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76年,23岁的左大玢在传统戏《追鱼记》中初塑观音形象,手持净瓶的端庄仪态与悲悯神情,让台下观众恍惚间如见真佛临世。
命运的转折发生在1982年。为纪念毛泽东诞辰编排的新戏中,左大玢再度饰演观音。当幕布升起,她仅凭一句“大圣且慢”的念白,便让台下的杨洁导演猛然起身——这位正在全国海选《西游记》演员的导演,此刻终于找到了“活观音”。面对剧组“戏曲演员不适合影视剧”的质疑,杨洁力排众议:“观音菩萨就该是这个气度!”
在福建武夷山拍摄收服红孩儿戏份时,连绵阴雨令剧组停滞三日。身着白衣的左大玢刚完成妆造走出帐篷,云层骤然裂开缝隙。
现场百余人目睹此景,场务人员脱口而出:“观音菩萨把雨求停了!”自此,每逢外景遇雨,剧组成员便默契地望向“菩萨专业户”。
更离奇的事件发生在成都青羊宫。某日拍摄间隙,香客误将戏服未卸的左大玢认作真佛显圣,乌泱泱跪倒一片磕头祈愿。剧组人员急忙解释这是演员,仍有老者笃定道:“凡人哪有这般宝相庄严?”
此类场景在后续巡演中屡屡重现:昆明剧院里观众冲破安保膜拜,峨眉山拍摄时香客奉上贡品......这些现代版“朝圣”现象,成为八十年代独特的文化注脚。
为贴近角色,左大玢在开拍前三个月开启“观音特训”:每日清晨焚香临摹寺庙塑像,反复调整手持玉净瓶的45度倾斜角;观察老妪哄孩童时的慈爱神情,将神性演绎注入人性温度。
某次排练时,她因长时间保持“佛光普照”式微笑导致面部肌肉抽搐,却坚持道:“菩萨看众生皆苦,眼中不能只有悲悯,还要有渡人的力量。”
这种艺术追求造就了荧幕经典。当孙悟空被压五行山时,她垂眸轻叹的微表情,将神佛对顽徒的无奈与怜爱拿捏得恰到好处;面对唐僧遇险,她颔首低眉的沉吟姿态,完美诠释了“千处祈求千处应”的普世情怀。原著作者吴承恩后人观剧后感叹:“仿佛书里的观音走了出来。”
戏外的左大玢却与神秘光环保持距离。拍摄结束后,她婉拒了所有寺庙的商业邀约,回到湘剧院继续耕耘舞台。有趣的是,同行们发现她表演时总自带“佛系气场”:某次饰演《白蛇传》中的青蛇,本该泼辣刁钻的角色,硬是被观众看出几分“菩萨点化众生”的意味。
如今左大玢隐居长沙,书房里仍摆着《西游记》剧照。当被问及当年玄妙事件,她笑道:“哪有什么神通,不过是人们对善意的集体想象。”这位用半生诠释慈悲的艺术家,正在书写比剧本更通透的人生智慧——真正的菩萨心肠,从来不在云端,而在人间烟火处生根开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