绪关进囚车押送回洛阳。
好嘛,钟会找了个理由就把诸葛绪解决了。可钟会为何这么做?很简单,因为钟会“欲专军势”,想吞并诸葛绪手里的三万大军,独掌军事大权。
邓艾和诸葛绪长期镇守关中,各自手上三万兵马都是原关中守军,钟会正是看中了这些兵马。如果把这些兵马也弄到手,那就能掌握将近二十万大军,这个兵力足可以匹敌东吴,无疑会增加割据巴蜀的胜算。至于钟会为何要密报司马昭?因为钟会担心诸葛绪及其部下不服,出现哗变。
据此推断,如果邓艾和诸葛绪一起去见钟会,结果大体也是如此,等于自投罗网,钟会早早就为将来割据巴蜀在做准备。
钟会的问题现在清楚了,那邓艾又有什么问题呢?
邓艾的问题当然不是像钟会一样要背叛司马家族,而是内心不服,根本没把钟会这个主帅放在眼里。邓艾处处想单干,以此证明自己才是真正的主帅。
邓艾一生先后两次长期镇守关中,和姜维前后打了十几年交道,辛辛苦苦一点一点削弱了蜀汉实力,把蜀汉兵力从十几万打到只剩九万。况且邓艾又是征西大将军,曹魏西部战区一把手,征讨蜀汉这种事如果连邓艾做主帅都不合适,那就没有合适的人选了。可朝廷最终偏偏选了一个从未涉足西部、从未和蜀汉打过交道、比邓艾年轻近三十岁的文弱后生。邓艾一个年近七旬的征西大将军,竟然要听命于一个不到四十岁的镇西将军。更为关键的是,这次一旦伐蜀成功,这么大的功劳就要被记到钟会头上,自己这个征西将军还有什么颜面继续活下去!
各位换位思考一下,如果说邓艾内心还能静如止水,谁相信呢?
所以,邓艾在堵截姜维失败后不愿去找钟会,那样只能更加显得自己无能,于是不顾年事已高,宁可不要性命也要暗渡阴平。此举虽然冒险,可一旦成功就能抢在钟会之前拿下成都,功劳巨大,风头无人能比,那时大家自然明白究竟谁才是西部之王。如果暗渡失败,自己命丧途中总也比低头委身于钟会要好。邓艾出身低贱,四十多岁才小有起色,现在做到了征西大将军,自然比常人更看重名利。
说了这么多,只是想证明无论是出身还是心态,亦或是年龄,邓艾和钟会都不是一路人,两人尿不到一个壶里,这就是所说的将帅不和。战前刘寔断定邓艾和钟会不能顺利班师回朝,一定是对钟会和邓艾两人都非常了解。
当然,以上很多都是分析,如果因此就断定邓艾与钟会不和,大家肯定觉得证据不足,有些牵强。这个不着急,证据自然还会不断出现,诸位先记住结论就行,咱们继续往下说。
如果没有邓艾暗渡阴平,钟会剑阁受阻后必然撤军,司马昭这次只能前功尽弃。而前线将帅不合,尤其是钟会暗藏谋反之心,很容易让司马昭这次不但拿不到巴蜀,甚至还要搭进去十几万大军,赔了夫人又折兵。所以,这两个问题不可谓不严重,可最终却都一一化解。这正是所谓谋事在人成事在天,很多时候最终往往都是运气决定结果。
除此外,对司马昭来说其实还有一个不是问题的问题,这里也顺带说一下。
公元263年10月,就在钟会率主力南下剑阁之时,东吴皇帝孙休因接到蜀汉刘禅发来的告急文书,自知唇亡齿寒,于是命大将军丁奉率军攻打寿春,命将军留平率军进驻荆州南郡,命大将丁封、孙异率军进驻沔中(沔音miǎn,沔中即沔阳,今湖北仙桃境内),准备在淮南和荆州两个方向同时进攻曹魏,围魏救赵,以迫使司马昭从蜀汉撤军回援。
