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材/张德贵（整理：白叔）

我叫张德贵，今年54岁，家住东北一个偏僻的农村，这个村子很小，只有六七十户人家，因为地理位置的问题，家家户户分到的田地很少，加上当时粮食产量低，每家每户都非常穷。

我家最初住的房子是泥草房，每年到了雨季，只要赶上下雨天，屋子里到处漏雨。我们一家人齐上阵，用大大小小的盆子接水，白天还好，碰巧赶上晚上下雨，这一晚上别指望睡觉。

我父亲是方圆几十里有名气的木匠，后来实在受不了住泥草房的苦，他就找来村里人帮忙，用掺杂杂草的黄泥垒起墙，把木头椽子摆放好，上面铺上厚厚的一层芦苇，再用黄泥抹成近二十公分，等它完全干够，一个冬暖夏凉的土坯房就此盖好。

我父亲是个木匠，偶尔可以通过给别人家干木匠活，赚一些外快，相比较其他人家，我们家条件在村里算是上等人家了，隔三差五还可以吃上一顿细粮。

记得那是十二岁那年，老家这边遭遇一场大干旱，把种子播种到地里，到了六七月份，始终没有下过一场透雨，等到了秋天，掰下来的苞米还没有手掌大，收的粮食除去交公粮，根本不够一家人吃的。

隔年青黄不接的时候，村里不少人家断了粮，为了活命，他们天天去山上挖野菜，之后拿回来剁碎煮粥喝。

有一次，我在伙伴们面前臭显摆，说自己家早上刚刚蒸了一锅白面馒头，我吃了三个，到现在，肚子撑的还不舒服。

我父亲在一旁听到我这么显摆，气冲冲地走过来，用大手把我拎回家里，然后狠狠教训了我“给你吃馒头，都不如喂猪，每次考试都不及格，你有什么资格和人家吹牛。”

被父亲劈头盖脸一顿怒骂，我耷着脑袋站在那里，一句话不敢反驳。

父亲说的没错，从入学第一天起，我的学习成绩一直是年级倒数，经常被老师点名批评。

父亲在我身上寄托很大的期望，希望我可以靠知识改变家里贫穷的命运，结果却让他老人家失望了。

我觉得自己脑子不笨，不知道为啥，只要拿起书本我就犯困，经常写不完老师布置的作业。

那是我上小学三年级时，我连续一个星期没有完成老师交代的作业，后来老师把我父亲叫到学校，问他能否好好管教一下我。

父亲比较好面子，被我老师这么说，他有脸上些挂不住，在办公室里就把我狠狠踹了一顿。

“张德贵的父亲，我让你管教他，不是让你揍他。”老师见到我被踹趴在地上，她赶紧走到我面前，把我搀扶起来。

坦诚地说，老师对我挺好的，只可惜，我辜负了她的信任，乃至后来长大以后，我见到她，她依旧把我当成一个孩子看待。

我上学时成绩总是靠后，越念书越没有信心了，后来瞒着父母，我偷偷辍学，然后跑到镇上打零工。

大概过了两个月，我打零工的事情被父亲发现了，他气的上窜下跳，抡着笤帚满院子打我。

“我在你身上花这么多钱图什么，不就是希望你好好学习，等以后考上大学有出息吗？行，既然你这么愿意干活，那就跟我学着做木匠活。”

那一年，我十五岁，天天跟着父亲到处去干木匠活。

我当时年龄小，不会干什么，只能给父亲打下手，要是做不好，会被父亲抓过来狠狠踹两脚。

父亲每天出去干木匠活起的比较早，夏天是四点出发，冬天是七点出发，而我那时候比较贪睡，每天早上都不愿意从温暖的被窝里爬出来。

父亲不会给我赖床的机会，抓过来笤帚站在我头顶“抓紧起来，让你好好读书你不听，现在知道累了。”

“爸，你让我再多睡五分钟。”我用恳求的声音和父亲商量。

“不行，五秒钟都不行，现在立刻马上，我不喜欢说第二遍废话。”父亲把笤帚举过头顶，随时随地准备要将我暴揍一顿。

看着父亲一副要吃人的样子，我赶紧起来穿衣服。

跟着父亲出去干活，我的脸拉着很长，好像别人欠我八百万似的。

我和父亲出去干活期间，发生一件有意思的事情，那是1985年刚入冬，我跟着父亲去距离家里有六十里的一个村子。

东家儿子要结婚，要求半个月打出来一组家具，我父亲一看是个棘手的活儿，于是，在东家家干活那几天，我们爷俩就住在他们家里。

东家有个女儿和我一般大，她长得白白净净，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好像能说话似的，我和父亲干活时，她总是过来给我们倒水喝。

