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被我扫地出门男人,现在权倾一时

慢小姐晒太阳 2024-01-31 16:58:38

我是娇纵任性的相府千金。

三年前,所有人都知道裴知冉是个穷书生,而我偏要抬举他,非他不嫁。

在相府被满门抄斩时,全京城见证他站在对面,把相府的关系摘得一干二净。他走的第二日,我家破人亡。

再见时,我是跪伏在泥中的低贱宫奴。

他已是皇帝宠臣,年轻的三品刑部侍郎,公主的心上人。

春暮风冷,我跪伏在皇宫的池塘边,额头沁着汗,十指渗着血。

半柱香前,我路过此处,被公主的贴身侍女拦下。

公主斜睨着我良久,娇声道:“这张脸,虽然不是她,却着实让本公主不喜。”

我知情识趣地,将垂着的头又低了低。

侍女指向水塘边,建议道:“公主,裴大人最喜欢白色的花,不如让她去挖了养在花盆里,咱们送予裴大人?”

这么丧气的花,谁会喜欢?

我低头腹诽,却不敢擅自离开。

公主沉默着将我看了又看,才道:“跪去那边把这些花挖出来。就用你的手吧,小心着些,若是花埋进盆里死了,你的这条小命……知冉哥哥,你来了!”

阴沉的语调,变成少女的欣喜声。

我将头埋得更深,弯腰曲膝,颠颠地,跪在不远处那丛白色野花旁,十指用力挖着。

有人缓步而来,一双官靴踩得沉稳,我不禁心跳加剧。

曾经,我无数次设想过裴知冉,脚着官靴的样子,如今,他真的布衣换官袍,我却连偷偷打量的勇气都没有。

路过我时,他脚步略有迟滞,我心一抖,下意识地扭身,想藏起来。直到,扭到余光也看不到他的角度,十指抠抠挖挖,不知不觉,已经有血从指尖渗出。

“公主,这是在做什么?”

他的嗓音何时变得低沉?不再是三年前的少年清越之声。

那时,我逼着他喊我的名字,“夕微,夕微……”如月光般清澈。

虽有不情愿的音调,但听起来婉转含情,令我欣喜沉醉。

如今,无论我的名字还是他的声音,都不复曾经。

但也许那曾经,只是我一厢情愿幻想出的曾经。

此时,他对着公主,恭敬中隐含亲昵,这才是他对心悦女子的态度吧?

三年前的我,到底是强求了。

“知冉哥哥快过来,”公主娇声笑,“这奴才与元家那贱丫头长得三分相像,瞧着令人心烦,我罚她用手指挖土,给知冉哥哥你出口气!”

“我有什么气?”

“自然是三年前,元夕微那恶毒女人,逼着知冉哥哥你含屈受辱……”

“咳咳!”公主的话被嬷嬷急咳打断。

裴知冉却淡然道:“我倒是全不记得了。”

不记得了?

我心下一惊,努力抑制抬头去望向他的冲动。

是不记得当初的屈辱,还是不记得令他含屈受辱的……人?

迷迷茫茫间,没留意公主说了什么,只听到裴知冉道:“天凉,挖些塘泥藕根,种莲?”

公主开心应好,玉手拍得清脆响亮,侍女小跑着冲到我身后。

后腰挨上重重一脚,我被踹进了塘水中。

春水很凉,一瞬,我的半个身子陷入污泥中。

二。

水塘边侍女在高喊:“这蠢笨奴才,怎么站都站不稳?”

京城地处北方,不要说贵族世家之女,便是百姓人家的女子,也少有会凫水的。

但我却是会的,裴知冉来自江南,我当初缠着他教我凫水。

起初他怎么也不肯,直到我嚷着要找兄长的侍卫学,他才板着面孔、涨红着脸,偷偷带我去城郊无人的湖边,半闭着眼教会了我。

我不能自己游上岸,裴知冉会认出我,公主和其他宫人会怀疑我。

我心急如焚,我的易容术是他教的,骗骗,对我不熟悉的人是有效的,经水这么一洗一泡,必然露出破绽,很难瞒过裴知冉的眼睛。

我定定神,让自己冷静点。

憋着一口气,紧闭双眼,向下沉去。

并慢慢地向远处游去。

我实在不愿再见裴知冉,无论他对我露出陌生、震惊,还是厌恶、同情的神情,我都不想见。

但我更不能死,还有太多重要的事没有做。

“画楼——画楼——”

隔着水波,隐约听到有人在喊我现在的名字。

是认识的宫女姐姐来寻我了。我放心地晕了过去。

三。

再次醒来,是在我平时睡的床上,救我的轻绮姐姐,守在床边,担心地看着我。

“你素来最是小心谨慎,今日是怎么了?惹了公主,还是得罪了裴大人?”