东吴原皇帝孙亮已于公元258年被权臣孙綝废黜,改立时年23岁的孙权第六子孙休为帝,孙休在继位当年年底又联合老将丁奉等人设计诛杀了孙綝及其党羽。孙休在位期间东吴整体上政局稳定,政治清明,但不幸的是孙休英年早逝,在蜀汉灭亡的第二年就病逝了,其侄子孙皓接班后东吴迅速崩塌。
东吴出手对司马昭来说实际并不是问题,因为无论在荆州还是淮南,最终双方都没有交火。邓艾暗渡阴平后蜀汉很快灭亡,还在行军途中的丁奉、留平等人已无援可救,随即撤军。司马昭也没有针对东吴这次用兵做出任何额外的部署。
钟会率领的主力被姜维困在剑阁寸步难行,于是,司马昭这次灭蜀到底能不能成功就只能由邓艾来决定了。
那就继续说邓艾。
2、诸葛瞻绵竹战死 刘禅成都投降公元263年十月,邓艾历尽艰辛,穿越七百里无人区,最终暗渡阴平成功,有如神兵天降般突然出现在江油境内。
蜀汉江油守将马邈闻讯后大惊,完全搞不清这支军队到底是从哪里冒出来的。随后马邈亲自率军迎战,被跟随邓艾一起的钟会部下田章击败,马邈兵败后投降。
邓艾一行在江油脱去破衣烂衫,换了身干净衣服后继续南下。留守成都的蜀汉卫将军诸葛瞻(诸葛亮之子)得知后立即带着尚书张遵(张飞之孙,张苞之子)、尚书郎黄崇(黄权之子)、羽林右部督李球(李恢侄子)等人北上堵截。
只是不知诸葛瞻有何顾虑,一行人抵达涪城(今四川绵阳市涪城区)后竟逡巡不前。黄崇多次劝谏,希望诸葛瞻迅速前进,在险要位置布置守军,万不能放邓艾进入平原地区,黄崇甚至劝得涕泪横流,可诸葛瞻仍犹豫不定。
战机稍纵即逝,邓艾拿下江油后接着便南下攻打涪城。
邓艾所率兵马士气高涨,在涪城北遭遇诸葛瞻的前锋军后迅即将其消灭,诸葛瞻大受震动,随后下令后撤至绵竹防守。
邓艾随即剑指绵竹,直逼诸葛瞻大营。
邓艾先礼后兵,写信劝降诸葛瞻:“如果你肯归顺,我愿上表朝廷封你做琅琊王”。诸葛瞻大怒,当即斩杀来使,严阵以待。
曹魏和蜀汉之间最后一场战役,绵竹之战爆发。
邓艾命儿子邓忠率军攻打诸葛瞻右翼,命司马师纂攻打诸葛瞻左翼。诸葛瞻这边则命儿子诸葛尚、尚书张遵、尚书郎黄崇等人布好阵列,严防死守。
邓忠、师纂拼命进攻却始终无法突破蜀军防线,最后双双败下阵来,对邓艾说:“敌军阵营严密,无法攻破”。邓艾怒斥:“你我生死存亡就在此一战,哪里还能容得了你们说什么无法攻破!”,说完就要将邓忠和师纂二人推出营门外斩首。邓忠和师纂见状大呼要将功赎过,随后再次带兵重返战场。
邓忠和师纂返回再战时已将生死置之度外,二人不顾一切、身先士卒杀入蜀军阵营,最终大破蜀军,诸葛瞻及黄崇等人当场战死。
诸葛尚见父亲阵亡,自知大势已去,于是高呼:“我们父子蒙受国家重恩,却未能早斩黄皓,致使国败家亡,活着还有什么用”,说完策马杀入阵中,战败身死。张遵、李球等人随后也战死沙场。
绵竹陷落。
攻陷绵竹后,邓艾一鼓作气继续南下至雒城,距成都不过70里。雒音luò,雒城位于今四川绵阳广汉市雒城镇境内。
邓艾奇兵突袭,南下速度极快,几天内便由江油攻至雒城,蜀汉根本来不及调度各地兵马入京勤王,诸葛瞻绵竹一败,成都几乎无兵可守,俨然一座空城。
