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我从最后一个世界抽离出来的时候，系统又一次找上了我。
它希望我能够再去第一个世界里看一眼。
“三位男主的黑化值达到顶峰，世界随时都会有崩塌的风险。”
时隔三年，我又回到了第一个世界。
再次回到了令我魂牵梦萦多年的地方。
昔日的冷宫弃儿，早已站在万人之上。
曾经只会哭的小少爷，也已是统领全军的护国将军。
就连那个被自己国家抛弃的质子，也已成为掌管朝堂的摄政王。
可一个早死的白月光，又让他们都变成了可怖的疯子。
直到我的出现，故事再次回到原点。
好消息，我是白月光本光。
坏消息，换了个身体，他们都将我当做了白月光替身。
1
我成了自己的替身。
此刻我正跪在养心殿内，承受楚乾音的雷霆之怒。
我被他摔在地上的瓷器划伤了脸颊。
我趴着跪在地上，任由楚乾音拿着瓷器碎片，将我手指上的小关节一下下割开。
十个手指如剜心般疼痛，我颤抖着牙关咬紧自己的舌头，才勉强维持住，让自己不那么失态。
甚至连蜷缩手指这么一个动作，都不敢在楚乾音面前展露出来。
因为我知道，楚乾音又发病了。
每一次发病，他都会伤及无辜。
而因为小时候的阴暗遭遇，他又厌恶在极度恐慌状态下，暴露弱点的任何人。
没有人可以让失控的楚乾音，除了从前的我。
但现在，我只是下面官员送来供楚乾音发泄怒火的工具。
只因为我和他早死白月光有几分相似。
楚乾音见我没有反抗，他眼中闪过一丝趣味，随即蹲下来打量我。
但在看清我额间的花钿时，向来喜怒不形于色的少年帝王，竟瞬间阴沉下脸色。
他强捏着我的下颚，定定看了许久，突然用刚刚的碎片，刮掉了我额头的花钿。
看着我因为疼痛而轻微颤抖的身体，楚乾音竟然轻笑出声。
“这样才对，你这样的贱人，怎配用与黎儿一样的东西？”
我眼前只剩下无尽的血色，我痛到眼前发黑。
可这些都不足以令我退缩害怕。
我最怕的是，我的时间不多了，从与楚乾音重逢那一刻，我们就进入了分别的倒计时。
可是，我的少年，他过的并不开心，我却帮不了他。
我压下剧烈的疼痛，大着胆子上前一步抓住他的手，向他倾诉自己的心意。
我说他是救我于水火的大英雄，说他是我唯一的救赎。
从没人敢这样热烈大胆的向他表白过，少年帝王的脸上闪过一丝错愕。
因为在他的记忆里，自己一直都是灾星，一个会吃掉自己母亲肺脏存活下来的灾星。
一个天生没有人爱的坏种，突然有一天竟有人将他这个施暴者视作救赎。
不知道别人会怎么想。
但楚乾音，一个字不信。
2
我被人送回宫，没多久，楚乾音身边的大监送来了一瓶药膏。
这个药膏我知道，是上好的复颜膏。
楚乾音每次发疯之后，我身上脸上都会有或深或重的伤口。
他最宝贝的，就是我这张脸，所以他不会容忍那些伤口留下疤痕。
他让宫内医师研制了价值连城的复颜膏，不管多严重的伤口，几天之内都会修复。
只是以前他恢复理智之后，都会亲自来为我的脸上药，可是这次，却只是差人送来药膏，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我那些话令他心生不宁。
直到我第二天忍着浑身痛意动身前往将军府的时候，都没能再看到楚乾音的身影。
宫人只笑着推脱，说是陛下国事繁忙。
说谎。
分明是楚乾音偷偷躲起来了。
他向来都是这样。
遇事不决就会将自己锁在屋子里不见人。
因为楚乾音并没有挽留我，所以我也没有继续留在宫里的理由。
按照他们之间的约定，我今天该被送去大将军祁晏礼的府邸。
可我在到达祁晏礼的府邸后，并没有第一时间去见他。
反而是去找厨娘做了一份长寿面。
祁晏礼在前厅等了许久，都没能看到我的身影。
他在仆人的指引下，怒气冲冲来到了厨房。
但迎接他的，却是一碗热气腾腾的长寿面。
“将军，生辰快乐。”
祁晏礼的脚步停在了原地。
自从全家被诬陷谋反后，他已经很久没过生辰了。
甚至连从前的姜黎，也从没为他做过什么。
祁晏礼面色怔然，眼眸低垂，让人无法看清现在的他在想些什么。
以嘴毒闻名于朝堂的祁晏礼，此刻却沉默地看着我手上，因为做面被烫出的大大小小的水泡。
红楼一向是不允许姑娘们的身上留下疤痕。
这点我明白，祁晏礼也更清楚。
