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官妻子在病房抱着白月光喜极而泣的时候，隔壁病房里，我已经变成了一具尸体。
她不知道这一切是用我命换来的，反而发来短信：
“算你运气好，阿铭要是出事了，我就和你离婚。”
“现在过来和阿铭道个歉，只要态度好，我可以考虑收回离婚协议书。”
我没有回信。
反而是负责我急救的医生，给她打去通知电话：
“请问是陈晨的妻子吗？您的丈夫抢救无效去世了。”
妻子冷笑回应：
“他就这么见不得阿铭好吗？他都病愈了，还要演这种无聊的手段？”
“让他三分钟内滚过来和阿铭道歉，不然我再也不可能撤回离婚申请书！”
她不必撤回了。
她为救尿毒症的白月光，擅自将我一颗肾脏判给他白月光后。
我再没有回复她消息的可能了。
1
当宋溪然陪在何洛铭病房外的时候,我正躺在冰冷的手术台上，绝望的等死。
管子插满我的全身，仪器的声音像是死神夺命一般，提醒着我该走了。
直到我的心电图变成了一条直线，何洛铭那边却传来了手术成功的消息，手术室的紧急灯暗掉，我的眼睛也永久的闭上了。
大概是我生前怨气很重，灵魂竟然来到了宋溪然的身边。
看着宋溪然抱着死里逃生的何洛铭,激动到眼眶发红，我的心也跌入了谷底。
我想问问宋溪然，我们两个同时被推入手术室的时候，她是否有那么一瞬间担忧我的生死呢?
答案是否定的，毕竟宋溪然为了何洛铭的病，将我告上了法庭，宋溪然找了业内最著名的律师，在她的宣判下，我到底还是败了。
摘除我肾脏的时候，我在手术室里疼得汗水浸湿了后背，我给她打电话，语气带着乞求。
“老婆，我错了好不好，不要摘我的肾脏，我真的好疼，我要死了。”
从未在宋溪然面前服过软的我，以为只要我认输，将所有莫须有的罪名都揽下，宋溪然是否会看在五年的感情里饶我一命?
可宋溪然在电话里冷笑。
“认错是你该做的事，能救洛铭一命是你的造化，你别想着蒙混过关，别以为你把肾脏给了洛铭就不用道歉了，这么多年里，你伤害洛铭做得一桩桩一件件，等洛铭好了我再跟你算账。
“你想死是吗?那也得跟洛铭道完歉再死!”
我试图张张开裂的嘴，想否认那些子虚有的事不是我做的，可实在没有力气了。
宋溪然像是没解气，恶狠狠对我说道。
“你这个样子真让我恶心!”
随着电话被挂断，我的心沉到了谷底，连带着对宋溪然五年的喜欢，也随之烟消云散。
宋溪然说我恶心，可当初她嫁给我的时候，深情款款的对我说，她会爱我
一辈子，我是她的首选，是她的例外和偏爱。
只是有了何洛铭，便忘了我这个丈夫了。
2
宋溪然手温柔的抚摸在何洛铭的脸上，似乎在看什么易碎的珍宝一般。
“太好了，你活着.....太好了。”
哽咽的语气，布满血丝的眼球，都在告诉我，宋溪然因为何洛铭整夜没睡觉。
可宋溪然在担心何洛铭的时候，可是想到我已经死了呢?
何洛铭勉强扯开苍白的嘴唇。
“然然，让你担心了，对不起，陈晨呢?他是不是还在生我的气呢?我
这就给他道歉去。”
说着何洛铭就要支撑身子起来，只是这虚假程度，明眼人都看得出，偏偏
宋溪然看不出来。
果然，宋溪然温柔的将何洛铭按回去，宠溺的摸摸他的头。
“傻瓜，该道歉的人是陈晨，你又有什么错，你总是这么善良是会被欺负的。”
护士看着二人，不禁打趣道。
“二位还真是恩爱。”
说着便看向何洛铭。
“你做手术的时候，你妻子在走廊里等了一夜，一步不离开。”
何洛铭羞红了脸，可宋溪然只是神情一滞，并不打算解释误会。
随后护士话锋一转，深深叹了口气。
“不像隔壁那个手术台，患者从进来的时候就是一个人，死了都没有一个亲人来收拾，可怜哟。”
宋溪然脸色有些松动，我心中燃起了希望，要是宋溪然能够推测出那个可怜的人是我，她是不是会大发慈悲替我收尸呢?