门户洞开的成都一片哀鸿,乱做一团,大批百姓出城逃往山林避祸,周边地方官员或闻风投降,或弃官而逃。
刘禅、黄皓手足无措,于是召集群臣商议对策。
有人认为吴、蜀相邻,可逃往东吴避难,有人说南中七郡地势险要、易守难攻,可先逃往南中。
南中七郡位于四川东南部,云贵川交界处,少数民族聚居地区,早年诸葛亮平定南中时从雍闿、孟获手中夺得。当然,并没有所谓的诸葛亮七擒孟获。
光禄大夫谯周则力劝刘禅投降:“自古以来从未有寄居他国的天子,陛下一旦去了吴国只能做臣子。治国之道从来没有什么特殊情况,不过就是以大吞小,都是自然趋势。将来一定是曹魏吞并东吴,而东吴无法吞并曹魏。所以既然都是称臣,不如向大国称臣,一次受辱总比两次受辱要好。如果要逃往南中这种地方,需要早做经营,哪有大祸临头临时决定的,说不定还未等我们出发就会出现变故,根本就到不了南中也未可知”。
谯周是巴蜀本地人,也是儒学大师,《三国志》作者陈寿就是谯周的学生。谯周是蜀汉内部三大势力之一益州本地势力的代表人物,也是投降派的代表人物,一直反对北伐。此次钟会能顺利逼近剑阁,直接原因虽然是黄皓乱政,贻误战机,但本质上却是蜀汉内部存在大量的投降派,这些人主张结好曹魏,反对北伐,面对曹魏来犯时抵抗意志不强。
谯周刚说完就有人站出来问:“邓艾如果不接受我们的投降呢?”,谯周答道:“现在曹魏还有东吴未灭,所以一定会接受我们的投降,而且一定还会以礼相待。陛下投降之后,如果曹魏没有分封陛下,我谯周将亲自前往洛阳据理力争,以古之大义说服司马昭”。
众人点头称是,纷纷跟着劝说刘禅投降。
刘禅既想投降又想逃往南中,一时犹豫不决。谯周再次劝道:“南中为偏远不毛之地,我们从来未从那里获取过任何赋税,反倒经常发生叛乱。不过因为当初丞相(指诸葛亮)以武力相逼,那些夷人走投无路才归顺我们。如果陛下此时前往南中,不但要一边对付曹魏追兵,还要设法获取大量物资以供我们这些人的日常消耗,南中本就贫困,哪里能提供那么多粮草给养,时间一久,那些夷人必然还要反叛”。
在谯周的力劝之下刘禅最终决定投降,命侍中张绍带着玉玺和印绶前往雒城,交给邓艾。张绍是张飞次子,后来随刘禅前往洛阳为官,之后史书未再记载。
刘禅的儿子、北地王刘谌听说父亲要投降后痛不欲生:“国家败亡之计,父子君臣应奋力一战,为社稷而死,这样才有脸去地下见先帝,我们怎么能投降呢!”。当天,刘谌先前往昭烈帝(刘备)庙中大哭一场,随后将妻子和子女全部杀死后自杀而亡。
邓艾在雒城见到了手捧玺绶的张绍,大喜,当即接受投降并回信褒奖刘禅。
刘禅得知邓艾接受投降后立即派太仆蒋显带着诏书前往剑阁,要求姜维直接向对面的钟会投降,又派尚书郎李虎将蜀汉名册送交邓艾。名册上记载蜀汉一共有百姓二十八万户,九十四万人口,士卒十万二千人,官吏四万人。此前司马昭估算的蜀汉兵力为九万人左右。
公元263年十一月,某日,邓艾率军抵达成都城北,受降仪式开始。
刘禅命人打开北门,带着太子刘璿(音xuán)、宗室诸王及文武官员六十余人出城后一路向北,步行至邓艾大营。按天子投降的惯例,刘禅命人将自己双手反绑在背后,身后还用车拉着一口棺材。
