广西抗战英烈墓之一

《慕遇城迹·文旅行》出品

作者 / 郑望学

广西空军上尉何信烈士像

他出身于桂林的一个革命‬‬之家，其‬父母‬系‬辛亥革命老人、广西同盟会元‬老‬，‬其‬母‬靳‬永‬芳‬是唯一的女‬同‬盟‬会员，‬有 “八桂侠女”之称。‬

他是中国最早的一批空军飞行员，1938年3月，在台儿庄空‬战‬中，重‬创‬敌‬机‬，‬不‬幸‬身中三弹，毅然驾‬机‬与敌同归于尽，25岁壮烈殉国。

他就‬是‬著名的抗‬战‬英‬烈‬何信，国民政府军事委员会授予他“空军烈士”称号，李‬宗‬仁‬特‬准‬许‬其‬高‬规格“国‬葬”于桂林尧山西麓风‬水‬宝‬地‬。

桂林尧山何信烈士墓

日前，在“七七事变”87周年之际，本期《发现最广西》介绍桂林尧山深处里的一座近乎荒废的抗战英雄墓——何信烈士墓。作者实地探访，准确定位了烈士墓具体位置，以便让更多的有识之士关注和保护这座抗战英烈墓，祭拜和瞻仰这位为国牺牲的抗战英雄。

何信与妻儿合影

何信烈士墓具体位置在桂林市叠彩区大河乡潘家村东山场（尧山西麓尧庙遗址上），莽莽尧山深处，位置极其偏僻，没有公路直达，只有小路通行，导航可定位 “潘家村委会”或“桂林市白云观”。

何信烈士墓位置

从潘家村委会出发的话，沿着小路东行200米即可看一块指示牌“何信烈士墓800米”，穿过一座古石桥即到，石桥后就是何信烈士墓及其父母合葬墓。

尧山下的古石桥

何信烈士墓指示牌

从桂林市白云观出发的话，沿着山上公路行至西北处的一座亭子处，再沿着亭子下的山间小道向西，可看到一块指示牌“何信烈士墓500米”，经过一座被盗的古墓，便可到达何信烈士墓。

何信烈士墓指示牌

何信烈士墓位于一片山林中，墓前有一块“桂林市文物保护单位——何信墓”石碑，落款时间为一九八四年十月。

何信墓前的文物保护石碑

这是一座由花岗岩砌成的民国时期墓，呈“雄鹰展翅”状，与逝者生前的飞机员身份相吻合，有“鹰击长空”之意，是台儿庄天空中永未回航的空中之“鹰”。

何信烈士墓“鹰击长空”

墓碑碑额雕刻有空军标志，下刻有李宗仁手书的“为国牺牲”四个繁体大字。碑文：“空军第八队何副队长信号德璋之墓”“生于中华民国二年元月二日已时，殁于民国廿七年三月廿五日辰时”“父少川，母靳永芳，兄德润，妻潘志云，姊若真玉真性真，妹景光兆铃顺真，姪长华振华小华，男振球”“中华民国二十七年五月四日立”。

何信烈士墓碑

墓碑左右和墓身两旁各镶嵌有一块石碑，共计四块，由于年代久远，上面的字迹模糊，已看不清楚。作者推测，石碑应该是墓志铭，记录着墓主何信生前的生平及英勇事迹等。

何信烈士墓志铭（墓碑左右各一块）

何信烈士墓志铭（墓身左右各一块）

这里处在尧山深处，荒山野岭，人迹罕至。为何埋葬在如此偏僻之地？据了解，尧山是桂林市最高的山峰，主峰海拔909.3米，‬因周唐时在山上建有尧帝庙而得名，‬‬自‬古‬就是一处‬风水宝地，也‬是禁‬地‬，‬禁止上‬山‬采‬猎‬，‬因为附近埋葬有历代帝王，‬其中就‬有全国保存最完整的明代藩王墓群——靖江王陵。‬

桂林风水宝地尧山

何信墓的前方是他的父母合葬墓，其父何少川早年留学日本并结识孙中山，与孙一起创办同盟会，1924年病逝；其母靳永芳（1876-1961）号称“八桂侠女‬”，一生经历清朝、民国、北伐大革命、土地革命战争、抗日战争、解放战争和新中国建立各个时期，墓前有其纪念碑。

何信父母合葬墓

辛亥革命老人、桂林政协委员靳永芳紀念碑：

八桂侠女靳永芳，三寸金莲逞豪强；

广西同盟第一妇，敢入清廷刺鸿章。

红薯芋头刻官印，习剑制弹备刀枪；

皆因足小作后应，遗恨未葬黄花岗。

秋瑾赠剑互敬慕，巾帼事迹感康梁；

王城接待大总统，中山夸她是栋梁。

教书育人八子女，激励小儿打东洋；

娇儿牺牲泪未干，再送大儿上前方。

抗战虽胜度日难，不领美国救济粮；

反对内战骂腐败，写诗怒斥国民党。

李白敬佩致慰问，恩来汇款表衷肠；

耄耋之年迎解放，政协会上显辉煌。

眼看左祸如刀割，痛心疾首著文章；

坦言反右铸大错，砸锅炼铁大荒唐。

三年困难拒吃肉，铁骨铮铮坦荡荡；

九十化作仙鹤去，中华奇女永留芳。

二OO五年清明女顺真、甥世安、孙何平、三元重孙何山何川共二百余人敬立

作者注：李白为李宗仁与白崇禧

“八桂侠女”靳永芳纪念碑

何信(1913―1938)，号德璋，1913年1月2日生于广西桂林的一个贫穷的革命之家，其父何少川与孙中山一同在日本创办了中国同盟会，其母靳永芳是广西第一位同盟会女盟员。

