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三点的上海外滩依旧霓虹璀璨，江面上倒映着无数年轻人的未眠之夜。28岁的阿浩再也没能等到下一个这样的夜晚。1月18日，这位曾经的"熬夜冠军"永远合上了双眼，手机里存着最后一条朋友圈："原来凌晨三点的医院走廊，和写字楼一样灯火通明。"

一、上海深夜的最后一支烟

去年9月5日，阿浩在连续加班72小时后晕倒在公司茶水间。CT报告单上"肝肿瘤"三个字像一记重锤，砸碎了都市青年刀枪不入的幻觉。主治医生至今记得这个年轻人反复确认检查结果的场景："他当时一直在问'是不是拿错报告了'，白大褂都被他攥出了褶皱。"

在瑞金医院17楼的病房里，阿浩的病床总对着东方明珠。这个来自江西农村的程序员，曾经以为征服了陆家嘴的夜色就征服了全世界。病友老张说："他常在深夜对着电脑改代码，护士来拔针头时，血珠溅在键盘上，他就用酒精棉片擦擦继续敲。"

二、那些被透支的年轻

确诊后的第四个月，阿浩的微信运动步数永远停在了89步。他的大学室友林晨翻出聊天记录：去年双十一，阿浩还在炫耀自己抢到了限量版电竞椅，"他说要坐着这把椅子征服代码世界"。如今这把椅子孤零零地摆在出租屋里，扶手上还搭着没吃完的止痛片。

在上海打拼的五年间，阿浩创下过连续三年全勤的记录。公司楼下的全家便利店店员都记得这个永远买关东煮当晚餐的年轻人，"他总说等这个项目上线就好好休息，可项目永远在上线"。病危通知书下达那天，项目组群聊弹出新消息："服务器崩了，阿浩快来看看！"

三、生命最后的清醒时分

化疗夺走头发的那天，阿浩在病房开了人生最后一场直播。镜头里他戴着滑稽的恐龙睡帽，给粉丝展示各种输液管："这是葡萄糖VIP专线，这是止痛药头等舱..."评论区有人问"主播得了什么病"，他笑着打字："当代青年常见病——总觉得死亡是别人的事。"

最后的日子里，阿浩开始整理五年来的体检报告。2019年的B超单上有医生潦草写下的"轻度脂肪肝建议复查"，像一封迟到了四年的判决书。他把所有积蓄转给家乡父母时，在转账备注里写道："这次真的要休息了。"

黄浦江的浪花依旧不知疲倦地拍打着堤岸，外滩的霓虹灯准时在深夜亮起。只是陆家嘴的万千灯火中，少了一盏倔强的台灯。当外卖骑手们穿行在凌晨的街道，当写字楼里又响起此起彼伏的键盘声，阿浩的故事像一记警钟，在都市夜空中久久回荡——那些我们以为在追赶时代的速度，或许正在吞噬生命本身的温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