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府来了个小甜心(第五章

念桃谈小说 2024-04-18 00:24:48
“你们怎么这么没用?”祁睿展慌了起来,“你们几个,回府看看!你们几个,在这附近找一找!你们几个,跟我走!” “是!”众人四散跑开,像一群没头苍蝇似的到处寻找华冰玉。 可是没人知道华冰玉去了哪里,祁睿展通知了管家和秦山,整个成王府的人全体出动,一直找到掌灯时分,都没有华冰玉的下落。 “殿下,卑职已经去问过了,华家的人也不知道娘娘去了哪里。”秦山走到祁睿展面前,低声说道,“已经天黑了,若是再找不到娘娘,只怕就要进宫禀报皇上皇后,请禁卫军出动了。” 祁睿展一筹莫展,他真的不知道为什么事情会突然变成这样?之前他们出门的时候还高高兴兴、甜甜蜜蜜的。到底哪里出了岔子呢?为什么华冰玉不愿意相信他呢?他的整颗心都扑在她的身上了,比当年对青梅竹马的秦珮真还要好,为什么华冰玉不相信他呢? 祁睿展除了担忧着急,心底还漫出一点点苦意。他茫然地看着秦山,好一会儿才慢慢道:“那就让禁卫军出动吧,先找到人再说。”“是!”秦山赶紧吩咐人进宫禀报此事。 过了一会儿,他又跑回祁睿展的身边,有些担心地问道:“殿下,您没事儿吧?” “我?我没什么事。”祁睿展说,“秦山,你觉得本王像是那种背着正室在外头养外宅的人吗?” “这……” “你实话实说,本王恕你无罪。” “卑职跟了殿下这么多年了,殿下看似风流不羁,本性倒并不是这样的。以卑职之见,您只是有点儿贪玩,真的喜欢上谁,那就是一心一意的。”秦山琢磨了一下才说道,倒也说的都是真心话。 以祁睿展的外形、权势、地位,他若是真的想要风流,那现在王府里头也不知道会有多少莺莺燕燕了。可祁睿展不是这样的人,他不需要那么多女人,他只需要自己心爱的人。 祁睿展苦笑了一下,道:“你瞧,连你这个属下都明白的事儿,冰玉却不明白。在她心里,本王是不是只是一个纨绔?不管怎么努力,她都瞧不上我……” “殿下……”秦山有些头疼,他斟酌了一下,慢慢道,“卑职听李嬷嬷说,今儿这事情是庆王妃挑起来的。既然是这样,娘娘可能是被挑唆了什么。以卑职之见,娘娘有这么大的反应,反倒说明殿下在娘娘心目中的重要地位呀!若不是真心在意,谁会生这么大的气呢?” 祁睿展愣了愣,眼珠子转了转:“她真是这么想的?因为太在意本王,所以才会跑走了?” “卑职觉得八九不离十。”秦山见劝说有效,便接着说,“殿下,您想啊,以咱们娘娘的身手,若真是瞧不上殿下,打您一顿……您也就老实了。可娘娘现在这个做法,倒像是真的伤心了……” “伤心……可……可本王什么都没做啊!”祁睿展也伤心,他觉得自己委屈透了,“她为什么不听我解释呢?” “哪有人会这么理智的?殿下,再说这事儿,您也有责任啊……” “本王有什么责任?都说了本王什么也没做!” 秦山轻声道:“您买了个院子,养了个年轻姑娘,这事儿……任谁听起来都不太对劲儿吧……” “本王在街上撞见月芽,她当时病得快没命了,都认识这么多年了,哪怕是个下人,本王也不能见死不救吧?”祁睿展振振有词。“那您救了人,可以回来跟娘娘说一声呀。您想啊,咱们娘娘这么骄傲的人,从旁人嘴里听到这种事,还被说得那么难听,娘娘在外面要怎么做人啊?”秦山说,“既然是救人,有什么不能说的啊?” 祁睿展咳嗽了一声,道:“因为月芽是真真的贴身婢女,我怕冰玉多心……” “就算多心,也比现在强啊。这都天黑了,娘娘还不知所终,万一出点儿什么事,可怎么是好啊!”秦山故意道。 祁睿展的一颗心再一次揪了起来,他当即翻身上马,焦急道:“秦山,你跟本王出城找找看!叫禁卫军也动作快点儿!” “是!” 消息传进了宫里,皇上、皇后也吓了一跳,禁卫军立刻出动,满城寻找华冰玉。既然全城都被惊动了,太子府和文王府当然也派了人帮忙一起找。华家留在京城的本家就更别提了,连华志功都亲自带着一队人马满城搜寻。 对比外头的慌慌张张,庆王府里倒是喜气洋洋的,庆王妃更是满面自得,添油加醋地跟祁建德讲述自己的功劳。 “殿下,您之前不是一直担心华家会帮太子一派吗?我们现在略施小计,让华冰玉跟成王离心离德。只要华冰玉讨厌成王,华家上下就绝对不会帮成王和太子了。”庆王妃笑着说,“臣妾早就打听过了,华家上下都把华冰玉当成掌上明珠,她的态度一旦转变,华家不但不会帮太子他们,说不定还会变成仇人呢!您说臣妾这一招,做得妙不妙?” 祁建德伸手就把庆王妃搂在怀里,还在她的侧脸上亲了一口,哈哈大笑道:“爱妃做事,自然是妙的。只不过,那个什么贱婢怀的贱种,真的是老七的孩子吗?可别弄错了!” 庆王妃说:“不是他的还能是谁的?都养在他买的院子里了,难道还有人能去那里做些什么?不过,那个华冰玉居然是个纸老虎,都说她武艺高强,可今天出了这么大的事儿,她居然没有动手!我还指望她扇成王几个巴掌呢,这样臣妾就能去太后面前好好告她一状了!” “华冰玉本来就是个纸老虎,她华家军功再高,也高不过咱们皇家!你以为她真的敢动手打老七?要是那样,皇后就第一个饶不了她!”祁建德想了想,又道,“对了,这事儿光这样还不行,那个叫月芽的贱婢,现在在哪儿呢?” 庆王妃说:“还在那个小院子里头呢,成王不发话,谁敢轻易挪动她呀?”祁建德眯起双眼,狞笑一声道:“还在小院子里就好,趁华冰玉还没找到,得赶紧派人把那贱婢解决了!” “啊!”庆王妃忍不住捂住嘴巴。 祁建德阴恻恻道:“等人死在那个小院子里,就立刻让人传出风声,说是华冰玉因为嫉妒而做的。这样一来,不管那贱婢肚子的贱种是不是老七的,都死无对证了。皇后要是知道华冰玉害死了老七的骨肉,虽说是个贱婢的,也一定会恨上华冰玉的。毕竟老七都这个岁数了,还一无所出。这样一来,华冰玉不光跟老七有了矛盾,跟皇后也有了矛盾,以后……呵呵,咱们就有好戏看了!” 庆王妃恍然大悟:“殿下!您真是足智多谋,臣妾实在是钦佩极了!” 过了很久,直到亥时初,华冰玉忽然带着万婶等几个人回到了成王府。 府中的门房都快哭出来了:“娘娘!您可算回来了!您是不知道,满城都在找您啊!咱们殿下带着秦大人还出城去了,都出去好久了!” 