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识当年直谏人
——南宋永嘉学派里的探花黄中
文：光明人家 2024-12-10
苍南松山 刘德源 摄
黄中，字仲庸，南宋温州平阳县归仁乡松山（今属苍南县桥墩镇）人。祖父黄邈，高宗绍兴间为太学生。父亲黄正已，字圣与，少时顺悌长老无违行，尝教子“立朝有义，临民有政，每事为节度”，卒后，永嘉学派大儒叶适为其撰写《承事郎致仕黄君墓志铭》。
黄中少年时代就爱好研究关洛之学，永嘉学派的精英、乐清钱文子一见奇之。黄中后师从温州理学家、永嘉学派之平阳学统集大成者徐谊（1144－1208），得其学识奥妙与学术真传。
本文刊登于2024-12-08《温州日报》文化周刊-风土
南宋一朝，平阳学术传流约有五派，王自中之学近永康（陈亮）功利之说，徐谊（字子宜）近陆九渊（象山）的主观唯心主义，林湜等传朱熹道学之说，彭仲刚则受吕祖谦东莱文献之学影响，而永嘉的经制之学则渗透于各派之间，其主要代表便是平阳人朱黼，他是大儒陈傅良的弟子。而徐谊传程颐弟子平阳陈经正、经邦之学，因此，徐谊在学术上，虽与陈亮、叶适相交往，实际上“于永嘉学派别为一家”，以“悟”字为宗，接近陆九渊。全祖望《宋元学案》赞为“平阳学统”后殿，把他列为象山的同调。陆九渊也说“吾意中之言，为子宜道尽矣”。
明-黄宗羲《宋元学案》记载-黄中
继徐谊之学（平阳学统）的弟子有黄中、彭仲刚、魏谦光、陈岩、刘轸、刘天益等人，形成另一宗的平阳学派。黄中、彭仲刚的学术思想和他们老师徐谊稍异，更为重视实用之学。黄中认为“论学应实地用功，不徒托之空言”。黄中尝与朱熹往复论学，极为朱子所称许。后人有诗称道：“惟学黄中觅朱子，素来邹石善徐公。”黄宗羲的《宋元学案》一书中认为“平阳弟子以黄中先生为第一”，因此，他在永嘉学派中平阳学派别为一宗。
光绪《江西通志》卷十-宋职官--黄中
黄中于南宋光宗绍熙四年（1193）癸丑科举进士，廷对第三（探花）。这一年前三甲都是浙江人。状元陈亮，婺州永康人。榜眼朱质，婺州东阳人。探花黄中，温州平阳人。状元陈亮，补承事郎、签书诸州节度判官厅公事；榜眼朱质、探花黄中并授文林郎，两使职官；是科省元徐邦宪。考官为吏部尚书兼侍读赵汝愚、给事中黄棠、左司速胡琢。该科进士计396人。
黄中举进士后，先授官任福建南安县知县，嘉泰三年（1203），累官至秘书郎。次年，迁著作佐郎。开禧元年（1205）以父死去官丁忧。嘉定元年（1208），复为著作佐郎，迁著作郎。嘉定三年（1211），以起居郎兼国史院编修官，实录院检讨，并被派往金国作为祝贺生辰的特使。升起居舍人，其后出任袁州、泉州知州（1213－1215），终右文殿修撰。
清乾隆《泉州府志》卷二十六职官--黄中
在南宋宁宗庆元年间（1195－1200），时学禁方严，黄中主试浙漕试考场，他敢于出敏感试题，出题策问云：“平居不以利禄入其心，而培植涵养，如木之有根，水之有源。用之则回既倒之狂澜，不用则唱和寂寞之滨，亦足以名世。任此责者谁与？”朱熹闻之赞叹说：“近年无此议论久矣！”黄中这段话反映的是传统中国文人“达则兼济天下，穷则独善其身”的精神。在当时“庆元党禁”的情况下，黄中敢有如此议论见解，被朱子称赞，令人叹服！
明正德《袁州府志·名宦》：黄中
在明正德、清康熙《袁州府志》，黄中俱列入名宦并有传纪，明正德《袁州府志·名宦》载：“黄中，字仲庸，平阳人，登绍熙第，历馆阁，累迁起居舍人兼侍讲，出知袁州，以右文殿修撰卒。中于学以关洛为宗，与朱子晦庵往复讲论，尝较艺漕闱，时学禁方严，中发策有云：“平居不以利禄入其心，培植涵养，如木有根，水有源，用之则回既倒之狂澜，不用则唱和寂寞之滨，亦足名世，任此责者谁与？”朱子见之，叹曰：“近年此等议论，令人叹服。”可见朱熹对黄中器重与赞许，以朱熹对永嘉学派的偏见而言，此评价颇为不易。
黄中历事两朝，尽言纳忠，居馆忠直，敷陈剀切。宋宁宗赵扩曾说“朕正赖卿辅佐”，可见对黄中之器重。乾隆《平阳县志》载“直谏堂在归仁乡”“黄中，字仲庸，世居松山，绍熙癸丑廷对第三，居馆忠直，有直谏堂”。清《乾隆温州府志·古迹》记载元代平阳州判张天瑞有《直谏堂诗》：“踏破芒鞋入乱云，杜鹃声里落花春。此行不为穷幽胜，要识当年直谏人。”清代居住松山（莒溪）的诗人刘眉锡有诗《松山》道：“名贤久不作，往迹远难忘。林湜安居宅，黄中直谏堂。书铭曾有叶，题句更无张。我过松山下，相思道未亡。”黄中累迁为起居舍人兼侍讲，前后共上三十余疏，为当政大臣所忌恨。官终右文殿修撰，后于任上去世。
南宋温州学者蔡幼学《育德堂外制》卷五有《黄中著作佐郎》：“祖宗之盛，以科第进人，然必其器业之优，行谊之美，则驯至大用，人无异辞。尔射策广廷，先于多士；养德历操，望实浸孚。一时荐绅，皆惜尔之去，而喜其复来也。则朕之进尔，岂直以科第哉。姑践旧官，以俟简拔。”对其评价很高。明代徐象梅的《两浙名贤录》卷三宋理学（家）里也有黄中小传：“黄中，字仲庸，平阳人，历馆阁，累迁起居舍人兼侍讲，出知袁州、泉州。”而其老师徐谊却未能被列入理学家的行列，可见后人对黄中学术的肯定与对其学识的推崇。
黄中自中进士取得做官资格三十年，为官时间却只有短短十年，前后陈奏三十余疏，倾心忠梗，无所回挠，故南宋后期著名的理学家、思想家魏了翁称赞黄中说：“古之遗直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