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洛市二龙山水库位于商州区构峪口内。商州区就是我们以前常说的商县,有一阵子改叫商州市,现在是商洛市下辖唯一的主城区。
出高速去构峪口,要途经商鞅广场,不过我们没时间停留。这次到商洛,是妻的姑母病亡,我们赶来吊唁的。用妻弟后来嗔怨几个姐姐的话说,我们不是来游山玩水的。
车进构峪口不远,然后右拐上山,山道窄极了,要会车极为困难。夜间行车视线受阻不说,陌生的山路又四周不明,虽说妻大伯家的堂哥几年前来过,一开始还走错了岔路。幸好沿途有住户可以打问,倒也没费多少周折,只是不小心在一处拐弯擦了车身。
行了大约六七里地,到达陈岺村所在地。路口的人家听我们一说,热情地招呼我们把车停放在其院子里,说他们都是一个村的本家。
向前走五六十米,一眼看到气派的三层洋楼。从一旁拐进去,是偌大的门前院落,洋楼有五间大小,别墅的样式,门边堆放着亲友们敬献的花圈,旁边的两层厦房上挂着黑帐写着挽联。
姑母一生育有三儿三女,大儿子应该说最有出息,是一家房地产公司老板。平时他当然不住在这里,但老家的房子是不能不盖的,而且还要盖得气派。旁边是老二的两层楼,再后边是老三的一层,无疑就显得贫气多了。再边上,还有一间土厦房没有拆,据说前几年姑母一个人还住在里面。看门框处像是刚糊过新泥,原来几天前从里面抬备好的寿材,门太窄,只得把门框挖开。
大表哥讲起母亲的事,以前身体就有多种病症,一段时间以来不知怎么动不动就头晕,一个月去医院输一次血才能好点,最后是肠梗阻,不能吃饭,疼得厉害,医院考虑到她身体的实际情况,也不敢手术。只是在最后时刻,特别想见自己三弟一面,却是打不通电话联系不上。
三弟就是妻的三爸。岳父为二,上面有大哥。上世纪五六十年代,商县山区生活环境与经济条件都很差,老大先走出家乡去眉县做工,后来把家人带了出去,落户在当地。岳父早年身体不好,也一个人走出大山,来到我们当地落户,生儿育女。三爸出来得要晚许多,还是上世纪九十年代中期,为人憨厚老实又大龄未婚的他被岳父介绍过来,在我们这里勉强成了家。如今大伯岳父已相继过世,只剩三爸,他在老家生活时间较长,自然与姑母更亲近些,却不怎么会使用手机,错过了最后的见面机会。姑母过世的消息,还是大表哥把电话打到大姐那里才通知到的。
虽说路途也就两百多公里,但显然回来一趟并不容易,自然要去祖坟拜祭。岳父的老家就在构峪口村,原来村民零散地住在山上,现在基本都搬迁到构峪口国道边,两边的村民三爸多半认得。
由三爸领着上山,一时竟找不到地方,他也多年没回来过了,变化实在很大。还好,有一位老人认得三爸,也知道位置,领我们过去。
祖坟就在山道边上,二老虽相继去世于上世纪七八十年代,还好墓碑无损。按照当地埋葬的习俗,跟前的山坡上就该是岳父老家的位置,曾经的两间瓦房早已荡然无存。三爸自己后来盖的房子在国道边的山坡上,在我们当地落户后就出售给别人,其实也就是把当时还有用的木料门窗卖掉,不知道还有没有残迹,他也没想着过去看一眼。
本想着顺道再去二姑家看看,问了熟悉的人,说是构峪口村十一组,从前面左拐后一个路口上山就可以,可是我们却找不到是哪个路口,在地图上也没法搜索,再问路人,又具体说不清楚,只好作罢。岳父离开家时,二姑才是十几岁的小女孩,她对两个哥哥都没什么明晰的印象,似乎生疏了些。
回陈岺村。闲来无事在山上走动,听村里人说,爬上前面那座坡,就能看到商洛市二龙山水库,便兴冲冲地跑了过去。
坡地上的玉米已经熟透了,这里不种麦子,因为人工收割会很麻烦,所以四五月时就种上了玉米。还有种小米的,我有多久没见过小米谷子穗了。洋生姜的黄花也开得漂亮。而站在山梁上,眼前的水库无疑可以让人放松心情,心生欢悦。忍不住还可以再走近点,只是不能下到坡底,切实地亲近。能听到远处的鸡鸣声,看底下有三四处房子,不知是当地村民的房屋还是属于水库的建筑。
在山梁上站了好一会,拍照,遥望,最后终究是要离开的。总是会有不舍,可当一切都经历与感受之后,便再无牵强的留恋。不由得在想,人生是不是需要再来一次,我想走过之后,怕是就觉得没必要了吧,哪怕还有遗憾与未了的心愿与情结。
一切的新生命都在时光的隧道里前赴后继,经历着自己不一样的平凡人生,都是头一遭,如果有前世,谁又记得。
所以这世间总是这样生机勃勃激情荡漾,满怀希望与追求,哪怕少不了艰难与坎坷;所以这人世里,总会充斥着美好与欢乐,想要祛除掉所有的痛苦与悲伤。
逝者逝亦,唯愿姑母在另一个世界里平静地安息。
2020.9.1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