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一行人就像是坐在一辆巨型观光车上，3D立体的海底世界走马观花一般从众人的眼前掠过。

只是如今的众人根本没有心思欣赏这些，只一脸警惕地看着盯着四周，唯恐从周围又冒出什么攻击。

秦姝的神识缓缓铺开，一掀衣摆原地盘膝坐下。

如果真有什么异动，她也可以第一时间察觉到。

就在这时，她身后传来一阵动静，她的神识立刻警觉了起来。

就看到一个男修朝着她的方向走来。

“咦？”

这人看起来有点眼熟，他脸上那道长长的伤疤也是越看越熟悉，似乎曾经在启源山跟她有过一面之缘。

但奇怪的是，方才她用神识查探众人的时候，并未看到他的身影。

他……又是什么时候冒出来的呢？

“道友还记得在下吗？”对方出言问道。

秦姝睁开眼睛，别过脸就看到他在自己身侧两步远的地方坐了下来。

“程阳？”

她如果没记错，他之前说他是个散修来着。

“道友好记性。若是在下没记错的话，您是玄天门秦姝秦道友？”

秦姝有些诧异地看向了他，“我如今这样，你也认得出？”

程阳冲着她露出一个友好的笑容来，“我有自己独特地认人技巧。”

秦姝一挑眉，倒是没再追问。

而是接着问他，“我方才来的时候看过的，并未看到你，怎的才下了水，你就又突然出现了？”

程阳的视线从周围的众人身上扫过，才悄悄给秦姝传音道：“当然是……因为……我才刚从别人手中抢到了接引玉璋。”

秦姝闻言眉头一皱，他方才用了个“抢”字……这人定然不是什么善茬，但是当初在启源山上，他也算是帮过他们。

就在秦姝思索着的时候，一旁的程阳扯着嘴角笑了笑，又接着说道：“你们这些大门派出来的弟子定然不会知道修仙界的残酷，修仙界资源有限，想提升修为须得你争我夺。今日我虽抢了他的，又焉知明日他不会抢我的？我们能做的，唯有尽快将自己的修为提上去……”

秦姝一阵沉默，她其实心中清楚，程阳说得才是修仙界的真相。

她抬起眼帘，看向了身边的程阳，问道：“这个小世界的试炼是什么样子的？您可有消息？”

程阳摇了摇头，正当秦姝刚刚萌生出一丝丝失望的时候，就听到他又接着说道：“不过看这样子，我们真正的试炼之地……恐怕还没到。”

秦姝：“？”

所以他们现在其实是在坐公交车？

“您有什么小道消息？”秦姝问道。

程阳摇了摇头，“没有。”

秦姝：“那你……”

程阳转过脸看向了她，冲着她笑了笑，“我猜的。”

秦姝：“……”

虽然是他猜的，但不得不说也有几分道理。

她的神识一直在关注着四周，暂时还未察觉到任何异样。

“我们合作吧。”程阳突然提议道。

秦姝瞥了他一眼，“给我一个理由。”

程阳挑眉，“狼多肉少，合作即共赢。”

秦姝勾唇一笑，口中说出来的话却一点不客气，“我又怎么知道你不会拖累我？”

程阳闻言脸色一变，片刻之后才又重新整理好情绪，对着秦姝：“你不试试又怎么会知道？”

秦姝摇了摇头，“谢了，但是我目前确实没有要跟人合作的打算。”

依着炎铭的说法，这处小秘境是鲲鹏一族用来试炼自家子弟的，想必应该不会太难。没有哪个祖宗会想不开将自家晚辈赶尽杀绝的。

而以她蜕凡境的体魄以及出窍期的修为，若是都能被试炼为难住，那鲲鹏一族的小辈们还不知道要强到何种程度。

她当年在启源山见到程阳的时候，他就已经是金丹后期的修为了。如今这么多年过去，虽不知道他已经提升到什么境界了，但是料想应当不会很弱。

并且，程阳是她见过除了她之外，唯一一个可以吸收紫气的修士。

他的身上定然也有些许奇特之处，说不定比她想象中的还要更强一些。

可即便是这样，她也依旧不愿意跟他同行。

程阳倒是没想到她会拒绝的这么彻底，分明她之前的态度似乎还不错。

就听他问道：“怎么？是我不配吗？”