华冰玉看上去比较冷静,她淡淡道:“我累了,先进去休息了。” “是是是!”门房赶紧冲里面大喊一声,“娘娘回来了!赶紧来人啊!” 李嬷嬷她们全都慌慌张张地跑了出来:“娘娘!您去哪儿了啊?殿下都急坏了!宫里也知道了,这会儿都在担心您呢!” 华冰玉说:“我就在城里找了个地方坐了一会儿,没留神天就黑了。有吃的吗?我饿了。” “有有有!小厨房早就备下晚膳了,您要不要先沐个浴什么的?”李嬷嬷赶紧问道,因为华冰玉看上去稍微有些委顿。 华冰玉摆摆手:“不用了,先吃饭吧。” “是。” 一群人簇拥着华冰玉回到她的院子里,丫鬟帮她除下外面穿的衣裳,换上舒适的夹袄跟旋裙。华冰玉拿着碧玉茶壶一口气喝了一壶热茶,方才去了饭厅用膳。晚膳准备的全都是她喜欢的菜色,她洗了手就开始吃饭,一口气吃完,又道:“沐浴吧,我想睡下了。” “是。” 屋内的气氛一直很凝重,华冰玉的表情虽然很平静,却莫名地给人一种压迫感,让李嬷嬷这样的老人都不敢轻易开口说话。 华冰玉只带了万婶和自己的几个陪嫁丫鬟去了浴池,她安安静静地泡在撒了花瓣的浴水中,而后忽然将整个脑袋没入水中,这才任由几滴眼泪流了出来。 她是如此好强的性子,哪怕是在乳母的面前,她也不会让自己流出眼泪。 “你在做什么?”祁睿展忽然闯进浴室,就这么穿着靴子跳进了浴池中,将华冰玉抱了出来。“殿下,娘娘只是在沐浴……”万婶慌慌张张地解释道。 “你们都出去!”祁睿展喝道,“谁都不许进来!” 万婶看了看表情木然的华冰玉,到底还是带着几个丫鬟退了出去,然后轻轻关上浴室的大门。 华冰玉眨了眨微微泛红的眼睛,尽量平静道:“殿下怎么了?”祁睿展找了这么久,本来憋着一肚子怒火,可看到这样的华冰玉,他却忽然心疼起来——那双微微泛红的眼睛灼疼了他的双眼。 “冰玉……我可以对天发誓,我跟月芽没有任何关系!自从你进门后,我只碰过一个女人的手!我在街上救了月芽,没有告诉你,这是我的疏忽。只因月芽是秦珮真的贴身丫鬟,我怕你多想,所以才会瞒了下来。至于其他的,我问心无愧!我不知道月芽有孩子,我更不知道她的孩子是怎么来的!”祁睿展说着说着,声音甚至有些哽咽了,“冰玉,我对你的心,天地可鉴!我们夫妻一场,虽相处时日不多,但我以为你对我……是有基本的信任的。冰玉,我虽是个浮躁性子,但我做事从来都在明面上。说句不好听的,哪怕当初跟秦珮真有染,我都没瞒着任何人,所以才会闹得满城风雨。我若真的想要纳妾,肯定也会光明正大地找!何况我根本就没有纳妾的想法……” 华冰玉微微仰起头,有些无力地问道:“你真的跟月芽没有任何关系?” “当然没有!我可以用我祁家所有人的性命起誓!若我祁睿展真的跟月芽有半点私情,就叫我祁家上下……” “别说了!”华冰玉猛地捂住了祁睿展的嘴巴,“你疯了吗?是想掉脑袋吗?这种话也是浑说的?” 祁睿展虽然是个纨绔,但他是个至情至性的人,对皇上皇后更是孝顺有加,所以才会接连听从皇上的安排娶了自己原本不想娶的人。 他连全家人都拉出来发毒誓了,不由华冰玉不相信。 “我不说这种话,怕你不相信我!”祁睿展说,“冰玉,我连悬崖都跟着你跳下去了,这样,你都不能相信我吗?” 华冰玉心里一酸,眼睛更是一热,一串泪珠子忽然就落了下来。 “别哭!别哭啊!”祁睿展认识华冰玉这么久,还是头一回见到她流泪,登时就慌了神了。他举起袖子想给华冰玉擦眼泪,可是他整个人泡在池水里,袖子也早就打湿了。 华冰玉嫌弃地推开他的袖子,别扭道:“谁哭了?浴池里热气蒸腾的,脸上有水不是常见的吗?” “是是是!常见!常见!”祁睿展赶紧道,“你说什么都对!” 华冰玉深呼吸了一会儿,将那股子泪意压了下去,然后轻声道:“你说了,我就相信你。可你之前为什么不告诉我你救人的事情?难道我就真的那么可怕?让你连真话都不敢说吗?” “当然不是了!”祁睿展说,“我是怕你多心,毕竟,之前我跟秦珮真的事情闹得那么大。然后好端端的,又跑去救她的贴身丫鬟。这事儿说起来都觉得有点儿不妥当,可是不救呢,我又觉得过意不去,到底是从前就认识的人,又是一条人命。我只有在救下月芽的那天见过她一面,之后的事情,我都交给贾兴去做了!不信的话,你可以去问他。自打那天之后,我就再也没有见过月芽了。至于月芽的孩子,我还觉得纳闷呢!” 贾兴是祁睿展的一个心腹小厮,做事非常细致,祁睿展把这件事交给他去做,倒也是正常的。 听他说了这么多,华冰玉心中的疑惑早就打消了。她忽然觉得有些不好意思起来,毕竟,她这样冷静的人,今天居然也会如此冲动,害得满城都在寻找她,闹出这么大的动静来。 这么一羞愧,华冰玉才意识到自己一直处于没穿衣裳的状态跟祁睿展面对面地站着,而且她开始觉得冷了。 她一把推开浑身湿漉漉的祁睿展,然后将整个身子没入温热的浴水中,还道:“你快出去吧,我这儿正沐浴呢,你也来打扰。”祁睿展哭笑不得地看了看自己一身湿透的衣裳,道:“我都快被你吓死了,知道你在家里,我就赶紧回来了。哪里顾得上你是不是在沐浴,我只想确认你安全无事。” 华冰玉听他这么说,心里是各种妥帖,可面上却淡淡的,道:“说来说去,要不是你做事情不谨慎,我又何至于会如此失态?闹出这么大的动静,你快点告诉宫里,我已经回府了。” 祁睿展看着华冰玉露在水面上的小脑袋,忽然笑了起来。他说:“冰玉,你今天如此失态,是不是因为特别在乎我?你这么在乎我,是不是因为特别喜欢我?” 华冰玉呼吸一顿,过了一会儿才道:“谁在乎你了?我不过是觉得没面子罢了。你也知道的,今儿庆王妃多得意啊,好像故意在看我出丑一样。”祁睿展也不恼,还是笑嘻嘻地看着她:“你现在不承认也不要紧,咱们还有一辈子,我总能等到你对我说那句话的。不过现在你得听我说,冰玉,我在乎你,我喜欢你,我只想要你一个!” 华冰玉心里甜滋滋的,嘴上却说:“好了好了,怪肉麻的,咱们别在这里泡着了,赶快出去冲一下,去宫里请罪了!”“不着急,秦山在外面,他会处理好一切的。”祁睿展说,“咱们就在这里待一会儿吧,我今天……真的被你吓到了。我真怕你跑了,再也不回来了。” “傻子,我是成王妃,我怎么会不回来呢?” “那可不好说,你性子如此刚烈,如果你真的相信月芽有了我的孩子,你说不定会就此跑去北疆找岳父大人呢?”祁睿展突然一拍脑门,“咦?