我张了张嘴,一时竟不知该说哪一个,好像,都得罪了……

轻绮叹口气,“你出去得少,皇后娘娘又不许我们私下传闲话,那位裴大人,是皇上的宠臣、公主的心上人,无论朝堂后宫,都正是炙手可热,你惹了公主,看在你是皇后娘娘宫里的人,不会要了你的命,可若是得罪了裴大人,他那样一板一眼恩怨分明之人,怕是谁也救不得你。”

一板一眼?恩怨分明?

我低头苦笑,满京城与他恩怨最深的人,怕不就是我了,现在开始小心,哪里来得及?

这裴知冉,我虽关在宫中近三年,却也隐约听到不少有关他的消息。

三年前,他科考高中状元,在殿前推拒了最有前途的翰林院修撰一职,主动要求进入刑部,从最低微做起。

惊掉了满朝文武官员的眼珠子。

仅用三年,他便步步跃升至三品刑部侍郎,这升官的速度,本朝自开国以来都极少见。

最初还有人眼红,故意在公开场合提起他当年被相府小姐养于“裙下”的屈辱史,随着他查案、断案如神,声名远扬,被人尊称“冷面判官”,再没人敢招惹他。

而唯一曾于他微末时“招惹”他的相府家二小姐,元夕微,也就是我,已在传言中被贩奴人卖了再卖,下场凄惨,恶有恶报。

四。

躺回床上,想起了和裴知冉的第一次相见。

我们是在春日赏花的路上遇到的。

他没钱付住店的银子,被老板带着几个伙计摁在路中央打。

写的文稿纸墨散落一地,装衣物的包袱却干瘪得可怜。

马车被堵得停下来,我掀开帘子便见到一张写满字的纸,无论是字还是文,都令我惊艳。

我让护卫把他救下来,被驱退的店老板仍心有不甘地瞪视着他。

散乱的长发和血污遮住他的脸,身形挺拔瘦削,看不清楚他的容貌。

我索性好人做到底,让人捡拾了他的东西,送他到医馆医治。

清洗整理后,我才蓦然发现,这人竟长着一张如此好看的脸,肤色如美玉,眼眸如星辰。

那黑白分明的眼,让我想起贵妃姐姐赏给我的琉璃棋子,晶莹而纯粹。

“你叫什么名字?”

“裴知冉。”

名字也如此好听。

我心中喜欢,守在一旁看大夫给他治伤,都是些皮外伤,看着惊心,并没有伤筋动骨。

只是衣衫已在挣扎撕扯中,破烂不堪。

当下,暗下决心,这个人我要了。

当年的我,是要得起的。

我是相府的二小姐,嫡亲长姐是宫中贵妃,父亲是当朝权相,兄长是羽林中郎,自打我出生,父母兄姊便娇宠我。

母亲去世后,家人更怜我年幼,想要的就没有得不到的,宫里的公主也没有我过得恣意快活。

但是,裴知冉可不是物件,且与那些家奴家婢不同。

这么一个大活人,且是良家书生,我不能学那纨绔子弟强抢了回去。

我脑子转啊转,想起那些养在父兄院子里的门客,每日里不是执笔写写文章,便是陪着父兄说话办事。

是了,我也想让裴知冉这样陪在我身边。

我招来随我出门的小厮问清楚,让丫环掏出五十两银子给裴知冉。

“我兄长的门客每月领三十两,你比他们文章写得好,长得更俊俏,我给你五十两,做我的门客吧!”

裴知冉面无表情地看着我,大概是血流得太多,脸色越发惨白。

我以为他没听清,待要再说一遍,他已双臂一抬,躬身一礼。

“多谢小姐今日相助,医药费用我会尽快相还。”

言毕不再看我,转身大步而去。

这是……拒绝我了?