抬着棺材的寓意是自己罪大恶极,受降的人可杀了自己后装入棺材。有时还要牵着一头羊,表示顺从,比如后来的孙皓就是“衔璧牵羊”。孙皓除了反绑抬棺外还有素衣白马、口含玉壁、手中牵羊,还袒露上身,投降仪式要比刘禅隆重的多。天子投降的这套仪式有专门的术语,叫“面缚舆榇”( miàn fù yú chèn),最早见于《左传》。
邓艾在营门前已等候多时,见刘禅到来后立即拿着符节上前给刘禅解绑,随后命人烧毁棺木,将刘禅接入营内,投降仪式也随之结束。
进入成都后,邓艾严禁士卒侵扰民众,城内百姓一律重操旧业,恢复正常的生产生活。邓艾还依照东汉初年邓禹旧例,拜刘禅为骠骑将军,拜太子刘璿为奉车都尉,其余刘姓诸王都拜为驸马都尉,原蜀汉的文武官员依据原有身份全部重新任命为曹魏官员,或者被邓艾收为征西将军府的属官。
当然,有一人除外,就是黄皓。邓艾早就听说黄皓奸邪乱政,下令将黄皓收捕赐死。黄皓吓的赶紧拿出重金贿赂邓艾左右,替自己说情,没想到竟然起了作用,黄皓最终神奇般地被免于一死。此后黄皓下落不明,未在史书中露面。
邓艾还任命部下、将军府司马师纂为益州刺史,陇西太守牵弘和天水太守王颀等人也分领蜀汉各郡,成为新任刺史。
邓禹是东汉开国皇帝刘秀手下重臣、东汉开国将领,云台二十八将之首。所谓邓禹旧例,是指公元26年邓禹奉命西征关中时,以刘秀名义任命当时割据陇西的军阀隗嚣为西州大将军,以此笼络隗嚣共同进攻赤眉军。
邓艾认为既然当年邓禹出征在外都可以随意任命官员,那自己为什么就不能呢?当然,邓禹当时究竟有没有经过刘秀的允许咱不去深究,但邓艾却很明显并没有得到司马昭的命令,也未提前请示司马昭。
也就是说,邓艾接受刘禅投降后的一系列任命,包括对刘禅、刘璿以及蜀汉旧臣,也包括对自己的部下,所有这些都是邓艾自作主张,未经请示。邓艾连司马昭都没通知,更别说钟会了,邓艾压根也没把钟会放在眼里。
邓艾是不是玩大了?
如果按照正常程序,邓艾在刘禅投降后应该及时上书司马昭,并同时向主帅钟会汇报,控制住成都的治安后静待钟会到来,甚至都不应该冒然率先进入成都。至于对刘禅以及蜀汉降臣的处置,更应由司马昭授意后由钟会出面任命,邓艾私自做主显然是越俎代庖。
邓艾为何会这么做?诸位回想一下前面说的邓艾和钟会将帅不和的问题,在这里是不是更加明显了?邓艾就是想让众人知道自己身为征西大将军,才是真正的西部王,是灭亡蜀汉的第一功臣,什么钟会,根本不在眼里。
邓艾甚至经常对那些蜀汉降臣说:“你们幸亏是遇到我,才能有今日官复原职,如果遇到吴汉那样的人你们早都被杀光了”。邓艾还说:“那姜维也是一时英雄,只不过因为遇到我,最终才会穷途末路”。
吴汉也是东汉开国功臣,云台二十八将之一。吴汉在公元35年南征巴蜀时,攻破成都后曾大肆屠城,割据巴蜀的公孙述被灭族,吴汉还下令焚毁成都宫室。
邓艾突然变得像钟会一样居功自傲了,其实这一切言行不过是邓艾想证明自己并非钟会下属,自己才是前线老大。
邓艾这么做,实际是在玩火自焚。
规规矩矩的诸葛绪都被装进囚车,邓艾这么不服钟会,那钟会又怎么可能善待邓艾呢!
