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一个闷热的夏末,家里的电话突然响了。我正在厨房收拾晚饭后的碗筷,水龙头的水哗哗地流着,盖住了铃声。直到第三声,我才匆忙关掉水龙头,走到客厅接起电话。
“喂,姐姐,爸住院了。”电话那头,弟弟的声音有些急促又带着疲惫。
我愣了一下,手里的毛巾掉在了地上。
“怎么回事?什么病?严重吗?”我连珠炮似的问着,心里一阵发紧。
“医生说是心脏病,得住院观察。妈现在在医院陪着,我忙不过来,能不能来一趟?”
心脏病?我只觉得脑子里嗡的一声,眼前一片空白。挂了电话后,我匆匆换上鞋,拿起车钥匙就往医院赶。
♫♪ ♫♪ ♫♪ ♫♪ ♫♪一路上,脑子里像是乱麻一样,七八年前的拆迁款忽然浮现在脑海里。
那时爸妈的老房子被拆迁,赔了100万。
爸妈留了50万养老,剩下的分给了我和弟弟各25万。
那时,我和弟弟都觉得这是理所当然的安排。
爸妈年纪大了,养老钱他们自己留着,分一点给我们也不过分。
可如今,爸病了,住院的费用却要我来承担,这怎么也让我心里有些不平衡。
到了医院,病房里弥漫着一股消毒水的味道,令人窒息。爸躺在病床上,脸色蜡黄,呼吸微弱。妈坐在床边,整个人显得疲惫不堪,眼睛里布满了血丝。看见我来,她勉强挤出一丝笑容。
“你爸好多了,别太担心。”妈的声音低沉而沙哑。
♫♪ ♫♪ ♫♪ ♫♪ ♫♪我点了点头,走到爸的床前。看着他虚弱的样子,心里那点怨气瞬间消散了不少。生病了,钱再多又有什么用呢?但这只是一瞬间的感触,很快,我又想起了住院费的事。
“妈,住院费一共多少?”我试探着问,语气尽量保持平静。
妈抬起头看了我一眼,迟疑了一下才开口:“医生说,这次住院可能要好几万,还要做手术,后续治疗费用也不低。你弟弟刚换了工作,手头紧,这钱可能得你先垫上。”
我心里猛地一沉。几万块对我来说并不是小数目,尤其是最近家里还有房贷要还,孩子的学费也一大笔。我没说话,只是低头看着地面,心里翻江倒海。
“姐,不是我不想分担,只是现在真没钱了。”弟弟在一旁插嘴,声音里带着几分无奈。
我深吸了一口气,心里的疑问忽然冒了出来:“当年爸妈不是分了拆迁款吗?你不是拿了25万?”
♫♪ ♫♪ ♫♪ ♫♪ ♫♪弟弟搔了搔头,有些尴尬:“那钱早花完了,还买了辆车。”
“你呢?”我转头看向妈,心里有些隐隐的不安,“你们那50万呢?”
妈的脸色瞬间变得难看,眼神游移不定。她低下头,声音几乎是从喉咙里挤出来的:“那钱,早没了……”
“什么?!”我几乎失声,“那可是你们的养老钱啊!”
病房里一时间安静得出奇,空气仿佛凝固了。妈沉默了片刻,终于抬起头,看着我,眼里充满了愧疚和无奈。
“当年你弟弟创业,赔了不少钱,我们心疼他,就把那50万全给了他。我们想着,你工作稳定,日子过得也不错,反正我们老了指望你就行了。”
我愣住了,心里像是被人重重打了一拳,久久说不出话来。那50万,是爸妈的养老钱啊!可他们竟然全给了弟弟,而现在,爸生病了,所有的责任却落在了我一个人头上。
“你们……从来没有告诉过我。”我的声音有些颤抖,心里说不清是愤怒还是悲哀。
♫♪ ♫♪ ♫♪ ♫♪ ♫♪妈低下头,不敢看我。弟弟也一脸尴尬,半天没吭声。
我忽然觉得一种深深的无力感涌上心头。
原来,在他们心里,我一直都是“那个可以被依靠的人”,而弟弟,却始终是“那个需要被照顾的人”。
这份责任,就这样自然而然地落在了我身上,似乎理所应当,而我却从来没有被告知真相。
我站在病房里,心里五味杂陈。爸的病需要治疗,我不可能不管不顾;可是弟弟的那份,真的就该由我来承担吗?这些年,我也有自己的家庭,有自己的责任,而爸妈却从未顾及过我的感受。
“姐,我知道你心里不舒服,但爸现在病成这样,我们总要想办法的。”弟弟终于开口了,声音很轻,但话里话外还是推给了我。
♫♪ ♫♪ ♫♪ ♫♪ ♫♪我抬起头,看着弟弟。他的脸上写满了不安和愧疚,但更多的是理所当然的依赖。我忽然明白了,过去这么多年,他们一直是这样想的——我会顾全大局,会为这个家承担一切。而弟弟,不管做了什么,都会得到宽容和原谅。
“我会出这笔钱,但以后,再也不会有下次了。”我冷冷地说完,转身走出了病房。
走在医院的走廊上,窗外的阳光刺眼得让人睁不开眼。我心里有种说不清的痛,仿佛多年来积压的委屈和不满一下子涌了上来。或许,这就是生活吧?有些责任,我们不得不承担,但有些真相,知道了反而更令人心寒。
可无论如何,我终究还是选择了那个“可以被依赖”的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