既然你回来了,那岂不是说明……你也觉得月芽跟我无关?” 华冰玉停了一会儿才道:“一开始,我也相信了庆王妃的话,认为月芽是你的外宅,还以为你们有了孩子。可是后来我出去冷静了很久,我觉得,你并不是如此没有章法的人。所以我决定回来,不管怎么样,我得亲口问问你事情的真相。” 祁睿展眼睛一亮:“冰玉,我就知道你会相信我的!” 两人在浴池里待了大半个时辰,外头的秦山办事妥帖,一见祁睿展把万婶她们赶了出来,就赶紧让人给宫里送了消息,又给太子府、文王府和华家送信儿,告诉所有人华冰玉已经回府了,请他们不要着急。 等祁睿展跟华冰玉找人送了干净热水冲洗好了再出来,已经是子夜了。“秦山,消息都送出去了吗?”祁睿展问道。 秦山道:“殿下放心,宫里宫外都送到了。宫里说,让您跟娘娘明儿一早就去请安,好好说个清楚。” 华冰玉叹息一声,道:“都是我一时激愤,才会闹出这么大的动静来。明天去宫里,可真是……” “不要担心,这事儿原本怪我,母后是不会责怪你的。”祁睿展道,“不过,秦山,月芽那边……你得去查一查。” “查她孩子的父亲是谁?”秦山确实很聪明,“太子妃娘娘已经在查了,明儿应该可以问出个明白来。” 祁睿展点点头,微微放心,这一放心,他就觉得腹中饥饿难耐,赶紧让人准备吃食。 王府的小厨房通宵都备着吃食,所以没一会儿就送了鸡汤面和四样点心过来,祁睿展拉着华冰玉一起吃了起来。 刚舒舒服服吃了几口,外头忽然来报,说太子跟太子妃过来了。 都是一家人,祁睿展就把二人请到了他们用饭的地方,好奇地问道:“大皇兄跟皇嫂怎么这个时候过来了?” 太子殿下表情严肃,他道:“小七,你确定那个叫月芽的丫鬟,真的跟你没关系吗?” “当然!大皇兄为什么这样问?”祁睿展正色道,“我连她的一根手指头都没有碰过!照顾她的下人也可以做证,我之前压根就没有去过那个院子!都是小厮帮我做的!” “可那几个下人跟你的小厮,都是你的人,未必可以做证。”太子殿下皱起眉头,语气也变得凝重起来了。 祁睿展听出了不对劲的地方,他的面色也微微一变:“大皇兄,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月芽……没了。”太子妃轻声道,“我们发现的时候,她已经被人拧断了脖子,早就没了气息。” “什么?”祁睿展跟华冰玉同时站了起来,满脸都是意外。 华冰玉说:“一个丫鬟罢了,谁会下此毒手?”太子妃看着华冰玉,轻轻道:“冰玉,我猜……这事儿是冲着你来的……” 华冰玉脑子一转,也反应过来了:“是二皇子。” 祁睿展还有些发蒙:“什么?” 华冰玉深吸一口气道:“大家都知道今天庆王妃带我去看外宅的事情,也知道我因为外宅怀有身孕愤而出走。那么长时间,没有一个人找到我。如果我没猜错的话,月芽被害的时间,应该也是我回府之前吧。” 太子妃点点头:“没错。你是亥时初回来的,而月芽是戌时初一个人进的房,直到戌时末吴妈进去给她送水,才发现她已经没了呼吸。不管从哪个方面看,冰玉你都是最有嫌疑的人。” “是啊,我会武功,掐断一个姑娘的脖子实在是易如反掌。我还有杀人的动机,甚至还有时间。”华冰玉说,“二皇子这一步步棋走得倒是很妙!” “冰玉!你这会儿还有心情夸祁建德!”祁睿展慌张极了,“万一他们真的相信是冰玉做的,那可怎么办?” 月芽只是一个小丫鬟,她死了原本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可坏就坏在,现在所有人都认为她肚子里怀了祁睿展的孩子。月芽之死不光涉及她一个人,还涉及皇嗣的问题。就算祁睿展可以在皇后面前做证说自己从未碰过月芽,但皇后和皇太后未必会相信,她们一定会认为祁睿展是为了保护华冰玉才故意说谎。 这本是一件小事,若月芽还活着,他们大可以花时间慢慢问出孩子的父亲,然后再将流言打破,也就没什么事儿了;可现在月芽没了,死无对证,华冰玉又是最大的嫌疑人,祁建德这一手确实有些厉害。 华冰玉以前觉得二皇子空有野心却没什么智谋,现在看来,倒未必如此。 太子道:“小七,我已经让人审问过在院子里照顾月芽的那三个下人了。他们都说月芽自从住进去之后,就没有任何男人过去看过她。再根据她的月份,月芽应该是在住进那个院子前,就已经有身孕了。” 祁睿展一拍桌子:“也是我疏忽了,当时在街边撞见月芽,她高烧不退,胡言乱语,我就应该让吴妈仔细问问她的。说不得,她就是因为被人害了,才会沦落到那个地步的!” 太子妃拉住华冰玉的手,焦灼地说道:“冰玉,你今天跑出去后,到底去了什么地方?除了你带走的乳母等人,可还有其他人可以为你做证?” 华冰玉说:“证人倒是有的,还不止一个。可问题是,就算我有证人,也不能证明月芽之死跟我无关。” 太子殿下道:“没错,七弟妹是华家的人,她身边还有不少厉害的手下,随便派一个出去,根本不需要脏了她自己的手。” “那可怎么办?”太子妃很着急。她是个头脑清楚的女人,知道华家的力量,如果太子想要顺利登基,一定少不了这军方重臣的支持,所以她一直把华冰玉看作是自己人。 太子殿下说:“死了一个丫鬟,原本也不是什么大事儿。可皇祖母跟母后的性子,你们也是知道的,她们非常疼爱小七,这些年盼星星盼月亮,就是希望看到小七的子嗣。这会儿,只要老二他们去皇祖母的面前添油加醋一番,说七弟妹因妒杀死了月芽,那皇祖母第一个饶不了七弟妹。” 祁睿展深呼吸了一会儿,蓦地冷静下来,他镇定道:“如果我去求皇祖母,她绝对不会为难冰玉。可祁建德一定会将这件事传遍整个京城,其他人可不管真假,都会认为冰玉是一个凶残可怕的杀人凶手。要证明冰玉的清白,现在只有一个法子了。” “是什么?”太子妃着急地道,“你别卖关子了,快点说吧!” 祁睿展眯起双眼:“找到月芽肚子里孩子的生父。” “没错。”太子补充道,“只要证明孩子不是小七的,那七弟妹就不会对一个毫无关系的人下手了。” “可是……庆王那边也可以说,冰玉是在不知道真相的情况下就动手了。还会说她错杀了别人的女人和孩子……”太子妃道。 太子笑了一下,道:“他们可以说,我们也可以说啊。重要的是,只要真相一出来,至少宫里对冰玉就没有偏见了。至于街上的谣言,只要七弟妹出去做几件善事,众人就会改观了。” 