秦姝下意识点头，头才刚点一半，突然硬生生地停了下来，神色认真地解释道：“那倒不是，我独来独往习惯了，不太适应跟人合作。”

看她似乎主意已定，程阳也只能点了点头，道：“也罢，日后若是遇上什么难关，我再来找道友照应一二。”

这一回秦姝却没拒绝得那么彻底，后边会遇上什么谁也说不清楚。

此时话说得太死，后续有可能被打脸。

“到时候再说。”秦姝如是说道。

……

就在两人说话的功夫，他们周遭的海水颜色逐渐变深了，

众所周知，海水的颜色是跟光线有关的。

也就是说，他们现在正在朝着深海去了，

四周的光线越来越暗，还时不时会有奇形怪状的海洋生物游过。

越往深处，光线也越来越暗，有修士取出照明的法器，在这深不见底的海水中发出星星点点的亮光。

难道他们的试炼是在海底进行的？

随着这个想法才刚刚冒出来，秦姝逐渐感觉到了来自海底的水压。

她脑子一转，突然觉得自己似乎又找到了新的可以锻体的法子了……

就是这水压……现在虽然还不是很严重，但若是再深一些，压力定然会更大，也不知道在场的诸位能有几个撑下来的。

果然，跟她猜测得也相差无几，随着水压的升高，开始陆陆续续有修士挣扎着朝着上方游去。

秦姝扫了一眼程阳，见他似乎并没有什么影响，依旧淡定地盘膝而坐，一脸凝神静气的模样。

不知这样的下潜过去了多久，就在秦姝感觉到这种压强差不多可以压垮煅筋期的时候，他们的前方才突然出现了一个巨大的黑色旋涡。

一瞬间，鲲鹏的背上一团一团淡青色符文开始显现，就像是一张黑黢黢的地毯上绘制了大片好看的青花纹路……

直到鲲鹏穿过黑色旋涡的那一瞬间，秦姝能感受到身上的压力瞬间消失了。

她这时候也是真的确定，方才的下潜第一关的试炼其实就已经无声无息地开始了。

鲲鹏一族也是神兽，即使身上只有他们的一丝血脉，体魄的强度也远超人族。

这第一关也是一个筛选，可以筛选掉血脉浓度不够的后人。

再看身边的众人，比起他们之前刚来的时候，已经少了整整三分之一。

此时的鲲鹏飞在空中，天空的万里无云，在远处海天相接的地方，似乎有一块陆地。

鲲鹏一个振翅，便拉近了一半的距离，他们很快就站在了这块空地上。

而方才送他们前来的鲲鹏就仿佛一个幻影一般，在所有人的注视下一点一点变成残烟消散了。

四周的修士一边互相警惕着，一边朝着四周看去。

这块海岛并不大，秦姝的神识就可以完全将它覆盖住。

她一番查探，并未看到其中有什么异常。

此时已经有修士先一步去查探了，秦姝却并未四处走动，她径直盘膝坐下，打算以不变应万变。

所有修士的一举一动就在她的神识范围内，他们做点什么她都知道，实在也犯不着自己去找。

然而一个时辰过去了，也依旧无人能有什么发现。

这时候，有人意识到会不会那些所谓的机缘和试炼其实就在海水中呢？

有了这个猜想，后边下水的人也逐渐多了起来。

但由于海水范围实在太广，大家想要完完全全搜寻个遍根本不太可能，那么这回就只能靠自己撞大运了。

秦姝在岸上坐了一会儿，感觉自己也不能就这么瞎等着浪费时间。方才她已经发现水压很强的地方也可以锻体，这会儿不妨下水试试。

说不定……还会有些别的发现呢？

她起身朝着海水的方向走去，原本离她远远的程阳看着她下了水，思索了片刻，身形一动，也跳入了海水当中。

秦姝有所察觉，但也不为所动，反正她不信……那小子的体魄能达到蜕凡境。

达不到蜕凡境，就永远追不上自己在海水中的深度。