等了很久，宋溪然只是叹了口气。
“那确实可怜。”
我的眼神灰败下来，我自嘲的笑笑,宋溪然现在满心满眼都是何洛铭，怎么会想到我呢?
宋溪然没再继续那个话题，而是跟随着护士将何洛铭推进了病房。
在路过放着我尸体的那个手术室的时候，宋溪然的脚步一顿，她朝里面看了一眼，我冰冷的尸体就躺在那里，只是脚对着门口，并不能让人看到我的真面目。
可是只要宋溪然仔细看，便能看到我脚踝处的伤口，那是曾经我为了救宋溪然留下的。
3
宋溪然和何洛铭进入病房后，高月从外面跑来，与宋溪然擦肩而过。
高月颤抖的抓着我的手，声音颤抖,她想摸一摸我的发，指尖却在接触到我冰冷的额头的时候，流下两行清泪。
“笨蛋，当初你要是娶了我该多好?也不至于沦落到连死了都无人问津。”
看着高月风尘仆仆的样子，我还是鼻子一酸，看来她刚刚从外省回来，其实自从我结婚以后，高月就离开这座城市了。
当初高月给我的理由便是宋溪然容不下她，她也不想给我带来不必要的麻烦，还是离开的好。
我是个孤儿，七岁的时候被高家收养，而高月便是我名义上的妹妹，一开始其实她并不喜欢我的，时间越长，她对我越好。
当初我为了宋溪然和养父母决裂，原因很简单，他们想让我和生意伙伴联姻，我知道，他们领养我并不是喜欢我,不过是缺个联姻的对象罢了。
高月帮助我逃出高家，至于高月对我的情谊，我很早就知道的。
比起宋溪然来，我更没办法娶了高月，至少养父母是不会同意的。
高月将我的尸体带走，与此同时，宋溪然正出门要给何洛铭买吃的去，只因何洛铭说他突然很想吃三十里外的一家小蛋糕，宋溪然毫不犹豫的便起身。
而当初我只是想吃楼下的饭团，在宋溪然下班的时候让她给我带一下，她都懒得绕路。
高月与宋溪然迎面碰上的时候，我的尸体盖在白布下面，宋溪然与高月四
目相对，宋溪然是认识高月的。
“让一下。”
高月说话并不客气，也是，一个亲手害死我的人，高月怎么会客气呢?
宋溪然眼神复杂，往后退了一步，毕竟死者为大。
只是高月转身的时候，宋溪然的视线落在了我的脚踝上。
“等一下!”
宋溪然像是想起什么似的，追了上去，“死的...是你什么人?”
4
我的呼吸一滞，害怕高月会直接说出我死的信息，更怕高月不说，我倒是很期待看看宋溪然知道我的死讯后，到底是什么反应。
高月沉默半晌，突然开口。
“是我丈夫。”
我愣住，宋溪然也怔住。
我的情况宋溪然都是知道的，包括高月喜欢我这件事。
“你什么时候结的婚？”
宋溪然下意识脱口而出，问出这个问题后，她也有点愣住。
高月冷笑，毫不客气的回怼。
“我想这就不关那小姐的事了吧？”
宋溪然一噎，略带嘲讽。
“以前口口声声说喜欢陈晨，我看你也不过如此。”
高月已经走开的脚步一顿，回头看向宋溪然，只留了一句。
“比起你来，我做得还不够。”
如此明显的讽刺，我不信宋溪然听不出来。
我跟着高月离开，回头看看宋溪然，我好像并没有当初那么爱她了。
5
何洛铭住院一个月后，是宋溪然接他出院的，比起我死了只有一个高月，何洛铭病房好不热闹，他的亲朋好友们全都挤在病房里，宋溪然一登场，全场沸腾。
“那大法官，你什么时候嫁给我们家洛铭啊？看你这么着急他，我们家洛铭可真幸福。”
何洛铭羞涩的低下头，声音小的像蚊子一样。
“你们别这么说，宋溪然已经结婚了，我不想让陈晨听到误会我们，我也不想做第三者，不然他又要为难我了。”
其中一个朋友讽刺道。