有一次，我看她看入迷，忘记手里攥着木头，父亲瞧见我看着入迷，他悄悄地走到我身边，趁我不注意，狠狠打了我一巴掌“不好好干活，傻站这里干嘛呢！”

我突然缓过神，向父亲解释“我刚刚在想事情。”

换做一样，父亲使唤我干活，至少喊我两遍我才肯起身，不过那几天，我异常的勤快，只要父亲说话，我赶紧过去帮忙，收工以后，我还收拾一下工具。

“你跟着你爸干活，手艺学到没？”这是我坐在院子里看着东家女儿干活时，她突然开口询问我。

“我学艺不精，现在只会做一些力气活。”我挠挠头，不好意思的解释。

不知道为什么，这么多天我一直期盼着和她单独聊上几句，可是现在院子里只有我们两个人时，自己却又不知道怎么和她搭话。

有时候我目不转睛盯着东家的女儿看，要是她突然回头瞥见我正看着她，我赶忙看向其他地方。

父亲将家具打造好那天，我们要连夜赶回家里，被东家拦在了门口“外面飘着雪花，时间已经这么晚了，就住下来吧，咱们哥俩好好喝上一杯，等明早再走。”

“不了，大哥，这些天已经打扰到你们了。”

“大兄弟，净说这些见外的话，你提前将家具打造好了，我感谢你还来不及呢！”

那天晚上，我父亲和东家坐在一起喝了两壶白酒，睡觉时已经是凌晨以后，当时我已经睡着。

感知到父亲躺进被窝，我突然感觉到有尿意，于是起身出去了一趟，等回来时迷迷糊糊的竟然误钻进了东家女儿的被窝。

东家女儿当时也睡着了，突然感觉到有人钻进自己被窝里，她立马坐起来，看清楚是我后，伸出双手挠了我的脸。

可能是我躲闪不及时，也可能是她手速太快，她把我挠成了满脸花。

我直接从炕上跳到地上捂着脸，这时候大人们也都赶了过来。

父亲看到我蹲在地上，还有东家女儿受到惊吓的样子，立马感觉到了怎么回事，抬腿就是一脚，直接给我弄个四仰八叉。

我和父亲还有东家住在西屋，东家的女儿住在东屋，我上完厕所回来时，竟然迷迷糊糊走进东家女儿这个房间。

我被父亲踹倒在地上，又赶紧起来解释一下事情的经过，原来是虚惊一场，这时候东家扶起我，将我身上的尘土拍打一下“没事，都是误会。”

那晚上我整夜没睡，第二天，我和父亲离开时，我来到东家女儿的房间门口，站在那里和她说了对不起，祈求她不要怪罪我。

这件事发生以后，我一直对东家的女儿有亏欠感，大概过了几个月，我跑到他家里再次登门道歉，只可惜她没给我见面的机会，躲在房间里不出来。

“孩子，你回去吧，我家妮子已经忘了这件事。”女孩的父亲商量我离开。

后来随着时间的流逝，这件事被我抛在了脑后，我22岁那年，经过亲戚介绍，我和相亲对象见面了，没想到这个相亲对象竟然是当初我误闯入被窝的那个女孩。

“怎么是你？”

“怎么是你？”我俩几乎是同时说出这句话。

时隔多年，我们把当初的事情已经忘得一干二净，俩人坐在那里问候最近几年发生的事情，聊了大概两个小时，我起身要离开时，她把我喊住了“怎么，就这么走了？”

我转过身盯着她看，回想起当初她把我挠成满脸花的情景，现在都有些后怕。

“对呀，我走了，你还有其他事儿吗？”我试探性询问她。

“当初你钻进我被窝，要是传了出去，我的名声就完了，难道你不想负责任吗？”

我看到女孩时说出这句话时，她害羞的脸红成了苹果，我立马秒懂她的意思。

就这样，没过多久，我俩在双方的亲人们祝福声中结了婚。

如今我和媳妇在一起生活了近四十年，俩人生养了一双儿女，他们都已经在大学毕业，在城里安了家，我俩一直生活在农村，感情很好！

如今，街坊邻居看我们夫妻俩感情这么好，就好奇地询问我当初是怎么把媳妇追到的，我开玩笑地说是自己误闯进她的被窝里，然后被她赖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