“八桂侠女”靳永芳照片

1931年“九一八”事变后，18岁的何信从广西省第二师范学校辍学，投笔从戎，考入广西柳州航空学校（后并入杭州笕桥中‬央‬航校）。‬‬当时社会上对参加空军的人都称之为“玻璃公子”，意思是一摔就碎，极其危险。他们多‬数‬都是达‬官‬显‬贵‬之‬子‬，‬社会精英，‬有‬志‬参‬‬军‬报‬国‬。‬

广西柳州航校校徽

何信在校期间学习成绩优异，有广西空军“射击大王”之称，被李宗仁选送到日本留学。在一次高空射击考试中，何信命中率为95%，打破日本明野航校射击空靶的最高纪录。该校主教官评价：“信者，乃我国日后主要对手也。”

何信在飞机前

学成归国后，何信任教于柳州航校。“七七事变”爆发后，何信毅然加入中央空军，誓死报国。1938年3月，台儿庄战役打响。时任中央空军第三大队第八中队上尉副中队长何信奉命参加台儿庄保卫战。

台儿庄战役纪念馆何信烈士展

临行前，他与妻子抱着6个月大的独子（即何振球，又名何平），拍下了父子唯一的一张合影照。出征前，他给母亲和妻子各写下了一封家书。

台儿庄战役纪念馆何信烈士展

亲爱的母亲：你老人家安好，明天一早，我们就要出发飞到徐州参加战斗了!在那儿信回家是寄不通了。当然，很快就会南返的，但是一定会经过一场激烈的厮杀。我是抱着必胜的决心去的，很快就会平安归来。我要用子弹射向敌人的脑海和心窝中去!但如果我牺牲了，您也不要难过，因为儿是为国家而牺牲的!你应该感到高兴和自豪！

台儿庄战役纪念馆何信烈士展

亲爱的云妹，想念你!我们的儿子球球已经八个月大了，要学着说话了，不要教他说爸爸、妈妈，一定让他先学会‘抗日’两个字!日寇一天不打倒，就没有国，也就没有家!云妹，别时容易见时难，母亲、儿子都交给你了，嫁给我真是苦了你了，此去如不能如期归来，你不要悲伤，不要难过，好男儿战死沙场，马革裹尸骨也香。

何信生前的学习笔记

何信生前使用的军用品

正如纪录片《冲天》片头所说：

曾经有那么一群年轻人，每一次起飞都可能永别，每一次落地都必须感谢上苍，他们战斗在云霄，胜败一瞬间。他们在人类最大的战斗中成长，别无选择。因此他们对飞行的热爱，对天空的憧憬，还有那些国仇家恨，纵横捭阖，儿女情长，都必须化成命运的音符，飘扬在云间。

何信烈士画像

1938年3月25日凌晨，何信率14架战机与17架日机交锋于临（沂）枣（庄）上空，击落日机6架。当回航至归德（今商丘）牧马集上空时，遭到埋伏在云层中日军18架驱逐机从高空俯冲攻击。

广西柳州航空学校学员合影

此时，我方飞行员始终斗志高昂，个个沉着应战，决心与敌人纠缠到底。敌机发现何信的飞机是主机，纷纷围了上来，何信周旋中不幸胸部连中三弹，血流如注。

何信的战友

在这千钧一发的危及关头，何信没有选择跳伞逃生，而是仍以拼死之决心，强忍伤痛，驾机向敌主机迎头全速撞击，敌机慌忙拉杆上翻逃命，何信抓住此战机，射出最后一梭子弹，中弹敌机冒着黑烟坠向大地。

何信继而操控伤机，毅然地就近撞上另一架敌机，与猝‬不‬及‬防‬的敌‬人同归于尽，壮烈牺牲。

民国时期的空军烈士报道

与何信一同牺牲还有莫休、李鹰勋等广西桂林航校战友，他们的平均年龄23岁。万幸的是，中队长陆光球座机油箱中弹起火，他受伤后当即跳伞，最后落地生还。

人民政府颁发的何信“烈士证明书”

在地面许多军民目睹了这场壮烈空战，无不为之悲痛万分。有目击者讲述，因为何信的飞机燃油已经耗尽，飞机在坠毁后并未发生爆炸。当地一名大财主捐出了自己的棺材收敛烈士遗体，后来运至武汉换成楠木棺材。

当烈士遗体运回桂林时，万人空巷，公祭三天三夜，为表达对英雄的尊重和其功绩的表彰，李宗仁特准将何信烈士以‬“国‬葬‬”之‬礼‬安葬于桂林尧山西麓尧庙遗址上。

毛主席签发的何信光荣纪念泟

何信牺牲时才25岁，国民政府军事委员会授予他"空军烈士"称号。1986年11月27日，广西壮族自治区民政厅追认为革命烈士。2015年8月，何信被列入民政部公布的第二批600名著名抗日英烈和英雄群体名录。

如今，那件被子弹洞穿了6个孔的飞行服仍被何信的儿人何平所保存，用生命来守护祖国的精神在传承。何平退休后在桂林创办“何信烈士纪念馆”，向人们讲述父亲的抗日爱国故事。

何信生前使用过的军用手套

“我们的身体、飞机和炸弹，当与敌人兵舰阵地同归于尽！”——杭州笕桥中‬央‬航校校训。‬他们的故事太过悲壮！一群平均年龄只有23的热血青年，面对外敌没有一丝一毫畏畏缩缩，创下“中国空军无一被俘”的奇迹!

杭州笕桥中央航校校训

作者简介：郑望学，笔名慕遇城迹，号清风居士，湖北汉川人，80后文旅作家，资深策划人，专注文物古迹保护多年，风水堪舆之道略知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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