祁睿展东西也不吃了,站起来就道:“我让人去查一查月芽被赶出楚家后去过什么地方。大皇兄,劳烦你也帮个手,把所有认识月芽的人全都找出来,我要一个个问清楚!” 华冰玉忽然说:“我倒是有一个猜测。” “什么?”祁睿展立刻瞪大双眼看着她。 华冰玉说:“我觉得可以重点问一问楚家大公子……或者秦正明秦大人。” “什么?你是说……碰了月芽的是他们?楚大公子先不提,秦大人怎么可能会做出这种事情呢?”祁睿展第一个不相信。 太子妃这会儿也反应过来了,她点头道:“冰玉说得有道理,我现在回想一下当时月芽的话,她极力隐瞒孩子的父亲,肯定是因为这个人是不能被说出来的,她想保护这个男人。如果这个男人只是个下人,她肯定不会有那么大的反应。可她能接触到的需要被保护的男人,除了楚家,也就是秦家了……” 太子殿下拍了拍弟弟的肩膀,道:“先从楚家下手查吧,这事儿交给我了,你不用管。明天一早你们俩就要进宫了,先打起精神过了皇祖母那一关吧。” 说完,太子就带着太子妃回去了。 祁睿展拉住华冰玉的手,陷入了一种迷状的沉默之中。华冰玉明白他在想什么,便轻轻一笑,弯起眼睛柔声道:“不用为我担心,我没做过的事情,谁也别想诬赖到我身上!” 祁睿展苦笑了一下,道:“我之前还以为自己已经长进了,没想到就因为隐瞒了救人的事,却牵扯出这么多麻烦来。以后,我再也不会隐瞒任何事情了,我怕了。” “怕什么?”“我怕你受到伤害,更怕失去你。”祁睿展转过身,将华冰玉轻轻拥住,然后轻吻她的额角,“冰玉,答应我,千万不要离开我,好吗?” 华冰玉心头一震,她伸出双手环抱住祁睿展劲瘦有力的腰肢,突然觉得整颗心都安定踏实了下来。好一会儿,她开口了,声音很轻却说得非常认真:“我答应你。” 第二天一大早,两人就起来了。虽然只睡了不到三个时辰,但两人的精神看上去都很好。特别是祁睿展,他仿佛一夜之间变成熟了很多似的,整个人看上去都跟以前不太一样了。 跟成亲第二天一样,他们直接进宫去了皇太后那里。皇后也等在那里,两位的表情看上去都很严肃。 “见过皇祖母,见过母后。”祁睿展拉着华冰玉跪了下来,给二人请安。 皇后没说话,太后等了一会儿才道:“昨儿到底是怎么回事?一个个都不是小孩子了,怎么闹得满城风雨的?” 她没叫两人起来,他们就只能继续跪在那里。 祁睿展露出一个招牌式的灿烂笑容,朗声道:“皇祖母,昨儿是孙儿的错!不过您也知道的,孙儿一年到头总得惹几回祸的,您就原谅孙儿这一次吧!” 太后看着祁睿展那格外讨好的笑脸,表情也松动了些。她说:“你啊,当自己还小吗?闯祸这种事居然说得理直气壮的!你大哥跟你这么大的时候,可早就是个合格的太子了,家里儿女成群,稳重又妥当!” “孙儿哪能跟大哥比呢?孙儿贪玩嘛!皇祖母,昨儿虽然闹得动静大了一点,好在也没出事儿,您就原谅孙儿吧。”祁睿展继续耍赖。 太后原本就最喜欢这个孙子,被他这么一说,便道:“算了算了,你们先起来说话,跪在那里老大的个子,看着怪头疼的!” “多谢皇祖母!”祁睿展高高兴兴地扶着华冰玉站了起来,又道,“那我们能坐下了吗?” “别得寸进尺啊!”太后不轻不重地道,“哀家还有话没问完呢!听说你在外头有了血脉?” “没有没有!谁在那里胡说八道?孙儿是何等身份的人?想要孩子还不简单?多纳几个侧室回来也就是了!怎么可能会在外面乱来呢?”祁睿展说得斩钉截铁,“您别看孙儿平时贪玩,可大是大非上,孙儿从来都是很明白的。您教导过孙儿,皇室血脉非常重要,这么多年了,孙儿一直谨记在心,不敢违抗!” 太后听到这里,有些动摇了。她看向皇后,道:“皇后啊,建德说得信誓旦旦的,说确定那个女人怀了小七的孩子。我原想着,这也不是什么坏事,管他是庶出还是嫡出,有个孩子总归是好事。可是小七居然不承认,这倒是叫人糊涂了。” 皇后还没说话,祁睿展就抢着说:“皇祖母!二皇兄从小就不喜欢我,他一直嫉妒您疼爱我多过他,他说的话您也相信啊?他那是故意败坏我的名声呢!他凭什么信誓旦旦地保证有女人怀了我的孩子?他去听我的墙脚了?他躲在我的床底下?” “你这孩子,净胡说!”太后都快被他逗笑了。 祁睿展一脸的理直气壮:“既然没有躲在我的床底下,那他随便找个怀孕的女人就冤枉她肚子里的孩子是我的,我还可以去找十个八个女人过来冤枉他呢!” 这个时候,皇后开口了,她轻轻道:“小七,你真的没有在外面留下血脉?” “当然没有!不信您去问秦山,问所有跟着我的人!这几个月,我不是在认真做事儿,就是回家陪着冰玉,最多就是跟大哥、三哥喝两杯。可是喝完酒我就立刻回家了!我哪有工夫去做这种事情啊!我可以对天发誓,我只想冰玉一个人给我生孩子!”祁睿展一本正经地说道。 太后叹了一口气,道:“罢了罢了,也不用在这里发誓,既然没有孩子,那就算了。真是的,叫我跟你母后空欢喜一场。” 祁睿展说:“皇祖母放心,我跟冰玉再努力努力,一定很快就可以让您抱上重孙子了。” 华冰玉心里却觉得奇怪,二皇子都把月芽怀孕的事情传进宫里了,可是月芽身亡的事怎么不说呢? 正疑惑着,外面忽然有人来报,说庆王妃求见。 华冰玉在心里冷笑一声,心想:这就来了! 庆王妃绷着一张脸,愁眉不展地走了进来,连请安的声音都很柔弱。 太后疑惑道:“晚香这是怎么了?身子不舒服了就不用进宫给我请安了。” 庆王妃挤出一个笑脸,轻轻道:“皇祖母,晚香没有生病,不过是昨儿晚上没睡好罢了。” “没睡好你就在家里歇着,不用这么一大早跑进宫来。”太后说,“我知道你是一片孝心,不过这面色苍白、有气无力的,倒叫我看了不爽快。” 庆王妃看了一眼华冰玉,做出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低声道:“皇祖母,晚香原本也不想进宫来讨嫌的,可……可是……” 皇后是很聪明的人,一看庆王妃的表情动作,就猜出了个大概。她到底是站在自己儿子这一边的,便立刻道:“母后,您昨晚也没睡好觉,不如咱们就此散了,您也去榻上躺一会儿,养养神吧。” 太后正有此意,昨晚因为担心成王府的事情,她到三更过了才迷迷糊糊地睡着,确实觉得脑子有点晕,于是点点头:“也好,那就散了……” “皇祖母!”庆王妃忽然跪了下来,而后一脸痛苦地说,“有件事……有件事晚香必须要报。” 