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范闲找人围了检蔬司,二皇子以为他要借机向自己发难。
毕竟谁都知晓,检蔬司的戴公公孝敬的是宫里的淑贵妃。
二皇子的生母。
可没想到,范闲最后竟然当众收下了戴公公的三千两,就将一处收到蔬菜不新鲜的事轻轻揭过了。
当着皇子的面收受贿赂,范闲这是要交投名状?
“他故意送出把柄,莫非是认输了,有心投效殿下?”
李承泽可不像手下这么想。
换成其他人这么做,按这个逻辑这么想没错。
但这个人,是向来不按常理出牌的范闲。
二皇子没有谢必安这么天真。
只是,他一时也没想明白,范闲这样做到底是为何?
“猜不透,才有趣。”
李承泽是这么想的,也这么待在一边等着看热闹。
果真,热闹还在后头。
看了言官御史弹劾自己的折子,范闲直接对自己做了个总结。
“嚣张跋扈,目中无人,我可真是个王八蛋。”
他,再一次不按常理出牌。
对弹劾视若无睹,非但没有上折自辩,打了御史一巴掌后,还让王启年往都察院送了一副字画。
狺狺狂吠。
指着人当狗骂,这是要把人往死里得罪的节奏。
这热闹,二皇子看得更觉有意思了。
三千两,在京城算不得大事。
范闲若上个自辩折,都察院那帮御史也不会死追到底。
范闲到底年纪太轻,行事狂悖,把都察院得罪狠了。
谢必安认为这是落井下石的好机会。
“是不是井还两说,咱们不下场,全当看戏。”
到此时,李承泽仍认为,自己是个局外人,安心看热闹才是正经。
倒是检蔬司的一个小太监看出端倪,认为事情发展到这样,已经不是检蔬司的事了。
这个洪竹小太监说的没错。
范闲三翻两次作死,为的就是以己为棋,拉二皇子入局。
02
在北齐的时候,范闲已经知道,二皇子跟北齐走私。
身为皇子跟敌国走私,为的自然是银子,可银子只有花出去才不是废铁一堆。
李承泽一直想坐到最高位上。
冒这么大的风险赚钱,当然是为偷养兵马,收买官员,培植嫡系。
好为他日争夺取皇权铺垫。
二皇子把自己敛财的痕迹,抹得太干净。
范闲借检蔬司入手,查的其实是贪污受贿。
目标就是二皇子。
至于戴公公,倒也不无辜,范闲就是有意顺手替老金头报仇的。
知道二皇子想看热闹,范闲也很懂事。
在御史的弹劾满天飞,已然不顾读书人斯文开始骂街的时候,他终于上了一道折子。
这折子,没有妙笔生花的自辩,只有八个字。
奸臣当道,何罪之有!
这样的自辩折,非但是庆国自立国从未有过,有史以来亦是独一份。
二皇子对范闲的折子给予了极高评价。
“我本以为狺狺狂吠把御史们得罪到头,是我错了,这折子呀,才是登峰造极。”
范闲先前送的字画,虽说恶毒,把人当狗骂,令人气愤,但说起来就是骂街。
御史向来求名。
这“奸臣当道”,毁的可是都察院的根基。
为了三千两,范闲和御史终于闹到了要殿前对峙。
二皇子虽嘴上说着这戏精彩,这等热闹不可错过,但跟范闲交手数回,他深知对方从不是范思辙。
他更没指望能靠那帮御史斗倒范闲。
但是,若以抱月楼做做文章,或许不是没有机会。
二皇子一直以为自己就是个看戏的。
他虽吃不准范闲的心思,但认为自己手上有抱月楼的卷宗,足以压制范闲。
范闲与检蔬司的这把火,就算烧到自己身上,也灭得了。
可他算狠了范闲,却没算到,设下这一局的人真正棋手,不是范闲。
范闲也只是个棋子。
庆帝,才是掌棋的幕后玩家!
范闲敢这么玩,也是因为有人告诉人,他面对的不是事,而是人。
所以,他查二皇子,从来不是只在京都,更多的是京都之外。
比范闲更清楚的这一点,就是庆帝。
“正要用人的时候,就把高达送来了。有时候我也不知道,咱们这位陛下究竟在想什么?”
范闲说完这话,言冰云说了四个字“天威难测”。
这回,庆帝的天威,就是要落在二皇子身上的。
二皇子看着范闲一路搬着石头砸自己的脚,一直想着坐远点看戏,眼里只盯着范闲。
他始终以为自己的对手是范闲。
殊不知,庆帝盯的人,是他。
天威难测,二皇子这回注定要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