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格瓦拉同志

作为东南亚最重要的国家之一，泰国在历史上曾长期是中原王朝的藩属国，不仅跟中国保持着密切的政治、经济和文化交往，而且还接受了大量的华人移民。华人在泰国从事各种行业，取得辉煌成就者为数甚多，仅以政界人物而论，除郑信大帝外，官至总理者目前便有22位。其中，开华人担任泰国总理之先河者，正是銮披汶·颂堪。

01华人总理

銮披汶·颂堪，原名贝·奇达桑卡，1897年生于泰国暖武里府一个农民家庭，其父本姓吴，是由中国广东潮州移居泰国的第二代华人（注：泰国在1939年前的国名是暹罗）。跟大多数华人子弟选择经商或从事文职工作不同，銮披汶自幼对军事充满浓厚的兴趣，并在12岁时如愿以偿地考入曼谷陆军军官学校，毕业后加入炮兵部队。由于銮披汶在军中的表现出色，因而在1924年获得到法国枫丹白露军事学院深造的机会。

銮披汶·颂堪的戎装照

在法国留学3年间，年轻的銮披汶 积极接受民族主义和君主立宪精神的熏陶，并与比里·帕侬荣、萨乃·尼育瑟、巴云·帕蒙门迪等主张革命推翻专制政府的泰国留学生结为好友，由此成为一个进步军人。1927年，学成归国的銮披汶晋升为高射炮兵总监，次年又被国王巴差铁朴（拉玛七世）亲赐爵名为銮披汶·颂堪。此后，他便把爵位名当做自己的名字，直到1942年废除爵位后才更名披汶·颂堪。

披汶虽然得到国王的赏识，但作为进步军人，他还是积极参加创建人民党，并将推翻君主专制作为己任。1932年6月，披汶参加由披耶·帕凤等人领导的立宪革命，随后在玛奴巴功内阁中任职。1年后，披汶又追随披耶·帕凤发动“护法政变”，并在新内阁中先后担任国防部长、陆军司令等要职。披耶·帕凤执政期间，披汶多次平定由保皇党发动的叛乱，由此威望激增，并被视作接替披耶·帕凤的最佳人选。

披汶·颂堪及其内阁成员

1938年12月，披耶·帕凤因腐败丑闻引咎辞职，披汶在随后举行的国会选举中获得压倒性胜利，由此成为泰国历史上首位华人总理。披汶作风强硬，上台伊始便大肆清洗政敌，严厉批评国王滥用权力或皇家财产，并把“训政期”从10年修改为20年，由此建立起独裁统治。不久，披汶将国名由“暹罗”改为“泰国”，并公然提出“泰国是泰族人的泰国”的口号，民族沙文主义倾向昭然若揭。

02亲日反华

披汶在外交方面是个典型的投机分子，在二战爆发前长期亲近西方列强，但随着日本悉数占领英法美荷等国在东南亚的殖民地后，他的外交政策马上发生大转折。1941年12月11日，披汶与日本驻泰国大使坪上贞二签署临时攻守同盟协定，并于当年12月21日在曼谷正式签署《日泰同盟条约》。按照盟约的规定，披汶政府在1942年1月25日对英、美等国宣战，由此成为轴心国集团的成员。

披汶·颂堪访日期间与日本高级军官合影

泰国跟日本结盟之初的确受益匪浅，它不仅成为由日本主导的“新世界秩序”的共同参与者，获得跟后者平起平坐的地位，并且还在日本的帮助下夺取缅甸的景栋和马来亚北方4个邦，使披汶的声望达到顶峰。然而，随着轴心国集团从1943年开始在各条战线的节节败退，泰国开始遭到盟国的大规模轰炸，经济形势也愈发恶化，使得民众对披汶愈发不满，许多王室成员和官员也极度厌倦他的统治。

披汶的亲日政策引起华人群体的不满，从1937年中日战争全面爆发后开始，泰国陆续爆发由华人组织的大规模反日游行。为了维持“泰日友好”局面，身为华人的披汶竟然推出一系列强硬的排华政策，包括禁止华人担任公职、严格限制华商的经营范围并大幅增加税收、取缔所有的华文报刊，并且规定华人教师必须学满4年泰语才有资格任教。凡此种种，实在令人发指。

修建暹罗-缅甸铁路的泰国劳工

随着泰国各阶层对披汶的不满情绪日渐加深，倒阁便成为一致的呼声。1944年7月24日，议会以绝对多数票否决政府提出的两项重大计划，令众叛亲离的披汶不得不宣布辞职，并于同年8月5日辞去陆军司令的职位。披汶下野后搬到华富里府闲居，但仅过了1年时间便被逮捕，以甲级战犯的身份遭起诉。不过，最高法院出于政治考量在1946年4月停止对披汶的起诉，并将他释放出狱。

03战后岁月

虽然被无罪释放，但这场牢狱之灾却让披汶清醒地意识到通过“金盆洗手”来规避政治风暴的想法是多么不切实际，而为了保障自身安全、洗刷“恶名”，只有重返政坛、夺回权力一条路可走。为此，披汶在接受媒体采访时曾表示：“我认为是时候让公众回顾我的工作，从而能够自行裁判我的功过，为此，我将重返政坛，甚至不惜自食其言。”

披汶出访欧美

由于披汶在政界、军界依然拥有大批党羽，因此他重返政坛的志向，自然会得到这些人的暗中支持。1947年11月，披汶参加由高级军官屏·春哈旺、帕敖·斯雅侬和沙立·他那叻等人发动的政变，并在随后成立的宽·阿派旺内阁中担任国防部长。不过，宽上台后却与民主党合作，准备起草一部削弱军人势力的新宪法，由此触怒政变团。1948年4月，宽内阁被政变推翻，披汶再度出任总理。

披汶重任阁揆后，在外交政策上采取亲美反苏政策，并在国内大搞独裁统治和排华政策，其反动程度跟首个任期相差无几。不过，此时的披汶已经无法完全掌控军队，政变团三巨头屏、帕敖、沙立才是军界主宰，而在他们眼中，披汶不过是“提线木偶”而已。在1951年6月由海军发动的政变中，披汶一度被挟持，政变团三巨头丝毫不顾他的安全，悍然派军予以镇压，由此可见披汶地位的尴尬。

晚年的披汶

1957年夏季，执政党在国会选举中进行大规模舞弊，由此引发全国范围内的抗议浪潮。披汶为应对危机，计划邀请社会主义政党加入政府以取代右翼军人集团，并且考虑与中国建交，由此促使美泰关系迅速破裂。在美国的怂恿下，沙立在1957年9月17日发动政变推翻披汶内阁，并迫使披汶流亡柬埔寨。此后，披汶又前往日本避难，最终在1964年6月12日因心脏病突发死在神奈川县相模原市的私人别墅中，享年67岁。

参考书目

普隆·普帕：《披汶·颂堪：硬骨头元帅》，曼谷派林出版社1995年版。

戴维·K·怀亚特：《泰国史》，纽约兰辛中国出版社2002年版。

段立生：《泰国通史》，上海社会科学院出版社2014年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