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材/赵海艳（整理：白叔）

我叫赵海艳，出生在南方一个普通的农村家庭，家里姐妹三个，我是排行老大，下面有两个妹妹。

换做是今天，家里有三个女儿，村里人会羡慕死的，可是在那个旧年代的农村，要是家里没儿子，被称为绝户，受尽大家伙的无尽白眼与嫌弃。

有一次，我父亲和同族的堂叔因为一点小矛盾，俩人吵了起来，堂叔吵不过我父亲，最后他使出杀手锏，当着一群围观者的面说“你家里有钱有啥了不起的，等你死后，我们不让你进祖坟。”

在我们老家这边有一个不成文的规定，没有儿子的老人，死后不允许进祖坟，牌位也不许立在祠堂里。

堂叔的话直戳我父亲软肋，他当即怒了，抡起铁锹就要砍死堂叔，多亏旁边有人拉着，要不然那天肯定会出人命。

我父亲回到家里，躺在炕上哇哇哭，说外人没当他的面说出这么恶毒的话，结果被自家兄弟踩了一脚。

父亲躺在那里哭，母亲坐在身旁也哭鼻子抹泪，若不是她无法再怀孕，她肯定会给父亲生个儿子出来。

我父母虽然渴望有个儿子延续香火，不过他俩一点也不重男轻女，对待我们姐妹三个非常好。

我们入学以后，父亲嘱咐我们仨“你们要好好学习，争取考上大学，然后让我和你妈在村里扬眉吐气一回。”

我们姐仨没有辜负父母的期望，在学习方面非常用功，一个比一个成绩好，多年以后，都陆续考上了大学。

当时，我们村里一共有五个大学生，其中我家就占了三个，让我父母终于将弯了多年的腰板挺直了，再也不害怕他们在背后说三道四。

我和两个妹妹大学毕业以后，都在城里站住了脚，并且遇到了称心如意的伴侣。

等到我们把自己的小家安排妥当后，想接父母进城里享福，却遭到了拒绝。

父亲说，他和母亲在农村生活了半辈子，已经习惯了这里的生活作息，突然进了城，天天面对着陌生的环境，迟早有一天把他们逼疯的。

我们之所以想把父母接到城里，主要是觉得对他们尽孝方便一些，他们不肯来，我们也不好再强求，只能尊重他们的决定。

只要是连续放几天的假，我们都会赶回老家，陪伴父母呆几天，要不然就开车带他们出去兜风、旅游。

村里人见我们姐妹三个对待父母如此孝顺，他们在背地里都夸赞我父母好福气，养了三个孝顺的女儿，父母每每听到这样的话，脸上总是露出一副洋洋得意的幸福。

十多年前的一个周末，我正在家里休息，突然接到老家母亲打来的电话“海艳，你快回来吧，你爸被人家打了。”

母亲哽咽地说完这句话，立马挂断了电话。

父亲在村里生活了大半辈子，除了那次和堂叔发生了过节，与别人没有发生过矛盾，这次父亲被打，肯定事出有因。

我顺手抓过一件外套，边下楼边给两个妹妹打电话，让她们跟我一起回老家。

我们开了六七个小时的车，晚上7点多才赶回老家，走进屋里时，父亲躺在炕上，头上抱着纱布，母亲坐在旁边，眼睛通红，应该是刚才哭了很长时间。

“爸，你被谁打成这样，我们现在就去找他去。”我凑到父亲身边，小声地询问他。

“肯定是你妈给你们打的电话，对不对？”

从父亲的话中我能感觉到，中午母亲给我打电话时，肯定是背着他打的。

这时候，母亲告诉我们姐仨，是这样的，西院家翻盖新房子，当时我他们不在家，去镇上买东西，回来时发现邻居强行占了我家半米的院子。

我父亲发现后，去邻居家和他理论，不曾想俩人之间谈崩了。

趁我父亲不注意，邻居抡起酒瓶子，朝我父亲的脑袋打了下来。

当时，我父亲脑子被打出了几厘米长的口子，血流不止，多亏村医及时赶来，给我父亲包扎好了。

我父亲被邻居欺负了，我和两个妹妹可不想就此作罢，于是三姐妹一起到邻居家讨个说法。

此时邻居家婶子在中间劝我们仨，说他家男人喝了酒，一时冲动，他们愿意主动赔偿医药费，希望我们不要报案，然后她给我们仨跪下磕头。

看着邻居家婶子跪在那里挺不容易，我看了看两个妹妹，最终，我们决定不了了之。

事情虽然结束了，但是两家人之间已经结了仇，即便是邻居，也从来不到对方家里串门，在乡间小路上碰面，谁也不搭理谁。

我母亲怕邻居家报复我家，劝父亲搬走，父亲说都是两个肩膀扛一个脑袋，谁怕谁，就不搬走。

有时候我们回到老家，问父亲邻居是否在背后给他使坏，或者是有意找他麻烦，父亲说上一次吃亏，是自己稍不留神了，要是再有下一次，他肯定会和对方来个你死我活。

按理说我们当女儿的，应该劝父亲不要这么冲动，当父亲说出这话时，我们却为他竖起了大拇指。

前年的夏天，我父亲从地里回来，刚准备坐下来吃午饭，就听见邻居家婶子大声喊“老赵大哥，老赵大哥。”

我爸撂下碗筷去了邻居家，此时看到邻居家叔叔躺在院子里昏迷不醒，邻居家婶子抱着他不停地摇晃着，试图将他摇醒。

我父亲见状，猜测邻居家叔叔肯定得了什么急性或者突发性疾病，回到家里开拖拉机拉着他就去县医院，因为救治及时，邻居家叔叔挽回了一条命。

没过多久，邻居家叔叔康复出院了，他回到家的第一件事不是躺在床上养病，而是来到我家，见到我父亲时扑通一声跪了下来“老赵大哥，对不起，当年是我错了。”

我父亲看到邻居家叔叔病殃殃的样子，还给自己下跪，他赶紧将其搀扶起来“大兄弟，过去的事情我们不提了，街坊邻居住着，哪有那么大的仇恨。”

村里人都佩服我父亲的举动，没想到两家结了仇，已经十年不来往，如今看到邻居家叔叔遭遇不测，他还肯伸出援手，真是一个善良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