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妈为了和她那刚出狱的初恋破镜重圆。
诬陷父亲家暴，想要起诉离婚。
她打伤我，把我推到媒体前。
想要借舆论逼我父亲离婚。
但她不知道。
她的暴行，早通过一次直播被宣扬了出去。
1.
午休回来时，我发现周围同学看我的目光都不太对。
同桌苏冉冉犹豫再三，小声问我：
「夏夏，新闻里说得是真的吗？林叔叔真的家暴了季阿姨吗？」
「家暴？」
我打开社交平台，一眼就看到了标红的大字：
【盛宇集团老总林承安妻子声称被家暴多年】
滑动屏幕的手不由得一顿。
自我有记忆起，我爸林承安对我妈季云岚极为爱护。
夫妻二人感情和睦，别说吵架了，脸都没红过几次。
在商场上叱咤风云的林董事长，也会为了家里的爱人挽起衣袖，在厨房里忙碌。
每当挤出些时间，我爸就会带我妈到处旅游。留我和妹妹两个人在家里。
对我，对他的下属，他总是严厉居多。
但每当他看见我妈，目光就会自然地柔和下来，声音也自然放低。
他不止一次表示对我的满意，话里话外都在叫我抓紧毕业成才，接过他的担子，好让他带着我妈潇洒去。
这样一个人，怎么称不上是对我妈情根深种呢。
这样一个人，又怎么可能对我妈实施家暴呢。
我关掉手机页面，只当是营销号为博眼球的胡编乱造。
但刚刚看到的长段文字，却在我脑海里久久不散。
2.
当晚，我翘掉晚自修，偷溜出一中。
我迫切地想要向我妈问明白真相。
刚打开家里的别墅大门，还没来得及出声，我就听见一个陌生男人的声音。
「云岚，这些年你知道我有多想你吗。」
直觉让我放轻脚步，蹑手蹑脚地朝二楼走去。
「铭宇，我也很想你……」
我妈娇柔的声音响起，不难听出内里的满满情愫。
「当年要不是我……你又怎么会和林承安走到一起了？他就是乘人之危！」
男人话头一转：「不过现在也不迟。只要他身败名裂，我们就又能在一起了。到时候，我慢慢陪你实现我们之前的约定。」
两人对话的内容让我心中一惊。
我咬牙，贴近卧室的缝隙朝里面看去。
那名陌生男子的侧脸正好对着我，搂着我妈的腰吻上她的额头。
只看了这一眼，我飞快收回视线，胸膛剧烈起伏着。
这陌生男人。
不就是我妈先前那个初恋李铭宇吗！
我妈和我爸在一起前，有一个从高中起就喜欢的小混混初恋。
自以为真爱无敌，不顾家里人的反对也要嫁给他。
结果这李铭宇和人打架动了刀子，被送进了监狱。我妈也只能不情不愿地和我爸结婚，这才有了后来的日久生情。
但小时候我意外翻到的被保存得很好的合照告诉我，我妈对李铭宇还是旧情难忘。
现在李铭宇出狱了跑到我家，又打得是什么主意？
3.
「铭宇，我已经按照你说的，联系了那些媒体林承安家暴我的事情。他们果然对这事很感兴趣，这么快就把消息传得满天飞了。」
我妈语气兴奋，全是对未来生活的向往。
「等林承安受不了舆论和我离婚，我就带着家产和你在一起！」
躲在门后的我不可置信地捂住自己的嘴。
我妈竟然想放弃自己幸福美满的婚姻，和李铭宇在一起？
网络上那些铺天盖地的消息和言论，也是我妈放出去的？
也是了，要不是有她的授意，这些不良言论早该被清理干净。
就算我爸远在国外消息不灵通，也不至于连这点事情都控制不住。
内心的苍白过后，我打开手机点开一个软件。
和我的震惊讶异不同，屋内的李铭宇对我妈说的话那叫一个满意。
他抱着我妈坐到床边，嘴里还在不断说着：
「云岚，我就知道你心里一直有我。这么些年，我也日日在想你……」
浓情蜜意之后，李铭宇也没忘记交代我妈接下来她需要做的事情。
他显然是早就想好这些了，一连串说出来都不带喘气的。
眼里的算计，就算隔着昏暗的灯光也还是那么显眼。
我躲在门后偷偷地听着，心里也在快速盘算着。
良久之后，悬在手机屏幕上的手指按了下去。
破坏我家庭的人，必须付出相应的代价。
就算那人是我妈，也一样。
4.