太后愣了一下,盯着庆王妃看了一会儿,才道:“要说什么就说吧,不要吞吞吐吐的。” “是!”庆王妃抬起头来,要哭不哭地说,“皇祖母,华冰玉残害皇嗣,还请皇祖母严惩!” 这话说完,室内忽然安静了一会儿。 皇后微微低下头去,已经猜到庆王妃会说什么话了。不过她始终不动声色,像是一点儿也不担心。太后端起茶碗喝了一口,才道:“庆王妃,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妾身知道。”庆王妃做出坚定不移的表情,一脸悲愤道,“我原本也不想说出来的,毕竟这事儿关乎七弟妹的名声。可事情有轻重,这件事关乎皇嗣,为了皇嗣着想,妾身不得不说出来!哪怕这样会引起很多人的痛恨,我也认了!” 太后眯起双眼,又喝了一口茶,慢慢道:“昨晚建德进宫来见我,说恭喜我又得了一个重孙子,还是小七的孩子。今儿早上你又进宫来,说小七媳妇儿残害皇嗣,你说你们夫妇俩,这是在做什么呢?” “皇祖母!昨天妾身也为成王殿下高兴的!这么多年了,他总算有了第一个子嗣,所以才会让我家殿下进宫来,跟皇祖母分享这件喜事。可是没想到,一个晚上都没过完,成王殿下的那个子嗣……就这么没了!” 祁睿展想说话,华冰玉却用力拉住他的手,示意他少安毋躁。华冰玉想看看庆王妃还有什么要说的,也想看看太后的态度。 太后看了一眼祁睿展,祁睿展立刻露出一脸无辜又委屈的表情。她说:“晚香啊,刚才我已经问过小七了,小七说根本没有女人怀了他的孩子。” “成王殿下那是骗您的!我都亲眼见过那个叫月芽的女人了,住在成王殿下买的小院子里,都有四个多月的身孕了!”庆王妃振振有词,“太后,您想啊,您会平白无故这样对一个没有关系的女子吗?” “可那个子嗣怎么又没了呢?孩子流了?”太后又道。 “比流了更可怕!”庆王妃装模作样地挤出一滴眼泪,带着哭腔道,“太后,华冰玉实在“比流了更可怕!”庆王妃装模作样地挤出一滴眼泪,带着哭腔道,“太后,华冰玉实在是太残忍了!我们今天早上去看过了,月芽……月芽被人生生扭断了脖子!她一个民间女子,跟人无冤无仇,怎么会有人下此毒手呢?我们仔细盘问过在院子里伺候月芽的下人,月芽被杀的时间,又那么巧,刚好是华冰玉失踪的那个时候。我作为一个女人,也能理解这种心情,谁不希望独占夫君的宠爱啊?可是有了子嗣,那就不是小事了!更何况,月芽怀的还是皇嗣……”太后说:“有人亲眼看到冰玉扭断月芽的脖子了吗?” “这……这倒没有……可月芽死的时间,正好是满城都在找寻七弟妹的时间。没人知道七弟妹那会儿去了哪里,皇祖母,世上哪有这么巧的事情?”庆王妃说,“七弟妹之前闹失踪,不就是因为气恨月芽怀了成王殿下的孩子吗?然后这女人就突然死了!孩子自然也不存在了!皇祖母,您想,不是七弟妹做的,还能有谁?除了她,谁还跟一个民间女子有什么仇恨呢?” 太后沉吟了一会儿,面上看不出任何情绪。她看向华冰玉,轻轻道:“华冰玉,你怎么说?” 华冰玉站得笔直,目光清澈,她朗声道:“此事与我无关,月芽的孩子根本不是我家殿下的。就算是我家殿下的孩华冰玉站得笔直,目光清澈,她朗声道:“此事与我无关,月芽的孩子根本不是我家殿下的。就算是我家殿下的孩子,我堂堂一个正妃,岂会做出如此愚蠢的举动?我大可以留着这个女人,带回王府,然后慢慢折磨,不动声色就可以让她流了孩子。我华冰玉确实会武功,但我华家的功夫,从不会对着老弱妇孺出手!更何况,我有证据证明昨天我身在何处。我消失的那段时间,其实是去了城里一间小小的茶铺。那茶铺是我幼时尚在京城时,母亲经常带我去的地方。昨天心绪不佳,我就去了茶铺,在那里一直待到他们打烊,茶铺的老板、伙计全都可以为我做证。那间茶铺在西城桂花巷子的东头,叫林家茶铺,招牌上画着几片茶叶,很好认。茶铺还有一些老客人,也都见过我,他们都可以做证。”太后说:“方开,你去那个茶铺问一问,到底是不是这样的?”一个中年宦官从旁边走了过来,领了差事,立刻出去了。 庆王妃斜眼看了一下华冰玉,又道:“太后,七弟妹可不是普通人,听闻她手下能人辈出。这种杀人的事儿,难道还要她自己动手吗?” 华冰玉说:“庆王妃这话就有趣了,之前是你口口声声说除了我,没人会做这种事。我找了可以证明自己清白的人,你又说我有手下可以帮忙动手。我倒是想问一句,庆王妃跟庆王殿下口口声声说月芽怀了皇嗣,你们又有什么证据可以证明她肚子里的孩子是皇嗣?皇家血统不容玷污,你们强行把一个跟皇家无关的孩子说成是皇家血脉,你们夫妇到底是何居心?” “华冰玉!你居然敢说这种话?那女人都养在成王的宅子里了,不是他的孩子,会是谁的?”庆王妃叫了起来。 “月芽住的地方,推开门走出去就是大街,一天不知道可以遇到多少男人。更何况,那院子里还有一个男仆跟她朝夕相处。我家殿下说了无数次,他跟月芽绝无半点关系。”华冰玉冷笑一声,“说句不好听的话,我家殿下是什么人品相貌,满京城的人都知道!那月芽长相普通,出身低微,我家殿下就算要找女人,又岂会找一个如此普通的丫鬟?” “说得正是!”祁睿展附和道。 庆王妃翻了个白眼,道:“都说家花没有野花香,何况月芽可是秦珮真的丫鬟,跟成王殿下相识多年,早有情谊。这种关系,岂是普通丫鬟能比的?七弟妹啊,我能明白你的心情,可是再怎么生气吃醋,你也不能痛下杀手啊!好歹是一条人命啊!”太后忽然笑了一下,道:“晚香啊,你说得活灵活现的,倒像是亲眼见到冰玉杀人了一样。” “皇祖母……”庆王妃觉得太后的表情有些不对,她眨了眨眼睛,委委屈屈道,“皇祖母,我还不是为您着想吗?大家都知道,您是最关心成王殿下的子嗣问题了。现在他好不容易有了孩子,却被自己的王妃给杀了……这若是一个男孩儿,可就是成王殿下的长子啊!真是太惨了……” 太后哼了一声,慢慢道:“小七这个孩子,是在我身边长大的。他从小就受姑娘们欢迎,每回宫宴,盯着他看的小姑娘不知道有多少。他呢,我是知道的,贪玩,喜欢胡闹,可是眼光也高着呢,不是什么阿猫阿狗都能入他的眼。再有一点,以小七这个性子,他要是真的看上一个丫鬟,想要收进府中,那他就算跟冰玉闹翻,也一定会把人带回府去给个名分的。所以这件事,我比较相信小七的说法,那个女人的孩子应该不是他的。” “皇祖母!