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个月，国米在米兰德比击败AC米兰，提前夺得队史第20个联赛冠军，第二天，球员恰尔汉奥卢和马库斯-图拉姆邀请俱乐部主席张康阳加入他们的社媒直播。

张康阳没有在意大利观看比赛，也没有参加在米兰大教堂广场举行的庆祝活动。

“主席，你用零欧元买下了我们，是吗？”图拉姆说，他和恰尔汉奥卢都是以自由身加盟国米。“零欧元！零！”他边比划边重复道。

“这车比我们还贵，”恰尔汉奥卢笑道，指的是张康阳社媒上的法拉利和兰博基尼。

“我们会有礼物吗？”图拉姆厚着脸皮问道，“手表？”

张康阳抬手挡住额头，风趣地回答：“我就不该接受你们的直播邀请。”

这很尴尬。周日，国米主场1-1战平拉齐奥，这是这位32岁的老板作为国米主席的最后一场比赛。他本人希望这不是最后一场比赛，但这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了。

他已经一年多没有来到圣西罗了，张康阳和俱乐部都没有对此做出解释。

2022年，香港高等法院要求他按13%的利息偿还中国建设银行2.54亿美元的未偿债务，并接受债务人审查。今年3月，米兰上诉法院裁定该判决在意大利也有效。

把上面这些事情联系起来。

一名国米球员在找张康阳调侃联赛夺冠礼物时，中国的一家国有银行一直在追问：我们的钱在哪里？

中国建设银行采取的法律行动让人怀疑张康阳是否有能力继续担任国米主席。

苏宁体育国际有限公司是苏宁易购商业帝国的子公司，张康阳的父亲张近东曾创立并管理苏宁易购，后来失去控制权，在2021年辞职。

当时正值疫情期间，国米也在拿了联赛冠军，还面临着破产的风险，难以支付球员的薪水，直到美国资产管理公司橡树资本向张康阳伸出了救命稻草。

2021年5月20日，橡树资本向国米的控股公司提供了2.75亿欧元的贷款，利率为12%，期限为3年，并通过从借款人处获得质押担保。如果出现违约或到期不还款的情况，橡树资本将获得设在卢森堡的空壳公司Grand Tower所有的资产，将获得苏宁在国米的多数股份。

最后期限将于下周一到期，但那天是卢森堡的公休日（圣灵降临节），因此张康阳还有24小时来计算成本、偿还贷款或重新融资。到期时，贷款额高达约3.95亿欧元（比沙特PIF牵头的财团2021年购买纽卡斯尔联的价格还高）。

在米兰德比前的几天里，张康阳或许是被俱乐部的良好发展所鼓舞，出现在上海举行F1中国大奖赛上。“我想我可以说的是，我们将继续战斗。谣言都不是真的，”他说，“只要我还是主席，只要我还是老板，我们就会继续赢下去，继续追求最好，这是毫无疑问的。”

随着国米本赛季顶峰的临近，他们的实力也得到了评估。

有消息称，张康阳已接近与投资管理公司Pimco就再融资达成协议。据报道，这笔酝酿中的交易价值超过4亿欧元，为期3年，利率约为20%，使国米的现任所有者能够偿还橡树资本的债务，并继续控制俱乐部。

“为了意甲冠军，为了张，为了银两，为了上海，为了国际，为了这一切。”《罗马体育报》写道，“这一切的核心是张康阳，因为国米的现在和将来都在他手中。“

但TA了解到的情况正好相反，虽然Pimco确实考虑过再融资，但并不是那么着急。

毕竟，此类交易的达成需要时间。需要进行尽职调查，只有在尽职调查完成且结果满意后，各方才能进入下一阶段。先是起草条款书，然后是证券和质押协议，所有这些都不是一蹴而就的。再融资不像球员转会那样在关窗日当天就能完成。

周六晚，张康阳在国米官网上发表的声明清楚地表明了他的绝望。这是他第一次向“内拉祖里大家庭”承认可能存在问题。

张康阳在声明中写道：“在橡树资本贷款赎回日期临近期间，我们一直在与我们的合作伙伴尽一切努力寻找一个友好的解决方案，包括让橡树资本立即获得全额财务回报的多种途径。遗憾的是，迄今为止，我们的努力因法律威胁和橡树资本缺乏有意义的参与而受挫。这不仅令人深感沮丧和失望，这种行为现在还对俱乐部构成了潜在的风险，可能会严重危及俱乐部的稳定。”

这里有很多东西需要解读。但对于在自己的社媒账号上发布了一张2015年参加摩根士丹利入职仪式照片并带有#bankerlife 标签的张康阳来说，这应该是相当简单明了的事情：输入橡树资本三年前提供的账户信息，然后在前天（周二）午夜之前将欠款汇入他们的账户。即将到来的到期日并不是法律威胁，唯一有意义的必要参与已在条款协议中详细规定，国米所有者在2021年签署了这些协议。

