船长将我支开，我并没有考虑那么多，当场从餐厅里离开。

坐在船长办公室里，我还听到那些人聊天的回声，每个人似乎都在以小美为中心，不断地向她挑起话题，而小美也应接不暇地回答着每个人的问题，试图取悦他们，从而获得大家的好感。

当我准备离开前往驾驶台的时候，小美的哥哥正好在船长办公室门口相遇，见到我后非常客气地说道“哟，大副同志，我看你一直没来，想要来找你喝茶呢。”

小美哥哥的这个举动吸引了我的注意，在我的潜意识里，他嘴巴上说是来找我喝茶，想必这个时候一定是有什么事来找我。于是，我再次邀请他坐下，亲自给他泡上茶。

我这个人在日常生活中，对待每个人都是友好的。尤其是对待船上的同事，一视同仁，保持一定的关系，平衡船上所有人的氛围，促进船上船员健康发展。

对于这些外国人也是如此，来者就是客，上船就是朋友。

坐在我对面的小美哥哥一直没有说话，好几次欲言又止，出于对他的关心，主动向她问道“同志，我看你今天不只是来找我喝茶的，在我看来，你是有事来找我的吧？”

此时的哥哥不在含糊，支支吾吾地说道“海员同志，不瞒您说，今天趁着这个时候来找你，确实有几个不明白的地方想向你咨询咨询，其次，也有几个求助，您看看能不能帮一帮，要是可以那就更好，要是没办法，那也不要紧。”

哥哥如此说话，我当然不能拒绝，直接说道“你说说看，我听着就是了。”

当小美哥哥放下茶杯，显得很淡定地说道“同志，是这样的。我这些年在里面思考了很多，有些事情是我一直不甘心的。在朝鲜清津这里，物资相对匮乏，交通不便，商品流通是非常缓慢的。我这次听说马上就要放开市场了。以前，清津乃至整个国家都是国营店经营为主，私人是不可以买卖。现在，我听李大校同志以及调查组的人谈及私人可以买卖，那就是说，我现在出来，我也可以做这一方面的生意了。如果真的是这样的话，我是没资金的，如果你足够相信我，我希望能向你借点钱，这样的话，我就有启动资金，我就能够尽快抢占先机。”

“不过，你放心，李大校也说了，他一定会替我申请一些补助补贴，那到时候等申请的费用下来了，我就可以及时地还你。当然，如果你觉得不合适，你也可以酌情考虑，并不影响我们两个人的关系。”哥哥很诚恳地继续说道。

小美哥哥这个人我一直都认为他是一个聪明，有想法的人，只是生不逢时，生在的地方不对。在这个时候能听到小美哥哥的请求，其实我也是矛盾的，出于小美的近况，我更是欲言又止，想把小美的事情说给他听，可又觉得不合适。

哥哥见我一时半会没说话，继续说道“大副同志，你大可放心，只要你还会回到清津，那我一直都还会在这里。在这里，我可以承诺给你，这次出来后，我一定不会再犯那些低级的错误，再说了，那些恶人这一次都被抓干净了，想必接下来的清津商业环境是晴朗的。”

为了表达我的意思，我向小美哥哥说道“恩，你的说法是不错的，主要是船长要在当地投资的事情也马上成立了，我们的船长还想要聘请你加入到他的工作中，让你帮忙打理这个事业。你在这件事上有什么想法？是否对船长这个事业感兴趣呢？”

“有有有，当然有兴趣，不过也不知道何时才能建成，才能正式运营。就目前来说，还需要一定的时间，那么在这期间，我就可以做点别的事情，这样的话，也能弥补手上的不足。小美也没钱，也帮不到我，我还听说她家里也被围剿了，那就需要更多的钱。”小美哥哥有些面带难过的样子，说道。

其实，当小美哥哥在说每一句话的时候，我的脑袋里都在飞速的运转，一方面是考虑要不要投资他，另一方面是想着我和小美未来能够继续走下去否。

经历了这么多事情以来，我觉得之前花在小美身上的钱全打水漂了，要是这个时候再次向哥哥付出，那又会是怎么样的场景。

轮机长正好从船长的办公室经过，打破了这个氛围。

轮机长见我在，船长不在，走进来好奇地问道“怎么回事呢？你躲在这里不去喝酒吗？”

还没等我回答，轮机长继续说道“大副，我看最近港务女孩的朋友圈发得多哦，你也不去关注关注，评论评论吗？”

“哟，老轨，你也有港务的朋友圈吗？看来你也加她了，还经常看她的朋友圈呢。”我笑着说道。

轮机长还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嗯，这个女孩不错，之前来我们船上的时候，我就觉得她不错，在公司的时候，她的为人也不错，上一次上船，她还亲自请我们吃饭呢。不过，我看你和她的关系更加亲密，之前还经常看你评论她的朋友圈内容，现在也很少看到了，你这是怎么回事呢？”