成王殿下那是骗您的!”庆王妃着急了。 “他骗我做什么?”太后道,“不过是一个丫鬟,他值得为了一个丫鬟欺骗我?” “因为七弟妹害死了皇嗣,成王殿下这是怕您降罪啊!”庆王妃道。 皇后笑了一声,插嘴道:“庆王妃,如果小七真的瞒着正室跟月芽有了孩子,说明他更看重月芽,也害怕正室害了她。那么现在他应该一力指责冰玉,而不是护着她。庆王妃,你不觉得你的话前后矛盾吗?” “这……这……”庆王妃转了转眼珠子,有些词穷。 太后忽然重重一掌拍在桌子上,然后厉声道:“庆王妃!你无凭无据,就指认一个一品亲王妃杀人,你觉得哀家是老糊涂了吗?既无人证,又无物证,就凭你这一张嘴,就能证明人是冰玉杀的?” “可……可她最有嫌疑啊,只有她才跟那个月芽有仇……”庆王妃的声音开始抖了起来。 太后冷笑一声,道:“她跟月芽有仇?她堂堂一个王妃,就算不能接受这件事,也绝不会杀人。庆王妃,她华冰玉可是华忠平唯一的女儿,华家上下满门忠烈,她从小到大跟着父兄,上过战场,杀过敌寇。别的不说,但有一点,哀家是相信的——没有一个华家人会做出残害无辜的事情!” 这句话说得斩钉截铁,站在下面的华冰玉忽然心头一热。她真的没想到,太后居然会说出这样的话来维护她。 是啊,她华家的儿女,学了一身好功夫,只为了保家卫国,保护百姓的安宁,怎么可能会对着一个无辜女子出手呢? 连深居宫中的太后都明白的道理,二皇子夫妇却不明白,还以一条人命为代价,拼命想要将华冰玉拉下水。 庆王妃被太后的语气吓住了,她跪在那里捂着自己的胸口,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这跟她想象的完全不一样,太后不是最在乎祁睿展的子嗣问题吗?就算月芽的事情有疑点,太后也不可能轻描淡写地就否定她啊!这不正常啊! 祁睿展却高兴极了,他冲到太后的座位前,一把就抱住了太后,亲昵道:“皇祖母!您这话说得太好了!孙儿都被感动了!皇祖母,我最喜欢您了!” 太后捏了一把祁睿展的脸,笑着说:“你这孩子,都多大的人了,还总是跟我撒娇。” “孙儿再大,也永远是您的孙儿啊,孙儿一辈子都要跟您撒娇!”祁睿展笑着,把太后抱得更紧。 华冰玉也忍不住想笑,怪不得太后最疼爱这个孙儿,祁睿展是真能放得开,能豁出去让老人家开心。 太后拍拍祁睿展的手背,语重心长地说道:“小七啊,如今世道险恶,你呢,又浪荡惯了,在外头很容易被人抓住小辫子。我知道你是个好孩子,可其他人未必知道。你啊,以后可要记住‘小心谨慎’这几个字,万万不可再闯祸了。你记住了吗?” “是,孙儿记住了!”祁睿展一脸委屈地说道,“皇祖母,孙儿自从娶了冰玉后,已经长进多了。我不光每日勤加练武,去衙门也没有偷懒过一天,连父皇都说我办事妥当呢!我都这么用功了,二皇兄跟二皇嫂却见不得我好,拿这种事情来冤枉我、污蔑我!” 太后笑了一下,看了一眼瑟瑟发抖的庆王妃,轻轻道:“算了,都是一家人,这种小事情就不要再提了。” “那孙儿就这么白白被人冤枉了啊?再说了,我那点儿倒是小事,可是冰玉怎么办?二皇嫂说她杀人!”祁睿展不依了,跟个孩子似的一直拉着太后的手扭来扭去。 太后被他缠得没办法,只能道:“这倒也是,好端端地说冰玉杀人……这样吧,让庆王夫妇备上厚礼,去成王府亲自给冰玉道歉,直到冰玉原谅他们为止!” “多谢皇祖母!” 祁睿展立刻跪了下来,华冰玉也跟着跪下一起谢恩。“皇祖母?这……这怎么行啊?我们去给华冰玉道歉,还要她原谅为止?那她要是不原谅我们呢?”庆王妃这回是真的开始抹眼泪了。 太后笑得很轻松,说:“冰玉要是不原谅你们,那就继续去道歉,直到她原谅为止。行了,就这样吧,你们都下去吧。我啊,昨晚真的没睡好,要歇一会儿了。皇后啊,你留下来陪我。”“是。”皇后站了起来。 祁睿展跟他母后交换了个眼神,然后拉着华冰玉高高兴兴地跑了出去。 庆王妃不敢多留,也只能哭哭啼啼地跟了出去。 一走出来,庆王妃就咬牙切齿地指着华冰玉,道:“你倒是有本事,居然让太后那么相信你!” 华冰玉冷冷地看着她:“云晚香,这件事不是太后相信我,而是你们太过荒唐!太后这样的人,岂会看不出事情的真相?你们夫妇为了污蔑我,居然杀死一个无辜的女子!云晚香,我会永远记得这件事!” “哼!记得就记得,怎么,我还会怕你不成?你华家再怎么有本事,也不过是一群莽夫罢了。”庆王妃道,“华冰玉,别以为你这次赢了,就高枕无忧了!后头,有你们哭的时候!” 说完,庆王妃吸了吸鼻子,转身就走了。 华冰玉拉住祁睿展的手,低声道:“看云晚香的态度,二皇子怕是已经准备得差不多了。” 祁睿展点点头:“我也猜出了,自从过了年以后,祁建德越来越嚣张,只怕离他举事的时候不远了……”等三个年轻人离开后,太后带着皇后去了寝殿,她在软榻上躺下,轻轻叹了一口气。 皇后坐在软榻的边缘,慢慢帮她揉捏小腿:“母后为何叹气呢?” “孩子们闹成这样,我能不叹气吗?”太后轻声说,“你这个做人母后的,倒是沉得住气,从头到尾一点都不担心。” 皇后笑了笑,道:“臣妾怎么会不担心呢?只不过,臣妾相信自己的儿子,也相信这个儿媳妇。就像母后说的,冰玉可是华家的人。就算那个什么丫鬟真的怀了小七的孩子,冰玉岂会那么傻?在自己消失的时间跑去杀人?况且孩子一天没出生,就一天不作数的。” 剩下的,皇后没再说下去了,太后也心知肚明。就跟宫里一样,怀上孩子的后妃不在少数,可是平平安安生出来的,却只有那么几人。华冰玉这样的女子,岂会不懂得这个法子?她只要装模作样地把月芽接回王府,派人好生照料,然后随便在饮食里做些手脚,弄成自然小产的样子,这问题就可以轻松解决了。 到底是多蠢的人,才会想到把月芽的脖子给拧断呢? 皇后这会儿既放心,又不放心。她放心的是二皇子终究是个蠢货,不放心的是二皇子现在的动作太大了,倒像是风雨欲来,让人不得不防。 太后看了看皇后的神色,轻声道:“儿孙有儿孙的福,你啊,也不用太操心。再说了,你们给小七找了个好媳妇儿,这往后啊,应该是不用担心的。” 是人就会有偏爱,比如皇上偏爱皇后,太后偏爱祁睿展。储位之争的事儿太后原本是不想管的,可这事儿一旦跟祁睿展有了牵扯,她就不能坐视不理了。 