“那种小心眼只知道争风吃醋的男人有什么好，宋溪然爱的是你，不被爱的才是第三者，他除了会伤害你，还会做什么？要我我早就和他离婚了！”
听到这些话，我只觉得好笑，原来我是第三者啊。
可何洛铭每次都是这样，他总是引导宋溪然一切都是我的错。
更令我感到心寒的是宋溪然的态度，她一言不发，只是帮着何洛铭收拾东西，全场那么多人没有一个动手的。
我想起我和宋溪然结婚后的日子，她总说会一直爱我，可家务是我做，委屈是我受，我原本以为她会帮我抵挡大风大浪，可后来才发现，所有的大风大浪都是宋溪然给的。
“那大法官，洛铭为了你这么多年了一直单着，你可不能让洛铭失望啊。”
说话最欢的那个人拉住了宋溪然的胳膊，使劲撮合二人。
我的心里苦涩，原来他们在私下底，就是这么说我的，似乎我在他们的眼里，便是罪无可恕的那个人。
宋溪然没有直面回答，我想她大概也是这么想的吧。
何洛铭被带回了宋溪然的单身公寓，之前那个房子是我们吵架以后宋溪然的私人领地，从未带我去过。
我早该想到的，何洛铭才是宋溪然的例外，她一切原则都可以为了何洛铭改变。
6
宋溪然将何洛铭的东西整齐的摆放好，她在弯腰的时候，何洛铭突然走过去抱住了宋溪然的腰。
我的心一紧，我还尸骨未寒，两个人却如此亲密，他们两个之间的气氛，好像宋溪然从未结婚一样。
宋溪然的身子一僵，看样子是想躲开的，可是何洛铭的双臂环得更紧，他将头靠在了宋溪然的后背上，轻声呢喃。
“然然，给我一次机会好吗？当初我不是故意离开你的，要不是我妈妈得病，我也不会拿着那叔叔的钱离开你。”
哦，原来是为了钱救人，两个人便成为了BE结局，老套的剧情，却让宋溪然记了那么久。
宋溪然发出一声不知道情绪的笑。
“要是当初你说出实情，我们也不会成为遗憾，我爸能拿出的钱，我难道拿不出吗？”
何洛铭一噎。
可何洛铭是聪明的，他知道如今的宋溪然厌恶我，连忙将话题引到了我的身上。
“就是因为你恨我，所以才会在陈晨欺负我的时候不管不顾吗？他找人去公司抹黑我的名声，还找小混混暴打，就连我得病以后都不给我捐肾，这就是你报复我的手段吗？”
说谎！
何洛铭在说谎，他所说的那一切，都是假的，我甚至都不知道何洛铭的公司在哪里。
况且我一个孤儿，哪有什么势力找一群小混混呢？
只要仔细调查，何洛铭的污蔑漏洞百出，可宋溪然却深信不疑。
而何洛铭那些所谓的宋溪然不管不顾更是天方夜谭，自从宋溪然得知这一切后，在我的公司里当着所有同事的面将我拽了出去，表情狰狞，似乎我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她又找了一堆混混，看着我被人羞辱，殴打。
我绝望的缩在角落，瑟瑟发抖，而那些人举着手机拍我赤裸的视频。
宋溪然则是坐在一旁看戏，最后她拿着手机在我眼前晃了晃，略带威胁。
“你要是敢再伤害洛铭，我不介意将这些视频上传到网上去，这将是你一生的把柄。”
即便我说了很多次不是我不是我，可宋溪然就像是聋了一样，从来都不信。
现在何洛铭旧事重提，宋溪然却没有告诉何洛铭，她是如何因为何洛铭的一句污蔑折磨我的。
真是讽刺啊，我不明白为什么宋溪然不爱我，却要嫁给我呢？
7
“宋溪然，我们重新来过吧，我就当你没有结过婚，你就当我没有背叛过你，我是真的爱你啊。”
何洛铭见宋溪然脸色凝重，语气软了下来。
在哄宋溪然方面，何洛铭向来是如鱼得水的，而宋溪然每次都吃何洛铭这一套。