轮机长突然这么问，让我有些不可思议。而就在此时，小美估计是上会议室旁边的公共卫生间上厕所，正好经过办公室，看到了我们正聊得嗨，便凑进来，开玩笑地说道“哟，几位同志在这里都聊些什么呢？一个个聊得很开心啊。”

此时的轮机长并不知道我和小美的关系走到了哪一步，所以随口说道“哟，你也来了啊，我正问大副要多关心关心港务孩子呢，好歹也是女同事啊。”

小美不顾憋尿的状态，上前来了一句“是啊，之前我看港务女孩和我们的大副同志关系还挺好的，在船上那一次，我还差点吃醋了呢。”

小美的话无疑是在向我释放信号，我以为轮机长会说些什么，没想到小美却主动说起来道“大副同志，一直以来我也很少听你聊到这个人，这个人如何呢？我觉得你要是能和她玩在一块也不是不错的。”

为了证明小美的心里想法，我故意问道“哟，你现在不吃醋了吗？之前总让我不要和她走得近吗？你忘记了吗？当年你还和她闹了点脾气呢。”

我的这一番话，小美终究还是说出了自己的想法。当时现场有小美的哥哥和轮机长，大家听着小美说道“我想好了，现在的我已经年龄到这里了。我想我需要一个家，这个家就在朝鲜清津。以前觉得亲人在的时候就是靠山，现在想到亲人都离开了，要是没有一个稳妥的靠山，我整个人是飘忽的，完全没有一点安全感。”

小美还没说话，轮机长和小美哥哥都想说话，最终轮机长没说话，小美哥哥说道“妹儿，我们的海员同志这么优秀，你难道不喜欢吗？他对你这么好，处处为你着想，你不会告诉我你和他相处了这么久，一点关系都没发生吧，一点想法都没有吧。”

“对呀，我还想问呢，既然你都问了，我倒是想听听大副认为的女朋友是怎么样的一个人了，替他把把关。”轮机长开玩笑地说道。

轮机长的话虽说是开玩笑，但是也意味深长。

作为一个上了年纪的人，想到的事情是成熟的，目的也明确，就是想借着这个机会问问小美的意思。

以前从来不怎么关心我的轮机长，这个时候突然关心起我的事情，令我有些不可思议。

此时，两个人的问话，让小美一时间不知道如何回答我。大伙儿看着小美，小美思考了一番说道“嗯，过去我们两个的关系确实不错，我也觉得海员同志对我非常好，我甚至曾经许诺不会再嫁人，甚至不会为别人生孩子，只想和海员同志过上两个人该有的关系，该有的事情，可现在想想，我可能长大了，可能想到的事情更多了，感受到的亲情也越来越少了。我不想这样，我想要在清津好好发展自己，找一个合适的人，好好相处相处，有一个像样的家。”

听到小美这一次坦白地说，我这些日子里憋着的心总算放下了，也可以说完全释怀。既然如此，那我可以不再和她纠缠在一起，既然如此，那我就主动离开她，只保持该有的利益关系。她的心已变，已死，至于她要和谁在一起已经和我没关系。

那一刻，我的心就如被浇上了一盆冰冷的冰水，瞬间凉透了心，也让我真正明白了许多。

小美哥哥听小美这么说，直摇头，说道“小妹儿，你变了，你变得功利了，你变的我快不认识你了。这些年，我虽然在里面，可还没进去的时候，我就看好你们，也觉得你们两个在一起非常不错，甚至觉得你们能生一对混血孩子，现在你突然说这个话，我觉得你心被狼叼走了吗？我太让我失望了。”

小美哥哥说这个话是带着情绪的，也是对小美的一顿批评。

站在一旁的轮机长更是为我感到遗憾，说道“这也好，大副你以后可以好好生活了。一直以来，我看你奔走在船上和岸上，也够累的。每次回来还要和船长对接各方面的工作，你遇到一个好船长不说，要是没有好船长，你也很难这么在朝鲜自由往来。现在好了，既然过去的就让她过去，那以后就好好面对生活就好了，这样也算是一生中美好的经历。虽然你与港务之间是同事关系，但是我觉得要比在这里和小美相处的关系来得现实一些，如果你不好意思和港务表白，我可以替你牵线。”

“不不不，老轨，你可别，我累了，我不想那些东西，我确实需要好好为自己规划一下了。”我认真地说道。当时我的心里就开始想着要如何好好利用小美与李大校的这层关系，尽可能的从投资上获利，才对得起自己在当地的付出。

小美大概是觉得没脸见我们了，于是主动提出自己要去上厕所，憋不住的话题。

小美走了，哥哥觉得有些丢人，没好意思继续就前面的话题追问我，一旁的轮机长准备转身离开，餐厅里的人似乎要退场了，都走出了走廊上。

轮机长没有离开，大概是听到了船长等人的声音朝着我们这边走来。

“大副，你来会议室一趟。”船长远远地朝着我喊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