家暴本就是一个讨论度极大的话题点。
更别说这次的当事人社会地位还极高，看热闹的人就更多了。
不少人都在等着我妈出面说明情况，又或者是拿出点实质性的证据。
证据自然是没有的。
但她已经想好了该怎么无中生有。
周五晚上，我和比我第一年级的妹妹林语馨一起回家。
别墅的门刚关上，我妈就从背后掏出一根竹竿。
「语夏，语馨，你们爱妈妈吧？」
「当然啊。」
我们一脸疑惑，不知道她为什么要这么说。
「那妈妈现在遇到了困难，你们也合该帮妈妈一把吧。」
我妈纪云岚从身后拿出一根竹板，一改先前的柔善。一边拍一边朝我们走来。
「妈，你要干什么？」
我抬头，瑟缩地看向她。
纪云岚被情绪激得眼睛发红，眼里没有丝毫属于母亲的爱。
「妈妈只是想和你们爸爸离婚，可他太厉害了，我也是没办法……你们能理解妈妈的吧？可妈妈怕疼，只能委屈你们了。」
说着，她用竹板狠狠向我身上敲来。
她口口声声说着自己怕疼，不敢在自己身上下手就找了我们。
她难道忘了吗。
我和林语馨也才上高中，也怕疼。
落在我身上的竹板没有一点收手的痕迹。
力道之大，让人不由得怀疑眼前这个人，真的是我那个温柔如水的妈妈吗。
从我记事起，纪云岚就一直是温温柔柔的样子。
她不赞同打骂式教育，我也从没见过她动手。
谁又能想到，我的好妈妈，有一天也会因为别人的三言两语而对自己的亲女儿下手啊。
我眼里一下漫起生理性的泪水，咬住自己的下唇不肯让痛喊声从我嘴里溢出。
「妈妈……姐姐！」
林语馨眼睛湿润地看向我。
我微不可察地朝她摇摇头。
她神色挣扎，目光在触及变得癫狂的纪云岚后又逐渐变得坚定。
就像我和她说的，有所得，必有所牺牲。
5.
第二天一大早，纪云岚一把把我和妹妹从床上拽下来，扔给我们明显小了一号的衣服。
等下楼看到沙发上衔着泪水的我妈，还有周围一圈扛着长枪短炮的记者，我这才明白了她的用意。
昨晚的鞭打，是因为今天会有记者来。
小一号的衣服，是为了让伤口从短了半截的衣袖中显露出来，展示给他们看。
我低头调整好心情，安抚地拍拍身后妹妹的手。
我们被纪云岚拉着坐下。
我刻意把自己往旁边侧了侧，挡住大部分摄像头。
「同学，你们不用害怕。我们今天就是来帮你们的。」
我和林语馨毕竟还小。面对我俩，记者也不自觉地放轻了声音。
「爸爸平时在家里有打妈妈吗？你们过得好吗？」
我嘴唇动了动想说什么，又顾忌地看了眼纪云岚。
「夏夏，这里没有你爸爸的人，你就放心说吧。」
纪云岚眉眼低垂，做足了委屈的姿态。
只有我知道，她的一只手正握着一把不知道从哪里翻出的水果刀，抵在我的后腰上。
冰凉的触感从后腰传来。
我知道她的用意，内心只觉得荒唐。
这还是那个我爸心里的小娇妻吗？
初恋的魅力当真有这么大，让她变了这么多？
我捏紧拳头，调整表情：
「爸爸他……在家里老是打妈妈……我……我害怕。」
几乎是我刚说完，泪水就从我眼眶里滑落。
颤抖的身躯，低声地诉说。
这些都激起了在场众人的恻隐之心。
纪云岚也趁机掀起我的袖子，把昨天她打出来的伤痕展示给记者们看。
「他就算有什么不满，对我发发也就算了，可他连孩子们都不肯放过……」
纪云岚心疼地摸过我的伤口。
此刻，又表现得像个为了孩子鼓足勇气揭露这一切的好母亲。
「我也是犹豫再三，才想着揭露他的所作所为。」
哀切的声音让人起不了一点怀疑。
面前的这群记者的情绪，全被纪云岚牵着走了。
「你们放心，我们一定会拯救你们的！」
最前面的女记者握着拳头，眼里满是正义的火焰。
我在心里嗤笑一声。
正义？
你们只是被当成枪使了。
6.
