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父绍荣公少年起便浪迹江湖,自保手段多少有些,常指导些许。七十年代后期,知义伯张吉洲善技击,总多方叨扰求其五祖拳擒羊马及中草药。八几年少林风起,专求本家族长海光叔公传其来自北方的螺旋拳及无极刀术。
不论居家住校,总能暗自勤苦修炼。久之,同学老师间总有余勤功好武传闻,亦自然之。八三年秋,师范毕业后分配从事乡镇小学教学工作。四十余年乡村执教中,工资难以大吃大喝但也温饱能继,且时间宽裕有规律,便将自小热衷之武术学练执一坚持着。八五年遇临江佛灵寺黄占奎师,习得峨眉僧岳门武术及伤科,修炼愈发刻苦有劲。
八七年,经学生家长郑应辉及学校同事吕晓勋介绍,拜缠丝拳大师于天沛老夫子学习峨眉缠闭门功夫。夫子常来我校长住,闲时课余总能勤加请教,受益良多。于老夫子健谈而好动,讲述缠门历代祖师典故技法如数家珍。放学后,邀余陪游学校周边清静景点,演示指导缠门内功吐纳、桩功技法,指点认识常用中草药及相关病症医疗方法。
多年间,我先后在葛桥中心校、铁索桥村校、青峰庙小学、豆腐坳村小、柏香岭小学、油菜完小,燕山小学、油菜中心小学任教,老夫子也先后到多所学校长住并指导我缠门功夫。并在豆腐坳同意我收录夏兴富为弟子,在柏香岭指导我收录吕玉彬为弟子,在油菜完小同意我收录李万超为弟子,并指导我对期间前来拜谒的一些同门师侄进行技术规范。
余外祖父罗老,晚清秀士,颇有古籍家藏,期余读书有成名我鼎文。幸不负厚望而成家族翘楚,外祖甚喜,及老去,遗诸多典藏惠我。课余练功闲暇,总能翻阅诵读。于老夫子闻及“弟子规”“幼学琼林”“女儿经”“朱子家训”“安乐铭”等甚以为然。念及常年行走授徒在外,府上年幼孙辈家学不足,有意聘余寒暑假留驻师门辅导幼学。余能学用相兼,自不敢辞而喜乐为之。是以几多寒暑假日,皆师门潜修以度。
时年教师衣袋常有笔记本,能“如是我闻”般记录夫子所言。俗语“好记性不如烂笔头”。老夫子语论中时有习惯性民间乡土发音,一时不知是何字,便用拼音原调记下慢慢领悟。老师再来时,以其原始发音重新请益求解。夫子常因我刻苦钻研好学而感叹:“我要是像你这样能写得到字啊!肯定还能够学到更多的东西!”夫子与我同在甲辰年生,相去六十年,性情相若,颇有惺惺相惜之感。
老夫子感叹之余,坦言缠门技艺虽已“除此渡无好舟”,但仍然有些独门特技自己没有学到。夫子不避门户之嫌,详细告诉我哪位本系或旁支师叔师伯甚至师兄精于哪项绝学,授意我认真记录下来,找时间逐一拜谒求之,以期努力求得缠门功夫全豹。多年走访拜谒,成功联络了各地缠丝拳同道。上个世纪末,各地缠闭同门感念我多年奔走联络之辛苦,常开玩笑称我为“钱掌门”。九八年,与于道成、蔡义耕、唐元森、陈锦禄师兄一道成立了荣昌区武术协会缠丝拳分会(现缠丝拳协会前身)。
于师曾经受其他武者轻谩,戏言本门武学未有书经典载,是“乡间田坝黄泥巴脚杆”所为,颇为心病。期许于我,命我一定遍访同道,探索渊源,汇集缠门武技以成册。夫子曰:“我去之后,你不必拜我。能将此技成书广传,足以为祭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