我望着他拎着破旧包袱的背影,一脑子门不解。

他穷成这样子,还能去哪里?

五。

我让小厮悄悄跟着他,知道他找了一处破庙落脚。

从此我花也不赏了,铺子也不逛了,这间破庙,成了我每日的去处。

给他送银钱,不要;送吃食,不要;送笔墨纸砚,不要。

帮他另找住处,拒绝;让人修缮打扫寺庙,拒绝;在庙里摆放桌椅床具,拒绝。

裴知冉越是不理我,我越是喜欢他。

明明饿得身体虚浮、眼神迷离,却坚决不肯吃一口我递到嘴边的点心。

我不明白他为什么不肯做我的门客。

他怎么如此倔强,如此……可爱。

直至有一天,他自己主动寻上门来要见我,可惜我的惊喜却没能持续一盏茶的工夫。

原来,他托付给亲戚照看的弟弟,被亲戚偷偷卖掉,辗转到了京城,这么巧,前几日被相府管家买进了相府。

我让丫环去取了他弟弟的卖身契过来,用手掌压在茶盏旁。

“裴知冉,”我故意板起脸,说:“做我的门客,我不止将你弟弟的卖身契还你,还请最好的先生教他习武读书。”

“你若是不同意,那我就……”

我想了半天,想不出怎么能既威胁到他,又不会吓到他,索性道:“我就把他送去我哥哥的演武场去给新兵练身手!”

京城人都知道,元相爷家的公子是凭真本身进的羽林卫,可不是花拳绣腿。

裴知冉弟弟才八岁,本就瘦弱,这段时间在人牙子手中辗转,没少受折磨,真去了演武场,被人推个跟头怕都会折胳膊断腿。

他沉默了很久很久,久到我几度心软,想就此妥协将卖身契还予他。

“好。”