庆王府里,祁建德已经砸烂了一整间屋子的东西。庆王妃也挨了好几个巴掌,这会儿正躲在角落里号啕大哭。 “哭哭哭!你还有脸哭!这么一点儿小事你都办不好!本王要你何用?现在可好了,本王还要敲锣打鼓备上厚礼去给华冰玉那个贱人道歉?云晚香!本王就没见过比你更蠢的女人!”祁建德一边骂,一边又甩了一个巴掌过去,打得庆王妃几乎昏厥过去。 “殿下!殿下开恩啊!娘娘体弱,可不能再受这些了!殿下!求求您了!”庆王妃的几个陪嫁丫鬟跪在地上拼命磕头,求庆王手下留情。 祁建德一脚踢开最前面的一个丫鬟,继续骂道:“她体弱?当我不知道她天天把补品当饭吃呢?”庆王妃尖叫道:“祁建德!你打死我好了!到时候你看看云家会怎么对你!这么多年来,没有我们云家,你以为你能坐上亲王的位置吗?祁建德,你这个忘恩负义的小人!” 祁建德冷笑一声,道:“我忘恩负义?你们云家又能好到哪里去?都是一根藤上的瓜,真闹不好,那就同归于尽呗!不过,本王可是皇子,再怎么着,也能免了死罪。可你们云家呢?蠢货!你赶紧给我爬起来,再给你爹送一封信,就说银子不够花,让他再送一点儿过来。” “还要银子?这半年都要了几次银子了?我们云家又不是银库!”庆王妃吼道,“祁建德,你拿着那么多银子,到底做什么去了?” “你只管问你家里要,其他的事情,你这种蠢货就没有必要知道了。”说完,祁建德又踢翻一个丫鬟,才骂骂咧咧地走了出去。 回到成王府的祁睿展跟华冰玉也像是打了一场恶仗一般,两个人都懒懒地靠在软榻上,半点也不想动。 万婶安静地走进来,给他们送上一些甜汤和细点,又悄无声息地退了出去。 华冰玉喝了半碗热气腾腾的甜汤,心里总算平静了下来。祁睿展接过她喝剩下的半碗甜汤一饮而尽,道:“幸好皇祖母知道你是个好人!要不然,今天这事儿,怕是没这么容易了结。” 华冰玉笑着吃了一块荷花酥,才慢慢道:“太后这么有智慧的人,怎么可能仅仅因为我的人品就相信我呢?” “那……” “太后是知道这件事不合逻辑。她当年也是坐过正妃的人,自然清楚想要弄掉一个腹中的孩子,有千千万万种方法,而扭断那人的脖子,是最蠢也是最不可能的一种。”华冰玉说,“再加上庆王妃表现得太过做作,实在是让人生疑。” 祁睿展愣了一会儿,忽然道:“这么说的话,皇祖母并不相信你?” 华冰玉笑着靠在他的肩头,道:“太后不相信我,那是再正常不过的事了。好在她相信你,这就足够了。” 通过今天这件事,华冰玉已经探到了太后的底线——那就是祁睿展。只要涉及祁睿展,太后就不会坐视不理。 宫里的危机虽然解除了,但流言依旧在京城里散布开来。大街小巷都在说华冰玉杀了成王外宅的事情,说得华家人个个义愤填膺,都找上祁睿展好几回了。祁睿展也没法子,只能一个一个地解释。可华家的人一句话说不好,就要拉着他去演武场练一练。几天下来,祁睿展就“练”得腰酸背痛,一回来就躺那儿叹气。 “我帮你推推筋,再去泡个热水澡,一会儿就好了。”华冰玉强忍住笑,亲自动手给祁睿展除了外衫,帮他推拿酸疼的地方。 祁睿展又痛苦又受用,“哎哟哎哟”一通推完,他就抱住华冰玉不放:“你陪我一起去泡泡!” “我还有几封信没写完呢,你自己先去。” “不管不管,你必须陪我!这都是你家那些叔叔伯伯、哥哥弟弟留下的伤害,你得负责到底。”祁睿展黏人得不得了。 “好了好了,知道了,我陪你一起去。”华冰玉说,“不过只是泡澡,可不许做其他事情。” 祁睿展爽快地答应了:““行!” 两人正准备出门,外头却有人来报:“楚家大公子楚誉递了帖子,说有重要事情要求见殿下。” 祁睿展表情一变,立刻跟华冰玉交换了一个眼神。 “是他?” “来得倒是不算晚。”华冰玉已经翻身下了软榻,“殿下,快过去吧,正事要紧。” 前厅内,楚誉长身玉立,脸上却写满忧愁。他穿着一身黑,越发显得整张脸毫无血色。 祁睿展见到他的时候,也不由得微微一愣。要知道,楚誉也是京城里有名的一位俊俏公子,众人都称他为玉面郎君。怎么隔了一段时间没见,楚誉就憔悴成这样了?“学生参见成王殿下。”楚誉认认真真地给祁睿展请安。 楚誉也有功名在身,只是没有做官罢了。他上一次参加科举,不知为何发挥失常,最后只考了个举人。以他的实力,怎么也能中个进士的,所以不光楚家不高兴,楚誉自己也不满意,于是又在家中苦读备考,打算再来一次。 “免礼,你坐吧。”祁睿展也坐了下来,端了一盏茶喝了几口。 因为秦珮真的关系,之前两人每次碰面气氛都很尴尬。如今祁睿展早就放下了秦珮真,楚誉也休了妻,两人之间倒是变得正常起来了。 楚誉坐了下来,轻声道:“学生此次前来,是为了月芽一事。” 祁睿展说:“月芽走了,我让人把她葬在了郊外,你若是想看看她,我可以让人给你指路。” 月芽毕竟是因为卷入了他们的皇子之争,所以才会成为无辜的牺牲品。祁睿展心里过意不去,之前特意去求了秦正明,让他松口答应收月芽为秦家义女。祁睿展用这个名义厚葬了月芽,也算是略微弥补一下。 “月芽……月芽真的走了吗?”楚誉瞪大眼睛,完全不能接受这样的结果。 祁睿展说:“是,真的走了。” “我一直在闭门苦读,直到今日听到下人们的议论,方才知晓月芽之事。”楚誉红着眼眶问道,“殿下,听说月芽走的时候,已经怀有四个多月的身孕了……” “没错。”祁睿展说,“现在外头都以为那个孩子是本王的,可本王压根儿没有碰过她一根手指头。”楚誉用双手捂住了面孔,声音非常绝望:“那个孩子……应该是我的……四个多月前,刚好是真真出事后,我最难熬的时候……有天晚上我喝多了,去了真真的房里。可当时真真已经不在府里了,房里只有月芽……当晚糊里糊涂的,我就……” 祁睿展皱着眉头说:“虽说月芽是真真的丫鬟,你也休妻了。可你既然要了月芽,就必须收房啊!你们楚家好歹也是高门大户,怎么会把人赶到街上去,叫她病得半死!” “都是我没用!”楚誉痛苦极了,眼泪顺着他的掌心往下淌。 楚誉的母亲恨极了秦珮真,也厌恶跟秦珮真有关的一切。所以她知道这件事后,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把月芽和秦家过来的丫鬟婆子一起赶了出去。 楚誉有反抗过的,他到底是个读书人,尚有廉耻之心,所以想给月芽一个名分,哪怕是做个通房也行。 可楚母一意孤行,她不光赶走了月芽,还把楚誉关了起来。