3、擅封赏邓艾受诬陷 得姜维钟会预谋反邓艾突然出现在江油时,不但震惊了江油守将马邈,也同样震惊了固守剑阁的姜维、廖化等人。接着,诸葛瞻战败身亡、邓艾兵临成都的消息更是让姜维等人大惊失色。
姜维非常清楚诸葛瞻的死意味着什么,因为没收到任何诏书和命令,刘禅是死是活是投降或是逃跑,姜维一概不知。原本以为可以耗到钟会撤军,蜀汉转危为安,不料时局竟急转直下,现在进退维谷的反倒是自己了。
为避免自己手上仅剩的这点人马被邓艾和钟会南北夹击,也为蜀汉保留一些火种,姜维被迫下令撤出剑阁,向东逃往巴郡(今重庆及周边)。
姜维一走,已经做好撤军准备的钟会马上明白邓艾已经得手,随后率军越过人去楼空的剑门关,同时命前锋胡烈追击姜维。
姜维等人撤到郪城(郪音qī,今四川绵阳市三台县南郪江镇境内)时收到了刘禅的诏书,要求姜维等人就近向钟会投降。姜维于是下令全军放下武器,并派人把官印和绶带交给追击自己的胡烈。蜀军将士听说刘禅投降后哀嚎不已,纷纷举起手中刀剑砍向路边的石块,宣泄心中愤懑。
与此同时,蜀汉各郡县也相继接到刘禅要求投降的诏书,陆续向钟会投降。
钟会意气勃发,对姜维、廖化等人以礼相待,还把送交的印绶、符节等物分别归还给众人。
蜀汉灭亡的消息被以最快的速度传便天下,吴主孙休只得下令让尚在途中行军的丁奉、留平等人撤回建业。
司马昭更是兴奋不已。
从钟会八月由洛阳出发,至十一月刘禅向邓艾投降,司马昭这次出手竟然仅仅只用了短短三个多月就灭亡了蜀汉。真是不鸣则已,一鸣惊人。
公元263年十二月,因灭蜀有功,司马昭下令拜邓艾为太尉,增加食邑两万户,封邓艾的两个儿子为亭侯,各赐食邑一千户。拜钟会为司徒,进封县侯,增加食邑一万户,并同样拜钟会的两个儿子为亭侯,食邑各一千户。钟会是单身,未婚,两个儿子为养子,原是钟会哥哥的儿子。
司马昭还下令将益州北部汉中一带单独划出,新设为梁州,并大赦益州百姓,五年内免除益州百姓一半赋税。
司马昭的封赏诏书还在途中飞奔时,钟会正在去往成都的路上,而此时身在成都的邓艾又有了新的动作。
邓艾直接上书司马昭:“自古用兵都会设法先树立声威,而后再趁势出兵。如今蜀汉被灭,吴人必受震恐,此时正好可以趁势伐吴。但目前军队刚刚打完仗,将士有些疲劳,不宜马上用兵。我打算留陇右兵和蜀兵各两万人,在这里煮盐炼铁,军农结合,同时打造战船,为不久的将来顺江而下做准备。与此同时,我们派使者去吴国晓以利害,并布告天下,让吴人清楚自己所面临的处境,如果吴国因恐惧而主动归顺,我们就不用出兵便能收复江南。对于刘禅,臣认为应厚待,以此来招降孙休,如果把刘禅迁居洛阳,吴人会认为是流放和软禁,这对招揽他们不利。臣认为应当将刘禅留在别处,等明天秋冬时节,那时东吴已被平定,到时可再另行安排。可以先封刘禅为扶风王,赏赐一些钱帛和左右侍从,扶风郡有当年董卓打造的郿坞(今陕西宝鸡市眉县境内),可作为刘禅宫室,另外刘禅的几个儿子也可以赐爵公侯,把扶风郡内一些县封给他们,以彰显朝廷的恩宠。另外还可以将广陵和城阳两郡作为封国赐给孙休及其宗室,虚位以待,如此恩威并重,吴人自会望风而降”。
好一个邓艾,刚刚灭了蜀汉,这就瞄上了东吴。
总结一下邓艾这份奏表的重点:
1、 邓艾主张稍事修整后尽快伐吴,路线是由巴蜀顺江东下;
2、 针对东吴主张恩威并施,不战而屈人之兵;
3、 厚待刘禅,建议不要把刘禅迁往洛阳;
4、 希望能让自己不再返回关中,而是留在巴蜀,目的是成为将来伐吴的主帅。
通过这个表文自然还能分析出一些背后的东西。
虽然史书没有明说,但字里行间再次验证了邓艾和钟会之间的不和,邓艾对于没有成为伐蜀的主帅耿耿于怀,于是拿下成都后第一时间就向司马昭申请留在巴蜀,为将来伐吴做准备。作为主帅的钟会,邓艾在奏表中只字未提,言下之意就是赶紧把钟会调回洛阳,哪凉快哪待着去。
无论如何,邓艾的出发点是好的,对于如何搞定东吴提了很多建议,但是收到表文的司马昭又会怎么想呢?