反观我，在宋溪然生气的时候，我即便是用尽浑身解数，宋溪然都不肯朝我露出一个笑脸。
爱与不爱真的很明显，可我竟然傻到死了以后才看清楚这一切。
那个面对我不苟言笑的女人，在另一个男人那边却总是温柔的，她的底线也是可以为了何洛铭一降再降的。
我的心布满了密密麻麻的疼痛，我现在已经不在乎何洛铭是如何污蔑我，宋溪然是如何厌恶我的。
“你刚刚出院，还是早点休息吧。”
宋溪然推开了何洛铭，没有直面回答何洛铭的问题，而是径直离开了这里。
在宋溪然走后，何洛铭气得跺脚。
8
宋溪然来到楼底下，抬头看了看我们家的阳台，一片漆黑。
当初我总是给宋溪然留一盏灯的，不论她多晚回来，那盏灯总能照到她脚下的路，宋溪然明显一愣。
回到家后，宋溪然打开门，一个多月没住人的地方，迎面而来一股冷意，宋溪然皱眉，
“陈晨，你还要闹脾气到什么时候？我不就是把你告上法庭罢了，要不是你欠洛铭的，我也不会那么对你。”
宋溪然朝着卧室里大喊，语气之中充满了嫌恶和埋怨。
我跟在宋溪然后面，只是冷冷笑着。
五年的感情，竟然抵不过别人的只言片语，好在我死了，不然往后这种日子多了去了，今天宋溪然能为了何洛铭要我的命，明天她还指不定做出什么事来。
宋溪然满房子的找我，桌子上还摆放着我去医院之前做得菜肴，只是已经发霉了，看不出当初菜的原貌。
那天刚好是我们结婚五周年的纪念日，我左等右等，等来的却是法院的强制执行。
即便是我没有过问，我也知道宋溪然在那天安慰着即将迎来新生的何洛铭吧。
何洛铭说害怕动刀子，宋溪然就紧紧握着何洛铭的手告诉他别怕。
而我直面死亡，在最需要宋溪然的时候，她却盼着别人活。
宋溪然拧眉看着餐桌上的狼藉，拿出手机给我拨通电话。
一通，两通，我也数不清宋溪然给我打了多少次电话了，她鲜少这么执着的，准确的来说，没事的话宋溪然从来不会主动给我打电话的。
今天倒是有些耐心。
只不过那通电话，已经没人接了。
宋溪然见打不通电话，给我发微信，她直接发过去语音。
“陈晨，你闹脾气没够是吗？家里都乱成什么样了？我还没有找你算账，你倒是先跑了，我限你一个小时之内给我滚回来，不然我们就离婚！”
离婚吗？
离婚好啊，要是曾经宋溪然跟我提，大概我就真的同意了，也不至于落到这个下场。
很快，宋溪然的手机震动着，她的眼神肉眼可见的亮了起来，但是看到是何洛铭的信息，明显暗了下去。
我不知道是不是我产生了错觉。
【然然，我有东西落在医院了，你能帮我取一趟吗？】
宋溪然飞速的回复了个好，在穿上外套的时候，还是在门口等了一下，她回过头看了家里一眼，眼神晦暗不明。
我苦涩一笑，现在都已经深夜，宋溪然总是这样，对何洛铭有求必应，我曾经半夜胃疼让她送去医院，她都会嫌医院远。
如今，医院不远了是吗？
宋溪然驱车来到医院，找到了何洛铭曾住过的病房，迎面却碰上了一个护士。
那个护士我认识，操刀的时候，她在我旁边的，她也在电视里看到关于我上法庭的直播，很是同情我。
护士在看清是宋溪然的时候，嗤鼻一笑。
“怎么？现在才想起来找你那个死在手术台上的老公？”
宋溪然一顿，她不敢置信的看向护士。
“你说什么？谁死了？”
护士像是看智障一样看着宋溪然。
“你老公，陈晨啊，真不知道你是怎么当人家老婆的，你老公肾衰竭你还让人家捐肾，这不是要他命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