她下潜的速度也越来越快，就好似一条小鱼在水中穿梭。

程阳一开始还能锁定她的气息，可是不知道什么时候起，那位秦姝道友就完完全全地消失在了他的神识范围当中。

程阳此时也有些惊讶，她的速度未免有些太快了，有这实力……也怪不得她不愿意跟自己合作了。

秦姝并不知道自己带给他的冲击，她已经能感受到周身恐怖的水压，她的炼体功法正在疯狂运转着。

在黑暗中，她隐约察觉到了一点血腥味，像是从她的七窍中流出来的。

秦姝吓了一跳，赶紧往上浮了差不多一丈的距离。

紧接着，她又察觉到了脚下似乎有灵气波动传来。

是海中的妖兽！在长久的黑夜中，这些妖兽的视力已经完全退化了，但这同样也使得他们的嗅觉分外灵敏。

也正是因此，才不过片刻，就有妖兽循着血腥味找过来了。

秦姝不敢大意，这次的试炼跟此前在无尽海的的那个小世界完全不是同一个级别的。

她的剑法在水中施展也没那么顺手，实力或许都没有在陆地上的十之七八。

但这些水中妖兽，却能发挥出十成十，甚至十二分的本事。

水中的暗潮涌动，有了水这样一层介质，秦姝则要感受得更明显一些。

才刚一个波动，她便迅速想要躲开，紧接着一道水波便朝着她所在的方向扩散了过来。

更让人难受的是，在水中缩地成寸根本没法用，浩渺仙踪的威力也大打折扣。

她费了一百二十分的力气，才使得那道水波擦着自己的手臂划过了。

不过幸好，“没破防。”

她此时已经发现，自己的修为在水中被制约得厉害，没了优越的身法，只靠自己被削弱的剑法，这个试炼结果到底如何还真不好说。

然而，现在还不是思考这些的时候，不远处的那只妖兽再次发起了进攻。

秦姝直接拔剑将其斩杀，血腥味这下子彻底扩散开了。

秦姝也意识到此地不宜久留，她迅速地朝着上方浮去。

在平静的海面上，一颗脑袋冒了出来。

秦姝吸了一大口空气，抬手将脸上的水擦去。

所有生物都有自己不擅长的作战环境，水中从来都是她的短板。

刚来这个世界的时候，她根本就不会游泳，要不是上一世不慎落水被淹死，也就不会有这辈子的离奇经历了。

如今她不仅学会了游泳，还能在水中有了自保之力。

这对于她来说，已经是很大的进步了，但这样还不算完。

在整个修仙界，五大洲虽说地域辽阔，但实际上跟地球一样，海洋的面积依旧占了大多数。

她想要变强就必须全方面发展，当年在秘境当中，跟着青龙老祖她已经领悟了水之真谛。

如今靠着这水之真谛，或许也可以将她的身法更优化一番。

秦姝就这么飘在水中，随波逐流，直到在脑子里将一切都想清楚之后，她才再次一个翻身朝着水底钻去。

理论上，她在岸上飞行可以借用风势，那么现在在水中，她也就可以借助水势。

海水不是死水，它本身就是流动的。

跟她的缩地成寸以及身法，都大差不差，只要学会借势，在水中行动缓慢的问题也就一下子迎刃而解了。

想要借水势，那就必须先掌握水的流向。

秦姝径直在水中盘膝而坐，一头秀发在水中飞舞着，头顶是透过水面照进来的波光粼粼。

她闭着眼睛，仔细感受着周遭的一切。

领悟了水之真谛的秦姝，想要做到这一步是非常容易的。

在她的感知当中，原本波澜壮阔的大海就变成了无数细微的水元素。

不知过了多久，她站了起来，就这样凌空立在水中，周身没有一丝灵气波动。

但若是有人看着她，就会发现，此时的她虽然并未有任何动作，却依旧停留在原地，并未随波逐流。

这也说明了，她已经逐渐开始发现了水元素的走向。