《三国志.魏书.邓艾传》中记载,司马昭在看完邓艾的这份表文后,没有针对表文内容做出任何批示,而仅仅只是让身为监军的卫瓘口头向邓艾转达了一句话:“事当须报,不宜辄行”,你在做任何事情之前都应该先汇报,不应擅自做主执行。
这味道立马就出来了,很明显,司马昭对于之前邓艾擅自封赏刘禅及其宗室、旧臣的行为大为不满,所以司马昭压根没有针对怎么对待刘禅、怎么搞定东吴这些做出任何回复,而是让监军对邓艾进行敲打,让邓艾少自作主张,好自为之。
监军本就是监督军中主帅和将领违法行为的,让监军转告而不是自己直接书信叮嘱,这个做法很官方,也说明司马昭已经不想再和邓艾做私下沟通了。
邓艾很热情,很兴奋,洋洋洒洒大谈未来,可司马昭却很冷血,这其中当然有钟会的功劳。前面说过,邓艾如何对待钟会,钟会自然心知肚明,他当然不会放过邓艾,更何况邓艾还是自己割据巴蜀的最大障碍。
钟会想割据巴蜀自立的事,虽然史书到目前为止仅有吞并诸葛绪的三万人马作为例证,再没有其他记载,让人感觉似乎证据不足。但实际上钟会在当时一定在很多细节上都有意无意的表露出这一点,只是史书没有记载。
为何这么说?因为投降后的姜维跟在钟会身边没几天竟然就看出来了。“钟会内有异志,姜维知之,欲构成扰乱”(《资治通鉴》)。姜维的投降很不甘心,所以在发现钟会有谋反之心后立即将计就计,准备联合钟会搅乱巴蜀政局,以火中取栗。
姜维很受钟会优待,不但上交的印绶全部返还,甚至还与钟会出则同车,坐则同席。钟会甚至还当着自己长史杜预的面说:“如果拿伯约和我们中土人士相比,即便是公休、太初二人也无法相提并论”。公休是诸葛诞的字,太初是夏侯玄的字,伯约即姜维的字。
杜预是司马昭的人,此前是司马昭参军,也是司马昭的妹夫,在钟会出征前被司马昭安排做了钟会的长史。就像参军师纂被司马昭安排做了邓艾的司马一样,杜预和师纂应是司马昭刻意安排在钟会和邓艾身边的人。杜预后来成为西晋著名的军事家,灭吴之战的主帅。
钟会厚待姜维当然是有目的的,因为姜维是巴蜀第一武将,在巴蜀的号召力以及军事谋略都无人能比,若想割据巴蜀,姜维当然是最好的合作伙伴。钟会姜维的联合不是惺惺相惜,只是互相利用罢了。
钟会和姜维两人密谋的一个重点就是尽快除掉邓艾,原因不仅仅只是钟会和邓艾的个人恩怨,而是因为手握兵权的邓艾将是钟会割据巴蜀的最大阻碍,邓艾对司马昭是忠心的。
两人商议出来对付邓艾的措施之一是伪造书信,之二是造谣诬陷。
邓艾拿下成都后随时需要向司马昭汇报工作,钟会设法拿到邓艾上表朝廷的一些奏事和章表,然后简单修改其中的措辞和用语,使得表书的语气颇为自傲、目中无人,彻底毁掉了邓艾在司马昭心中的形象。钟会擅长模仿别人笔迹,是做伪书的高手。
邓艾自身政治敏感度似乎也不高,不像钟会是玩弄权术的高手。为了和钟会争抢风头,邓艾拿下成都后竟然效仿邓禹,擅自进行一系列封赏,无形中为钟会提供了射向自己的子弹。
有了钟会背后搞鬼,司马昭怎么可能还会兴致勃勃的和邓艾讨论如何搞定东吴呢?派卫瓘叮嘱一句好自为之已经很给面子了。
可惜的是,此时邓艾仍然没有看清局势,包括钟会和姜维联合的真实目的、司马昭对自己态度的转变、自己的危险处境等等都没有看清,没有全盘考虑替自己找到脱身之策,也没有设法利用好监军卫瓘等等。