这天之后，事情朝着纪云岚和李铭宇所期望的方向发展着。
当事人的出面，我和林语馨身上的伤痕……
一切都在指向我爸。
网上的言语也愈演愈烈：
「没想到林氏集团的董事长私底下就是个家暴男，衣冠禽兽！」
「亏我当年还羡慕过二人之间的感情，没想到也就是面子功夫！」
「我觉得最可怜的还是林家那两个女儿，从小在这种家庭长大……不敢想她们心里的阴影有多大。」
……
事态发展到这种地步，我爸公司的人却迟迟没有动静。
这些年我也开始接触公司的事务，大概了解他们在犹豫什么。
毕竟是我们家自己的事，外人也不好意思出手干扰。
他们拿不准事情的真相，又在纠结要不要和我爸汇报这件事情。
一来二去的，就拖到了现在。
远在国外的我爸一收到消息，就推掉了工作飞了回来。
但当他连夜赶回家推开房间门时，里面却没有他想见的人的身影。
他转而找上了我。
「语夏，爸爸不在的这段时间发生了什么事情？你们妈妈去了哪里？」
我眼前的男人已经生出了白发，长时间的奔波使得他脸上的疲态更显。
从不抽烟的他面前散落着许多烟头。
或许，他是想借此麻痹自己的神经。
就算不是为了离开我爸，纪云岚做的事情，也无疑是在狠狠打我爸的脸。
他不伤心，也是不可能的。
我深呼了一口气，说出了早就想好的话：
「妈妈说，她想要离婚，她要去找一个姓李的叔叔。」
我的话无疑给了我爸沉重一击。
「姓李的叔叔？李铭宇？他出狱了？」
我爸握着杯子的手逐渐用力：「她还是忘不了他？」
我爸抬起猩红的双眼，声音嘶哑：
「我和你妈妈结婚这么多年，我是怎么对她的你和你妹妹也都知道。为什么最后她还是不愿意选择我？」
「爸，你别伤心。你很好，只是妈妈她没选择你。」
我拿起纸巾递给我爸，不经意露出自己手臂上的伤。
我爸果然注意到了。
他凝视着我的手，声音里带着怒气：「你手上的伤是怎么回事？有人在学校欺负你了？」
我像是才发现，使劲把衣袖拉下来，顾左右而言他：
「只是我自己不小心磕碰到的……」
我爸明显不相信，定定地看向我。
我们对峙半天，我先败下阵来：「是……是妈妈……」
「她怕那些人不信，打了我和妹妹来作证……」
我爸狠狠闭了闭眼睛。
他怕也是不明白，为什么自己娇弱的妻子会在见过初恋后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又或者，是李铭宇的出现撕开了她美好的外表，露出地下丑陋的一面来。
换我也需要一点时间反应。
许久，他睁开眼睛，眼里露出决绝的神色。
「……你放心，我会给你和语馨一个交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