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云汐,而那个让我母亲陷入纠结的男人,我们都亲切地叫他阿年。阿年比我母亲小十二岁,他们相遇的时候,母亲已经历过两次婚姻,带着我和两个弟弟生活。
“阿年,你到底图我什么?”母亲柳眉微蹙,问出了这个世俗的疑问。阿年却笑得憨厚,“云姨,上辈子我欠你的,这辈子就让我来还。我觉得我是唯一能让你幸福的人。”这听起来有点傻气的回答,却让母亲彻底沦陷了。
阿年轻易赢得了两个弟弟的认可,喊他爸爸,可我作为大女儿,那时正处在叛逆期,只比他小10岁的我固执地不肯接受他,甚至住在外公留下的老屋子里不愿回家。阿年不急不躁,他用一盘盘亲手做的美食和无尽的耐心慢慢打开了我的心扉,过年时他更是陪我在老屋子度过,那份坚持终于打动了我,我愿意喊他一声“叔叔”。
阿年的宠爱把母亲宠成了孩子,她连做饭都不会,衣服常常找不到,只会嚷嚷:“老头子,我那件衣服放哪啦?”每次吃饭,阿年总是提前把母亲爱吃的菜夹到她的碗里,就像照顾小孩一样。即使母亲偶尔抗议,阿年也只是乐呵呵地说:“好好好,吃错了,吃错了。”
弟弟看不过去,瞪了阿年一眼,说他太过分了。但母亲却不明所以:“哪里过分了?”在阿年的呵护下,母亲幸福地度过了二十八年光阴,以至于我们都忽略了她也是个需要独立的女人。
然而,就在母亲62岁那年,闹了半年要和阿年离婚,并且条件离奇——帮阿年找个更适合的对象。我们所有人都百思不得其解,有人猜是母亲病了,也有人猜测阿年有了外遇。但无论怎么劝,母亲都铁了心。
母亲开始尝试自力更生,学着洗衣做饭,手上的伤痕见证了她的努力。有一天,她精心烹制了一桌菜肴,倒上红酒,对阿年说:“阿年,我的决定没有错吧?有个五十岁不到、漂亮能干的女人答应我会好好照顾你,让你不再那么辛苦。”阿年含泪吃完,饭菜的味道忽咸忽淡,但他笑着称赞:“看来我不在身边,你也能照顾好自己了。”
他告诉母亲:“再给我两天时间考虑。”两天后,我从外地赶回来,面对眼前的一切,不禁问道:“你们真要离婚?外面那些胡言乱语的都是些什么人?”
母亲瞥了我一眼:“是你叔叔让你回来的?我说呢,难怪他说再等两天,不过也没用。”看着我妈如此坚决,我转向阿年,平静地问:“你能理解我妈吗,叔叔?”阿年罕见地焦急起来:“云汐,你一定要帮我,如果不解决这个问题,我怕你会后悔,那就先参加完我的葬礼再回去”
我打开手机播放起了音乐,静静的听着,许久,我对他说:“你应该去做些让自己更快乐的事,我爱你们,所以我愿意你们飞向更幸福的地方。”听到这里,两个人都忍不住落泪。
我看着母亲,一字一句地说:“妈,您老了,有什么可怕的?如果叔叔真想离开你,何必等到今天?你这样做,是在违背他的意愿,替他做决定,这对他是种消耗。”
我看了眼阿年,又对母亲道:
“我爱了你几十年,每次回家都不想离开,因为这里有你们俩。你们彼此扶持走过来,有多不容易啊!现在我们都长大了,都有了自己的事业,你们却要选择分开,我恐怕再也不会有归家的心愿。”
这一席话,仿佛戳破了母亲心中最后一层隔膜,她泣不成声。
阿年听罢,只是淡淡一笑,他诠释了爱的最高境界——不是放手,而是陪伴致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