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某乎上,流传这样一个“地狱笑话”:
好前途就像艾滋病,只通过三种方式传播:
血液、母婴和性。
最赤裸的话,往往最真实…
然而,早在三十多年前,一部国产电影,居然敢把这样的现实,拍出来:
《OK!大肚罗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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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世纪80年代,四川省某市,某川剧团。
这天,市里发来通知:应外国友人邀请,川剧团将到外国出演古典神话剧《真假如来》。
消息一出,演员们都兴奋得抱团欢呼,有的甚至乐得在街上翻起了跟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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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那个年代,对于刚刚接触改革开放的国人而言,国外就是富有和先进的代名词,大家对外面的世界,充满了好奇和向往。
更别说,是公费出行,不花自己的钱看世界,在这个小城市,可以说是千载难逢的美差,谁想错过?
这天,省里发来了通知:从保证演出质量的前提出发,通过群众和领导的共同商议,评定出国名单。
演出团出国,包括团长在内,不可超过60个人,但剧团有演职员128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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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中还包括后勤、伙食、摄影师等等的工作人员;
这意味着,超过一半人,将要失望而归。
通知一出,百鬼夜行…
省里突然空降了一位新团长,顶替了原本的团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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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家心知肚明:这位空降团长的丈夫,是上面当官的。
上面的说法还怪贴心:考虑到原团长身体问题,现在特意委派另一位人选,来接管工作。
原团长气得好半天没缓过神来:老子的身体好得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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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通知上说,名单要由群众和领导共同商议。
但在这个小地方,领导说准的事,谁还敢有异议?
副团长老包,负责出国人员的名单。
这天下班,刚进剧团的年轻演员,邀请他坐车回家。
闲谈中,演员有意无意透露:我的姨父是书记,有空安排你们见个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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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包明白,对方在暗示他:我可以在仕途上助你一臂之力。
交换条件,是心照不宣的出国名额。
一番权衡,老包把剧团里一位老演员的名字换下,写上了年轻演员的名字…
这边,新上任的团长火速加塞了两位副团长。
有小道消息称:塞进来的人,是团长的亲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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副团长老包,成了随团秘书。
他急了:再多塞几个人,不就把我挤下去了吗?
担心自己被刷下来,马上把原本主角名字划掉,换成了自己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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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排名额耗费心力,但他的如意算盘打得响:不管人员怎么变动,我这位置,雷打不动,必须出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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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人算不如天算,团长找到老包:接群众举报,你以权谋私,办事不公。念在你平时老实,就不处分了,但出国这事,就别想了。
实际上,是团长的老朋友想出国,但其他人要么有关系,要么职责分明;
退无可退,刀就落到了老包头上。
老包差点气厥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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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快,预演的日子到了。
演出前,大家聚在一起,例行讲戏。
落座后,大家都傻眼了:
关系户和当官的挤了一屋,不唱戏的,全顶了唱戏的…
主角大肚罗汉,根本没人演!
出国,要变出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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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产电影《OK!大肚罗汉》1988年上映,豆瓣评分8.6,只有500多人评价,十分冷门。
有网友评论:国产讽刺电影的巅峰之作,权力关系近亲繁殖的活样本,八九十年代社会形态的神预演。
不知道是幸运还是不幸,有些电影,看几十年都不会过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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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片编剧不详,导演张华勋,知名度不高,曾拍摄过《小兵张嘎》《白衣侠女》《五台山奇情》等老电影;
主角高英培,在电影电视领域作品较少的他,是一位出色的相声表演艺术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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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所周知,在上世纪八十年代到千禧年前后,影视作品和现在有很大的差别…
话题尺度之大,讨论范围之广,思考层面之深;
放到现在播出,是会颠覆某些年轻观众认知的程度…
无论是大环境还是题材,都没什么限制;
和今天不同,导演把故事本身讲得有趣真实,是本分,也是擅长的事。
《OK!大肚罗汉》就是这样的电影,用喜剧的方式,讲了一个大众熟悉的现实故事。
为了达成出国的愿望,从上到下,都在利用自己的关系网,使出浑身解数、无所不用其极…
某些情节,放到现在依旧能找到对照组:
儿子哀求身为老演员的父亲写推荐信,想拼爹出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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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人在团长办公室门口,等上几天,只为了和团长说句“悄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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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得知团长职位调动,马不停蹄跑去新任团长家里,从清晨等到深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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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人拒绝了高薪的走穴演出,专心为出国作准备:六千块,能比得了出国吗?
那个年代的六千块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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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人病入膏肓,也要从医院里跑出来,用命挣一个出国机会:生命不息,演出不止,死也要死在舞台!
跟斗没翻完,就喘不上气瘫倒在地,差点一命呜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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副团长的家,每天都有人乌泱泱往里挤,就想和当官的多说几句话,多刷几次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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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似清心寡欲、与世无争的老干部,其实蠢蠢欲动:
我一辈子勤勤恳恳,几十年任劳任怨。工作的句号,必须要写在出国这里,才对得起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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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出国,关系直接崩盘、丑态百出:
年轻女人得知暧昧对象要出国,为了让对方带回外国的高级化妆品,马上转正成男友。
听说名额没了,立马分手:我过日子,不图名就图利,你无名无利,无权无钱,还要你干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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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友气不过,抄上家伙直冲副团长家里,差点闹出人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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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十岁的老人,被撤换后,直接跪在领导面前,痛哭流涕:求求你,别抛下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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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头们在官场上争个头破血流,老太太在菜市场上互相扔鸡蛋、烂菜叶打架,誓要为老头出口恶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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凭关系上台的瘦子,业务能力不过关,体型也不符合“大肚弥勒佛”的视觉效果,只能拿簸箕塞在肚子里,走路都费劲…
的确,在那个年代,出国是件时髦、难得的事,所以普通人会趋之若鹜。
但获得出国名额,就意味着“上面有人”,意味着有手腕,意味着心思活络,会来事儿,甚至意味着拥有权力和地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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片中有这样一个情节,耐人寻味:
被换下的原主演,和妻儿去了外地游玩。
在寺庙里,看到了弥勒佛的名号释义:
大肚能容,容天下难容之事;
开口便笑,笑世上可笑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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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妻俩若有所思…
但一转头,看到认识的老领导,马上冲上前去,想为出国做最后的挣扎。
主演犹豫,妻子着急:上等人送上门,中等人开后门,下等人去求人…我们就是下等人,赶紧去求人!
也许,在人际社会面前,佛门的智慧,最实际的用处,只能是剧里的台词。
而在这样一个鱼龙混杂、水火不容、尔虞我诈的环境中,为了私欲排除异己、斗个你死我活、恶形浊气的一群俗人…
居然要出演慈眉善目、宽容大度、智慧无边的大肚弥勒佛…
不得不说,是一场超前讽刺的大型行为艺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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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事的最后,是《真假如来》预演的日子。
音乐响起,角色出场…
台下的观众,傻眼了:
大肚罗汉,居然有三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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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来,这三个人,都各有后台。
然而,一个尚未唱罢,一个就已经登场;
一个唱腔不稳,瘦骨嶙峋,根本不适合角色…整个舞台乱成一锅粥。
被伤到的,只有台下的观众,和戏本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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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握资源者,使劲往戏里塞人,不管形象合不合适,有没有演技;
把主创的署名挤掉,把无关人士的头衔挂上,原本不错的作品,变得不伦不类…
这样的戏码,不仅在电影中存在。
只能说,总有人站在了巨人的肩膀上,实现了上台的梦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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