裴知冉低低地应了,眼睑垂着,没有看我,嘴唇紧抿,像是从未发出过声音。

我心内绽开了烟花,好似有个小人在身体里欢喜得载歌载舞起来。

就这样,裴知冉带着弟弟裴靖泊住进了相府。

我学父兄的样子,在我的院子旁边给他们兄弟布置了一间小院,从此管理起他们的衣食住行,给裴家小弟请了教书先生,给裴知冉添置了最好的笔墨纸砚。

他文章写得极好,但是他既无银钱打点,又无家世助他结交师友。

对他来说难如登天的事,我做起来却是易如反掌。

我开始带着他频繁出入京中著名的诗会、文会,连那些不轻易见人的清高先生们,也因着我拿出相府的帖子而同意与他一会。

那段时日,我沉浸在能够帮助他的热切、以及所有人对裴知冉文采的赞赏中,没留意丫环的几次欲言又止,还有那些聚会中背着我的窃窃私语声。

直到相府出了事,我一朝跌落尘埃,不得已抛却相府千金的身份变成另一个人,才听到了当年众人对我和裴知冉的议论与嘲讽。

原来大家都叫他相府二小姐元夕微的“裙下客”,笑他以男色换取文名,嘲笑他空有文中风骨,却无男人骨气。

原来在我不知道的地方,他一直忍受着无尽的羞辱与嘲讽。

可是他本来什么也没做,那些文章,都是他自己寒窗苦读写就的,那些文会诗会中的才名,也是他凭本事得来的。

我每月给的五十两银子,裴知冉从来没要过,他和弟弟只是被我强留在相府,除了裴靖泊的先生是我请的,他们兄弟的吃与穿,都是他夜夜熬红眼睛,为人抄书赚得的银钱所购。

我曾以为我为他做了很多,等我不再是相府贵女后,我才发现,他从我这里得到的,远抵不过他因此而受到的伤害。

只有我一个人,因能与他日日相对,因能心愿得偿,而欢天喜地,如坠爱河。

他没有对我说过一句重话,没有冷漠,也没有抱怨,他一直像他在医馆里告诉我名字时那样,清雅温润,君子谦谦。

裴知冉,他可能真的没有怨恨过我。

他只是,没有爱上我。

六。

大概是我从小身体底子打得好,只休息了一夜便安然无恙了。

管事嬷嬷却担心我有未愈的病气,会过给皇后娘娘,让我再休一天。

我又去了昨日的池塘。

昨天我并非偶然间路过,而是刻意绕去那里。

那处水塘所在,三年前曾是兰妃的院子。

事情还要从相府出事说起。

被抄家那日,来府里宣旨的太监说,我的贵妃姐姐害得皇后娘娘小产。

谋害皇嗣是重罪,贵妃姐姐当即被赐死,父亲和兄长被流放,府中女眷则被卖为奴。

后因种种机缘巧合,我得以改换了另一身份,化名画楼,进宫当了宫女。花费了三年时间,终于能进入皇后的殿中侍候。

这几年,我一直隐秘地探查当年的事情,可是知晓实情的人所剩无几,宫人对此皆是一知半解,提起来亦是讳莫如深。

我将探听来的信息拼拼凑凑,大概了解到,当时贵妃姐姐送了皇后一盆十八学士,皇后小产后,御医指出,全因这花有异香,可活血使孕妇流产。

但,这根本不可能。

这盆花我是知道的,是兄长寻来送进宫里给长姐解闷的。

况且,当时长姐也怀了身孕,只是时日尚浅,不敢声张,只悄悄告诉了父兄和我,连皇帝都还未曾知道,否则也不会那般狠心,立即赐死了长姐。

兄长既知内情,绝不会送一盆致人流产的花给长姐。

皇后多年没有所出,那次身怀龙胎,举国关注,皇后自己更是珍爱异常。我的姐姐没有蠢到这个程度。

可,这么大的事,不是我姐姐干的,那么到底是谁害了她,却能全身而退?

三年来,宫里只是少了一位贵妃,其他的人与事,几乎没有什么变动,仿佛无人得利,又太多人得利。

我查了几年,一定要说有什么改变,便是这处水塘。

原本是兰妃的住所,长姐死后不到三个月,皇后将兰妃迁至另一殿居住,这里被挖成养鱼养莲的池塘,旁边还修建了供人休憩喝茶的凉亭。

其实,宫里是有湖的,供皇帝和妃嫔游玩赏景,景致绝佳。

多挖这一处小小的池塘,说寻常也寻常,说奇怪也奇怪。

关于长姐的冤案,我暂时没有更多线索。

只能趁着无人时,过来找找看,兰妃搬走时,将服侍的人都带走了,我沿着池塘绕了一圈,也没遇到什么人。

阳光照在水面,粼粼波光,点点碎金。

我被这光晃了眼睛,脚底一滑,向下栽去。

啊——要不要这么倒霉啊?接连两天落水,皇后那里很难解释过去啊!

“你是要寻死么?”

一只有力的手抓住我的胳膊,将我扯拽上来。

这声音……

我本就惊惶的心,瞬时跳得更快。

是裴知冉。

这一次,真要面对面相见,避无可避了???

七。

我将头垂到胸腔里。

“谢、谢谢,裴大人。”我结结巴巴地道谢。

“你来这里做什么?”他没有松开握着我胳膊的手,冷声问我。

我重重地埋着头,温顺道:“奴婢这就走。”

微微挣了挣,裴知冉将手收了回去。

“你叫什么名字?”

“画楼。”

“你又来这里做什么?”他再次问,“昨天还没被教训够吗?”

我忽地想起,昨日是他向公主建议挖塘泥嫩藕要种莲花的,不禁生出一股无明火。

“多谢大人赐教。”我咬着牙,在心里冲他翻了十七八个白眼。

他右手向上抬了抬,我怕他又再抓我手臂,忙向后退了几步。

他的手放了下去,低叹:“你怎么会在宫里?”

“回大人,”我心里一突,面上却正色道:“画楼是皇后娘娘宫里的宫女,裴大人若无其他事,奴婢就先离开了。”

说罢,转身想跑。

“元、夕、微!”