至于“可能严重危及俱乐部稳定的潜在风险”，当时国米正面临破产的危险，所有者需要橡树资本的紧急救助贷款来支撑俱乐部。如今最坏的情况不是破产，而是一家管理着价值1720亿欧元资产的基金成为新的所有者。

橡树资本借钱给国米老板，并不是为了有朝一日夺取俱乐部。对冲基金埃利奥特在2018年从李勇鸿手中没收AC米兰时发现，足球俱乐部是时间和劳动力密集型资产，会带来巨大的媒体监督压力。

橡树资本的部分业务是充当贷款人，而贷款人需要有人向他们借钱。如果因为收回资产而声名狼藉，借款人就会去其他地方寻求信贷。发放贷款的条件是，张康阳将有三年时间修复他的“毕加索作品”——足球俱乐部和艺术品具有共同的稀缺价值——然后将其出售，并允许橡树资本分享成功出售后的增值收益。

投行高盛和雷恩受聘寻找买家，但国米仍未售出。唯一公开的报价由托马斯-齐利亚克斯提出。

张康阳希望与橡树基金达成“和平”“友好”的解决方案，以便苏宁“为我们深爱的国米继续我们的成功故事”。在国米网站发表措辞强硬的声明，被当地媒体视为对基金的“攻击”之后，与橡树谈判似乎不太可能。此外，苏宁之前有三年而不是三天的时间来筹集资金。

张康阳在社媒上发布了一张圣西罗球场“Grazie Steven（感谢张康阳）”标语的照片。从那以后，他在该平台上再也没发过消息。时间到了。周二，当苏宁欠下的3.95亿欧元没有出现在橡树资本的账户上时，清算——也就是所谓的“执行事件”——终于到来了。苏宁作为国米母公司的七年时光就此结束。

“作为新东家，我们认识到我们对国米社区、历史和传统的责任，”橡树资本全球机遇战略董事总经理兼欧洲联席主管亚历杭德罗-卡诺说。对于社交媒体上关于该基金已经找了买家的猜测，国米在昨天（周三）之前并不是橡树基金管理或出售的资产，立即出售俱乐部并不在其议事日程上。

卡诺说：“我们致力于内拉祖里的长期成功，相信我们对俱乐部的雄心壮志与意大利乃至全世界热情的球迷是一致的。我们最初的重点是运营和财务稳定。我们非常尊重国米的管理团队，期待与他们密切合作，为俱乐部提供强有力的领导。”

这意味着要保留马洛塔、体育总监皮耶罗-奥西利奥、副主席兼俱乐部传奇人物哈维尔-萨内蒂（和企业首席执行官亚历山德罗-安东内罗。

马洛塔在冬季签订了一份到2027年的新合同，并与张康阳紧密合作。他对国米的稳定性和新老板的信誉至关重要，尤其是在主教练小因扎吉、老将阿切尔比和德弗莱的合同将于明年夏天到期的情况下，中场巴雷拉和前锋（兼队长）劳塔罗-马丁内斯的合同将于12个月后到期。

对国米来说，一切照旧，而张康阳和苏宁呢？他失去了自己的玩具，他会奋起反抗吗？

根据三年前达成的质押协议的措辞，橡树资本可以“或由其指定的人……按公平市价”对“质押资产”进行“占有”，关键是，“公平市价”将由“经认可的独立法定审计师或投资银行进行评估，由担保代理人（橡树资本）自行决定指定，费用始终由质押人（苏宁体育国际有限公司）承担”。

这大概就是张康阳发言中的一些潜在矛盾所在。什么是公平的市场价值？不同人有不同的看法。

体育商业网站Football Benchmark给国米的企业价值为12亿欧元。另一家名为Sportico的网站最近公布了一份最有价值俱乐部的排名，国米的企业价值仅略低于10亿欧元。但在整个销售过程中，市场是怎么说的呢？国米不值这些数字，归根结底，资产的价值取决于市场愿意为其支付多少。

这意味着国米的贬值了，而不是一文不值。

但一旦考虑到俱乐部的负现金流（国米上赛季亏损8500万欧元）、需要定价的负债（首先是4.05亿欧元的债券）以及新球场项目的缓慢进展，因此，无论国米品牌的剩余价值有多大，无论球队目前在球场上有多成功，这对买家来说都是一项艰巨的任务。

俱乐部目前是负资产，营运资金看起来膨胀了，债务或类似债务的项目也相当可观。所有这些都削弱了国米的价值。在球场外，橡树需要时间来扭转局面。在球场上，他们控制着自2010年三冠王赛季以来最好的一支国米，在过去四年里，这支球队开启了一个小王朝，两次夺得意甲冠军，两次夺得意杯意超杯小双冠，并打进欧联和欧冠决赛中。

卡诺说：“赢得第二颗星是俱乐部的关键时刻。我们的目标是在球场出成绩的基础上，为持续增长和成功开辟一条清晰的道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