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日其实早已经过了，不过那是身份证上的日子。那个年代总少不了这样的差错，生日的事可能不太被重视是一方面，另一方面是客观条件，过后去报户口时常被记误，也可能把农历当公历，尤其是农村人喜好用农历记事。

父亲是昨天的生日，用农历算，这日子只是奶奶在世时他听说的大概。说起来很巧，这与以前喜欢的女孩生日是同一天。

这生日我当然不会忘，父亲现时与哥一起生活，我人没过去，电话当然方便，可手机就在眼前，我却始终未去碰触那个号码。

那句简单的话哪怕在心里已想了很久，讲了许多遍，却总觉得说出口就很别扭与矫情，对父亲。如果换作母亲，我知道情况完全会不一样。不是因为性别的差异，角色的区别，而是关涉成长中那些原始感情的积淀。有些话说不出口，一定是情感上到不了位，无法从心里喷薄而出。

今天是我的生日，阳历。我主动向妻说起，她一听，就有些不好意思，她应该是忘记了。我不以为意，这没什么，都老夫老妻了，不必在意，况且不是已经庆祝过了，那天我们专门去一家自助餐吃过饭，过生日那个人有免费的优惠。

妻在做早饭。听锅里不时传出异响，我有点纳闷。过去看，原来锅里放了两个鸡蛋，可能是她水放少了，所以在嘣啪乱响。

煮什么蛋吗？我随口说。现在做早饭，很少再有鸡蛋的参与，无论是煮蛋还是荷包蛋，都已失去了原有的兴味。

别，你过生日嘛，小时候过生日，再怎么着，也要煮个蛋的。妻见我像是要动手捞，忙跑来制止。

也是。那时候生活清贫，可儿女生日了，做母亲的，怎么着也要煮个鸡蛋为我们庆祝一下。那是生活里最好的奖赏，也是最大的幸福。哪怕生日这天，自己多半都不记得。

况且我生日的当口，正是玉米成熟的时节，家家户户都要农忙了，哪还有这样的闲情逸致。可就是在这样的忙乱里，我的生日从不缺席。

鸡蛋是那时候生日里最大的满足感，而今，却具有了某种象征意义。有了这个鸡蛋，生日似乎就变得美好与完整，哪怕在外地读书的儿子不会记得这一天，抑或不会收到一句电话的问候。

2020.9.2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