原本被我放鸽子的怒气已经消散了大半，他一言不发扯过我的手，坐在椅子上认真为我涂药。
而我看着他的侧脸，神思恍惚。
从前也有这么一个人，会在我受伤的时候，一边为我上药，一边嘱托我下次小心。
泪水逐渐模糊了我的眼眶，迎着祁晏礼疑惑的目光，我说出一句违心的话。
“将军，我一定会在佛前，祈求你日日平安。”
3
祁晏礼很忙。
他甚至比楚乾音这个正统皇帝还要忙碌。
我在将军府待了两天，统共也只见过一面。
备受祁晏礼信任的管家笑呵呵向我解释，说是因为朝贺在即，将军府身负都城治安的重任，这才显得忙碌了一些。
是吗？可什么时候，都城的治安，居然需要征战在外的将军来管理了？
但看着管家不想多说的样子，我也将这个疑问憋回了心底。
之前我一共攻略过三个反派少年。
原本在冷宫里和恶狗争食的废太子楚乾音，夺得皇位成为新君。
曾经因为全家被诬陷谋反，只会躲在屋子里哭鼻涕的祁晏礼，现在也成为一国将领。
前面的两个我都见过，他们发疯的症状大差不差。
如今还剩下最后一个。
轿子停在了一个驿站前。
院子里站着一个身穿红衣的少年。
他正似笑非笑地盯着我。
这是第三个反派男主，从小被当成质子寄居在国都的时怀远。
与楚乾音和祁晏礼的冷眼相待不同，时怀远显得很有礼貌。
但礼貌过了头，必定包藏祸心。
我看着刚刚侍从递给我的茶杯，里面有一只硕大的蜈蚣，正沿着杯子的边沿爬向我的手背。
时怀远向来做弄人，这就是他给我的下马威。
但我只看了一眼，就面无表情喝了下去。
要显得比他更绝情，这出戏才能继续唱下去。
果不其然，时怀远在看到我这么决绝后，脸色变了又变。
因为在这之前，从来没有人明知这是戏弄，依旧心甘情愿。
就连姜黎，都不曾做到。
“你为什么，要如此费心留在我的身边。”
“你究竟，想要些什么？”
时怀远不解。
而我只看着他的眼睛，一字一句。
“我想去朝贺大典。”
4
时怀远不懂我为什么会因为一次宴会，就能面无表情喝下带有蜈蚣的茶水。
但他还是让我装作他的侍女，混了进去。
恶兴趣如时怀远，他很好奇我会在朝贺大典上整出什么幺蛾子。
而我的确如他所愿。
只是我一直低垂着头站在时怀远的身后，想着过会儿要做的事，并没有注意上方楚乾音和祁晏礼的眼神。
也就是在这时，喝醉了的他国使臣笑着呈上一幅画。
右下角的印章，署名是姜黎。
在看到这幅画的一瞬间，祁晏礼和时怀远的表情立马变得阴沉，只有楚乾音的眼里闪跃着兴奋的光芒。
但使臣并没有按照楚乾音设想的剧本。
他眯着眼睛在大殿里扫视了几圈，最终将目光停留在了我的身上。
“刚刚看天朝皇帝和祁大将军，都在看时世子的婢女。”
“那么我想，这个婢女一定有什么过人之处。”
“我们敬仰天朝陛下的治国之策，可同样也仰慕百战百胜的祁大将军，和为了一国安定扎据在这里的时世子。”
“不如就让这个婢女来替我们决定，这幅画最终的归属吧。”
这个使臣说的话十分冒犯，可大殿里面的人都将目光聚集到了我的身上。
他们都在好奇，究竟是怎样一个女子会得到三位人上人的青睐。
可楚乾音残暴，祁晏礼毒辣，时怀远阴损。
使臣原本想要给他们三人的难堪，现在居然还要搭上我的性命。
可所有人都在等我做一个决定。
5
楚乾音、祁晏礼、时怀远三个人，也正死死盯着我。
我丝毫不怀疑，但凡他们其中一人没有得到满意的答复，我都不会见到明天的太阳。
朝堂上的大臣们早就对我不满，认为我不过一个红楼女子，怎么会得到陛下的青睐。
不过是仗着容貌长得有几分像姜黎，就搅得楚乾音心肝脑仁儿乱了套。
因此即便使臣的言语冒犯了天威，那些官员们也不发一言，只等着看我的笑话。
而我跪在大殿上，向楚乾音求了一个恩典。
“既然婢女有权决定它的归属，那么就请陛下将此物赐给婢女吧。”
在我说出口的那一瞬间，甚至可以感觉到宴会的气氛有一瞬间凝滞。
但我却像毫无觉察一般，继续说下去。
“婢女自小便仰慕姜小姐的才学，曾苦练姜小姐的笔墨，却依旧不得万一。”
“若是有这幅墨宝做珠玉，想来能学得更像一些。”
这话说得并不隐晦，在场的人全都听懂了。
我这是上赶着给别人当替身。
所有人看向我的目光都带有鄙夷，只有坐在上首的楚乾音轻笑出声。
而祁晏礼和时怀远的面色虽然依旧不好看，但气氛已经没有刚刚的剑拔弩张。
直到这时，我才发觉自己的后背早已被冷汗浸湿。
