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老春（原创）
1.
清晨五点，闹钟准时响起。李国强睁开沉重的眼皮，望着窗帘缝间透过来的那缕晨曦，心里一阵发凉。
他已经四十八岁了，失业半年，每天的生活就是投简历、面试、再投简历。妻子王芳在一家小超市做收银员，收入微薄，儿子正在读高中，学费和生活费压得他喘不过气来。
他起身，轻手轻脚地走进厨房，做好了早餐。王芳还在睡觉，他不想吵醒她。他知道，妻子每天站八个小时，腿都肿了，晚上回来还要做饭、洗衣服，累得连话都不想说。
2.
上午九点，李国强准时到达一家小型制造公司。这是他这个月的第五次面试，职位是生产主管。他曾经在一家大厂干了二十年，从普通工人做到车间主任，本以为凭借经验丰富，找工作不难，没想到现实给了他当头一棒。
面试官是个三十出头的年轻人，戴着金丝眼镜，面无表情地一边翻看着他的简历，一边跟他聊着。
“李先生，您的经验很丰富，但我们更倾向于招聘年轻一些的员工，他们更有活力，学习能力也强。”
面试官的语气冷淡，仿佛在宣判他的命运。
李国强强忍着心中的愤怒和无奈，勉强挤出一丝笑容：“我理解，但我相信我的经验和管理能力可以为公司带来更多的价值。”
面试官合上简历，淡淡地说：“我们会再联系您。”
李国强知道，这句话的意思是“你没戏了”。一股强烈的挫败感顺着血管流遍了全身。他现在才明白，原来所谓的经验在年龄面前，真的一文不值。
3.
回到家，李国强看到王芳正在厨房忙碌。她的背影有些佝偻，头发里夹杂着几根白发。他心里一阵酸楚，走过去轻轻抱住她。
“今天怎么样？”王芳问，声音里带着一丝期待。
“还行，让等通知。”李国强不想让她失望，撒了个谎。
王芳叹了口气，没再说什么。她知道丈夫的压力，但她无能为力。她只是个收银员，工资勉强够家里的日常开销，儿子的学费和生活费还得靠李国强。
晚上，儿子李浩回到家，脸色有些阴沉。李国强问他怎么了，李浩低着头说：“爸，学校要交下学期的学费了，还有补习班的费用。”
李国强心里一沉，他知道这笔钱不是小数目。他摸了摸口袋，里面只有几百块钱，连学费的零头都不够。
“你先去写作业，钱的事我来想办法。”李国强强装镇定地说。但他心里却根本没谱，他实在不知道该到哪里去弄钱。
4.
第二天，经过一夜思考之后，李国强决定去找老朋友张伟借钱。
张伟是他以前的同事，后来自己开了家公司，生意做得不错。李国强曾经帮过他不少忙，他觉得借点儿钱张伟应该不会拒绝。
到了张伟的公司，前台小姐告诉他张总在开会，让他等一会儿。李国强坐在沙发上，等了将近两个小时，张伟才姗姗来迟。
“老李，好久不见啊！”张伟笑着走过来，拍了拍他的肩膀。
李国强勉强笑了笑，开门见山地说：“张伟，我最近手头有点紧，想跟你借点钱，等我找到工作就还你。”
张伟的笑容瞬间凝固了，他皱了皱眉，说：“老李，不是我不帮你，你知道我这人多事杂的，最近公司资金周转也有点困难，实在是拿不出钱来。”
李国强心里一凉，他知道张伟在敷衍他。他站起身，勉强笑了笑：“没事，我再想想别的办法。”
走出公司，李国强感到一阵无力。他曾经以为朋友会在困难时伸出援手，没想到现实如此残酷。看来，自己还是错误地高估了两人的友情，也高估了人性。
没办法，李国强就只能找以前相处不错的几个朋友东挪西凑地借了些钱给了儿子。
5.
几天后，李国强接到一个电话，是他以前的老领导打来的。老领导告诉他，有一家小厂在招人，工资不高，但至少能解决燃眉之急。
李国强兴冲冲地赶到那家小厂，发现工作环境极其恶劣，车间里弥漫着刺鼻的化学气味，工人们戴着口罩，面无表情地操作着机器。厂长是个五十多岁的中年男人，满脸横肉，态度傲慢。
“我们这里工资三千五，包吃住，每天工作十二个小时，月休两天。”厂长叼着烟，眯着眼睛看着李国强。
李国强心里一阵苦涩，他知道自己别无选择。他点了点头，说：“我干。”
其实他知道，到了这个年纪，能够有人用，就已经不错了，哪里还敢计较什么工作环境呢。
6.
工作了一个月，李国强感到身心俱疲。每天十二个小时的高强度劳动，让他腰酸背痛，晚上回到家连饭都吃不下。王芳看着他日渐消瘦的脸，心疼得直掉眼泪。
“国强，要不你别干了，我们再想想别的办法。”王芳哽咽着说。
李国强摇了摇头，苦笑着说：“还能有什么办法？儿子要上学，家里要生活，我不干钱从哪儿来？”
王芳无言以对，只能默默流泪。她想不明白，为啥人到中年就这么不受待见呢，为啥自己就要过得这么苦呢？
见王芳情绪低落，他又故作高兴地说：“没事儿，时间长了就适应了。以前坐办公室没干过这么累的体力活儿，现在就当是锻炼了，说不定还能锻炼出八块腹肌呢！”
王芳闻听，心里更难过了。
7.
一天晚上，李国强接到儿子李浩的电话。李浩在电话里哭着说：“爸，我不想上学了，我想去打工，帮家里减轻负担。”
李国强心里一阵剧痛，他知道儿子是看到家里的困境，才做出这样的决定。他强忍着泪水，严厉地说：“不行！你必须上学，家里的事不用你操心！”
末了，他缓了缓，低沉着说：“儿子，我大学毕业找工作都这么难找，你一个没上过大学的人，就算是找到工作，能挣几个钱呢？现在你还年轻，以后咋办，难道要像我一样为了挣钱东奔西走，到处求人吗？
听我的，困难是暂时的，钱我来想办法，你就只管把学习搞好，那样你将来才能不像我这样活得这么憋屈啊！”
“嗯！”儿子哽咽着挂了电话。
挂掉电话，李国强感到一阵绝望。他曾经以为只要努力工作，就能给家人带来幸福的生活，没想到现实如此残酷。他感到自己像被困在一个无形的牢笼里，无论怎么挣扎，都无法逃脱。
可他想不明白，明明自己工作经验丰富，只不过年龄大点儿，怎么就没人愿意要了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