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五一加班，回不去了。”电话那头，儿子李明的声音带着疲惫，也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躲闪。
1.
她放下电话，望着阳台上那盆半死不活的茉莉，枯姜似的枝干上，零星几片叶子也卷曲着。这盆茉莉是去年李明从老家带到城里的，说是让她解解闷。可她来了城里，却更闷了。
她不信儿子加班，她知道儿子在撒谎。她叫王淑芬，今年六十二岁，一辈子没出过远门，直到半年前，儿子李明在城里买了房，把她接了过来，说是享享清福。可这清福，她享得并不踏实。
李明结婚五年，儿子小宝三岁，正是最闹腾的时候。儿媳妇张丽是个典型的城里姑娘，漂亮，能干，就是对她这个婆婆，总是带着一股疏离。王淑芬知道，张丽嫌她土，嫌她没文化，嫌她不会带孩子。
她想念老家的老房子，想念田埂上的油菜花，想念邻居家的老黄狗。可她不能说，她怕儿子担心，怕儿子为难。
2008年的短信提示音，是她心里永远的痛。那一年，李明高考落榜，她收到一条匿名短信，说李明和村里的一个姑娘谈恋爱，耽误了学习。她气得打了李明一巴掌，李明离家出走，半年后才回来。后来她才知道，那条短信是李明的表妹发的，因为嫉妒李明考上了大学。
记忆就像一根刺，扎在她的心里，时不时地疼一下。她决定进城，看看孙子，也看看儿子到底在忙什么。
2.进城的路很堵，公交车走走停停，车厢里弥漫着一股汗臭味和劣质香水的味道。王淑芬晕车，胃里翻江倒海，她强忍着，生怕吐出来。
她手里提着一个大包，里面装着她亲手做的咸菜和馒头，还有给孙子买的玩具。这些东西，张丽从来不吃，说不卫生。
到了李明家，她按了半天门铃，才有人来开门。开门的是张丽，她穿着睡衣，头发蓬乱，脸上带着一丝不耐烦。
“妈，你怎么来了？”张丽的语气很冷淡，像是对待一个不速之客。
“我来看看小宝。”王淑芬笑着说，想伸手抱抱孙子，却被张丽躲开了。
“小宝在睡觉呢，你别吵醒他。”张丽说完，转身走进了房间。
王淑芬换了鞋，走进客厅，看到茶几上放着一份泛黄咖啡渍的离婚协议，协议书上“李明”两个字，像两把尖刀，狠狠地刺痛了她的眼睛。
她的大脑一片空白，嗡嗡作响，仿佛回到了20年前，丈夫去世的那一天。她颤抖着拿起协议书，一行行地读着，字字诛心。
3.“妈，你别看了。”李明从房间里走出来，脸色苍白，眼神躲闪。
“这是怎么回事？”王淑芬的声音嘶哑，像是从喉咙里挤出来的。
“我和张丽…我们…我们过不下去了。”李明吞吞吐吐地说，不敢看王淑芬的眼睛。
“为什么？小宝怎么办？”王淑芬的心像被撕裂了一般，疼得无法呼吸。
“小宝…小宝我们会好好照顾的。”李明的声音越来越小，像是蚊子哼哼。
王淑芬看着儿子，看着这个她一手拉扯大的儿子，心里充满了失望和愤怒。她想骂他，想打他，可她却什么也说不出来。
她突然觉得，自己就像一个局外人，一个多余的人，在这个家里，她没有任何发言权。她走到窗边，看着楼下的车水马龙，看着那些忙碌的人们，心里充满了茫然。她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她不知道自己该去哪里。
老式挂钟整点报时，沉闷的钟声，像一声叹息，在空荡荡的房间里回荡。
4.“妈，你别生气，我和张丽的事情，我们会处理好的。”李明走到王淑芬身边，小心翼翼地说。
“处理？怎么处理？离婚吗？你们想过小宝吗？想过我吗？”王淑芬的情绪终于爆发了，她指着李明的鼻子，大声地吼道。
“妈，你别激动，你听我说。”李明试图解释，却被王淑芬打断了。
“我不听，我什么也不听！我只想知道，你为什么要离婚？是因为我吗？是因为我来了城里，碍着你们了吗？”王淑芬的眼泪夺眶而出，顺着脸颊流了下来。
李明沉默了，他低下头，不敢看王淑芬的眼睛。
“你说话啊！你为什么不说话？”王淑芬的情绪更加激动了，她抓住李明的胳膊，用力地摇晃着。
“妈，你别这样，你冷静一点。”张丽走了过来，试图拉开王淑芬。
“你给我滚开！都是你，都是你这个狐狸精，把我的儿子迷住了！”王淑芬一把推开张丽，指着她的鼻子骂道。
张丽被推倒在地，捂着肚子，痛苦地呻吟着。
“妈！你干什么？”李明连忙扶起张丽，怒视着王淑芬。
王淑芬看着儿子，看着他眼中的愤怒和厌恶，心如死灰。5.“五一，你打算怎么过？”王淑芬平静下来，问道。
“我和张丽…我们…我们打算带小宝出去玩几天。”李明支支吾吾地说。
“去哪里玩？”王淑芬追问道。
“去…去海南。”李明的声音越来越小。
“海南？谁带你们去？”王淑芬的心里隐隐有了一种不祥的预感。
“张丽的妈妈…她…她也去。”李明终于说出了真相。
王淑芬愣住了，她的大脑一片空白。她终于明白了，儿子为什么要加班，为什么要撒谎。原来，他不是加班，而是要陪岳母去旅游。
她感到一股寒意从脚底升起，直冲头顶，她觉得自己像一个被抛弃的孤儿，无依无靠。她默默地走到门口，换上鞋，提着大包，准备离开。
“妈，你去哪里？”李明问道。
“我回老家。”王淑芬头也不回地说，打开门，走了出去。
她走在熙熙攘攘的街道上，看着那些幸福的家庭，心里充满了悲凉。她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落到这个地步。
她想起了老家的老房子，想起了田埂上的油菜花，想起了邻居家的老黄狗。她想，也许，那里才是她真正的归宿。
她走到路边，拦了一辆出租车，对司机说：“去火车站。”
出租车缓缓启动，驶向远方。王淑芬望着窗外，眼泪再次夺眶而出。她不知道自己的未来会怎样，她只知道，她的心，已经碎了。
她想起临走时，张丽嘴角那一抹不易察觉的冷笑，像一把刀，狠狠地刺痛了她的心。这个故事的主旨是探讨家庭关系中的复杂性和人性的多面性。王淑芬进城是为了帮助儿子照顾家庭，却发现自己与儿媳妇之间存在着难以逾越的隔阂。儿子为了维护家庭和谐，选择了隐瞒真相，最终导致了更大的矛盾。这个故事引发了我们对亲情、婚姻和人性的深刻思考，也让我们更加珍惜眼前的幸福。
我们应该如何平衡家庭成员之间的需求？在面对矛盾和冲突时，我们应该如何选择？这些问题，值得我们每个人深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