我在使臣似笑非笑的目光中，回到了原来的位置。
酒过三巡，坐在殿中的众人都有了些许的醉意。
趁着夜色朦胧，我偷跑出了殿外。
在我还是姜黎的时候，在御花园里的歪脖子树底下埋了一个东西。
东西算不上什么名贵，但却是我曾经一步一跪走到西山，亲自求得的平安符。
只求菩萨保佑他事事平安，长久地活下去。
6
可那时的楚乾音并不领情，年少缺爱的他无论看向谁，都认为别人是有所图谋。
纵然那时身体发热烧得滚烫，楚乾音还是将我求来的平安符和药包扔进了湖水。
可那时的我们身无分文，就连这几服药，都是我当掉身上最后一根钗子，从宫外偷偷带回来的。
我不能让楚乾音就此死去，我还想在完成任务后，去找那个人。
为了完成任务，即便是数九隆冬的湖水，我也跳得。
那是我无论经历过几世都不愿再去回想的冰冷，我只知道当我抖索着身子爬上岸边，迎接我的是楚乾音错愕的目光。
楚乾音一直认为那枚平安符是给他求的。
因此在我谎称自己没有找到平安符的时候，他的脸色肉眼可见衰败下去。
“对不起。”
那是他第一次向我道歉。
自从这件事后，楚乾音再也没有刻意刁难我。
反而有的时候，会向我展露出小孩子的天性。
我和他在冷宫里度过了难熬的一年又一年，教他明是非辨善恶，告诫他隐忍，陪着他辛苦筹谋，看他登上最高位。
在这段时间里，我又相继攻略了其他两位反派男主，压制他们的黑化值。
他们都是我亲手养大的玫瑰。
在我捧着平安符回到楚乾音寝殿的时候，他已经坐在那里等了我许久。
当楚乾音看到我手里的平安符时，神色有一瞬间的怔然，随即走上前来掐住我的脖子，眼睛通红。
“我说过，你不配用与黎儿相似的东西。”
“不要一次又一次挑战朕的耐心。”
7
自那日之后，楚乾音对我的兴趣就冷了下去。
即便我依旧会像往常一样进宫，但不再是留在寝殿里，等待楚乾音处理完事务。
而是让宫人把我引到廊前站着，任由那些大臣对我评头论足。
每当这时，祁晏礼和时怀远都抱着手臂一言不发，站在旁边看着我被其他人羞辱。
大臣骂我狐媚惑主，宫人们也厌恶我为了往上爬不择手段。
就连几个不知道从哪儿冒出来，整日招摇撞骗的道士也对着我说些下流的话。
可我不能离开，我是带着任务来到他们身边的。
此刻任务停滞不前，让我原本的计划一再搁置。
而且……他们长得很像我的一位故人。
这一次楚乾音又召了一大批穿着道袍的人，病也发作的越来越厉害。
每次我都能通过门缝看到流了一地的血。
还有坐在一旁没有任何表情的祁晏礼和时怀远。
我已经不吃不喝站在这里三天了。
没有人会在皇帝盛怒的时候，还去照顾一个被抛弃的替身。
于是我晕倒了。
饿晕的。
当我再次醒来的时候，却发现自己被他们三个人围在了正中间。
身体被粗劣的绳索捆在特制的木桩上。
那木桩贴满了密密麻麻的符文，看得人心里发抖。
楚乾音、祁晏礼、时怀远手中各拿着一个火把，他们的身后，站着许多身穿青灰道袍的人。
是我近日见过的面孔。
他们的嘴里正念些什么咒语，叽里咕噜让人听了头疼。
火把散发着诡异的蓝光。
8
“你们要做什么？！”
我试图挪动手腕，想要缓解被绳索捆住的不适。
但没有任何用处。
时怀远看到我的狼狈后轻轻一笑。
“能成为姐姐复生阵法的献祭品，你应该和我们一样，感到开心才对。”
祁晏礼则在我的身下又添了一把柴火。
“姜黎是这世间最美好的女子，能为她献出生命，是你的福气。在场的所有人都会记得你的付出。”
楚乾音不耐烦皱了皱眉，神色癫狂。
“废什么话，只要她死了，黎儿就可以回来！”
我攥住自己的拳头，拼力让自己冷静下来。
在楚乾音弯下腰的那一瞬间，脱口而出一个被我遗忘在角落里的名字。
“阿蛮……”
那是独属于姜黎和楚乾音之间的回忆。
也正是这一声，让原本走上前的楚乾音愣在了原地，手中的火把不自觉掉落在我的衣角旁。
火苗顺着刚刚铺好的柴火，燃烧在我的脚边，将我困在了火海中。
为了能让姜黎尽快归窍，他们特地在柴火上浇了热油。
火海将我们隔绝成两个世界，剧烈的疼痛传来，我痛苦倒在地上 已经看不清他们每个人的脸。
只能听到楚乾音撕心裂肺的惊痛声。
“阿黎！她是阿黎！”
恍惚中，我好像看到他们三个冲进火海，向我奔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