裴知冉,微不可闻地低喊出我的名字。

我闭了闭眼,就知道我这源自他的易容法子瞒不过他。

硬着头皮假装不知他叫的是谁,由走变成小跑。

“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他长腿一迈,几个大跨步拦在我面前。

“这时这地,容不得你如过去般任性妄为,被人发现,你随时会掉脑袋的。”

任性妄为。

原来在他心中,确实是如此看待我的。

一股酸涩从胸口涌向眼眶,元夕微啊元夕微,你本就是个任性妄为的娇蛮女,你自己不是本来就知道吗?你还在期待什么?

“裴大人,”我抬起头正视他,“我叫画楼,是皇后娘娘宫中的宫女。”

他定定地看着我,一张俊颜清冷严肃。

他点头道:“好,皇后宫中的宫女画楼,我记住了,这就去见皇上,求皇上将你赏给我。”

赏给他?

我脑中“嗡”地一声。

我想起我曾经拿着五十两银子,也是这样严肃认真地站在他面前。

我说:“我给你五十两,做我的门客吧!”

原来,原来听到这样的话,是这种心情。

苦涩和后悔在我的心口蔓延生长,缠绕住我整个人,又生出尖而利的刺,扎入我的身体。

这个世界是有因果的。

我曾经种下伤害他的因,便要承受被刺痛的果。

八。

还未等我想出拒绝的话,公主的声音自远而近。

“知冉哥哥——知冉哥哥你果然在这里!”

我忙后退,与裴知冉保持安全距离。

公主带着几个宫女嬷嬷赶了过来,看到我,先是一愣,随即露出厌恶之情。

“怎么又是你?长成这个样子,也敢往知冉哥哥身前凑,真是自不量力!”

“公主,这是谁啊?”一个盛装女子立在公主身后,好奇地打量着我。

我头垂得越发低了。

“一个小婢子,爹娘没生好,长得像元家那个贱丫头,讨人嫌!”

“元?”那女子低呼,望向静默不语的裴知冉,“就是那个曾带着裴大人满京城羞辱,后来又让下人用棒子把裴大人打到大街上,结果遭了现世报,不知被卖去哪里为奴的元夕微?”

我眼睛盯着脚下,对着泥土石块将她瞪了又瞪。

这里哪家的冒失鬼?怎么全天下就她长了一张嘴,就她会说话似的?

再说,我什么时候让人用棒子打裴知冉了?

我明明是……明明是让人把他和他弟弟赶……推到大街上的嘛!

想起三年前的事,我忍不住微微侧头,偷偷去看裴知冉。

他黑沉着脸,没在看我,也没看公主和那女子,好像她们说的话,与他全无关系。

“只是三分像而已,”公主撇嘴,“元夕微她家敢害皇嗣,早不知死在哪处脏烂地了!”

“说起来,那元夕微自小就喜欢混在男人堆里,不知礼仪不讲廉耻,我和众多姐妹们竟从来没有见过她。”女子的语气居然还有点遗憾。

“公主,”裴知冉突然开口,“若是您……”

公主恍然醒悟过来,玉手一摆,“算了,不提她了,晦气!”

“知冉哥哥,”她凑去裴知冉身前,亲昵道:“这婢子又笨又没眼色,我想着把她赶出宫去……”

“好,赶出去吧!”

裴知冉像是一刻也不想再忍,打断公主的话,表示赞同。

我心内着急,我好容易进了皇后的殿里,长姐的案子还没什么头绪,怎么能出宫?

此时也顾不得尊卑,我仰起头看向他,眼露求恳之色。

可他仍然面沉似水,丝毫不为我所动。

公主听他这样说,也愣住了,随即露出尴尬的笑。

“我昨日听嬷嬷说起才知道,这婢子是平远将军府的表亲,求了太妃,特意送进宫里呆几年,抬一抬她的身份,待得平远将军府世子娶了正妻,这婢子便要去给世子做小妾的。”

裴知冉冷凝的面色终于起了变化,一双黑白分明的眼难掩惊愕。

他紧紧盯着我,好似要向我求证。

我重新把头垂下,低声道:“多谢公主、裴大人成全。”

九。

短短两日便接连遇上裴知冉和公主,一次落水,一次被惊吓,我再不敢往那池塘去。

却没想到,安安生生呆在皇后殿里服侍,也会再见到裴知冉。

皇后娘娘最喜喝刚煮出的滚茶,我便在殿里操弄茶具。

召见的人到了,居然是裴知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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