楚誉的性子本就懦弱,被关了大半个月,也就不敢再提这件事了。 后来,他埋头苦读,等再听到月芽的消息时,月芽已不在人世了。当时他吃了一惊,抓住一个下人问了半天,下人却说得不清不楚,他只好匆匆赶来成王府打听真相。 祁睿展见楚誉这副样子,叹了一口气,道:“逝者已矣,你还是节哀吧。” 楚誉浑身都在发抖:“多谢殿下料理了月芽的后事,是我害死了她,是我!她怀着我的孩子离去,心中肯定有很多怨恨吧。” 祁睿展摇摇头,道:“不是这样的。月芽在被害之前,一直在竭力维护你的名声,不管谁问她,她都不曾说过腹中孩子的父亲是谁。本王想,月芽一定不曾恨过你。她是个好姑娘,你去她坟前看看她吧。” 听完这个,楚誉更觉心痛,他哀号一声,居然就这么晕了过去。 “来人来人!把大夫喊来!”祁睿展吓了一跳,赶紧让小厮去找府里的大夫。 大夫过来一看,道:“没事儿,急火攻心,再加上这位楚公子至少几天没睡觉了,才会昏厥。让他好好睡上一觉,也就没事了。” 祁睿展看着管家,道:“那就让他在客房里睡吧,睡醒了给他吃点儿喝点儿,再带他去月芽的坟前看看。” “是。”管家应了。 楚誉一觉睡到了第二天早上日出之后,他醒来后,情绪明显稳定了很多。管家派人把他带到月芽的坟前,之后才去通知了楚家,让他们来接人。 楚誉祭拜了月芽,却没有回楚家,而是独自一人去了秦家。 也不知道他跟秦正明说了什么,很快,楚誉就带着一块牌位回到家,月芽的墓碑也换了字样,写着“亡妻秦氏月芽之墓”,落款是楚誉的大名。月芽的事情闹得满城风雨,有不少流浪汉在那附近,头一个就发现了墓碑上的字样,而后整个城里都传开了。 “你们听说了吗?那个被成王妃杀死的婢女,原来不是成王的女人,是楚家大公子的女人!” “是楚誉的女人?那成王妃为什么要杀这个婢女啊?” “肯定不是成王妃杀的啊,你想啊,又不是成王的女人,成王妃有什么好生气的啊?” “那是谁杀的?” “不知道,顺天府查不出来,只好算了。” …… 消息传开后,楚母气得浑身发抖,直接请了家法,让楚誉在家中祠堂跪了下来。 “你说!你为什么要做这种事?一个勾引你的贱婢而已,你居然把她写入了族谱!亡妻!亡妻!你哪里来的亡妻?一个贱婢也配吗?你是想气死我吗?”楚母拿着一根棍子,狠狠地在楚誉身上抽打。 楚誉却像是察觉不到疼痛一般,非常冷静地跪在那里,表情安宁又平静。 他轻声说:“母亲,事情已经这样了,祖父也同意了,不能反悔了。” “你这个畜生!你是想气死我呀!”楚母狠狠地抽打他,一边打一边骂,“楚誉!你到底想怎样?我早就让你休了秦珮真,你却一直不听,直到她闯下大祸,我跟你爹以死相逼,你才去秦家送了休书!可现在又是怎么回事?你居然把一个贱婢的牌位带了回来,还找你祖父把人写在了族谱上!所有人都知道月芽是个贱婢,顶着这样一个亡妻,哪家的好姑娘还愿意嫁给你?你说!”“没人愿意嫁,就算了,我也不想娶妻了。”楚誉抬眼看向楚母,眼中一片茫然,“母亲,当初逼着我娶秦珮真的是你们,逼着我休掉她的也是你们。我这一辈子,总是在被你们逼迫。月芽怀了我的孩子,我却毫无所知。如果我不是这么没用,那么月芽也不会惨死在外。母亲,她腹中的孩子已经四个多月了,这都是我作下的孽啊!”“什么孽?月芽那种贱婢也配吗?不过睡了个丫鬟而已,怎么着?还得给她弄个八抬大轿,把她娶进门吗?”楚母冷笑道,“你才刚刚休妻,家里要是生了个庶长子,回头根本没法说亲!我这也是为了你好!你说我们逼你?我们要是不逼你,你能成什么气候?” 楚誉忽然笑了起来,表情绝望又脆弱:“母亲说得没错,可从此以后,我不想再听母亲的逼迫了。我已经问过祖父,他同意让我跟你们分家。请恕孩儿不孝,以后,母亲就跟着二弟、三弟一起过吧。他们二人都很聪明,前途无量,母亲想必也能安心了。” 说完,楚誉忽然推开楚母的棍子,对着她磕了三个响头,就自己爬起来,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楚誉带着月芽的牌位离开了楚家本家,自己单独住在了一个简单的小院子里,只带了几个贴身仆从。 几天后,他花了一些银子,去牢里看了秦珮真。秦珮真瘦了很多,不过看上去却很安静,像是已经接受了这一切似的。 “你来了?”秦珮真看向楚誉,目光有些呆呆的。 楚誉点点头,把月芽的事情大致说了一遍,才道:“我又犯下了这么大的过错。”秦珮真用指甲掐着掌心,好一会儿才道:“原来月芽走了啊……怪不得,前些时候我晚上做梦,梦到她跟我说她要去一个好地方了。我在梦里想要抓住她,却怎么也抓不到……原来是这样啊……” 楚誉心里难过,眼眶立刻就红了起来:“原来她来看过你。” “是啊。”秦珮真两眼看着地面,慢吞吞道,“我们俩从小就在一起了,月芽进府的时候才七八岁。当初我还说,等她二十几岁了,就要给她寻个好人家。后来,她怎么也不愿意找人家,当时我就明白了,她是看上你了呢。楚誉,你知道这事儿吗?” 楚誉呼吸一滞,讷讷道:“我知道。” “也是,你又不是傻子,月芽每次看你的眼神都不对,你怎么会不知道呢?”秦珮真笑了一下,“月芽倒是像我,我们俩都傻。我等着七殿下那么多年,等来的是这个牢房。月芽也傻,她守着你那么多年,却守来了这个下场。不过,我也有错,当初,我要是把她给你做了通房,那就好了。” “真真……” “你瞧,你不是什么好人,我就更不是了。我知道月芽喜欢你,可我就偏偏不让她得逞。我总是想着,凭什么她能跟喜欢的人朝夕相处,我却要在那里忍受相思之苦呢?”秦珮真一边说一边笑了起来,“真傻啊,月芽……” 楚誉擦了擦眼角,道:“总之,是我对不起她。我不能在这里久留,下回再来看你,你缺什么东西,跟我说一声,我可以帮你带进来。” 秦珮真摇摇头:“我在这里挺好的,早就习惯了,你也不用再来看我了,我不想见到你。” “是这样啊,我明白了。”楚誉轻轻道,“你保重。” 说完,楚誉就走了出去。 秦珮真等他离开后,才捂住自己的脸,失声痛哭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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