邓艾只是觉得冤枉,在听完卫瓘的叮嘱后再次上书司马昭,替自己的行为辩护:“臣奉命远征,降伏贼首后按旧例给予他们官职,以便及时安抚人心,这完全合乎权宜。拿下蜀汉后,我们疆域已达最南端,东与吴国相接,很多事情都需要及时处理,如果事事都要上报待命,往返路途遥远,耗费时日,容易贻误时机。春秋大义认为‘大夫出疆,有可以安社稷,利国家,专之可也’。如今东吴未灭,与巴蜀相接,我们不应拘泥于常规而失去机会。兵法上说:‘进不求名,退不避罪’,我邓艾虽然没有古人那样高风亮节,但也绝不会做有损于国家的事”。
“大夫出疆,有可以安社稷,利国家,专之可也”,出自《汉书》,意为为官的人在地方任职时,只要是能够安定社稷、有利于国家的事,完全可以自行决定。
“进不求名,退不避罪”出自《孙子兵法.地形篇》,字面意思是进攻并不是为了获取名利,后退也不是为了避罪避祸,引申为一切以大局为重,以国家利益为重,进退之间不能考虑个人得失。
字里行间我们能感受到邓艾这段肺腑之言中透露出来的委屈,这是满腔热忱换来兜头一盆凉水之后的无奈辩解。无论邓艾有什么不妥行为,其出发点绝不是一己私利。
但是很可惜,这篇充满情感的表文递上去之后不但没有收到司马昭一个字的回复,甚至连卫瓘的一句叮嘱也没了。
更让邓艾没有想到的是,自己最终等来的竟然是一辆囚车。
因为就在这期间,钟会联合胡烈、师纂等人上书司马昭,说邓艾在成都的所作所为皆大逆不道之事,诬陷邓艾有谋反之心。“锺会、胡烈、师纂等皆白艾所作悖逆,变衅以结”(《三国志.魏书.邓艾传》)
有了之前邓艾擅自做主大肆封赏的行为和钟会伪造文书作为铺垫,这次钟会等人的联合诬陷立即在司马昭那里得到响应,于是“诏书槛车徵艾”。
公元264年正月,壬辰日,司马昭下诏用囚车将邓艾押回洛阳发落。
目前在巴蜀有钟会邓艾近二十万大军,外加数万蜀汉降卒,可谓兵马云集,而主帅钟会一直令人放心不下,主将邓艾又要谋反……
所有这些让司马昭意识到此时的巴蜀犹如一个火药桶,处理不好随时可能爆炸。于是,在囚禁邓艾的诏书下发后,司马昭立即带着魏元帝曹奂一起率军西征,并于一个月后抵达长安。此时郭太后已经病逝,所以只有曹奂随行。
带着皇帝亲征当然不是临时就能决定的小事,这说明为掌控巴蜀局势,远在京城的司马昭早已做好了随时出征的准备。司马昭还提前让中护军贾充做为前锋,率军先行进入关中,并由斜谷迅速南下汉中,以防不测。
离开洛阳前,西曹属邵悌又找到司马昭,说:“钟会所统兵马是邓艾的数倍,将军可让钟会去捉拿邓艾,无须亲自前往”。司马昭呵呵一笑:“卿难道忘了以前怎么说的了?怎么这会又说出这种话呢?我本应该用人不疑,在别人辜负我之前不能先于别人而起疑心。前阵子贾护军曾问我是否怀疑钟会,我对他说:‘我派你去长安,难道会怀疑你吗?’。等我到了长安之后自会处理”。
拘捕邓艾的诏书很快到了钟会手里。
该如何拘捕邓艾?钟会稍加思索,一个一石二鸟之计立即浮现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